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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多杂事

    大安坊,小黑的家

    “好久没来了,什么都没有。你带火折子了吗?”小黑四下探查了一番,只找到了半个快碎掉的蜡烛,就着王瞬之给的火源点了起来。

    王语周拽紧了自己的衣襟,缩在地灶旁边的角落里,手里拿着她从炉边找到的一把剪刀,像受惊的野猫一样防备着屋中的两个男人。

    “东西没了就没了,你照原样生活便是,我不会告发。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说你和袁旻有亲?”王瞬之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主动放下佩剑,一步步地挪到王语周面前蹲下。

    “你少来诓我!”

    “那你想怎样?”

    “我要出城。你们给我盘缠和路引,两匹快马还有男装。我此生不再回长安。”王瞬之听后心想你这美梦做得和乔迥盈当时的一样离谱。

    “离城是不可能的。我现在依靠袁旻,没办法瞒着他给你弄来路引,顶多找个地方让你藏一阵子。”

    王语周听着也觉得他说得诚恳,逐渐不说话了。她看着躲在暗处不敢看她的小黑,又是一阵血涌上头。她平生第一次因为男人吃亏!王语周不明白,这明明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苟合,相互慰藉罢了,为什么不能说散就散?都是当过游侠的人了,怎么还执着于世俗的男婚女嫁?

    她妖冶的眼睛定在了情人身上,“杀了他,我就回答你的一切问题。”她没有尝试魅惑自己的堂哥,而是紧紧盯着和自己有过缠绵的小黑,悄悄勾起一个笑。

    王瞬之跟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向了自己的旧部。

    小黑握紧了刀柄。

    “做梦也要有个限度!”王瞬之敲了她一个爆栗,惊得她瞪圆了眼睛,“跟男人睡觉连脑子都睡没了?你要是我亲妹妹,我非得给你两下子。”他觉得心累,暗暗希望同样没有什么正常经历的莺儿不要这个样子。

    趁着王语周晃神的功夫,王瞬之拿下了她手里的剪刀,解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

    “眯一会儿,天亮了我带你去崇贤坊。”他看向了仍在郁郁的小黑,又说道:“你惹出来的事,好好想想怎么跟姜源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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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宫,莺儿的住处。

    莺儿难得和乔迥盈一起进行非常复杂的思考。

    “姐姐,圣人现在提斐姐姐的事,是不是已经知道咱们之前的事了?”

    “我们不能赌她不知道”,乔迥盈现在很想挠头,可惜是在后面,“主要是,她知道了哪一部分?”

    “肯定不是王家的那一部分,否则以帝王的心性,咱们应该早就被拷问长生不老药在哪了。”莺儿接的很快。

    “可如果是姜家的这一部分,她不像是知道这个身体里有两个人的样子。”乔迥盈细细回忆了自己面圣的几次经历,武皇从没有对她的另一个自己产生任何兴趣。

    “但是圣人也没有必要跟我说话啊,我又不懂国师和顾熹所想的那些。”

    “我也没有明白告诉过她我懂啊,账本看得我有多痛苦你也知道!她为什么把整个六局都给我折腾呢?就凭袁旻教过我两个月?”乔迥盈终于觉出武皇给她的巨大信任有问题了,“我之前以为她是把我当作袁旻参与后宫管理的媒介,或者讨她欢心的一个传话工具,但是这次的事她很明显不满意的是我,否则不会提娄斐,她和袁旻又没有什么关系。”

    莺儿明白了,说:“姐姐的意思是,圣人一开始就把咱们和国师看成两派了?”

    “但是这样的前提就是她得确定咱们有袁旻不能提供的价值,光长得像顾熹可不够。所以她肯定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袁旻为了避免乔迥盈脱离自己的控制,并没有告诉她皇帝知道了顾熹的底细。但是姐妹俩马上就要自己猜出来了。

    莺儿大胆猜测道:“难道是国师给她交过底?”

