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七

    第一日的年终赛顺利落幕,幸村先是遇上美网的老对手舒那,随后等待对手的内战完毕,随后几个小组都决出了最后比拼的两人。

    外套飞扬,回声阵阵是击打的清脆,昨日少年留下的步伐依旧留存于火热的球场之上,休斯顿虽然落雪咿呀,但在观众的心中,早已点燃了火炬,因为这事业蒸蒸日上的场景太多时候都让大家忘记了他只是一个刚步入二十出头的青年。

    世界之大难以丈量,只他凝聚了在每回的压线球中,在看台的切原、千惠和高桥都明显感觉到幸村的球风更犀利了,千回百转,路线如眼前柔软,却受实在的精准力道所影响,就像深不见底的层层脉络,一次又一次地落到对方的线上。

    千惠有种预感,今天的眼皮不断在跳,这场比赛结束之后,她们耀眼的前辈将会更光芒散发,或许是在新闻,又或许是在杂志和采访,但总之,原是表演成分倾向的年终赛已经被少年如今的风云形式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做派。

    “高桥前辈!刚才那球!!”

    “啊,已经拍下来了,”男人目不转睛,“看到如此路转峰回的比赛,雨宫桑应该会很遗憾不能来吧。”

    虽然他是如此轻轻地说了,不过确实在千惠的心中抹上了一层迷雾,昨晚等幸村先回房了之后,可能是女孩子的心思比较敏锐,她故意慢走,问了问高桥关于幸村和雨宫的近况。

    这时并未是毫无音讯就是最好的时候,当男人叹了口气,她就隐约地心里嘟囔。几年的时光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只是换做是让她和切原断去联系的话…她大概一个星期就要憋不住了。

    “啊啊啊啊…”少女抓狂的模样把自家男友吓了一跳,“早知道…”早知道她就应该多和雨宫姐姐多来往了,搞得现在自己连她的号码都没有!

    回合结束,聚光灯洒向披着外套的身影,不断闪烁的背景犹如银河,休斯顿在下雪,而比赛中心在落入繁花,金灿灿的一切都是那样没啥益处的美。当主持人将麦克风递向少年,询问他再常规不过的接下来如何展望的问题时,幸村的眼里飘过一丝思索,只是燎原的风雪填满了整个隆冬,大概没有一个人发现。

    “Is there anything that Yukimura wants to say to him when fighting against Shuna again?”主持人大概是希望产出些热度,抛出了最后一问。

    “Yeah sure, I am looking forward to playing next time,”他估摸着大概是因为昨天的半决赛上两人一起谢幕的缘故,加上决赛里美籍的史密斯还输给了自己,不这么问,焦点就很难转移了,“I will see him in Aus open.”

    “Excellent!Now, ladies and gentlemen, our year-end tennis tournament for this year has come to an end. Thank you for coming——!”视线内的人影攒动着,挥舞着,一切皆是看着的缤纷美好,种子选手们站回中央来拍合照以后,人群才缓缓褪去。

    “辛苦了,”高桥把摄像机收近背囊,“走吧,去后台等他。”

    -

    几小时外,东京。

    佳日不知从哪拿来了几本今天刚出炉的杂志和报纸,按照雨宫的要求递给了她,事实上她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看了是想干嘛,忽而似有一阵风来,却是一阵归去,总之再顾一次,少女也只是沉默地接过,未曾说话。

    这几家大字报给的倒不是多大的专栏,佳日给她之前已经都夹好了页数,扫却那些平白无波的文字,她盯着发呆。

    “铃木少爷选的这张照片真是很好呀!”隔壁人对空气的认知不甚了解,只是发表着作为路人的观点,“小小姐微微一抹的笑容又是温婉和睦,老爷不知多高兴呢。”

    雨宫缓缓地想起那天下午,云天都收了亮色,永恒的宽广尽有种乌泱泱压下的视感,园子里的花早就在入冬前埋藏了,剩下高耸的树,枝干上匍匐着千百分叉,何尝又不能说这是一种荆棘的画。

    大概是因为他们僵直坐在那里拍了有半个小时,就为了一张能看的照片,她还记得自己被说了好几次的微笑,叫她多笑,但着实属让她很为难,因为她问自己上次笑到底是什么时候…嗯,大概忘了吧,就好像这也是她第一次遇到问题却不知如何回答一样。

    佳日说到这里,她也就顺着一并望去了,自己很少拍照,上次正襟危坐大概还是在毕业的时候。那时的雨宫一个笑容也没有,但在这张照片里,这副笑容倒是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存在,好像很久以前的,她就是这样笑的,在对着陌生人的时候,对着不太熟悉的同学的时候,对着老师的时候,还有对着二楼房间里的那副全身镜练习角度的时候。

    肌肉牵动的线条是很微弱的,不同于第一次她走进网球部社办里看到的那张报纸的裁剪,少女觉得自己看东西的时候,通常都会注重细节,就像到现在还会记得那张照片里连同出现在角落的人,即使拿着校旗,杆子一看就有着重量,面上的笑容都像绽开了花,就更别提蹲在前面的一排人了。

    真实的牵动总是和虚假的回以一笑有所差距,但时过经年,这种想法竟又一次出现在雨宫的脑海。伪装总会被发现的不是嘛?尽管现在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不想再看了,感到无趣,正当她习惯性像看书一样合上封面的时候,巨大的标题击溃了她本该行云流水的动作。

    那是三张特写和一张合照,加上漫长的配文融汇而来的报道,光是开头的澳网二字就让她停住手脚,铺天盖地的蓝色像是缠绵不休的网,逐渐织造上捏拿纸片的手指头。

    难道小小姐喜欢打网球?轮到佳日没有吭声的地方,她暗暗想着。

    “…麻烦你拿回去吧。”大概是很久没有喝上杯水了,少女的声线显得分外沙哑。

    “是的,小小姐,”佳日也是从小就跟着自己母亲在鹫宫家伺候的人了,于是贴心地给她倒上一杯,她记得眼前这位小姐与其他人不同,比起清茶会更爱喝热水,“那么…佳日就先出去了。”

    雨宫还在维持着微微低头的那个姿势,直到听见背后关门的响声,放在木桌上的杯子蒸腾着水汽,竭力氤氲地大口呼吸。这一个多月她都在克制自己不去打开任何一封电邮,但她大概是忘记了少年的知名度,躲是躲不过的,即便把电视机砸个粉碎,砸成碎渣也没用。

    刚才撇了几眼的感觉再次涌现,为什么说媒体上总没有几句真话也由此而来,说她和铃木是天作之合吗?八百里开外的玩笑。然后想起了封面的标题,稍加推算便能得出是幸村和那个叫舒那的选手友好地聊了几句去谢幕,只是换几个字的顺序,读起来就有点像挑衅的意思了。

    只是她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去迎接这种消息,他会获胜,她不觉意外,可她或许只能用无声的言语去面对那几张刻进脑子就挥之不去的画面。好像雨宫应该开心才对,但在开心之余,她又觉得这些情绪不过如同宅子里的那谭池水,倒影是多余的,怀揣残荷而已,她也是。

    她很想知道他还好吗,就像很想问父母会不会原谅自己一样,不过即便托付余响给这个冬天的风儿,少女也很清楚的知道,两个问题早已经浑然难分,她再回头去看雪里的风景,也是具象化阵痛。

    年终赛在休斯顿,休斯顿这个时候早就下雪了,而她的世界,也在这个冬天和休斯顿一起布满整条白皑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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