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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拙

    重阳过后,选妃活动终于进行到最后的面选。

    乔迥盈几乎没有任何喘息地忙完了六局平账、冬衣裁制、重阳节礼三件大事,然后马上投入到选妃的事情中。

    张月明已经被乔迥盈折磨得没有任何脾气了,她用旧事威胁孙尚服自掏腰包给了内府局一百五十两,终于了了恩怨。之前叫板的尚食局陈尚食也因为乔迥盈所鼓动的下属告发被免职离宫,司膳俞凡秀接任尚食一职,烂账一笔勾销。尚仪局的两个人本来问题就不大,加上选妃的事情是由乔迥盈和安定公主协商,更加不敢与她争锋,偷偷服软了事。宋清音和乔迥盈一唱一和,李薇纵有反抗也很快因为宋清音大义灭亲被压下去了,奈何不了逐渐式微。尚宫局内的人见此便也纷纷改换了门庭。

    但是众人始终有一个问题——六局今后是乔当家,还是宋?

    这个问题在选妃结束后便有了答案,毕竟不是谁都能和安定公主在禁内打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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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十五个,留三个。最后六个人去殿上,圣人要亲选。殿下是第二日来,你们别弄错了。内侍引导的时候尚仪局的人必须在,咱们只负责命妇院内的事情,任何人不许跟出去。所有的私家侍女都不许进,咱们自己人的口风都给我收紧了,明白了没有?”

    “是。”吴尚仪在一旁听着乔迥盈严厉的训话,差点和众人一起给这个六品的女官行礼。

    这实在不怪吴尚仪,毕竟乔迥盈的团队建设做的真的很好。自打选妃项目开始,策划案、计划书、中期会议就一环扣一环的来,劳动责任制和论功行赏的机制极大的激励了众人的积极性。团建和奖金没缺席,平行项目也丝毫不乱,完全没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

    “行了,就按照咱们彩排的来。各位都是老人了,自然不需要我再提醒。忙完明后天,我给各位封红包!”乔迥盈中秋收到的那些现银全都用来带队伍了,她肉疼的很。

    莺儿在乔迥盈的现代化团队建设过程中异常兴奋,她认为自己就是在过乔迥盈给她描述的“未来的日子”,在封建王朝的宫廷中找到了“工作女性”的感觉。当莺儿把这种感受描述给乔迥盈听时,后者只是勉强地笑了笑,接着给莺儿画大饼。

    老板连资本家都不是,自己算哪门子的打工人哦!

    安定公主需要完成的任务非常简单——在择选期间认出裴任明曾是她的伴读,让她长时间站着回话。

    乔迥盈冥思苦想了许久也没能找到一个既不过分伤害她本人,又能完成袁旻要求的方法。主要是这事不能做的太明显,最好看上去大家都没有责任。

    月经羞耻,是她最后找到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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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一日,命妇院。

    “兴——”,随着司赞的一声命令,在场的十五名贵女从地上站起,规矩地垂首立于堂下。

    “赐座。”安定公主平静地在珠帘之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按照计划,绿翘给裴任明送上了浸了石蕊溶液的坐垫。溶质是袁旻从太史局搞来的,应该是哪个术士画符骗人用剩下的粉末。裴任明应该穿事先确定好的新染色的丝绸宫裙,一点点染料的酸性就足够了。

    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每次唱名之后安定公主都会和女孩们闲聊几句,好彰显她的亲和力。乔迥盈在旁边看着,内心十分焦灼。

    因为裴任明今天穿的不是丝质的衣服,而是穿了棉的旧衣!

    她心里把不靠谱的裴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只能希望染料的酸性能让溶液变色,否则裴小姐一站起来发现腿是紫色的可咋整啊!

    安定瞄到了乔迥盈紧张的神情,于是犹疑了一下,直接开大!

    “上前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安定一抬手,让女史把帘子收起来。

    乔迥盈感觉自己不能呼吸。

    裴任明从座位上站起,目不斜视地垂首向前走去。

    妈的,是紫的!

    乔迥盈真的想现在就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她怎么向所有人解释这个计划执行成这个样子啊!好好地贵女入宫,坐下起来之后裙子下摆变紫了,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六局在整她!完蛋了,他大爷的!

