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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知足

    因为袁旻晚上回家后太累,二人在第二日袁旻去太史局点了卯后才能坐下聊聊。

    “找我有事?”袁旻回家后换了常服,正坐在转椅上看邸报。

    “我有些事要和你单独谈谈”

    书房内的仆人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袁素也在确认了袁旻的意思后最后一个关上了门,离开了书房的院子。

    “是李弘吗?”

    “你觉得会是谁?”

    “剩下的三个你看得上?不是他,你就只能选姓武的了。你还不至于狂悖到那个份上。”乔迥盈自己拉了一个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

    “我不能落人口实。”袁旻嘴上这么说着,却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公开表达意见。他的身体承载不了你对他的期望。”乔迥盈的胳膊撑在袁旻的书桌上,逼近了他。

    袁旻立马放下了手里的邸报,站起来撑着桌子,上身向她倾斜。

    “你把话说清楚。”袁旻的鹰眼盯紧了乔迥盈,不肯放过她的任何细节。乔迥盈并不怵他,反盯回去,她现在越来越确信袁旻有非汉人的血统——这眼睛跟戴了美瞳似的。

    “我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的身体有问题。在我所知的历史中,他有德行,却没那个运气和体魄。”

    “发生了什么?”袁旻之前说自己不能落人口实,现在却要逼乔迥盈一五一十地说明白。

    “现在,这是你的历史了。你也许有办法让他避险,但是却没有办法治愈他的身体,所以我才会劝你放弃他。如果你选的是其他人,我不见的会说这些话。”乔迥盈转身要走,却被袁旻一把拉住了小臂。

    “但是你现在还是告诉我了。倘若你真的不想参与进来,为何不冷眼让我跳火坑?”比起震惊和担忧,袁旻现在的情绪用愤怒来形容更合适。

    “因为这件事很快就要发生了,他活不过二十五岁。即便我现在不说,你到时候也会被迫重新开始,不如现在开始止损。”乔迥盈挣了一下,示意他放手。

    袁旻意识到自己可能使劲太大了,慌忙松开了手。

    “子嗣呢?”袁旻真的不死心。

    “没有任何后代。”乔迥盈虽然没有读过史,但是就后来他的弟弟们都是皇帝的这事来看,他肯定没有成年的儿子。

    “我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吗?”袁旻还是在乔迥盈出门前叫住了她,颓废地问道。

    “猝死,有太多种原因了。”说完,乔迥盈重重叹了一口气,便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袁旻听明白了她最后一句的言外之意,但即使他明白,也对那一位无可奈何。如今的皇家之中,母子相斗和父子相争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皇帝和皇位继承人之间以生命为代价的倾轧罢了。长安城中的每一个人都对当年的玄武门之变有深刻的印象,两年半前他们还一起过了一个惊魂之夜。这是一个充满了政变的都城,死掉一个皇子,还算不上天大的事。

    思考过红,袁旻决定即便李弘能够活过二十五岁这道坎,自己也要和他开始切割了。假设真的如乔迥盈所说,圣人可能是幕后黑手的话,那么她对李弘的猜忌很可能早已经超过自己的预估——甚至于李弘的退让都是无意义的了。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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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弘是一个“仁德”的人,具有很多帝王不应该具备但是袁旻喜欢的品质。此刻他正在为了关中大旱奔波视察。

    “怎么,现在连军中都吃不上粮了吗?”李弘端着士兵的饭碗,质问随行的仓曹参军郭飞。

    今日他视察的是原属于太子领下的南衙宿卫,如今因为没有中央朝廷长官挂领,里外收了兵部不少慢待。

    郭飞急得脑门上全是汗。他一方面激动于终于有人给他们出头了,但是另一方面害怕皇子出头所带来的不良影响。正在他措辞告状时,他的直属领导录事参军王金荣抢先一步答话道:“回禀殿下,军中原是有粮的,只是今年关中大旱,兵部就给的慢了些。这也不打紧,粮食得先赈济灾民,这是头等大事,我们拿些榆皮荞麦垫上也就是了。”说完他就拿胳膊肘顶了一下郭飞,示意他接话。

    但是郭飞的思维还停留在“告状”上,他以为王金荣是让他配合着唱双簧,便接茬说:“正是,微臣等为了朝廷和圣人,饿一顿两顿是应该的。只是殿下有所不知,眼下连这榆树皮都快吃不上了!”

