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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妆安

    许氏首先自报了家门,她使用了王上砚的妻子的身份,没有提及母家。乔迥盈也随后使用一样的格式介绍了自己真正的家庭构成——乔家爸爸、谢家妈妈、自己和一只名叫豆豆的猫。在得知了乔迥盈是家里的独女后,许氏的脸色明显更亲切了。

    “听莺儿说,乔娘子精通算学?”许氏开门见山。

    “算不上精通,几何不过略知一二,算数还略看得过去。”乔迥盈心想自己是会做题,不是理论家,还是个学文的,还是不要拿大的好。

    “九宫正解可知?”在许氏眼里《九章算术》是高级读物,这本都没读通自然算不上精通算学。

    “…二四为肩,六八为足…… ”乔迥盈背不出来了,她会做数独,但是怎么把这个原理说出来呢?

    “许娘子,不瞒您说,在我的家乡,大家修习算学一道大多不是为了求知正理,而是为了应用。”

    “应用?此话怎讲?”

    “天下无不可计算之物,买卖可以计算,山高可以计算,水深可以计算,时辰也可以计算。既然能算便能用,计算买卖可知得失,计算山高可辅作图,计算水深可助行船,计算时辰可解人生迷惑。因此,众人学习算学为的是活用所学而非知其所以然。只有些许人在算学一道上钻研,以解宇宙之奥秘为天命。我非其中佼佼者,自然与众人一道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学得一知半解。我说不出九宫格的正解,但我却可以解,娘子手中若有题目我可以现在就解。”乔迥盈之前打过腹稿,这段话不算磕巴,尤其最后一句让她想起自己的高三时光了,说得尤为诚恳。

    许氏心中有疑惑,但是还是引着乔迥盈回到东厢房的书案前取出题目来给她做。乔迥盈花了不到一刻钟就解开了。

    两人又做了鸡兔同笼、盈不足数、求面积等等小学算术,以及许氏自己出的追击问题和勾股求边长的题目。之后她又考了几道关于历法的题目,乔迥盈虽然没有基础知识,但是在许氏给出数据后还是算出来了。经过许氏严格的考验,乔迥盈现在是大唐第一算术家——光算术算的好。许氏对她的算术水平连连表示赞叹,所用词藻之华丽让乔迥盈差点没听懂。

    “娘子可曾学过《缀术》?可解得?”许氏表现出了作为一名学者应有的狂热,拉着乔迥盈坐在书桌前一起翻开了《缀术》。

    “非我故意扫兴,娘子勿怪。在我的故乡,《缀术》已经失传了。其所蕴之理艰深晦涩,后世也难解,渐渐地就都丢开了。我从未见过此书。”乔迥盈清楚地看到了许氏眼中的光淡了下去,不过马上许氏就重新抖擞精神,拉着乔迥盈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痴长你几岁,可在算学一道上却是大大的不如。你虽不能说出其理,却实实在在地通了,比我这个整天钻故纸堆的人高明了太多。如今可见,是我太过固执,只晓得通读书本,却不知活用,白白蹉跎了这些年。我毕生追求唯有算学一道,任谁也不可更改,我已立志通读《缀术》一书,尽我所能注解。我知道乔娘子必定有自己的志向,但是在我家的这段时日乔娘子能否助我一臂之力?我愿终生报答!”

    乔迥盈着实被许娘子的学术热情打动了。要知道这可是数学啊!这可是要命的数学啊!面前这个年逾三十的古代女性,选择这样一门艰深、极考验天赋的学科作为自己的毕生事业所需要的勇气实在让乔迥盈自愧不如。尤其许娘子还不是一个全职学者,她还需要完成妻子的职责,未来或许还要成为一名母亲,操持整个家庭所有事务。眼前这个出身高贵,却不知为何委身小小录事的女子,在面对失控的命运时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所爱。或者说,是她的所爱才让她接受在这一方宅院里的生活,接受一个有些粗俗的丈夫,接受丈夫的秘密。因为只有在这个院子里,在这个小小的东厢房里,她可以尽情和书本、算筹待在一起,不去考虑世俗成见、命运不公。

