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

    银火流产的事情,对晏氏来说,不过是她饭前的一个小插曲,根本没耽误她在晏家吃好喝好。

    连个姨娘都没挣上呢,就轻狂成那个样子,没得招人恨。若真是被人害的,那还有得说头。要是自己作掉的,只能说是活该。

    晏氏很看不上银火那眼皮浅的猖狂样。没了也就没了,谁管银火是在阮家哭天抢地还是暗自神伤?

    归根到底,也是银火自己将好不容易的福分全部挥霍掉了,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晏氏都为银火的命运可惜。

    既然选择了伺候男主人,那你倒是好好伺候啊!还好运地有了孩子,就小心谨慎地生下来,保一世的顺遂,如今自毁前程不说,是连条后路也没给自己留啊。

    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呢,以后怎么办呢?

    不过不该晏氏操心,个人的命运个人过。

    至于老太太和阮铭要不要为银火的事情大动干戈,是他们的事情。

    晏氏自己更愿意在娘家乘着妹妹的喜事,好好散心几日要紧。

    今日的信件是晏氏留在阮家的心腹所寄。而后几日阮铭等人的书信才要到来,力劝二房当家主母回家理事,最后的结果都是被晏氏束之高阁。

    静思听到信中内容时,和茜草、苏木交换了个眼神。

    茜草和苏木对当时同为二等丫鬟的银火在短短几月内的命运浮沉,也颇为唏嘘。

    眼看银火得意忘形,又听说她失意至此。不知道以她的性格,能否承受得住天上到地下的坠落。若是还有机会,到时候也要去看看银火才是。

    如今能看的只有晏明月,还是修行的袍服着在身上。

    但是晏家二老看了,都止不住笑意,道要给明月裁制新衣服,买新首饰,等以后头发长出来了,就又是漂漂亮亮的晏家二姑娘了。

    不止他们,晏家二房的人都俱在,大房只有张真如和孩子们在。

    作为晏家长媳的张氏,在这件事情上狠狠栽了个跟头,别提有多伤心惶恐了。

    张氏为替丈夫向公婆请罪,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只求为自己家再减些罪过。

    是以,近些日子大家不来打扰晏明月的时候,除了解决内乱,还得操心崔时的事情。

    清河目前还没有传出晏家幼女出家修行的谣言,可见崔时和崔家还没有动静。

    而晏明峰受完家法以后,只顾着叫苦连天。还是晏父晏母警告了下人不要透露出去,若是崔家的有人来问,只说晏明峰摔断了腿,在家里静养。

    先行缓兵之计,稳住崔时那边。料想崔时不至于看晏明峰病人一个,还催他问清楚与晏明月的进展。

    晏家人其乐融融地用了晚膳后,趁着晏明月还在,就此事继续商议了起来。

    “依媳妇之见,不如等夫君稍微好些了,我和夫君携礼上门,向崔时聊表歉意。让他不要乱传,之前不过是夫君戏言而已,免得耽误了女孩子家的清誉。按照咱们两家的关系,崔时又是有名的君子,他必不会乱说。”

    张氏心里盘算,先前已经和妹妹说了不计较此事,妹妹的态度是说不与崔时议亲,只需要稳住崔时一年两年,到时候等妹妹出嫁了,这件事就自然而然地了结了。

    细论起来,要不是他们捅破了这个脓疮,妹妹还不知道要多久才好呢!如今还得费力周旋,只希望主动挽回错误,能让父亲母亲不要对大房失望。

    “我倒是有些疑问,嫂子怎么知道崔时一定信得过?”宋氏却是第一次提出反对意见的,颇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意思,“他既知道了,就算有意不说,难保酒醉后不胡言乱语?到时候他也不过是拿了礼上门赔罪,再一笔勾销?之后又该怎么办?说得好听的说妹妹世外清修,不好听的就要说咱们家为背信弃义才让妹妹出家的。家里有个这么大的女儿没嫁出去,咱们家女孩子以后怎么办?这算什么法子?嫂子不为荣荣着想,也该为毓儿想想啊。”

    张氏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了,宋氏这是要干嘛?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吗?句句都在针对她。赔礼道歉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非要抬杠是吧?

    “依我看,大嫂的做法四平八稳,也算不得什么错。”晏氏道。

    晏氏肯为她说话,实在是令张氏喜出望外,还以为得自己说服晏父晏母、对抗二房宋氏,现在场上有了个支持自己的人,局面倒是令她好受许多。

    却听得晏氏话锋一转,道:“只是未免太过被动。”

    “妹妹可有什么好法子,快快说来。”只要不是宋氏有什么好法子,随便是谁都好。

    她此刻最见不得的人非宋氏莫属。

    晏氏缓缓道:“崔家与晏家结亲不成,确实是因为明月身体不好之缘故,免得耽误了崔家儿郎婚嫁,实是我晏家为双方计。后来明月出家,寄于神明庇佑之下,为求福寿双全。后来又为着祖父祖母病故,明月家孝加身,为祖父祖母祈福超度,更是大善。何需别人说嘴,我们家自己就该把这些事宣扬出去才是。”

    见上面晏父晏母的眼睛也亮了,张氏哪有不趁热打铁的道理?

