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谢少玙离开梁府没多远,便见阿步已在不远处候着了:“公子,就这样把她送回去,能行吗?”

    他脚步未停,不耐烦道:“她要自己蠢,谁也救不了她!”径自一跃上了马,阿步连忙追上。

    次日,天刚蒙蒙亮,九坊大街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百姓早起忙活了,百花阁妓院的大门口却围拢着一些人,似在看什么热闹。

    只见人群中央地上卧着一个脱光了衣裳的年轻男人,白白胖胖的身体在寒风中冻得发红,人却还在昏睡。

    “这是谁呀?八成是没银子被百花阁赶出来的吧?”

    “我看啊,是不中用,被姑娘轰出来了!”

    哈哈哈,人群发出一阵阵哄笑。

    终于惊动了百花阁,里面的人认出了他:“这不是梁公子么?”连忙招呼人把他抬了进去。

    梁斐章送回梁府时,已经全身滚烫嘴里胡言乱语,急得梁夫人哭天抢地,直道人救不回来便要跟他一起去了……

    梁菡雪也在一旁呜呜地抹泪。

    大夫吩咐将人泡在冰水里:“若能退热便好,若退不了……”他吞吞吐吐:“便只能刺络放血以泄热……”

    梁菡雪急道:“大夫,你到底能不能治?我告诉你,我们梁府可不是一般人家,若你是个无能庸医,耽误了救人,小心我拆了你的医馆,送你全家入大狱!”

    “哎哎……”老医者有些无奈:“老朽从医几十年,医过的风寒也有千数,只是从未遇过这般厉害的……”

    说话间,又进来一位大夫,两位大夫商量着,将人泡在冰水中近一个时辰,又以银针刺穴放血,汤药却是灌不进去,直至天亮,人才渐渐止了迷幻。梁夫人放下心来,恳留两位大夫宿在府中看护了三日,高热才渐渐退去。

    梁翦承待他稍能言语,便来责问原由,梁斐章自认定是叶皓霖所为,却碍于自己是祸首,岂可不打自招?只得东搪西塞暂且糊弄过了,从此被禁锢在家中静养,不准再出府胡作非为。

    *

    夜,阴沉了整日的天,此时却澄明了,一弯半弦月挂在天边,宁王的轿辇缓缓驶来停在府门前。

    回到内室,宁王妃吩咐备饭,迎上前亲手替他更衣。

    “王爷今日倒回来得早些,可是赈灾一事即要处理完结了。”

    王爷点点头:“不错,也算功德圆满。”

    不一会,婢女们摆好饭菜,宁王用毕,两人喝茶叙话。

    ……

    “已入冬了,后园的梅花快要开了,王爷到时可要抽出空陪臣妾赏梅。”

    宁王轻轻放下茶盏,柔言道:“这个自然,本王哪年忘记过?”眼含深情望过去:“记得本王与王妃初次相识便是在御花园中,那年也是冬天,母妃邀请了众多臣公家眷入宫赏梅,本王在众多世家小姐中一眼瞧见了你,那时的你豆蔻年华,在一群俗艳矫姿的女人中间如鹤立鸡群,本王走过去与你搭言,还差点让皇兄抢了先。”他轻呵地笑起来:“可见上天见不得美人珠玉蒙尘,否则岂不枉费天公美意。”

    王妃的脸蒙上一层红润,低眉浅笑,轻声嗔怪道:“王爷又说笑了,臣妾可不敢。”

    “哈哈,”宁王心中十分受用,犹自笑了一会儿,道:“只是王妃这些年操持内务,身子劳累了,还是尽早给煊儿结亲,迎个郡王妃回来好替你分担分担。”

    “这两年有犀王妃料理着,臣妾并不十分操劳,煊儿一直未挑中可心的,这亲还不知何时能结。”

    “他推脱两年不娶,虽有侍妾伺候着,终是不雅,”宁王并不十分愉快:“倒不难,不如你仿效母妃,此次邀请一些世家小姐来一同赏梅,令煊儿和玙儿一同择亲。”

    提起谢少玙,宁王妃似有些为难:“玙儿也早过了可以订亲的年纪,这孩子从不亲近姑娘,见着小姐们就躲,只差叫人把她们都赶走,能让他心悦订亲也是难事一桩。他如今官务在身,怕是更以此为由,对此退避不及。”

    “若真如此,本王便替他做主定一门亲事。”

    “哦,”宁王妃一怔:“莫非王爷心中已有人选了。”

    宁王笑道:“不错,听闻刑部侍郎和工部尚书家的两位小姐正值妙龄,又知书识理,足以堪配。”

    宁王妃微有不悦:“这么好的姑娘,郡王妃之位亦配得上,王爷怎不留给煊儿?玙儿虽也好,出身终究差了些,人家未必肯将女儿许配给他。”

    宁王却不甚在意:“这有什么打紧,若是煊儿先挑中了,自是他的缘份,若未挑中,便是玙儿的缘份到了。”

    如此也好,宁王妃不再他言。

    宁王去了书房,说是还有公务处理,令婢女们服侍王妃歇息。王妃吩咐婢女们下去,脸上却现出一丝愁容。

    ……

    王府另一处院中,谢进犀搂着正当宠爱的小妾更衣就寝。

    他双手圈住小妾的细腰,在她脸上猛啄了一口,闭眼用力吸了吸鼻子,低靠在她耳边邪魅笑道:“用的什么香?是想把本郡王香晕过去,你今晚便可以逃脱侍寝了么?”