    听他前半段的时候王金荣还在感慨郭飞上道,听到后面,王金荣想掐死他。

    纵使王金荣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减少影响,但是李弘的仁德之心还是让他当场对随行户部官员下达了统计关中军队粮食缺口的命令。然后他让王金荣附耳过来。

    “回头我让代王府长史秦合给你悄悄送些麦子过来,你自己找地方磨好,不要惊动别人。粮食走的是我府上的账,与平粮仓无关,记住了吗?”

    “微臣明白,多谢殿下照拂,还……记得微臣这些人。”王金荣此刻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李弘如今地位尴尬,这一支原太子属军是他最该避嫌的。但是李弘还愿意为了自己和弟兄考虑,可见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这样大的恩情,自己着实无以为报。只是不知道吃了这些面,自己录事参军的位子还能保多久?

    “本王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从未与你说过这些。”李弘严肃了语气,又提醒了一遍。

    “微臣失言,微臣谨记。”王金荣马上将头低得更低,送走了这尊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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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府

    “我上哪给你弄六百斤面去啊?老鼠洞里挖出来的麦子你要不要?”袁旻一大早就被秦合从被窝里挖出来,商量如何买粮。

    “你就别取笑了!我知道你这府里东西不少,随便扫扫就能等下让我背走六七十斤。重要的是由头啊!我总不能到人家店里喊代王府买粮吧。”

    “那你就不要喊呀,你就没有几家穷亲戚?让底下人多跑几家就是了。”袁旻真的服了这个人。他昨天和李弘在圣前见了面,秦合今早就找上门来,生怕圣人不知道他和李弘一直有联系似的。

    眼看着袁旻油盐不进,秦合也觉出点东西来了。

    “今日是我叨扰,贸然上门,失礼在先,告辞了。”秦合一拱手就要走。

    “回来!我起床气罢了。你这样离开,叫别人怎么说我?”袁旻拉住了秦合,让他留下来吃点再走,解释自己于买粮一事是真的帮不上忙。

    两个人一边喝着面汤,一边简单聊着天。

    袁旻咽下一口菜后说:“殿下要退,那就一退到底,退个干净。如此反复之行,虽然于本心无愧,但是落在别人眼里就未必只有这个意思。”

    秦合掰扯着手里的饼子,头也不抬地回道:“殿下就是这样的人,你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倘若他不念旧情,现在大约没有站在他这边的人了,宗室岂不危矣。”

    袁旻低头不语。

    正巧莺儿此时来找袁旻请求出门逛逛,三人就这么碰上了。

    秦合见了莺儿的模样,觉得有几分熟悉,但是总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心中感慨坊间传言到底还是有几分道理,袁旻收她为徒大概有几分还是为着姿色的缘故。

    “去兴化坊看看便是了,不要乱跑,我叫吴盛跟着你。”这正中了莺儿的心思,转身就去收拾东西了。

    “你对她到底什么打算?”秦合看着莺儿行礼时的那股傲劲儿,终于想起来了十五年前的那一位。

    “陈老劝我不要冒进,我也准备等等时机。过几天就是大公主的生辰了,到时候再说。”

    “你久伴圣驾,圣人当年对你姐姐的心思还留几分,你再清楚不过。我觉得陈老的提醒是好,但是你也要自己把握。”

    “我明白。”袁旻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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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迥盈没想到会在王上砚家里碰到王瞬之。

    他似乎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下巴上带着细细的胡茬,幞头总是系的留有余地,只是腕上带了两处新鲜的伤口,双手的指甲裂了几个。