    “他糊涂了才会这么做吧,不怕皇帝换我当国师,我让她现在就去给我把小日本干沉。”乔迥盈下意识地反驳,但是随即便意识到了一个更可能发生的情况,“但如果是顾梦之给她交过底就说得通了。”

    莺儿听后细细想了一下也明白了,“国师是奉圣人的命令去寻找下一个顾内令,所以她欣然接受了咱们。我的容貌配姐姐的才学,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怪不得文可用当初那么快就答应了我。”

    乔迥盈则仍旧沉浸在猜到真相的震惊之中,她的理智已经无法对现在的环境做出任何反应了,僵在莺儿之后。惊慌、焦躁、恐惧和其他许多复杂而短促的情绪充斥的她的内心,阻断了语言的合成,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的那片本来就不平静的水面现在正翻着惊涛骇浪,混着水底的泥沙,即将溺死乔迥盈。

    “她自己要走的?皇帝真的没有杀了她吗?”

    “袁旻爱她?不想取而代之?他又是怎么看我的?”

    “咱们决不能重蹈覆辙。”——乔迥盈最后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她现在觉得王瞬之的劝告简直是金科玉律,在封建社会,必须先活下去,再追求其他。

    ·

    皇帝正在试探另一个人——糖圆。

    “上官仪的孙女?”

    “是。”婉儿正伏在地上答话,心如擂鼓,她知道,就是今天,她和母亲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就在今天了。

    “抬起头来。”皇帝一边手把手地教太平写字,一边说话。

    她怀里的太平对眼前的景象有一堆问题,但是仍旧保持了安静,就是手下有些不稳。太平的母亲发现了女儿的反应,替她写完了最后一笔。

    婉儿直身垂目,等待着皇帝对她的问询。

    “识字吗?”

    “奴婢的母亲教过,略识得几个字。”

    皇帝摸摸女儿的头,又撇了面前的婉儿一眼,说:“朕知道你在掖庭有才女的美名,王盈也知道。”

    “奴婢微贱,不敢担此名。”婉儿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是继续低头。她不知道皇帝今天为什么突然找上她,明明这大半个月她和太平公主已经处的不错了,母亲在掖庭也没有任何不妥。

    皇帝置若罔闻,道:“写首五言来看。”

    宫人抬来了案几和笔墨,婉儿偷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太平,便低头作诗。写的正是:

    上苑通平乐,神池迩建章。楼台相掩映,城阙互相望。晚云含朔气,月来掩秋光。槿散凌风缛,荷销裛露香。仙歌临枍诣,玄豫历长杨。归路乘明月,千门开未央。

    皇帝读过诗后,不由得欣慰一笑,赞道:“何其绚丽的文风,也不愧对你祖父的文名。”

    “奴婢拙作,不敢承受圣人谬赞。”婉儿到底只是十一岁的女孩,皇帝一再提起她的祖父,叫她怕极了,手有些抖。

    “就是年纪太小了,否则朕真的要横刀夺爱,叫王盈后悔,哈哈。”皇帝打趣着自说自话,只有黄朔明白她的意思,跟着接话说:“大家想怎么安排都成。何不让她再多学一阵,到时候更让王司记心疼呦!”

    皇帝对黄朔的话不置可否,转而对现在整个人都开始抖的婉儿说:“回去吧,不要辜负你的天分。”接着她扶太平站起来,让两个小女孩回拾翠殿了。

    ·

    回去的路上,太平坐在轿辇上问道:“母皇很喜欢你?”

    “圣人一时觉得奴婢新鲜罢了。”纵然婉儿的心要飞起来了,她依旧冷静地回答了太平的问题。

    “你以后多花点心思读书吧,写出更好的诗来,别叫母皇觉得我耽误了你,让你有负才女的美名。”太平今天见了母亲对婉儿的亲和,有一些吃醋,阴阳怪气起来。

    而婉儿所想的只有“年纪太小”四个字。她反复琢磨着,反复思量着,她在想,是不是等自己长大了就会被皇帝要走、脱离奴婢的身份、为母亲求一个恩典?