    就在乔迥盈激烈地在心里辱骂裴任明及其家人、众人惊呼、裴任明本人进退两难时,安定公主发话了。

    “任明还和原先一样痴迷丹青呢。瞧你,颜料污了裙摆都不知道。”这话说得极亲昵,似嗔非嗔,又有轻微的指责在其中。

    乔迥盈连忙感恩戴德地接过这个台阶,让尚仪局女史带着裴小姐下去换衣服,自己也跟了过去。绿翘在这极短的过程中,颇有眼色地收回了那张有点潮湿的坐垫。

    被带下去的裴任明偷偷怨恨又失望地看了安定一眼,便垂下头匆匆进了后殿。

    “任明是个极重礼仪的人,没半个时辰断是不行的。你们也别等了,继续吧。”安定公主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直接对吴尚仪下了命令。

    堂上的所有人都不理解刚才闹出来的这一幕,但是由于公主非说紫色是因为颜料的缘故,也只好按下心中的疑惑,专心对待接下来决定命运的考核。

    吴尚仪事先也是和御前的人通过气的,还想略劝一劝,被星灿从后面轻轻一推,就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她安慰自己:反正有乔迥盈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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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任明像是被抽了魂一般,任由女史服侍着。溶液浸透了她的三层衣服,乔迥盈懒得给她换全套,便只吩咐人给她找外裙。

    “找件合身的裙子来,不用绸的,随便就行!”乔迥盈真的被气着了,言语也急躁起来。

    “你急什么呢?反正我也不会回堂上了,给我换一身干净的吧。”裴小姐扯出一个苦笑,看着乔迥盈小声地说道。

    “得罪了,请您暂且按尚仪局的安排来。”乔迥盈按捺住自己的愤怒,极力控制局面。

    “我自小便事事勤谨,从未踏错一步。如今让我这样出丑,那我人生前二十年活了个什么呢?”裴任明失意地自哀自叹起来,也不避讳旁边的女史。

    乔迥盈心下觉得不好,便叫不相干的人退下,由绿翘服侍她。

    “在下尚宫局司记王盈,您应该听说过我,至少您的父亲应该向您介绍过我。”

    “确实。你两个月之内便从长安县录事之女一跃成为尚宫局女官,长安城内谁人不知?”裴任明顾左右而言他,这个态度真的让人上火!

    “今日是为了什么?您自己选的衣服,还是家人为您准备的?”乔迥盈也没好气,觉得这样不清醒的人进了皇家也是祸害。

    “我给你一个六品女官解释又有什么用呢?”裴任明的身体因为正在束腰带而微微抖动,她轻蔑地抬起头,白了王盈一眼。

    乔迥盈第一次在宫廷之内碰到这么愚蠢的人,她不想浪费时间,便道:“您不给我一个解释也可以,那么您的父亲一定需要给圣人一个交代了。”说罢,她拉起绿翘就走,让尚仪局的人重新回去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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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迥盈回到堂上时,只剩最后一项妇功还在考察,众贵女正在拿着绣花绷子绣花,没人抬头看上首。乔迥盈就对安定深行一礼,抬头后摆了个哭丧脸,示意自己玩脱了。

    安定却微微一笑,端起茶碗,借着掩护,笑眼看了乔迥盈一眼。正当乔迥盈不明白时,星繁凑过来告诉她:“公主决定等其余人都走后,单独考察裴千金,司记无需担心。”

    “麻烦姐姐一定好好替我谢谢公主,改日我一定当面谢恩!”乔迥盈内心真的要涕泗横流了,安定叛逆归叛逆,关键时候还是靠谱啊!

    众女完成了最后的考核,谢过恩后鱼贯而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告知父母今日的精彩场面。入不入选的,哪里有河东裴氏的女儿殿前失仪的事情重要!

    裴任明被重新引回堂上,坐在一个普通的坐垫上。吴尚仪本来想按照原有流程再来一遍,谁知安定公主却制止了她,只留吴尚仪和乔迥盈两人在侧,要单独和她谈谈。

    “本宫十岁认识你,一直到本宫十五岁你出宫。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本宫一清二楚。”

    “臣女今年二十二岁。岁月匆匆,时移世异,人心也是会变的。”裴任明从刚才换衣服时便一直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哀怨,她现在的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主动入宫的人。

    安定侧着身,左臂支着隐几,讽刺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肯顺着我,这么看,又与从前有何不同呢?”