    莺儿进门时他正在主屋和许氏说话,期间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像是个腼腆的大学生不会应付热情的亲戚。乔迥盈料想他这半个月应该又去哪里实施暴力了,因为王瞬之的手止不住地摩挲腰间的武器。

    “阿娘!”莺儿欢快地跑过去,亲热地和许氏搂在一起。

    “哦呦,别跑,这么大的人了!”许氏嘴上责怪,但还是敞开了怀抱。她人生前三十年的规矩好像在莺儿面前不再重要,而只是母女间的阻碍。在检查莺儿没有受到苛待之后,许氏拉着莺儿去了她原先的厢房说话。

    乔迥盈本来以为自己过来要和王上砚夫妇俩解释袁旻的所作所为,不想他们二人压根没有提起,依旧是拿自己当亲人看待。

    “正好莺儿也家来了,你今天就别回崇贤坊了,一家人一块聚一聚。”王上砚从后院过来,吩咐老孙杀牲口备饭。

    王瞬之想要推脱,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好跟着王上砚一块坐下。

    中午席间,阿晏在旁侍候。莺儿注意到她左手的尾指到底还是没有保住,不禁感到愧疚。

    “怎么样?在国师那过得还好吗?”王上砚先发话,打破了许氏食不言的规矩。

    莺儿和乔迥盈均有些诧异,但是看许氏没有反应,便也自然搭话。

    莺儿故意隐去了王忠长和小白的故事,捡些自己和孙秀才赵大娘的趣事来讲,又说了自己在跟着袁旻学习基本的卜算之术,很有进益。

    当许氏问起袁旻对她将来的打算时,莺儿不知如何回答,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可能被引荐给圣人的事情说出来。

    乔迥盈则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正要说明时,一直沉默的王瞬之抢先说话了:

    “袁旻要送她入宫。”他终于抬起头来正视乔迥盈的容颜。

    “入宫做什么?”“什么时候?”许氏夫妇被这一句吓得不轻,连忙关心起来。

    莺儿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正色道:“父亲母亲不必担忧,现下国师还没有决定,一切都还是未知呢。”

    “等我今天回去就不是了。”王瞬之冷冷说道,面色更加沉重。

    莺儿立马低头不再言语,许氏转而向王瞬之打听消息,得到的却是一些机密不可泄露的托辞。

    王上砚有意让这顿饭热热闹闹的结束,但是王瞬之和莺儿之间明显的隔阂让他们夫妇都有些尴尬和失望。

    离席后,莺儿发现后院有一个自己没见过的二十岁出头的女子在劳作。

    她见了莺儿过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向莺儿行跪拜大礼。

    “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娘子救命之恩,我和阿晏永世不忘。还请娘子受我一礼。”这名女子显然十分激动,直接跪在泥里,纳头就拜。

    “你就是阿晏的姐姐?快起来吧,不必如此。”莺儿反应过来了。

    名叫荷花的女子被拉起来后又对莺儿止不住地感谢,但是她发现莺儿的无所适从后便很快打住,转而开始感恩起许氏夫妇对她们姐妹俩的大恩大德。

    在荷花的描述中,乔迥盈竟感到了一丝荒诞。

    明明她才是给阿晏带来身体之苦、让荷花身陷险境的人,怎么现在成了恩人?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改变她姐妹俩的命运?

    她们,不会怨恨吗?

    摆脱荷花,回到前院,许氏早已等在东厢房内。

    “迥盈,过得开心吗?”