    王盈真的给了她一条路。

    ·

    皇帝仍在和黄朔谈论王盈。

    “她和顾熹还是不一样的。顾熹不会这么别扭。”

    “顾内令那样的人物,多少年才能有一个呀。王司记还年轻,以后会开窍的。”

    “开窍?顾熹这个年纪可能还比不上她,本质上就是不一样的人罢了,王盈的心是冷的,你看她怎么对安定和太平还不明白吗?”

    “奴婢愚钝,年纪大了,还真没看出来,还是大家看得明白。”黄朔揣摩不透皇帝现在对顾熹的态度,害怕自己出错。

    皇帝笑了一声,想要继续给黄朔解释下去,但是刚想开头就觉得无趣——跟一个太监回忆往昔做什么呢?她摸着自己的衣襟上的金线、颈上的红宝鎏金项圈,又抬头盯着延英殿上的宫灯,心想:它们都是冰冷的,就像王盈紧紧守住的内心一样,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宫室里热情地拥抱她了。

    再也不会有人真心关心她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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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整个长安迎来了突然降温,干燥的风像刀子一样,沙土卷起来迷了路人的脸。

    王上砚早上起来穿了许氏给他备的夹袄,一踏进官衙的门,刚想和同僚们吐槽今年变天之快,却被来往恭贺声吓了一跳。

    “老王,恭喜呀,蓝田可是个富庶的地儿。”他的摸鱼搭子崔县尉在众人说完场面话后私下里找他聊天,给他讲了最近发生的事儿。

    “吴县令这回逃不掉了。光一个云家就查出来藏匿近六十口人,再添上玉矿上隐瞒的收入,把他家抄十遍都不够,也不知道钱都上哪儿去了你说说。”

    “不是还有姜家吗,他们不保一下?我可是知道他家有个闺女嫁到伯爵府了。”王上砚摸着自己的调令,怎么看怎么笑不出来。

    “什么伯爵,老子早死了,现在就是个子爵,管个屁用。刘兆尹亲自把奏折交到圣人跟前,整个京兆查下来就逮住了一个他,谁敢作保?”

    “那怎么就轮到我了?”崔县尉不爱听这话,心想这好事不是你自己使劲得来的嘛。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干了快十五年了,那么多考科举进来的后生还等着呢……”王上砚心里抓挠,又不好说真话。

    “你真不知道?”崔县尉有点吃惊,他可是听说了一堆小道消息才跑过来提醒王上砚苟富贵勿相忘的,“刘兆尹上折子的时候就提了三个人,其中有你!你想想,圣人读了奏折肯定得问吧。啧啧,户部直接下的调令,审都没审!”崔县尉挤眉弄眼地讲完了自己听来的消息,忽然想起这个同事有个命好的不得了的女儿,惊异道:“你女儿在宫里,说不定你还沾了她的光!”

    王上砚欲哭无泪,他情愿让出这个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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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府

    “刘致新真是个慢性子,最后办的事也没见多细腻。”袁旻得了户部的消息,回来和袁素吐槽。

    袁素接过他的外衣挂好,笑着说:“刘大人老毛病了。天子脚下,大家都恨不得一辈子无事,能拖就拖。”

    袁旻双手一搭,坐在转椅上转着说:“都是为了钱的事。要是我或者姜家能自己拿出来,也不用麻烦他。”他于银钱一道并不擅长,但是想要发展经济,怎么能没有投入呢?圣人对他一直不放心,只要成果,怎么肯用自己的钱。

    许敬宗死后,王家在朝中的势力一弱再弱,大多和秋后的蚂蚱一起沉寂下去了。此时虽然不是暴露姜家位置的最好时机,但是袁旻不愿意继续等了。他的生命或许还有很长,但是这一个十五年确实过于漫长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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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宫

    乔迥盈被拎到皇帝面前正式接受了搞钱的任务。没有任何预期目标和上限,越多越好。

    虽然在她的严厉约束下六局的贪腐有很明显的减少,但是一时的悔过不能补上多年的窟窿。非科班出身的她已经放弃能完美平账了,只希望今年年底别太难过,不要再四处拉饥荒了!

