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

    第二天,当郁金香和范妮在早上走进礼堂时,她就发现坐在格兰芬多长桌上的学生们都各自顶着一张肿胀的脸蛋。

    他们满脸的伤痕和淤青,看起来有些凌乱与落魄。那些伤痕也不像是新鲜的,像是经过一晚的发酵之后才会变得这样更加红彤彤和青紫。也像在左右脸颊上贴了两片草莓蓝莓混合果汁卷皮糖。不过他们倒是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一边在丰盛的早餐面前大快朵颐,一边指着自己的脸对着朋友们哈哈大笑再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不止格兰芬多,赫奇帕奇的学生们也是这样。

    昨晚卡罗兄妹在这群反叛的学生们的脸上留下的巴掌印就好像成为了他们的学院徽章,只要经过一个红肿着脸蛋的学生——不用想,那一定是格兰芬多或者赫奇帕奇。

    郁金香和玛格丽特打了一个招呼,她坐在长凳上,回头望了一眼斯莱特林长桌的方向,布雷斯和西奥多还没来到这里,赫尔墨斯和德拉科也当然不在,只有潘西坐在那里,用魔杖帮她的朋友达芙妮捋直一头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乱糟糟卷发的头发。

    范妮从赫奇帕奇的长桌上回到拉文克劳这边坐下,她挤在郁金香和玛格丽特的中间坐下后伸手用夹子从甜甜圈的架子上夹了一个甜甜圈。

    范妮回想刚刚卢卡斯脸上的巴掌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卢卡斯说每个人都挨了五个巴掌,那么多学生,到了后面,卡罗兄妹的手都打累了,他们最后是拿鞭子抽学生的脸。”范妮说着,语气中带着一股烦躁,她放下叉子捂住额头,“我不想待在霍格沃茨了。”

    “可是我们最起码得考完OWLs考试。”郁金香放下勺子,她的手搭在范妮的后背上来回抚摸着安慰她,“这样的事大概不会再发生了,我相信不会再有学生经历过昨晚之后还要继续挑衅他们,人都会明白自己现在的立场是否对自己有利——”

    不管怎么说,反正她是这样想的,现在的霍格沃茨已经与以往不再相同,这里就是一座监狱,食死徒在外面把守着,摄魂怪在屏障上空来回的巡逻。每个学生都应该暂时保持安静不动,然后耐心地等待着‘英雄’的出现才对。

    可是——又或者,只有她自己是这样想的——

    “哎哟!”

    刚刚大摇大摆走进礼堂的阿米库斯·卡罗,在他入座的瞬间就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了,他惨叫一声,鼓着眼睛张着扭曲的五指疯狂地在座位前蹦跳着,他好像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然后下一秒,他连早饭都没吃,就捂着屁股冲出了礼堂。

    范妮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咻地一下抬起刚刚还情绪低落的脑袋用视线追着阿米库斯仓皇而逃的背影。

    “他看起来好像不会回来吃早餐了。”玛格丽特轻声笑起来。

    阿米库斯跑了,他的妹妹阿克莱托·卡罗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警惕心在阿米库斯被捉弄时就提了起来,可是她的裙子刚刚沾到座椅,就被座位两边突然扬起的藤条按在了座位上。

    藤条像蛇一样把阿克莱托勒得紧紧的,座位则驮着她在满礼堂乱窜,她的座椅好像疯了一样,任凭她怎样尖叫咒骂都不肯停下。

    “谁!是谁!”阿克莱托怒吼着威胁,“我要杀了你!”

    “我帮不了你,夫人。”费尔奇一蹦一跳地追着阿克莱托跑,“我没有魔杖!”

    “给你一根魔杖!哈哈哈。”

    有人哄笑着把一根胡萝卜扔进了费尔奇的手里,礼堂中顿时乱成了一团。

    “梅林啊——”郁金香拿着牛角包和一把叉子,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阿克莱多的椅子窜到了天花板上。

    这个昨晚还得意洋洋的坏女人,现在像吊灯一样狼狈不堪地倒挂在大家的头顶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去解救她,哪怕是那群老师和搜查队的人们。大家全都齐刷刷地仰着头,看着阿克莱多对着下方和屁股下的椅子破口大骂。

    这把椅子不知道被谁绑了游走球,游走球上还被施了反飞来咒,只要有人想要去救阿克莱多,他就会发现他根本无法近身,也没办法把她拽下来。

    “该死的!”