    “臣女惶恐。”裴任明的精神终于不再游离,恭敬地行礼认错。

    “母皇看中了你。今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成为我的嫂子。我不过是想让你嫁进来后日子过得不要太灰暗,给你添点颜色罢了。否则你这样无趣的人,怎么讨得了我四哥欢心呢?”安定故意掩面打了个哈欠,让裴任明更加抬不起头来。

    “臣女叩谢公主。”裴小姐无话可说,只能深深叩拜,结束了今日的闹剧。

    安定起身向外走去,经过她低伏的身体时停留了一瞬。乔迥盈听见安定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念着:“我当初放你出去,你做什么还要再回来这个地方呢?”安定此时的哀怨,与刚才裴任明的,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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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的名单很快被送到了皇帝的案头,除了裴任明外,还有五个来自不同世家的女子。随后,这五个世家就裴任明失仪的事情在奏折里激烈地交换意见,一致认为她不堪皇子妃的位子。

    虽然这些奏折大多在中书省就被扣下了,但是皇帝可以想象这些无谓的争吵。

    “王盈是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办的磕磕绊绊的。”皇帝在处理完一天的政务后向黄朔抱怨道。

    “回禀大家,奴才问过当日的女史了。都说是安定公主故意……添了点颜色给裴小姐。”黄朔也不清楚乔迥盈玩花样的原理,索性没有多说。

    “朕不懂,你也老糊涂了不成?王盈现在把六局经营地像个铁桶一般,安定的意思能做的这么好,少不了她的份。”

    “是,奴才一定好好查。”黄朔开始装傻。

    “不必查了,这会子裙子都该烧干净了。”皇帝侧躺在榻上,闭目养神,老神在在地对他说:“朕是女人,不想再为了女人的事情费心力。”

    “是,大家心怀天下,宫里头的事自然有人分忧。”黄朔明白皇帝的意思,心里盘算着好好把王盈说一顿。

    过了一会,皇帝睁开眼,带着回忆说道:“安定是个好孩子,小时候多乖啊,先帝抱着她,那么小的一个粉娃娃。若是……算了”,皇帝摆摆手,让黄朔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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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府

    裴居道不方便登国师的门,特地派了自己的儿子过来道歉。袁旻也没有见他,叫袁素应付了事。

    “这女子气性不小啊,要自己争一个前程。”袁旻听了袁素传达的裴家的说法之后只觉得好笑,气都生不起来了。

    “内侍省已经开始准备册封所用的东西了。这回可把王娘子坑得不轻。”袁素悻悻地说。

    “她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借口,挨一顿骂而已,我只怕此事闹大了让圣人多心……这一回,殿下都不肯露面和我说真话了。”

    这份担心随着裴炎的上表变成了现实。

    他居然把世家的不满拿到朝廷上公开说了,矛头直指安定公主!逻辑很简单:如果没有公主顽劣的行径,选妃就会正常进行,裴任明就会是言正名顺代王妃。

    “这么说,朕还得让安定公主给她赔个不是?”朝上,皇帝的怒气已经快要忍不住了,紧紧攥着冕服的一角。

    “微臣不敢,微臣惶恐。”裴炎嘴上说着不敢,但是心里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觉得道理很简单,程序正义的缺失导致结果出现了争议,那么复议一下就好了。

    但是皇帝是绝不肯为了一个臣子的不满就让皇室成员迁就大臣的。于是,安定久违地感受到了母亲对她的维护。

    “安定公主乃是奉旨监理,上报有失礼之嫌的举止乃是职责之内,并无错处。册立侍中裴居道之女为代王妃已经谕旨明发,此事已定。众卿,可还有要议的吗?”皇帝没有理会低着头的裴炎,环顾下方的一众臣子。原本想要趁机争夺皇子妃位子的几个世家代理人都感受到了皇帝的低气压,也明白裴炎这是把事情玩死了,就不再多言。

    “那就请国师为婚期卜一个吉日,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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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英殿