    张氏忙接嘴道:“妹妹这话有理,倒是我思虑不周,咱们家先把妹妹的名声宣扬出去,这事儿就先定了性。旁人不知道具体内情,只当妹妹纯善明孝。这事儿我明日就去办,保管办得妥妥帖帖的。”

    “你既有心,和着给崔时道歉的事情一起办了吧。你们夫妻二人闹出这个事情来,也该由你们收尾才是。”晏母道,“至于明月的婚事,你们再不许置喙!该如何张罗我自己心里有数。”

    张氏喏喏答应了。

    “果然不枉母亲在家时时念叨大妹妹,说咱们家女儿加在一起都不如大妹妹能干,任凭咱们想破脑袋都没有这么好的法子。”宋氏笑道,“都说大妹妹是母亲亲手带大的,我和嫂子还有的和母亲学呢!明月妹妹的事情,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母亲尽管吩咐。”

    她这话说得巧,晏母听了也喜欢,道:“你和明月好好陪着明池就是,明池回门这几天,都在为咱们晏家操心,这一去又不知道多久才能见了,她能在家里松快一会儿是一会儿。”

    晏母之后又把张氏单独留了下来,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知道张氏眼含热泪地回了屋。

    之后几日,张氏忙里忙外,时常给晏家姐妹送东送西,周全着礼数。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不至于在这一点上出错。

    张氏没空过来,晏家姐妹就被伺机而动的宋氏给缠住了,整日里东游西逛,安排得满满当当。

    看来是想趁张氏有事,笼络住两个姑子,好做给婆婆看。

    她自己围着晏家姐妹转就算了,晏希荣跟着自己母亲也来了,又围着静思转。

    虽不觉静思多聪明,但是晏希荣对于她却还有着几分探究——怎么偏是她陪着大姑姑回来了呢?听说阮家不止一个女儿,她必定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也许没自己想得那么傻?

    也说不定晏氏就是看中她傻?

    左右晏希荣无事,陪着几个长辈到处游玩也没什么意思,府里最近没有值得她亲自出马的八卦了,就指着静思了。

    这一探究不得了,晏希荣发现阮静思能和她打个平局。这可就难得了!

    晏希荣也上头了,和当时的静期差不多。

    令静思庆幸的是,晏希荣的情绪比阮静期稳定,输了也没闹脾气,而且反应极快,还能和静思打个有来有回。

    旗鼓相当的对手俩,在面对阮源时,又成了并肩作战的好友。左右合力,将二表哥斩于马下。

    “你们两个二打一,以多欺少啊!”阮源笑道。

    十几岁的少年,连无奈的笑都自有风流。

    可惜对面是两个不懂得慕少艾的小女孩,

    “二表哥连我们都下不赢,还说什么科举?”

    “我们俩加起来和哥哥差不多,所以也很公平。”

    阮源其实就是逗小孩罢了。谁拿这当真?借着这个又给妹妹们送战利品罢了。

    孩子们投契,大人们也好多了。

    这几日他们出门赴宴,已经渐渐能听见外面开始传晏家女儿的事情了。

    是先从张家传出来的,说他们家要是有个这么个好女儿,真是比得一百个儿子都强。生个女儿要像晏家小女那样就好了!

    宋氏和晏氏都被问起过家中小妹的事情,二人依着对好的台词,给传言添枝加叶。

    宋氏对晏氏道:“想不到嫂子先让张家的老太太开口,有了她的话,比咱们传一百句都管用。嫂子做事还有这么灵光的时候,不比我,只能陪着妹妹到处玩。”

    “二嫂不必妄自菲薄。大嫂和二嫂是母亲千挑万选出来的,都是同样看重的。”

    “话虽如此说,可是大嫂毕竟是晏家的长媳、张家的女儿。等到丁忧结束,大哥必有新安排,你二哥还不知道这么办呢,哪里是我能比的?”宋氏脸上面带愁容。

    “二嫂。”晏氏正色道,“这些时日我都看得清楚,只是我乃外嫁的女儿,很多事情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可我也是在阮家做二儿媳的,处境与二嫂类似,上头都有婆婆和大嫂压着。”

    宋氏听到晏氏这番掏心掏肺的开头,心里也有些惊讶。

    晏氏继续道:“可咱们能和婆婆争什么?大嫂同我们又有什么非争不可的?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家里男人的那点事,觉得日后大宗都是大哥一房的,次子不过是小头。可这是生来就注定的事情,哪有什么可改的?若是家里男人有本事,自己能挣个一品官,谁还在乎这点子东西?二哥虽然起步低了些,却肯上进,比阮铭不知好到哪里去了?之后若能博一个好点的官职,二嫂哪用愁以后?”

    至于宋氏有没有听进去,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过了几日,晏家有客来访,却是崔时和阮铭同时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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