    一个搜查队的人连滚带爬地躲开飞来的椅子,他没有料到游走球的速度,在它迅速飞来时,他的魔杖差点被椅子和阿克莱托砸断。

    搜查队的人甩着手叫骂着爬进了教职工餐桌的下面,他在桌子下面慌张地爬着。椅子撞击着桌子,差点把桌子掀翻。麦格教授火速提着弗立维教授的领子把他向后一拽,紧接着,搜查队的人和椅子一起撞的桌子上的餐具哗啦啦地顺着桌布滚落在了地板上。

    阿克莱托还在尖叫,她的脑袋四处晃荡着,像断了线的玩具娃娃那样。她随着游走球控制的椅子向礼堂外冲去。

    阿克莱托飘荡在礼堂中的惨叫的声音太难听了,惹得费尔奇怀里的洛丽丝夫人对着她消失的门口发出了威胁的哈气声。

    一大早,看完了两场热闹的表演,礼堂中寂静了片刻,随后爆发了雷鸣般的大笑和欢呼声。

    这个时候,新校长斯内普才慢悠悠地从校长座位椅背后露出了脑袋,他沉默着挥动魔杖整理了乱七八糟的桌子和礼堂,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迫不及待地继续吃着他的早餐。没有人去制止学生们的笑声,只有麦格教授站起来试图阻止两个已经爬上餐桌的格兰芬多防止他们把杯子和盘子踢飞。

    早餐的氛围瞬间变得愉快了,学生们都坐回了凳子上开始吃着在铁架子上烤得滋滋冒油香肠。

    “放蛰人粉时请记得小心自己的手。”麦格教授说的时候,她的嘴角抽搐的像一条波浪线。

    于是,在开学至今的一个月内,霍格沃茨只平静了一天,就是开学的那一天。往后的日子里,郁金香几乎每天都能见到被学生们捉弄的气到疯狂的卡罗兄妹,还有被卡罗兄妹拿鞭子狠狠抽打脸颊作为惩罚的学生。

    学生们这里跑,那里钻,卡罗兄妹和搜查队追来追去,又会被突然冲出来的笑话玩具追着四散逃窜。霍格沃茨的氛围充满了鸡飞狗跳的混乱感,甚至比之前还要欢乐,如果除去那些惩罚的话。

    下了黑魔法防御课之后郁金香和范妮一路小跑着往温室去,她们路过了一群格兰芬多,他们各个都伤痕累累,他们迎着细雨和把头发吹来吹去的风,手舞足蹈地嘲笑着讨厌的卡罗兄妹。

    哈利不在霍格沃茨了,现在格兰芬多好像是金妮·韦斯莱说了算似的,很多人簇拥着她,都想和她搭话。金妮带着满脸的伤痕昂着下巴往城堡的方向走,她好像一位伟大的领袖。

    他们顺着小路走,郁金香和范妮给他们让出了位置。

    “她是很厉害。”范妮收回视线小声说,“她打魁地奇就很厉害。”

    “是的。”郁金香推开了温室的门。

    她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金妮会这样受到追捧,除了是哈利的女朋友之外,那些屡禁不止的笑话玩具估计也是由韦斯莱家的双胞胎提供的货源——

    一进入温室,那股与门外截然相反的闷热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花朵的馥郁香气就钻进了鼻孔,郁金香掏出发带绑起头发,她脱下长袍,把魔杖塞进裙子的口袋里,她急着跑到花架上端下她照顾的那几盆白鲜。

    白鲜茁壮成长,嫩绿的根茎在黑色的土壤中充满生机勃勃,格外漂亮,还有几只蚂蚁顺着红色的陶土花盆翻进了花盆里。

    现在也就是在上课时间郁金香最感到放松了,因为她绝不担心她担保的学生会非法使用魔杖,也不担心她要如何平衡她难以启齿的告密和要么面临的惩罚。

    她的被担保人们就站在她对面的桌子边。

    赫奇帕奇的安娜·海登正忙着把花盆中的土壤挖松,拉文克劳的凯莉·汉特拧着眉头翻着桌子上的课本,杰夫·高德弗里则对着花盆发呆。

    银环保持着暗淡无光,真是万幸——

    不管学生们再怎样捉弄讨厌的人,但是他们还是对非法使用魔杖后被用不可饶恕咒的惩罚感到畏惧了。

    郁金香松了一口气,她给自己的白鲜们浇完了水,在斯普劳特教授正式开始上课之前,她把白鲜摆回了架子上。

    外面的天空彻底变灰了,郁金香隔着架子后的玻璃向外看去,天空中的乌云沉甸甸的,好像打算着要把小雨变成一场大雨。

    温室中的气压仿佛随着乌云的下降也变得更加沉闷了,郁金香拍拍手上的泥土,她嗅了嗅从三号温室外飘进来的浓烈的花香,甜到让人晕眩。她现在宁愿跑出温室去淋一场大雨。

    “郁金香!”范妮站在桌边压着嗓子叫她,“快过来,上课了!”