    “瞧你,”小妾佯伸出白玉般手指在他脑门上一戳:“瞧你这点出息。”她双手吊住谢少犀的脖子,娇声道:“奴家巴不得你夜夜来呢,只怕香不了几日,便要将奴家抛在脑后了。”

    “怎会?如此娇艳美人,只恨不得日夜栓在腰带上,怎舍得抛了?嗯——?”他低脸在她红唇上轻咬了咬。

    小妾微抬头迎合,罢了,道:“你这狂浪性子,真是没传承住王爷半点,便连你最小的兄弟也比不着,他样貌那般俊俏又不近女色,不知将来哪家有福的小姐得了去!”

    “他有什么好的?哪比得上我知情识趣,这女人啊,估计他还从未尝过滋味呢!”谢进犀转又恼道:“呵,原来是看上我兄弟了?看我今日不轻饶你。”他威胁道,双手用力将人紧箍在怀,作势又要亲上去。

    小妾猛地娇喘一声:“嗯——,你轻点,弄疼奴家了……”她一把粉拳作样捶他:“说正经的,王爷一直宠着他,现下又让他做了官,连你兄弟二人都比不着,别不是真如传闻所说,他是王爷的亲生私子吧?”

    “净听胡说,”谢进犀放开了她,离开两步,声音也变得严厉:“以父王的权势,做什么不得?若真是私生,何必欲盖弥章,多此一举?”

    小妾见状忙上前双臂抱住:“是,是奴家说错,王爷品行贵重,操守严谨,是贱妾冒犯了。”

    谢进犀顿了片刻未理会她,终于道:“莫要恃宠生骄,王府人多口杂,你若不小心本份,本郡王可保不住你!”

    终见他心意回转,小妾如蒙大赦,着意奉承许久,才回复初时温馨。

    她头伏在谢进犀胸口,一只玉手在他胸前轻抚,酥声入骨:“郡王——,今夜让奴家好好服侍你……”

    谢进犀扯嘴角一笑,凑近浪声道:“好啊,让我好好瞧瞧你的本领……”一把拦腰将她抱起,低头覆上她的唇……

    *

    连下了几场雨,这日天色放晴,苏毓泠带了兰晞出府,主仆进了一家布店,苏毓泠挑了做两身粗布衣裳,兰晞问其故,她只笑笑不答。

    路过一间胭脂铺子,兰晞非要拉她进去瞧瞧:“表小姐素日用的都跟婢女们一样,如今也该用点好的。”

    苏毓泠自进梁府,胭脂水粉用得皆是府中发放给婢女的分例,虽然于她是降低了身份,倒也并不多放在心上,于前世而言,能相安无事地撑到爹娘回京,便已是烧高香的幸事!

    掌柜见有客上门,急忙上前:“小姐需要点什么,随意挑选。”

    问了几个价,只觉得价高,掌柜便答:“小姐好眼光,这几种是店内最好的,自然要价稍高些,”他笑笑道:“小姐大概是少出门亲自采买,这胭脂已比前几月贱价不少。”

    “为何?”

    “只因这原材从外地运来京城,中间商贩们坐地起价,故而素来价高,如今有宁贤王府中的四公子任了这指挥使,将这一帮投机不公的市侩全都调教惩处了,这物价自然便下来了。如今已是十分实惠,小姐不防再看看。”

    苏毓泠难以置信:“您说的是谢四公子?”

    “正是他!”掌柜含笑道:“提起他,这南城的大小商铺掌柜无不称赞的,若不是他,还不知得在这污糟憋屈中过多少日子!”

    怎会如此?公主虽说过他当上指挥使,可他何时成百姓口中的好官了?难道前世也是如此,只因她自封在梁府故而不曾听闻?

    苏毓泠顿时觉得扭是为非,世事颠倒,但很快回复平静,是了,倘非如此,他岂能讨得皇帝欢心,从此青云直上?

    终是未买,主仆出了铺子,她若有所思有些心不在焉。街上行人不少,路边小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谢少玙带着阿步从一间杂货铺子里出来,行在长街。

    阿步察看公子的脸色,犹豫道:“姓梁的已见好了,叶家那个还逍遥法外呢,公子打算就这么放过了?”

    “他们已触犯国法,为着不损女子名节,我只得私底下处理,哪能轻易放过他们!”谢少玙随意望向长街两侧,审察有无异样。

    阿步恍然:“那姑娘虽然脾气暴,性子乖张,但总不该让人欺负了不是?送她回狼窝,还不知会如何呢!”这话憋在胸中几日,今日才开口。

    谢少玙转头盯了他一眼:“你今日话有点多啊!”吓得阿步忙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又瞪了一眼,他才转回头,抬眼望向远处,长街那头走过来的不是苏毓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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