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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日子

    许氏最近很开心。

    她平淡无趣的生活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能够理解她兴趣的女孩,不对,是两个。

    从约定的第二天开始,乔迥盈就带着莺儿和许氏形影不离。上午有一大半时间两个人会在东厢房的书桌前和床上摆满算筹和稿纸,进行开方的演算,偶尔对书中的语句有一两句争执,然后就又开始演算。后来乔迥盈甚至还提出她们可以做模型,拉着许氏劈了好多小木板。下午莺儿会和许氏一起练刺绣和书法,只不过许氏是真的在做一些活计,莺儿是在练基本功。

    一开始下午本来也是乔迥盈陪她,但是乔迥盈想到莺儿可怜,加之自己没有耐性,就换成了莺儿来学习。下午的安排偶尔也会被一时兴起的许氏改成琴艺或者厨艺,有时还会和她俩讲古。其间穿插着一些庶务的学习,姐妹俩都很有兴趣,许氏也教的起劲。但是这个家太小了,许氏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发挥出实力。至于礼仪,许氏认为精髓在于观察和模仿,便叫二人着意留心自己的一言一行,时时思索。

    晚间偶尔观星,主要是许氏向乔迥盈和莺儿讲解星宿,乔迥盈再补充一些算命的趣闻,莺儿负责捧场。因为莺儿身体太差,她有夜盲的症状,站在院子里看星星跟瞎子看戏没什么区别。不过她依旧很享受和许氏谈天说地的乐趣。虽然乔迥盈和莺儿一块和许氏交流的场面很诡异,但是她们乐在其中。莺儿和乔迥盈也提了几次去留的问题,都被三叔以伤势未愈做借口敷衍过去了。王上砚还没到能偷懒的资历,十日才得休沐,天天踩点上班,却得和领导一起加班。王瞬之则是早出晚归,天天找不到人,偶尔和乔迥盈说句话开口闭口就是“身体怎么样了”、“老实在家呆着”等等鸡肋话题。于是许氏和这对小姐妹能够单独相处,日日按着自己的心意安排生活。

    如此过了几日后,王瞬之也觉出不对了。那日晚上他还不信三叔所言,觉得许氏可能因为三叔过于粗俗才亲近乔迥盈,等她的那点风雅被榨干了之后许氏自然就会丢开。现在倒好,两个人以姐妹相称,状如母女,连莺儿都和许氏腻在一起,搞得家里两个男人天天觉得自己多余。

    这一日王上砚下班后主动找到在西市晃悠不肯回家的王瞬之谈心:“我跟你说,你必须做个决断了。那是你领回来的人,现在都快把我老婆拐跑了。她想做什么?她是想留下来挑拨我们夫妻感情!”

    “我知道她想留下来,可是现在她的身体还没调理好,我没法尝试,怎么能判断呢?”

    “我不管她调理好没调理好,她必须离我妻子远一点。至少让她搬回主屋来睡,我还指望有生之年能抱一抱自己的孩子呢。白天夜里都叫她占了算怎么个事?”

    “我会和她说的,你想想她要是和婶子做了姐妹,我不就成了她侄儿了,谁能比我还急啊?你再忍耐一天。”王瞬之深感不能再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拖着王上砚回了家。

    然后他们俩就发现,今天家里没有晚饭吃。原因有三,一是今天早上乔迥盈终于把平方开出来了,二是下午莺儿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刺绣作品,三是乔迥盈和莺儿自告奋勇做晚饭庆祝这值得纪念的一天。

    锅没有被烧穿真是它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现在临近闭市,出去吃也不太可能,王上砚只好带着王瞬之去坊内的小酒馆里随便买了点熟食,又去邻居家讨了两碗汤羹,自己回家支上锅热饼,许氏也通过这一遭意识到自己作为主妇好像出现了失职。在吃饭的时候莺儿一直低头捧着饼啃黄瓜,许氏的进食速度比往常快很多,四人依旧在寂静中吃完了这一餐,只是王上砚的身板挺得更直了,离席时候的步伐迈得更大了。

    当晚许氏搬回了主屋。

    东厢房,王瞬之盯着莺儿喝完药之后叫乔迥盈出来,自己有话要说。

    “你太让我刮目相看了。婶子多么高傲的一个人,让你给哄成这样。早知道让你留在姜家你也能把那老头子哄得找不着北,迟早主动把你送出来。”