    郁金香回过神来,她赶快跑回了桌子边。

    “等下下了课之后你要去哪里?”范妮戴上手套,“公共休息室?还是图书馆?”

    “呃——”郁金香思索片刻,她按住跳跳豆荚的花盆两边,“我得去找弗立维教授。”

    “好吧。”范妮戴好了手套,“我和卢卡斯会去图书馆复习魔法史。”

    “那你们可以先去那里等我。”郁金香往范妮身边凑了凑,“我只去弗立维教授那里一小会儿。”

    范妮点点头,她张开嘴巴还想在跟郁金香继续说点什么,正巡查长桌的魔法部的一个黑发女人突然把脑袋凑到了她和郁金香的肩膀中央,于是范妮紧紧闭上了嘴巴。

    慢慢的,除了预言家日报之外,所有的杂志与报纸全都不被允许送进霍格沃茨了,但是搜查队和卡罗兄妹总是还能没收一堆各种各样的杂志,其中最多的是洛夫古德主办的《唱唱反调》。

    只不过每次等到他们想要翻看杂志的内容一探究竟时,早就被学生们施了咒语的杂志就会喷出一堆从米布米宝中挤出的臭汁。

    郁金香亲眼目睹了一场臭汁漫天乱喷的恶作剧,她举着魔杖当成伞一样打在她和范妮的头顶,她拉着范妮赶快逃离这段被喷得臭烘烘的楼梯往上跑,卡罗兄妹也恼羞成怒且熟练地去了校医院。

    “我感觉——我感觉我们像是在战场!”范妮气喘吁吁地回头望向楼梯,她的话说了一半,一堆格兰芬多像洪水一样从楼梯下方涌了上来。

    他们路过了郁金香和范妮的身边,挤得她们差点从楼梯扶手边翻了下去。

    “他们要去哪里?”郁金香看着跑在最前面的纳威·隆巴顿,“他们好像是去校长办公室的方向。”

    “管他们呢——”范妮拍拍心口。

    她无力地等着楼梯重新挪回刚刚的位置:“我想说,我们真的好像在战场。”

    楼梯挪回来了,郁金香拉着范妮赶快跳了过去。

    至于中午的格兰芬多们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在下午时,大家就全都知道了。他们整齐地排站在礼堂中再次接受卡罗兄妹的一顿毒打,原因是因为他们要偷格兰芬多宝剑。

    格兰芬多宝剑——

    郁金香无心观看那些鞭子打得学生身上皮开肉绽的模样,她低着头,试图把格兰芬多的行为和哈利的事情拼凑在一起。

    他们肯定是知道了哈利的动向,郁金香想,他们偷了宝剑百分之百是想给哈利送去,除了一这一点,没有别的原因了。

    所以,哈利想要格兰芬多宝剑?

    “他们总不会是拿去贩卖吧!”郁金香扭头看向德拉科,他傍晚时刚刚来到这里。

    德拉科坐在长廊下的长凳上,他弯着身子,把下巴扎在手掌中,他手指在脸颊边缩成一团,拧着头看了郁金香好久。

    “或许吧。”德拉科慢慢吐出一个词。

    “你开始犯傻了。”郁金香走到德拉科的身边坐下,她托起德拉科的下巴,亲了一口他的脸颊,“他们可是格兰芬多。”

    德拉科打断了他原本一副深沉的模样,他被郁金香亲得眉开眼笑。他直起身子,脑袋歪向郁金香的肩膀边。

    “或许吧。”他傻笑着。

    “‘或许吧’。”郁金香学着德拉科的慢吞吞的语气,她也笑起来,“你可真是犯傻了,我说你是傻瓜呢。”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德拉科转过身子,他抬起腿跨坐在长凳上。

    他拽着郁金香的胳膊,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通往禁林方向的长廊上黑漆漆的,除了他们两个之外空无一人,他们在这里腻歪了一会儿。郁金香说着说着,德拉科的嘴唇就粘在了她的嘴唇边。

    她只能时不时地打断了他们的聊天,搂着德拉科的脖子,被他抱起来顶在柱子上亲得晕晕乎乎,又被他抱着转得晃晃悠悠。

    “去你的寝室吧?”德拉科的手指勾开郁金香耳边的头发,他凑上前去,“今晚我不想回家。”

    郁金香扶住德拉科的手臂:“你哪天想要回家?”