    “还好,我有时间干自己的事。”乔迥盈换了出来,将自己这些时日做的演算交给许氏。

    许氏接过之后,攥在手里久久没有放开,说:“难为你还记得这个,我都快丢开了。”

    “我承诺过的,怎么会忘呢?这次回来还想借婶子几本琴谱看看,国师书房里挂着好几张琴呢。”乔迥盈笑盈盈的,假装没有注意到许氏语气里的感慨。

    许氏注意到了她所用的称呼,心想她还愿意跟着王瞬之一起叫,应该两人只是一时的别扭。

    “右相去世,婶子可还好吗?”乔迥盈不清楚许氏和许敬宗的关系,也不敢深谈。

    “再好没有了。”许光晔含泪微笑。

    乔迥盈此时才明白许氏和右相之间的关系,说了几句人生无常的场面话,不再多言。

    “小孩子家,不要想那么多。进宫的事对你来说比较重要。”许氏年少时也跟着许敬宗家见过天家威严,对这件事的激动远小于担忧,不像她老公。

    “婶子也听见了,王瞬之知道的比我多,我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没的可选。”乔迥盈挤出一个笑。

    “这可是一份前程!你要慎之又慎。”许氏厉声道,可能又怕吓着她,又改了语气安慰道:“有多少人家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己女儿送去做女官呢。如今世道不同了,女子也能参言政事,以你的聪慧,定能有所作为。”

    “我醒得了,多谢婶子提点。”

    许氏感觉自己的话还是说重了,最后小心补上一句:“万事小心,自己平安最重要。”她如母亲一样,轻抚着乔迥盈的背。

    “婶婶也是,自己开心最重要。”乔迥盈拉住了许氏的手,轻轻捏了捏。

    “我现在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好了,我很知足。”许氏明白她所指为何。

    乔迥盈不理解许氏为何此时突然失了心性,在她看来,如今右相一死,正是开始新生的好时机,应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才是。

    “你叔叔如今处境尴尬,我不应再使性子了。况且,执着于做许家女,只会让我寝食难安。”

    星星还是那些星星,只是从今以后,大地上又少了一个认真看它们的人了。

    申时一刻,王瞬之和乔迥盈不得不动身。

    那头王上砚不知道和王瞬之聊了什么,两个人从主屋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的苦大仇深。

    许氏念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常回来看看”把乔迥盈送上了马车。刚坐定,王瞬之就掀开帘子钻了进来。

    “你的马呢?”

    “吴盛牵着呢。”王瞬之嘴上答着,在乔迥盈的对面跪坐下来,摘下了自己的佩剑放在左手边。

    莺儿看着这两个人各自垂头,谁都不开口,但谁都想和对方说话的样子,不禁感慨男男女女真是好复杂的一件事。

    “手腕……还疼吗?”终于是乔迥盈先发话。

    “你不怪我不爱惜自己吗?”王瞬之左手轻轻环着右手手腕,低头问道。

    乔迥盈声如细蚊:“这不是你能控制的,自然不怪你。”

    王瞬之内心又疼一分——她分明这么了解自己。

    他原本以为自己又了复仇的动力和目标就会好起来,但是疲惫和放弃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有时候他甚至得找个地方坐下来缓一缓,想一想自己是谁、在干嘛。

    疼痛是有用的,能最快提醒他自己是谁,是谁活在这个世上。

    “歇一阵子吧,你这样太危险了。”乔迥盈真诚地建议道,即便她还是不敢看王瞬之的脸。

    “你陪我吗?”王瞬之几乎是反射性地反问。似乎是为了补充,他又加了一句:“我自己不知道怎么办,你承诺过的。”

    乔迥盈又感受到那道熟悉的视线了。

    他为什么总是能那么理所当然呢?

    索取也好,给予也好,怎么能毫无顾忌呢?

    良久,乔迥盈扣着腰间的琥珀禁步,头转向一边说道:“如果袁旻肯留你的话。”

    王瞬之依旧没有移开视线。

    乔迥盈心里突生一股无名的怒气。她觉得这不公平!为什么在说开之后内心煎熬的只有她?为什么说开后她就不像自己了,而他还是一如既往?