    乔迥盈果然挨了黄朔一顿教训。

    “多谢公公指点,王盈再也不敢了。”乔迥盈怀疑皇帝是不是装作没看出来这事是李弘的人做的,但是信息太少,她不敢确定。

    “本来就不该有的事!什么再也不敢了……你师傅把你送进宫里是来做什么的?你好好想想。”黄朔捏着兰花指,点了一下乔迥盈的脑袋。

    等到黄朔走远了,乔迥盈捂着自己的额头,悄悄地说:“心理暗示。”

    黄朔走后没多久,御前的人就来宣乔迥盈过去。是安定公主进宫请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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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迥盈保证这是她两辈子见过的最奇怪的母女相见的场景。

    或者说,很难把见面的两个人定义为母女,毕竟世上应该不会有女儿在离母亲那么近的地方却极力避免任何事实接触。

    乔迥盈到的时候,安定正在捧着一本册子,跪坐在皇帝的榻边说着什么,神色平静,语速中等。而皇帝却有些不耐烦。

    “不用念了,朕明白你的意思。啊,正好你来了,一起议一议吧。”皇帝看见乔迥盈好像找到了救星一般,这让乔迥盈感到不太妙。

    “公主想从落选的人里面挑几个好的当作女官。王盈,你觉得如何啊?”

    乔迥盈自然是敬谢不敏。现在的团队成分已经够复杂了好吗?不需要生下来就没有自己独立做过任何事情的大小姐过来增加搞钱的难度了!

    但是公主的人情总是要还的,于是乔迥盈婉转地问了一下安定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人选。

    “本宫觉得这个叫娄斐的人挺有趣的,别人都绣花,她却绣了个樱桃。”安定抬着眼睛,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

    乔迥盈听见娄斐名字的那一刻就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笑意盈盈地安定,眼睛里有惊讶、不安和一点点探询。这个行为落在母女眼里有不同的意义,但是乔迥盈现在来不及细想,她飞速衡量着是在此刻说一点实话(虽然她也不知道实话怎么说),还是坚持袁旻给她编好的身世。

    安定因为母亲难得表露的关心短暂地与皇帝结成了同盟,两个人逗弄着袁旻明面上的棋子,试图将她带离袁旻身边。安定明白袁旻背后大概率是李弘,并猜想皇帝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便认定母亲对于王盈的多般纵容是因为顾熹的缘故,而非袁旻——毕竟他也是顾熹的替代品。

    女儿对于母亲的爱意就是这么简单且明显。

    母亲,你想要什么,我就会送给你什么。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皇帝为了维护皇家尊严怼裴炎的一句话、一点被过分解读的爱意,和很多岁月的言传身教。

    她的父亲用这种方式爱她的母亲,她的母亲用这种方式爱她的女儿——安定不知道除了以掠夺以外任何方式实现的爱。

    “回禀殿下,娄斐乃是娄将军的幼女,微臣在宫外时因为母亲的私交见过她几面。她的才情有限,但是为人爽朗,踏实勤快,进退有度,倒是很适合进尚食局。”

    “那就这么办,难得安定开一回口。若她是个好的,以后就做个常例,时不时放一批出去,省的宫里一直都是那些老人,朕都看腻了。”皇帝用一种戏谑的表情看着极力掩饰慌张的乔迥盈,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如果不是黄朔知道她上午才因为裴居道的告罪和李弘不诚恳的态度而生了气,他可能也以为皇帝逗王盈是开心的。

    这个时候,乔迥盈才发现,公主脸上像汉人的部分,几乎全部来自她的母亲。两个人戏弄猎物的高傲神情,一模一样,都会下意识地抬高左眉,向右侧歪头。那种掌握权力的优渥感,习惯于更改他人命运的心安理得,仿佛跟随着血液一起流淌在两个人身体里。这使乔迥盈产生了一个让她觉得恐慌的想法:她们剥夺娄斐的自由,就是想要看见自己此刻的窘迫。

    已经查到娄斐了,那么兴化坊之前的事呢?纵然有王家和袁旻的双保险,可崇贤坊的邻居会不会说什么?突然消失的洗衣妇会不会在哪个沟渠里重新被挖出来?王瞬之藏的够严实吗?