    其实这个事说来很奇怪。少府监因为需要满足皇帝的私欲,所以它自己就有税收部门。整个后宫的开支走的是内侍省的账,管户部要钱。六局作为后宫的一部分,居然能管这两个地方“借钱”。这让乔迥盈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干脆你们一起把皇上的私库连根拔起吧!”乔迥盈看着那些所谓“借条”上几乎全是李薇的印戳就觉得莺儿身体低血压的毛病马上要痊愈了。

    她不相信皇帝会对这些小动作一无所知,应该只是腾不出手来管罢了。但是历史上的武则天可是能独资修建佛窟的人!乔迥盈不信任她的慷慨会用在自己身上。

    她拉着自己手底下饱受她摧残的十二个人头脑风暴——做什么才能让封建社会的宫廷赚钱呢?

    可悲的是,除了杨熙宁能时不时给乔迥盈捧个场外,其余的人基本上就是一盆接着一盆泼凉水。一会说这个不合规矩,一会说那个无法实行,最后连无能的借口都搬出来了。说白了,所有人都担心做多错多,只想做被乔迥盈逼迫的可怜人,不想担一点责任。

    就在她结束了毫无意义的会议后,星繁送来了安定公主赏的孔雀织锦——足足五匹。

    “姐姐怎么来了?这是给我的?不是说……”乔迥盈很诧异,她在中秋后没收到就以为公主放过自己了。

    “公主一早吩咐了,让你自己收着,看看怎么用都成,是我这几日事多,才想起来给你送过来。”乔迥盈面上应和着,但是心里吐槽她俩选妃的时候才见过。

    “劳烦姐姐替我谢恩,等公主进宫时我再亲去谢恩。”

    “明日公主就会来给圣人请安,司记不妨到时候去蓬莱殿一见。”星繁的态度一直如此温和,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完全不像安定这样叛逆烈性的主子养出来的人。乔迥盈多看了她几眼,突然莫名想起了一个人——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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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贤坊

    王瞬之带着两个人去了他之前准备的一个安全屋——很小,只有两间打通了的房间。袁旻进了屋,锁了门,三个人各自靠墙站着,各有心思。

    “说吧,我和袁旻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说我就把你扔出去,离这儿不远就有一个桩子,我想他应该找你很久了。”

    王语周深知自己在丢了挂坠之后就只能任人鱼肉,没有了昨晚的那股疯劲,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也是从四太爷那里听来的。说是袁旻的母亲原先是家里人,只不过很早就离开了。”

    王瞬之想起自己之前偷听的内容,问道:“你确定他母亲是自家人,不是外头娶的?”

    “啊?这倒没说……但是咱家早年也不怎么从外头娶媳妇啊,不都是带着孩子回来吗?”王语周很疑惑王瞬之怎么能有这样的猜测。

    小黑倒是真的吃了一惊,感慨道:“你家里居然是这样的婚俗?怀了孩子就弃家不管了?”

    王语周则是嫌弃道:“留下做什么?养了孩子还得照顾一家子。不如回家来,大家一块帮着养、相互照应着舒服。”

    “咱俩在一块的时候你也这么想?”小黑简直要破大防。

    “我干嘛要怀你的孩子?睡觉而已。”纵使王语周经历过许多男人,她仍旧不能理解他们的反应。

    王瞬之想到了他留在钱家的母亲,表情一滞,想要结束这个话题,说道:“你先在这安顿下来,等小黑琢磨出怎么应付姜源再说。”

    “你也要我和你一样为袁旻效力吗?”王语周急了,她可不是会轻易改易的人!

