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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农庄

    苏毓泠竟没想到这一点,她原以为爹不在京城,不会再变祖产。

    “买主是谁?”

    “谢王府的一个管家出面买下,双方签了字据,因老爷不在没有地契,还没有过官路,但人家不在意,说等老爷回来后再补,银子也给足了。还在村子里建了一所大宅子,时不时见着些贵公子出入。”老庄头啧啧两声:“那些贵公子个个都像神仙似的人物。”

    谢王府?苏毓泠心头咯噔一下,怎么七拐八岔,还是和王府扯上关系!

    原来那人竟是在他谢家自己的水塘钓鱼!更让她后怕的是,原以为骂他一顿后,可永不牵扯,哪知他不是孤身一人心血来潮到这儿,还有宅子,里面的家丁不说百数,也有半百,若他真要计较,自己的下场可比前世好不了多少!

    他们权势通天,别说报仇了,靠近一些都能惹祸上身,如像今日这般,即是走在钢丝绳上,稍为不顺,便会摔个粉身碎骨!不若远离了,过自己清静日子,报仇一节还需从长计议。

    苏毓泠冷静了半晌没有说话,老庄头便问起她在梁家的情况:“老头子自知是个庄稼人,上不了台面,知道那梁府门槛儿高,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老头子只想远远地望一眼小姐是否安好,给小姐请个安就放心了,便去过一回没让进门,今日见到小姐好好的,老头子就放心了……”

    说着便有些哽咽:“从小姐太爷爷那时起,老头子便进苏家上工了,一上就是一辈子,多亏了苏家,一家人才有吃有穿没有饿死,不用和别人一样背井离乡逃荒,孩子们也托福认得几个字,苏家是咱们一家子的大恩人。”他抹掉几颗老泪,继续道:“如今留小姐一人在这里,怎么着,老头子也该照看一二,只是咱们没法儿……”

    苏毓泠听得难受,前世的自己哪儿想得到,在梁府备受排挤时,世间这个小角落里还有人牵挂自己,若是知道,也能多感受一些温暖吧。

    一旁的南栀听到朴素的老人家讲这番话,想到表小姐日常的日子,一时心里也堵得慌。主仆有别,自己身份低微,有心相帮也帮不了什么,只得将手轻放在她肩上按了按。

    苏毓泠忍住眼泪,劝解老庄头道:“老庄主快别这么着,您在苏家几十年,看着我爹和我长大,算得上毓泠的长辈,如今毓泠孤身一人,得老庄主挂念,心中十分感动。不瞒您老,梁家虽一切都好,终不是自己家里,日子久了,总有牙齿磕到嘴唇的时候。”她握住南栀的手,抬眼望她道:“幸好身边有这位南栀姐姐在,经常照顾我,日子也不算难捱。”

    老庄头听得在理,一直默默点头。

    “听闻父亲明年还不能回京,恐怕毓泠还得在那里白白吃住几年,如今年岁不小了,不知……”苏毓泠还未说完,老庄头脸上有些疑色,出声道:“小姐,您说白白吃住几年?小姐稍待。”他大声朝门口喊了声:“老大进来。”

    老庄头的大儿子,一个40多岁的粗糙汉子敛手垂头进来。

    “跪下!”

    老庄头一声喝斥,汉子不明所以,但也顺从跪了,苏毓泠也阻不住。

    “说,是不是你把银子贪墨了?”

    汉子一五一十说了,苏毓泠这才知道,爹爹临走前给了些银两补给梁府作她三年开销,具体数目不清楚,另外交待老庄主每年从收益里送10两银子给小姐私下里用度,说是姑娘家的一些日常小项,总不好去向旁人伸手。所以每到年关,老庄主的大儿子便会进城一趟送银子。有一年,老庄主也去了,同样在门上便被管家打发了,从没见着小姐当面交接。他们虽心有疑惑,但也不敢怀疑什么,权当小姐收着了。

    苏毓泠心里一下子清晰了,爹爹临走前曾交待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管叫她安心。原来是这样!他未说明细则,想来觉得大人间的事,小孩子无需多过问,哪想会变成如此!既已先给了一笔银子,想来也不会太少,还要克扣这10两。舅舅不管内宅小事,这些舅母必是很清楚的,却一直隐瞒了。

    10两银子,虽说不多,但她勤俭着用也够了,女孩子家的姻脂水粉、帕子绣鞋这些小件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她心内的火气一下子上来,10两银子于偌大的梁府能算得什么?非要克扣了她,让她连一点子周转余地都没有,连个婢女都比她手头宽绰,实在可恨可气!一旁的南栀也觉得夫人做得太过,这样的亲戚算哪门子亲戚!

    老庄头瞧着小姐一腔气恼升上来又很快压下去,心下已看得明白,叫退了儿子,缓缓道:“看来小姐是从不知晓此事,老头子倚老卖老,说几句讨人厌的话。小姐刚才说年岁渐大了,老头子也瞎想过,若老爷一时回不来,小姐的婚姻大事该如何。”

    苏毓泠一怔,旁人都能想到,舅舅舅母有没有想到呢?

    老庄主一身沧桑,皮肤干瘦满脸皱纹,双眼却有看透世事的清明:“老头子瞎说,小姐就瞎听听。婚姻大事循父母之命,老爷夫人不在,舅老爷夫人若寻得了好亲事,头先里必是落到自家孩子身上。小姐的亲事,依现状看,未必真会放在心上。”

    苏毓泠心中拜服不已,老庄主洞若观火,说的话句句应验,前世便是如此。梁菡雪嫁入门户相当的御史府,自己却成了梁家攀附权贵的礼品。

    她现下明白,爹爹当初同意留她在京,便是为她以后的婚事铺路,留在京城跟着舅母出入交际,得一门好亲的机会更多,爹娘总归要回来的,何必耽误她几年光阴?是不是在这一点上,爹娘和舅母间也有过约定呢?