    于是乔迥盈心一横,也转头看回去,正好对上了王瞬之的视线。

    从前,乔迥盈看别人的眼睛都是为了威胁、自证、审视、探询。

    现在,她终于能看见别人看自己的眼神了。她终于是那个不坦荡的了。

    王瞬之的眼睛绝不是一双美丽的眼睛。它们既不清澈,也没有光彩,更不纯洁,似乎光是打开眼皮就花光了王瞬之的力气。眉眼处的初见时的平和感此刻已经退化成倦怠感——不是不蹙眉,是没力气皱眉了。可是他的眼神依旧是有内容的。那是井底最后一滴水粉饰出的水光潋滟,是巨石坠落前的一阵微风迷了眼睛,是试图直视太阳的自不量力。

    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乔迥盈觉得此处应该是黑夜,应该有一盏灯。她愿意放弃视力,换来影子的相融。

    但此处是行驶的马车车厢内,日光从帘子的缝隙里透进来,在乔迥盈的脸上留下光斑。

    王瞬之鼓起勇气伸手,用粗糙的指腹摸了摸她的眉心,揉化了蹙起来的担忧和试探,他说:“那就好。”

    乔迥盈在他伸手的那一刻想躲,但是硬生生控制自己的身体没有动。她从自己身体的反应中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她只是可怜他。

    王瞬之在得知了乔迥盈愿意陪伴自己后,并没有像当初深夜得到关心时一样笑出来。他也从自己提不起来的嘴角处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他没有底线地渴求她。

    ·

    ·

    回到国师府后,袁素特意安排王瞬之住进了一处远离潇湘馆的厢房,并且强调了平日里各自在院中用膳。

    王瞬之没有过多理会袁素,简单收拾后就去书房找了袁旻。

    “你想的不错,姜家在朝中押宝了,是老八。但是现在他们内部还没争出个结果,给冀王的支持还很有限。”

    “知道了。涌泉寺你去过了吗?”

    “契据已经拿到了。”

    “那就好,你母亲留给你的,早晚要拿回来。”

    原来,上次王瞬之回来和乔迥盈对质之后便离开了长安,回到了蓝田打探消息,自然忘记给袁旻说自己去过涌泉寺的事。

    “四百亩水田,足以让你统领一县了,也是条退路。”

    “这原是兄长该领的,我有我自己想走的路。”王瞬之显得很痛苦,又开始挠自己的手腕。

    “那我们就合走这一段,之后各自逐梦去吧!”袁旻想起梦之曾给他画的大饼和几个励志语录,如今他也能拿来用了,丝毫没有注意到王瞬之的小动作。

    王瞬之回到厢房,映入眼帘的就是跪坐在几案前撑着脑袋假寐等他的乔迥盈。

    桌子上摆着干净的棉布、棉球、一小壶烈酒和一盅汤。

    在乔迥盈睁眼前,王瞬之对自己说:“这就足够了。”

    “我来兑现诺言了,快把手伸出来。”乔迥盈本来只是吩咐了袁素送东西过来,但是又害怕王瞬之跟她抠字眼,非要她亲自上阵,于是就干脆趁着天不算暗自己来了。

    就在乔迥盈在简陋的医疗条件下对王瞬之即将痊愈的伤口进行再度包扎的时候,王瞬之又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手,想要抚摸乔迥盈的头发。

    “你要是敢摸我就再也不管你的事。”乔迥盈低着头处理伤口,冷冷地对他说。

    王瞬之抽掉了乔迥盈盘发的发簪。

    “你他妈有病吧!全污染了!”立马直起身甩头发的乔迥盈对他破口大骂。

    王瞬之此时才露出了他下午应该有的笑容,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他随意拨开乔迥盈的包扎,走到她身后为她重新盘了发——他知道乔迥盈只会盘丸子头。

    然后王瞬之拎起乔迥盈的袖口,让她把手放在自己手腕的伤口之上,环住自己的手腕。

    正当乔迥盈不明所以还想要骂他流氓的时候,王瞬之带她走到了门边,端起了油灯,说:

    “陪我走一段路吧,迥盈。”

    他渴求关爱、寻求解脱、贪婪她,且永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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