    她的这句话,把德拉科逗得笑个不停,他的手指揪住了她的衬衫的一角。

    德拉科吻着她,他用这个吻试图转移他正把她的衬衫从裙子中拽出来的这件偷偷摸摸的坏事。

    在昏暗的长廊上,只有渐渐升起的月亮洒下的微弱的光,德拉科的手像一条小蛇钻进郁金香腰边的衬衫里,他的手捏着她的腰侧,偷偷往上抚摸着她的后背。

    他的手滑来滑去,一点都不客气。

    “这里可不行——”郁金香推着德拉科的手,她侧着脖子躲开他的嘴巴,紧张地看向灯火通明的城堡。

    “会有人过来的。”

    德拉科抓着郁金香的手:“回你的寝室去吧。”

    郁金香没有动弹,她只是笑着看着德拉科。

    德拉科又凑近,他情不自禁地再次用嘴唇找到郁金香的嘴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郁金香的手臂挂在德拉科的脖子上,她低下头先让自己能在德拉科从嘴唇边喘一口气,“我在想我该怎么找个理由拒绝你。”

    德拉科闷声一笑,他抬起手按在郁金香头顶上方的石柱上。

    “好吧。”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给你一句话说服我的机会。”

    郁金香还在抿着嘴笑。

    德拉科垂下手,他也笑起来:“即使你说服我了,我也不会承认。”

    郁金香轻轻拍在德拉科的肩膀上:“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她的手被德拉科捉去,紧紧攥在他的手心里,他一次次凑过来黏着她,亲不到她的嘴唇,就亲她的耳朵。

    “我17岁,我激情澎拜。”

    “可是你从13岁就开始这样说了!”

    “热血和激情可不一样。”德拉科认真地解释,“亲爱的,只有我每年都会对你更加垂涎欲滴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

    郁金香被逗笑了:“我又不是蛋糕。”

    “一想到你爱我这件事,我就更加热血沸腾。”

    “不用客气。但是你能不能先控制一下自己。”

    “你摸一下它就冷静了。”

    “我又不是傻子!”

    郁金香快速往旁边一躲,她的裙摆转了一个圈,像盛开的牵牛花一样,啪的一声轻响,她的魔杖被甩在了地上。

    魔杖上的银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亮起来的?

    这里到处漆黑,地面黑漆漆的,黑漆漆的魔杖几乎与黑色的地砖融为一体,所以那一个银环,亮得像夜空中的启明星。

    郁金香的后背瞬间僵硬了,她就呆呆地站在这里盯着它长久地闪耀着,她连走过去捡起魔杖的勇气都没有。

    「要么担保人受罚,要么被担保人受罚」

    「钻心剜骨」

    「他们不舍得用不可饶恕咒来折磨纯血」

    耳边传来几声皮鞋的脚步声,郁金香眼睁睁地看到德拉科走过去捡起了她的魔杖。

    德拉科回头看了一眼郁金香。

    “第三个银环。”他把魔杖在手指间滚动着,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拉文克劳的杰夫·高德弗里?”

    他记得这三个人都是谁,他在第一天就牢牢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先等一下——”

    郁金香还没有说完,德拉科就幻影移形了。

    她站在黑暗中,心如擂鼓地面对着在黑夜中像山一般巍峨的城堡,她顿时明白德拉科是去了哪里。

    「钻心剜骨」

    还有绑在椅子上被折磨的喊不出声音的菲奥娜。

    风呼呼灌进郁金香已经烧得滚烫的耳朵,她抬脚冲城堡跑去。

    不行——

    先不要——

    她知道她没那么伟大,绝不可能代替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去受罚,可是——可是——

    郁金香停下脚步,她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后‘啪’的一下,德拉科重新出现在长廊上。

    他站在刚刚他们还玩闹的地方,在看到她跑出了一小段距离时,他拿着她的魔杖大步走来。

    郁金香立即转身也冲德拉科走去,他们全都走得迅速,冲着对方而去,像两颗即将撞击的小行星。

    他们没有相撞,因为德拉科停下了,他拿着郁金香的魔杖,等着她和那一阵风一起冲到他的面前。

    郁金香沉默不语,她的眼睛大概是瞪了一眼德拉科,她也不知道了,总之,她现在难以冷静。她伸手去夺她的魔杖,德拉科明明很轻松地就还给了她,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德拉科被她推得一个踉跄。