    “我觉得他可能不会要你……”,王瞬之扶额道,“反正你走了两个月,又丢了东西,也没有地方去,先呆着吧。”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离门口最近的王瞬之顷刻间左手单手反握匕首挡在胸前,侧身门后弓腰分腿做攻击姿势。小黑则马上把王语周往里间一推,握着刀站在过道里。

    “谁啊?”王瞬之随意喊道。

    “我,小白。”白津从昨晚永安渠的事件里闻到了味,一路追过来了。

    就在王瞬之给小白开门的时候,三个男人都听见了王语周破窗逃跑的声音。

    小黑大喊一声就要去追,但是窗户太小了,男人们只能从前门出去,完全追不上善于潜行的她。

    小白见追赶无望,走回院里感慨道:“你俩真行。我追了一个月,就近身两次,你俩一人放跑一次。”

    王瞬之冷哼一声,右手大拇指指向一旁的小黑说:“他更惨,以为能和人家过一辈子,结果只是陪人家睡觉而已。”

    小黑抱着刀向外走,对小白说:“你不用再追了,她昨晚把那东西扔进永安渠了。”

    “我去她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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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七日,乔迥盈在蓬莱殿旁的竹林边上,见到了安定公主。

    “四哥的婚期定在了明年二月十四日,母皇打算大婚之后去一趟泰山,你可有的忙了。”

    “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多谢公主提点。”乔迥盈等着她挑明来意。

    安定不着急,闲聊一般,“当初你来我府上,我还说不想和你有牵扯,结果你进宫后反而熟悉起来。”

    乔迥盈忙说这是无上荣耀,安定却摆手让她不要做面子功夫,说道:“我很清楚袁旻送你来是做什么的,母皇更清楚,没人会揪着你的礼数不放。”

    乔迥盈愣住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安定公主会和她谈论前朝的事。安定见她呆呆的,觉得好笑,屏退了所有仆人,让乔迥盈和她并行。

    “袁旻不会甘心只做一个算命的,你知道吧?”安定的手抚过乔迥盈的玉簪,引起后者的一股颤栗和内心的吐槽。“他要借你的手影响圣人和朝廷,好像忘了你是个人,也忘了母皇有她自己的心思。”

    “师傅绝无此意。圣人觉得奴婢能做好一个女官才让奴婢进宫的。”即便乔迥盈这是真话,她也绝不会留下话柄。

    “你会听话吗?”,乔迥盈疑惑地看着安定,后者继续说道:“作为女官,作为奴婢,你会听话吗?”

    乔迥盈心下了然她这是在和自己谈效忠问题——皇帝果然不认为她和袁旻是一派人。

    “奴婢不敢忤逆。奴婢先前也曾对圣人说过,奴婢此生在禁中,难以侍奉双亲,唯有忠君爱国第一……”

    “你会走出去的”,安定飞快地打断乔迥盈的表演,“你会走到台前的,只有母皇能放你出去。”

    莺儿已经听迷糊了,她认为安定的话已经证实了先前的猜想,现在应该做的就是闭嘴装傻。

    乔迥盈则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大前提,反问道:“公主怎么知道圣人和国师所想的不是同一件事情呢?”

    安定公主则用问题回答了她:“你不好奇本宫为什么肯定你想出去吗?”

    乔迥盈大惊,在心底大喊:“袁旻你确定穿越的事真的是个秘密吗?!”

    安定公主又露出了和她母亲一样亲切但瘆人的笑容,她笑道:“本宫就是喜欢看你这样故作镇定的表情。”

    乔迥盈一时无言以对,她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双耳上的珍珠耳环也因焦躁而微微晃动。

    “如果袁旻想做的是和顾熹一样的事情,那么他一定会输。”安定伸手稳住了乔迥盈左耳的耳环,看着她还未彻底长开的的面容说道:“因为顾熹都落荒而逃了。”

    “奴婢保证不会让自己和顾内令一个结局。”这是乔迥盈对安定的威胁给出的最后的答复。

    “没有人能确定自己的结局,王盈,你需要谨慎地做出选择。”安定公主在今天显示出了她作为一个参与和见证武皇十五年称帝过程的人应该具备的政治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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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化坊

    王上砚婉拒了请同事们吃饭的提议,推辞说等到月末去上任之前再摆席,然后就郁郁地回了家。

    许氏出门来迎接他,见他垂头丧气,就缓缓问道:“事情终于落地了?”