    乔迥盈站在这个世界最具权势的两个女人面前,感觉自己无处可逃。

    “微臣谢圣人隆恩,这下,微臣在宫里也有个伴儿了。”乔迥盈模仿自己真实的笑容,落落大方地结束了这个浅浅触及她的历史的话题,她真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

    莺儿则第一回无来由的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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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安坊,永安渠边,夜晚。

    在小黑和陶梅的联络下,王语周终于见到了王瞬之。

    “你不必再追我了。今天是我和家里失联两个月的最后一天,我已经没有后路了。”

    “所以呢?”王瞬之十分狐疑,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清楚小黑和自己的远房堂妹什么时候睡到一起去了。

    “我可以把这个给你,作为交换,我要你保护我,让我在长安住下来。”王语周从内衣里掏出了她的挂坠盒。

    王瞬之这时候才注意到她并没提及袁旻和小黑的名字,不禁开始怀疑小黑和她之间是否只有简单的情人关系,他存了一丝谨慎,问道:“这是什么?”

    王语周显然没有料到眼前人居然不知道挂坠的秘密,她顿了一下,从袖口取出一把小刀,转身就划了身后的小黑一刀。

    “你这个小妇人!”小黑忍着没条件反射地掀翻她。随后王语周打开挂坠盒,取出里面的“活人眼睛”放到了小黑的伤口之上,眨眼间,伤口就停止流血,继而愈合、结痂、增生疤痕,最后长出新的皮肤。

    “这就是傀,它能无视血统。”王语周简单地说完后就将东西挂在了脖子上,没有收到盒子里。

    “……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王瞬之的视力很好,他清楚看见了挂坠的样子,就是一颗刚被挖出来的眼珠子。

    “没有为什么,人本来就长成这样不是吗?”此话一出,小黑和王瞬之都是一震,不由得离王语周更远一步。

    王瞬之在平复了好久之后,才颤抖着声音问道:“是谁?”

    “不管是谁,都和你我二人有血缘关系”,王语周摩挲了一下挂坠盒,“四太爷给我护身用的。”

    两个男人都被王语周对于生命和血腥的漠视震惊了,久久不能言语。

    最后,小黑提出了一个灵魂问题:“如果是人的眼睛,它为什么不会腐烂?”

    “这是已经腐烂后的样子了,因为血统的问题,只有很少一部分会烂掉。”王语周答得理所当然,不觉得这对外人来讲会非常难以理解。

    王瞬之对她的回应只有呕吐。他弯下腰去,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涎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到地上,血液一股脑地冲上头顶。

    腐烂,腐烂,兄长的利剑,母亲割破的手腕。

    大火,大火,邪狞的笑喊,透明的尸骸。

    童年的记忆再一次包裹了他,王瞬之睁开眼,看见的只是一股风,一股吹向他破碎心灵的烈风。风裹挟着所有不堪和恐怖的记忆,吹向他心里深不见底的洞,连带着他的感情一起不见。

    “什么呀,怎么这么软弱,亏你还是为官作宰的人”王语周完全没有安慰的心思,对眼前的“袁旻”很失望。

    “你说我什么?”王瞬之多年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警醒了起来。

    几乎是和王瞬之发问的同一时间,王语周向水边狂奔,她知道自己被枕边人骗了。

    但是她没有小黑快。

    小黑拽住了她没有系好的外裙,降低了她的速度。随着布料撕裂的声音,王语周逃开了桎梏,但是她也明白自己今天跑不掉了,背叛感和愤怒让她做出了一个完全不理智的举动。

    她把挂坠扔进了永安渠。

    与此同时,王瞬之的剑也搭上了小黑的脖子。

    “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很简单,姜源。”小黑扔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迎着月光,半笑不笑地看着自己绝望的爱人。

    王语周拢住衣服,掩住自己的躯体,回过头来,状如疯癫红着眼睛对王瞬之大喊:“杀了他!”。

    杀了这个背叛我的爱人,杀了这个想要把我占为己有的男人,杀了这个以为可以摆布我的人!

    她的喊叫引来了巡夜的金吾卫,王瞬之怕闹大了不好收拾,随即收起剑来,连拖带拽地弄走了他们,三人之后隐匿在长安暗潮涌动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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