    她虽明白了爹爹的良苦用心,此时却不得不逆他之意了。

    她定了决心道:“老庄主说得极是,所以毓泠已经想好去楚地和爹娘团聚,虽说京城名门贵子众多,然毓泠并无可心之人。去到楚地,不论是就地嫁了,还是回京再议,毓泠全凭爹娘作主。婚嫁之事,毓泠不在意门弟高低,高门有高门的艰险,低门有低门的难处,只要能清清静静过日子,便心愿已足。”

    老庄主听得这番话,思虑了片刻,道:“小姐若真想如此,老头子我必倾力相助。虽说楚地偏远,然也并非不可能。老头子有相识的镖局常年来往楚地,只需雇一辆好些的马车,跟着他们同行便可。如今四海安定,没有兵匪流民,再叫老奴的两个儿子叫上几个实诚可靠的庄稼人一起护送,还可叫儿媳同去,给小姐一路作伴,走得顺,不需两月便可到了,想来可以成事。”

    原本走这一趟,未抱过多希望,先前视为难于登天的事情,竟然也有解决之法!苏毓泠心里有了底。前世是明年初冬入的王府,若早些时候离京,便可避免;再回京时,王府叛乱早已平息,前世一幕不会重演。她起身向老庄主揖福:“多谢老庄主成全,毓泠心中感激不已!”

    老庄主急忙扶了她:“不敢,不敢,不出意外,明年开春便可成行。”又叫了大儿子从公帐上支取10两银来给她,苏毓泠推脱不过,老庄头便说抵今年年关的银子,且会写信告知老爷,又吩咐两个儿媳备午饭。

    苏毓泠接了银子,想和南栀去田野间走走,老庄头便叫小孙女给她们带路。

    三人出了庄门,沿着山脚走一阵,爬上一个缓坡。今日天阴,凉爽山风一阵阵吹来,三人站在小山头上四望歇凉。

    坡一面是苏家的水田,另一面是一方荷塘,刚刚立秋,塘里还有不少未谢的荷花,宽大的荷叶间有翠绿的莲蓬,高高擎立水面,已到成熟的时节。

    远处荷塘里一艘小艇晃悠悠划过来,一个粗衣小子立在船头撑竿,一个白衣男子躺在船里,脸上罩着一张巨大的荷叶。

    等划得近了,男子拿下荷叶坐起身,南栀看清正是先前遇到的那少年公子。他也望见了山坡上三人,向撑船人问了句什么,撑船人便抬头望向她们。

    “我们走吧。”苏毓泠转头离开,两人跟上前走了。

    回庄用过午饭,又歇息好一阵子,眼看日头开始偏西,苏毓泠吩咐驾车回城。

    出庄不远便见那谢少玙骑马守在道旁,见马车过来便骑到道中间停下。车夫将车行到路旁,将路让开,他还是挡在马车前。

    苏毓泠已透过车帘瞧见了,原以为即便他回过味儿来,明白自己受了捉弄,也不容易找到自己身上,哪知在山头偏又再被他碰见。现下显然没得个说法不会离开,便叫南栀先上前搭话。

    “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谢少玙骑在马上,朝马车里的人喊:“里面的人下车讲话。”

    苏毓泠打起车帘:“让我下车可以,也请公子下马。”

    俊逸的少年如秀美坚硬的青色玉石,嶙峋峭立又瑰丽奇特,他冷笑一声:“看来受的刺激已经好了!你真不知我的身份?”竟连恼怒都是秀色可餐,难怪引得众多名门贵女爱慕,只可惜他不好女色,一直不曾订亲。

    苏毓泠端坐在车内,轻笑:“素未蒙面,萍水相逢。今日与公子偶遇,他日也不会再见,身份、地位、名号,这些也就无用了。”

    谢少玙眼底郁色更沉,反问道:“马车上挂着梁府字样,可是户部五品郎中梁翦承大人家的小姐?”

    南栀心中忐忑,不知该怎么回答,站在马车下看向苏毓泠。

    “是与不是,有什么要紧。难道公子还要为一点小事上门问罪不成!”她不慌不忙:“公子所恼的,不过是先前我在水塘边说的几句话罢了。公子想要个说法也不难。”

    谢少玙侧侧头,一副请讲的表情。

    苏毓泠沉静了神色,垂眸道:“世间有百样人生,未必个个都如公子这般春风得意,公子权且把我看成一个从噩梦中还未清醒的人,说了几句梦话罢了。公子他日入仕,仕途通达,应当勤政为民做个好官;若是大权在握为私利搅乱天下,滥杀无辜、祸害百姓,自会招来千万人唾骂。先前既错认了公子,公子不防将今日作个警惕,就当作是天下人对贪官弄臣逆贼的辱骂,公子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又何必恼怒?”

    谢少玙听得一怔,不禁片刻失神。

    苏毓泠对车夫说了声走,谢少玙也没再阻拦。

    马车上,南栀不禁好奇:“表小姐,那位公子怎么就这样放我们走了?”

    苏毓泠的思绪飘远了,缓一口气,答:“这个人招惹不起,但好在此时的他收敛着锋芒,没触到他的底线,不会太过报复。其实我也只是试试,没有把握。我瞧着他一则独自前来,未带家仆,便知他并不真打算计较;二则,他虽瞧着恼怒,实则疑惑更多。我给他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使他暂时迷糊一下而已。”苏毓泠说完往后瞧了一眼,那人还停在原处。罢了,重生一世,你我依然地位悬殊,我实非你对手,迎面为敌岂非自寻死路?

    远处谢少玙望着马车越行越远,“梁府。”他口里喃喃自语,终调转马头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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