    “下个月到任,好在年底不要述职。”王上砚进了屋就往许氏身上一倒,闷在她的怀里叹声道。

    “没事儿,一关一关地过,理顺了就好了。有国师照应你,不会出大事的。”

    “有你陪着,我也觉得没什么大事儿。”王上砚的行为完全不像是这个时代一个奔五的男人应该做的,他微躬着腰,把脑袋搭在妻子肩上,双手从后面搂住妻子的腰将她拉进自己,讨着安慰。

    许氏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默默摸着丈夫的手,低头微笑着。

    “去了蓝田就不好常来长安了吧?路上要多久?”

    “骑快马的话要两个多时辰,马车得小半天。怎么问这个?”

    “咱们走了,莺儿还在这儿呢,她们每旬都写信,我肯定会想她们。”许氏稍微一歪头,王上砚就松了手,她转头和丈夫对视道:“我还是,想有个孩子。”

    当晚,荷花把妹妹从主屋旁的耳房接到自己屋里睡,并贴心地烧了水放在了主屋廊下。

    阿晏不常和姐姐一屋睡,因为许氏认为阿晏作为清白女儿还有挽救的必要,她很兴奋地问荷花说:“姐姐,咱们真的要去蓝田了吗?过去住哪啊?”

    “我不知道,看主人家怎么安排吧。”

    “要不我去求一求夫人,让她允许咱们住一间屋子?”

    “哎呀你话怎么这么多,快睡吧,明天就该收拾行李了。”

    荷花熬到了阿晏入睡之后,她看见妹妹在梦中会不住地双手握拳,可是缺掉的那节尾指怎么都会空出一块刺眼的空白。荷花终于再一次把妹妹抱在怀里,就像她七岁和家人分别前的那样。

    但是她们再也不可能做和七时一样的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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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源一开始是不支持王上砚来蓝田的,最后袁旻出让了自己所得的两分给他才谈成。

    他离开国师府后就回到了姜家,要对内部展开正式的清扫——字面意义上的清扫。

    “对,把窗户都给我打开,亮亮堂堂的。不干活的孩子们都出来晒晒太阳,别踩着晒的书。”

    “这木头都朽成什么样了,不要了。金银器也得擦,你去找老四拿药水。”

    姜获在本家内花了将近三十年所塑造的那种阴暗疯狂的基调终于在姜源杀了整整一代人后不攻自破。姜源已经完成了对人的清洗,只需要打扫屋子了。

    正在众人闹闹哄哄对地上建筑进行大扫除时,莺儿的父亲偷偷挤到了姜源身边,想要张口问些什么。

    姜源注意到了他,率先开口:“我没见到莺儿,想来她过得应该还不错。她是国师的徒弟,在宫里当女官总不会受委屈。”

    “多谢族长。我愧对家族啊!”姜炎跪下就要给他当众磕一个。

    姜源眼疾手快地搀起了他,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也是做父亲的,明白你当时的心思。过去的都过去了,不必再提。倘若你们父女有再见的一天,你记得今日的话就好。”

    姜炎走后,姜源的心腹姜懋走过来问道:“族长,你干嘛不让他去找小莺?父女间面把话说开了,小莺自然会跟着回来的。”

    “这儿的天大,还是外头的天大?莺,也是鸟,是要活在长空之上的。”姜源太明白少女的心思了。

    他的熹儿也是如此。

    回到打扫干净的室内,姜源召集了姜家的新生代们一齐议事,再一次明确了姜家未来三十年的发展方向:融入世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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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二十一日,在和六局的众多部门代表开完集体会议之后,乔迥盈终于敲定了一个能够被时代接受的宫廷致富项目——拍卖。

    而第一个拍卖品,就是安定公主赏给她的五匹孔雀织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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