    “这怎么能叫哄呢?明明是知己相遇,产生了共鸣而已。”乔迥盈反对将她和许氏的伟大友谊说成有目的性的谄媚。

    “知己相遇能把锅烧穿,真不容易。”王瞬之感觉自己的观点不比乔迥盈的容易拔高,于是开始阴阳怪气。

    “锅现在还好好地呆在灶上,只是有一些变形,不影响它作为锅的本质。请你不要夸大事实。”

    “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下了?看三叔好摆布是吧?”王瞬之向前迈一步逼近乔迥盈。

    “我从没觉得这个家里任何一个人好摆布,如果要论,也是我最好摆布!婶子喜欢和我在一块,你怎知我就不喜欢和她在一起?在你的眼里,女性间就不能有纯粹的友谊和欣赏?正如男人们会一见如故,有兄弟义气,我和许姐姐之间也是一样的,她是我在这个时间见到的最自强、最让我佩服的女人,我尽我所能去帮她,她也愿意教我怎么融入长安。你不是一直让我教莺儿学规矩吗?现在我们就在学规矩!对吧莺儿?嗯,她也说对。”乔迥盈一口气不带喘地对王瞬之进行了输出。

    “你还真的叫起姐姐了?你眼里还有没有点人伦纲纪!”王瞬之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对,被乔迥盈三两句挑起火,然后偏离自己想要论述的中心思想。

    “是你说的,我除了服从你的安排,没有其他活路。现在我想看看凭我自己,能不能在这个世道里活下去,有什么错吗?许姐姐愿意拉我一把,是她好心,是我配得上!与你又有什么干系?我和你各论各的,我还是会在面前叫她婶子,你也不要管我和她的事了。”乔迥盈觉得王瞬之现在在耍小性子,特别像别扭的初中生无理取闹,一点不见之前逃亡路上运筹帷幄的样子。

    “你真的觉得你可以以这样的方式获得一张户籍吗?你把大唐户籍当什么了?你觉得钧官是吃白饭的,户部都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傻瓜是吗?”王瞬之冷笑,眼前人果然还是太天真。

    “我从没觉得获得户籍很容易,但是我知道三叔使使劲会让难度降低很多。我需要让邻居们知道我不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外人,我得有完整的、经得住盘查的来历,我还要有祖籍。作为一个女子,我不会影响田产的分割和要交的绝大部分税赋,却必须依附于一个男人,因此我还需要找到一个肯把我收为女儿或者妹妹的男人,万不得已时我可能还要嫁人。之后我还要交得起户籍税,等到恰当的时机混在朝廷统计人口的时候把我报上去,这是三叔负责的部分。然后祈祷京兆尹和户部检查的时候不要把我查出来。报上去再等三年,我才会有一个合法的大唐户籍。我知道的,没那么容易。”乔迥盈非常冷静地报告了自己目前查到的信息,这些都是她从许氏那问来和从王上砚的吐槽里推测出来的。

    “你已经在做了,对吗?”王瞬之听完后断定这个聪慧的女子绝不会只停留在信息收集这一步。

    “对,你已经开始帮我做了。”

    “蓝田的乔家?”王瞬之想到她在客栈里的提问,“从那天开始你就在谋算了?”

    “我从被掳上马车就开始想到会有这一天了。”乔迥盈骄傲地扬起了自己的头颅。

    “你想过你要在这个过程中付出的代价吗?”王瞬之吸吸鼻子,转着脖子问她。

    “想过,但是户籍对我来说太重要了。非课户的生存空间有限,以我这样的身体状况,没有人会把我当个人看。没有户籍,我就无法在城池里久居,要么和贫民一起聚在阴暗的角落,要么从事类似娼妓的职业,二者都不是我能允许自己堕落到的境地。更惨一点,没有户籍,我连卖身为奴的资格都没有。所以,王瞬之,我必须拥有一张户籍。许姐姐是我最好最好的机会,我不可能放弃。”乔迥盈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最近做梦都会梦见自己真的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一朝暴毙后是许姐姐用草席为她收了尸,却不能给她立碑。

    “你不想被送走,是因为你想要自由。但是现在你为了一张户籍,却要以自己的自由为代价去赌,你这是在舍本逐末!那为何不干脆跟着我北上,那里没人查你的户籍,你在那里照样可以得到自由。”王瞬之掐着乔迥盈的肩膀逼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因为那样做违背了我的意志,违背了莺儿的意志。”乔迥盈仰着头笑了,眼泪随之滑落,这是她第二次在王瞬之面前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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