    乔迥盈答应了,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让许氏劝三叔松口给自己一个合法身份留在长安城内。

    “如我能留在城内,有了户籍,便可以大方与娘子往来,一起钻研算学也便宜。而且,我是刚来这里不久,对此处的规矩一窍不通,莺儿也是没有正经见过人的,我们俩想要相依为命也难。若是能得到娘子你的一二指点,我们也好学学待人接物、修习女学,不要失了礼数,给三叔和娘子惹来麻烦才是。”

    许氏思索了一下,觉得此事可行,便也应下来。两人约好,从明日起,上午一起钻研《缀术》,午休后学习女工、礼仪、厨艺等等,晚上二人一同观星记录数据,然后复习,一起睡觉。

    午后,王瞬之请了大夫先回来了,王上砚则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脚。大夫把了脉,又在许氏在场的情况下看了小腿处的疹子,问了一遍饮食睡眠,在委婉询问莺儿的生理期后就断定问题出在这“不吃肉”上头。

    “娘子已经十五岁了,却仍未…,可见这里头着实有气血不足的症状。每年春冬两季反复发作,虽说与四季变化有关,但是根子却还在本体上。我先开一方,娘子必得按着我的这个吃,先让气血在体内运行起来,然后咱们再说补的事。”这位口碑很好的大夫表现出了一点后世西医的直接,若不是许氏在场,他可能就连委婉都省了,直接劝莺儿快点想办法来例假。

    “可是若真的吃不了荤腥,有没有替代之法?”莺儿想起自己那次呕吐,仍然心有余悸。

    “娘子可有佛缘?”

    “应当没有,出生以来还未去过寺庙。”

    “这就是了,既无佛缘,可知这不是天生就如此,必得是养育之过。脾胃的性子是可以更改的,它被养成了这个样子,就能被养成别的样子。老夫建议还是多多尝试,若真的不行,喝点汤也是好的。”医生一脸恨铁不成钢,看来平日里可能是个肉食爱好者。

    乔迥盈被启发了,刚想说可以喝牛奶,但是又想到这个时代还没有巴氏消毒,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瞬之恭敬地送走了医生就去按方抓药,家里又留下了乔许二人。莺儿在两次交流后有点怕许氏,总觉得她会冷不丁地揪住自己最狼狈的样子,便主动让出身体来躲到了后面。乔迥盈则在上午的约定后感到通体畅快,看许氏越看越顺眼,甚至想要叫姐姐——才三十出头而已诶,怎么不能叫姐姐。

    “婶子,我见东厢房里挂着一张琴,不知可否借来一用?好久没碰过了,手有些痒。”乔迥盈主动找到准备晚饭的许氏,想要借琴。

    “可以,只是琴空的久了,怕是音不准。”许氏特意净了手,亲自摘下琴放好。乔迥盈试过音后觉得有一点跑,但是还能凑合听,便道:“只是有些许不准,如果不是慢拍应该无伤大雅,调整按弦便是。我不会调琴,不敢乱动琴弦,姐姐介意我直接弹吗?”乔迥盈话音刚落就心知不好,怎么真的叫起姐姐了,岂非无礼!

    “无妨,我心里也正想叫一声妹妹呢。”许氏按下了乔迥盈想要行礼的手,扶她起来。她抬手抚过乔迥盈的鬓边,停留在她的眼角,眼中似有无限怀念,又敛衽行了一礼,道:“聆听松风。”

    王瞬之抓药回来和王上砚在坊门口遇上了,两人结伴回家。王上砚忍不住埋怨上峰拖延症严重,非要把所有事情堆在一起布置,王瞬之则感慨莺儿身体孱弱,为了吃肉还要吃药。后来两个男人忍不住开始吐槽另外两个女人,进了家门才发现吐槽的两个对象正进行高雅的文娱活动——一个操琴,一个录谱,不亦乐乎。

    入席后男人们发现今日的晚饭只有一荤一素,许氏表示自己今日有事,忘记给莺儿再多做一道素菜了,真是失礼。

    晚间,王上砚在看着妻子把她的被卧搬到东厢房后一脚踹开了王瞬之的房门,说道:“我觉得这妮子是走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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