    郁金香拿着魔杖,银环熄灭了——

    现在这里彻底陷入了一片漆黑。

    这里远离城堡,她看不到杰夫·高德弗里是否也会被钻心剜骨折磨的失去声音。

    郁金香抬起头,她盯着德拉科:“这是我的魔杖。”

    “我说过了。”德拉科答非所问,他语气轻飘飘地,“我会保护你。”

    郁金香的手指掐着魔杖的杖端,她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这是——她看着四周,这是这片黑暗的错。

    它无孔不入,让人惊恐,却让人毫无办法。

    郁金香慢慢往前方走,德拉科仍然站在原地。他脸上的微笑已经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对着郁金香背影的冷笑。

    “我知道你早晚都要揭发他们。”德拉科一字一句地说。

    他说着,大步追上郁金香。

    “郁金香。”德拉科抓住郁金香的胳膊,“我替你成为这个恶人,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郁金香像触电一样甩开他:“你别碰我!”

    她的声音太大了,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德拉科也是。他的手保持着被她甩开的样子,瞪着不敢相信的眼睛看着她。

    “别再优柔寡断了,郁金香。”德拉科轻声警告,“这是现实。”

    就是因为是现实所以她才会感到痛苦!

    郁金香说不出话,她没想对德拉科进行一些指责,因为她知道他一点错都没有。

    如果没有德拉科,她大概磨到第二天都不一定会举起那只举报的手。

    可是——她现在好像被德拉科刚刚像钉子一样的眼神钉在了十字架上。

    她可怜走过十字架的密密麻麻的人们,她妄图想拯救他们,可她得先证明她是一位能够复活自己的神。

    她不是神,不是英雄,她被钉在十字架上,只能等待血液流干,然后狰狞地死去。

    可她就是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改天见吧。”郁金香从喉咙中挤出这句。

    她最后看了一眼德拉科,然后忽视了他眼睛中那两股即将被点燃的火焰。

    “改天见。”德拉科看向他被郁金香刚刚甩开的手,“你生气了。”

    “我想我应该没有。”郁金香否认。

    她握了一下德拉科的手,可是再也没有看向他的眼睛。

    “改天见吧。”她只能重复这句话。

    德拉科纹丝不动,他收回手,把手塞进了裤子的口袋中。

    “郁金香。”德拉科云淡风轻地说,“我搞不懂为什么我会爱上你这样的人,时刻惦记着你那不存在的道德心。”

    郁金香反应了几秒,然后她转身就走了。

    她走了几步,转头重新冲着站在原地的德拉科走去。

    ‘啪’的一声,德拉科的脸被打的向右边偏去。

    长廊上原本停留了几只乌鸦,这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把它们扰得嘎嘎乱叫。

    郁金香终于能看着德拉科了,她瞪着他,气得胸脯剧烈地起伏,她疯狂思考着该怎么才能说一句报复他刚刚过分言语的话。

    德拉科扭回头,他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嗤笑一声:“你对我倒是有一套最标准的道德审判过程。”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郁金香说。

    西班牙,特内里费岛。

    一阵狂风扇过了茂密的森林,鸟全都飞起来了,森林中回荡着几声巨大的咆哮和沉重的铁链声。一条绿色的龙趴在草地上,它甩着脑袋,试图挣脱被魔咒铁圈禁锢的脖子。铁链随着它的哗啦啦的响。

    龙被铁链拽了回来,它对着屏障外的人们发出又一声愤怒的吼叫。

    赫尔墨斯站在屏障外,他仰头望着那条西班牙荆棘毒龙,嘴角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们都是最诚信的商人。先生。”一个披着皮袍子的人挤在赫尔墨斯的身边谄媚地说,“我敢发像西班牙荆棘毒龙毒液一样毒的毒誓向您保证,你绝不会再遇到一匹这样漂亮的毒龙了。”

    “毒龙漂不漂亮都无所谓。”赫尔墨斯偏偏脑袋,“它得够毒才行。”

    他说完就笑起来:“得找个地方让它随时随刻都能舒服的玩耍。”

    “当然。”他自问自答,“我比谁都清楚有什么东西最合适它。”

新书推荐: 帝王夺娇 我在黑手党盛行的意大利搞经济 研磨猫猫吸猫指南 康熙皇帝小青梅[佟佳氏x康熙] 盛宠难逃 我竟是偏执反派白月光[穿书] 《笼中雀》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在浑元修罗场送碧帽 被天生仙道的帝子养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