在剑士团的第一顿早饭，我吃了两个包子，一个馒头，一碗粥。又吃一碗不知道什么菜，炒的什么肉。哑师傅切菜时，我想过问一问其他师傅这是什么菜。又害怕再出现类似包包子那样的事情，就没有开口。当然几天之后，我就知道了这蔬菜和肉的名字。在那时我吃进嘴里，只感觉出是在吃地球上的肥猪肉炒白菜。看在眼里，却像是鱼肉片炒芹菜。反正不管是什么，我吃得很饱，最起码比昨天还饱。吃完以后，我听从老师傅的建议回到床上歇一会。又赶在团长和教官之前到达训练场。

    结果我刚到那里，剑士长就喊着我的名字说，“你是你们初秋组的首席剑士，以后你要帮助教官组织训练，帮助我组织团会，还要维护整个初秋组的纪律。每天早上吃饭前，带领同组剑士到太阳神殿朝拜太阳神，晚饭后礼敬前辈剑士。”听完他的话，我想起昨天在金塔前看过的画面，想起自己从小学就是班长。对于班长的工作可以说非常熟悉，就是不明白初秋组是什么意思。我的心里想着这些，嘴上回答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说话时，他已经看向太阳神殿的方向。等我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说，“你要抓紧时间学习，否则你得搬出那间屋子。”听完他的话，我不敢再假装。按照其他组的队形，让和我一组的小剑士按照宿舍位置依次站好。我则和其他的首席剑士一样站在第一排。

    我们初秋组的位置在右边。我们的左边站着十二个小组。我不知道他们小组的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左侧没有首席剑士，只是看见他们的年龄跨度较大。从十六七岁到二十多岁。不像其他组，年龄都差不多。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完成所有的练习之后，等待遴选的剑士们。或者说是毕业以后没有找到工作，被迫留校的剑士们。

    其实就在我们站好不久，教官和训管就从太阳神殿的方向来到训练场，来到我们的对面。等团长也到来之后，剑士长就大声报告说，“各级剑士到齐，请团长训话。”

    团长依旧蒙着面，罩着头，他用仅露在外面的眼睛看着剑士长，说，“你辛苦了。”剑士长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到训管和那组成年剑士之间，面对着所有人。

    不等他站好，团长就再次说，“我很高兴昨天又有十九个剑士通过考验。也很难过有几个剑士连续参加十几次遴选，包括并不限于两位东厢国国王，一位学士院院长，均没有被选中。根据团规，我只能请昨天腾房的剑士走出队伍，到前边来。”

    听完团长的话，我发现他并没有按照我想的那样先讲剑士团的来历。我心里想着，两个二十多岁的剑士从最左侧的小组里走到剑士和团长之间。也就是原本剑士长所在的位置。

    看见他们，我想起找不到工作时的自己。我正想着，就听见团长说，“你们在团里十余年，一定熟悉团里的规矩？”我看见团长问完，左边那人说，“承蒙团长教诲，我们知道规矩。”

    也听见团长继续说，“八十多年前，同样来自部曲山的部恒，看见无数的部曲奴隶劳作半生，体力下降后往往又成为食人族的食物。他很痛苦。他自己有幸成为国王侍卫，就想让其他部曲人也成为侍卫。正好东厢国发生一场叛乱，部恒护驾有功，国王赏赐他很多金币，他便用这些赏赐组建了剑士团。同时他制定很多规则，以便让更多的部曲人得到自由，得到荣耀。比如说，找不到效忠对象的剑士超过被遴选的最佳年龄，必须想办法结束自己不被人看好的局面，以及自己没有尊严的命运。毕竟太阳神只接纳勇敢自强的剑士，苟且之人，得过且过之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们知道，你们的名字将会和最伟大的剑士写在一起，接受后代剑士每天的供奉和朝拜。现在我要问问你们，你们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遗憾吗？”

    我听完团长的话，心里一颤。心想他们并没有躺平，只是还没有找到效忠对象而已。我想着，就听见两个剑士异口同声地大声喊，“我们死而无憾。”

    在这一瞬间我想起父母的唠叨，想到有人唠叨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我想着，又听见团长命令，“上酒。”

    我看见他命令结束，瘦厨师用一个托盘端上来两大杯红酒。也看见那两个剑士端着酒杯说，“谢谢。”说完便扬起脖子一饮而尽，又很快倒在地上。等剑士长对着那队成年剑士摆摆手，他们就把两个自杀的剑士抬离训练场。我心想，什么太阳神，什么朝拜，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自己一定得加快练习的进度，以便早一点打破这个非人的规则。

    我想着，又听见团长说，“从前，东西厢国只有我们一支剑士团。我们训练出的部曲剑士，始终供不应求。自从丞相方图叛乱成功后不久，西厢国就组建一支自己的黑剑士团。经过二十年的发展，他们确实发展出一些规模。与此相应，西厢国对我们剑士的需求也就越来越小。直到这两年彻底断绝。我今天再一次把这事讲给你们所有人，就是让你们想想办法，既可以铲除对手，又避免破坏剑士团只能防守反击不能主动突袭的规则。要不然，往后团里一定会出现更多像这样维护尊严的时刻。”

    我听他说到这里，想起去西厢国的那些人。想起黑鱼儿，心说，但愿他没有进入黑剑士团。我想着，发现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我自然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用眼睛看着前方，看着团长，看着训管，看着人数多达十五位的教官。我看见四个训管都蒙着脸，罩着头。分辨不出那两个昨天见过，那两个今天才见。只能看得出，他们的腰带是黑色，团长的腰带是金色。教官们倒是好认，他们只穿着黑袍，没罩头也没蒙脸。也正是这样，我才能看的出，他们的年龄跨度很大，从二十多岁，一直到五十多岁。又过一会，才听见团长低声说，“好了，这次团会结束，接下来你们接着训练。争取都成为有效忠对象的部曲死士，都成为能获得荣耀，同时也获得自由的人。”

    我看见团长说完转身走了。教官长又接着大声喊，“卑劣的部曲人你们听着，咱们剑士团已经到必须提高自身能力的时候了。谁拖后腿，就等着上山顶，接受太阳神的审判...”

    到这个时候，我心里想，这个家伙除了更狠，说话的方式完全给我初三班主任的口气一样。我想着，听见教官长继续说，“落选剑士自由练习。待选剑士继续分批练习骑术，中级剑士，按照各组近期的进度，练习对抗和枪盾。初级剑士春夏组练习剑法，昨天刚到的剑士练习耐力。不想被吊死在木桩上的蠢货们，都给我快一点。”

    被他骂做蠢货，我没有生气，没有愤怒，反而为自己从他粗鲁的话语里得到一些答案暗自高兴。我明白了初秋组是什么意思。明白了那两个人为什么自杀。甚至在融会贯通以后还明白了团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此刻我没有时间考虑解决方法，毕竟我不想在思考出解决方案之前被吊死在木桩上。就在这时，又一个教官走过来，说，“初秋组的剑士们听着，我是你们的教官，是你们的主宰，是你们的父母，是你们能够活下去的依靠。我会教给你们剑法，教给你们枪法，教给你们怎样保护主人。主人的命是你们的荣耀，是你们通往自由的阶梯。是你们的灵魂所在。”

    我听着他的话，刚想起来一个名词，他又对我问，“你是一五七四四？”我抛开思绪，回答说，“是的，我就是一五七四四。”他说，“好。这是你们初秋组在剑士团的第一堂课。我给你们一个小时，你们得围着训练场跑二十圈。完不成的白痴饭桶，不配接受我的训练，趁早离开我的小组。”

    我扭头看看，心想这一圈最少也得800米，说不定得有1000米。二十圈最少也得有十六公里，一个小时跑完，接近于半马。别说是我们这些孩子，就是专业运动员也很难完成。我正想着，听到教官问，“怎么，你们完不成？”我急忙回答说，“没有问题。不过我需要计时。需要报数。”

    我说完看着他已经发灰的头发，看着他皱纹明显的脸。看见他眯着眼换一个口气对我问，“你是部曲人？”

    我回答说，“是。”他再次问，“来自山上？”我再次回答，“是的！不过我的母亲来自西厢国，她是为躲避战乱才到白石崖。”他终于睁开眼，扭头对着一个年轻的教官喊，“大志，把你食人族造的时间管理器借我用一下。”

    我看见他喊完，那个教官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也看见他接过以后看一眼，又递给我说，“你会用吗？”

    我看见他手里的时间管理器吓一跳。也在心里骂一句，这球毛到底是在哪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