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

    西班牙,蓝宝石庄园。

    黑暗的房间内,只有一把宝剑在窗边的月色中投出几道犀利的白光,月光下,一张白色的手帕不断地随着一只手从黑暗滑进月光中,又从月光溜回黑暗中。

    擦拭宝剑的这只手有着健康的小麦色,好像因为它每日都晒了很多来自岛屿上热烈的阳光。它的食指侧边有一条几厘米长的疤痕,因为结了痂,随着时间变成了珍珠色。无名指上也有一圈珍珠色的疤痕。

    “他最近半年总是来看你。”这个屋子里终于有了一些声音。

    只不过这个声音与那把宝剑一样直白,并且带着一丝冷若冰霜。

    在这一句话之后,声音停顿了半秒,他换了一副委婉的语气继续说:“不过我认为,你应该记住你现在算是半名军人。”

    “是的,长官。但我发誓我们还只是朋友。”雅思敏站在窗边敬了一个军礼,她笑眯眯地看着阿诺距离月光一步之遥的侧脸。

    他因为她的话而短暂看来,随后他低下头,发出了一声他不得不就这样相信她的笑声。

    “好。”阿诺擦够了宝剑,他举起宝剑,将它对准窗户检查着它是否无垢。

    宝剑中央笔直的线分割了他的脸庞,他那双眼睛一半藏在黑暗中,像盖了一层黑纱的祖母绿宝石,一半沐浴着月光,是最纯净的蓝宝石。

    “祝你们友谊长存。”他扭头对着雅思敏露出一个笑容。

    他好像是故意这样说的,雅思敏被逗得笑了起来。她这位久违三月未见的未来国王兄长今日难得温和,他没有拒绝她进入书房,也没有赶她出去,更没有冷眼忽略她的军队见闻,甚至还在她喋喋不休了关于各种无趣琐事的见解之后,还能主动找了一个话题与她聊聊天,所以她很乐意陪他多聊一会儿。

    毕竟新年夜的庄园中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不想要你的这条祝福。”雅思敏笑着把脑袋靠在玻璃上,“在战争开始之前,恐怕没有人会有心情追求爱情。”

    阿诺将宝剑翻转了一面,他握着宝剑的手柄掂量着重量。

    “看样子你们会在战争结束之后才想要开启一段新的关系。”

    “世事无常,顺其自然。”雅思敏说。

    这句模棱两可的老道的话,令阿诺又看了一会儿她。

    “毕竟你不肯放他爸爸走出监狱。”她试着说,“而且爸爸决不允许我与罪犯的孩子结婚。”

    阿诺彻底转过身子。

    “你很着急?”他平淡地询问。

    “因为我17岁了,安德烈。”雅思敏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一小步,“哥哥。”

    她就这样还是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阿诺,事实上她总是会这样,阿诺也总是会这样。他总是孤独的站在最前方,或许他已经习惯了就这样自己站着。

    所以她不知道她这位随着年龄越发‘冷漠无情’的哥哥究竟能不能对她的萦绕心头的忧虑感同身受,反正,他此时没有因为她的亲昵而有一丝打算热泪盈眶的前兆。

    雅思敏有些委屈:“如果我再不对爸爸表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我真的会被爸爸塞去比利时。”

    “比利时很好。”阿诺的右手揉捏着手帕,“到时候你会成为王后。”

    他的话像往常一样冷冰冰了,看来他的确没有因为她充满请求与感情的呼唤而有所动容,雅思敏垂下了眼睛,她原本还试图微笑的嘴角垮了下去。

    “我喜欢赫尔墨斯。”她突然赌气般的决绝。

    阿诺头也不抬:“他的爸爸是一名罪犯。”

    “只要你一句话。”雅思敏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已经很久了,安德烈,你不能再这样报复她。”

    阿诺继续自顾自地说:“如果你不去比利时,你的孩子们将会慢慢地远离王室核心成员的位置。”

    他们两个人基本上是各说各的,不过这句话被传进雅思敏的耳朵后,她还是思考了一秒,虽然也就只有一秒,她幻想了一下干巴巴的,被安排好的并且她绝不喜欢的未来,然后她的语气变得更加忤逆了。

    “那太久远了,我现在只要我喜欢的人。”

    阿诺放下了宝剑。

    “你的下一句话是不是要说,你也想要自由?”他看向了雅思敏也被海岛阳光微微晒黑的皮肤。

    责任这个词,好像只有他自己牢牢记在心里。又好像,只有他自己渴求那份责任。

    雅思敏被问住了,她懵懂的眼睛对着阿诺完全浸泡进月光中的蓝眼睛看了半天。

    她一时间,有些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了。

    ‘咚’的一声,宝剑砸落进铺满地毯的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一张白色手帕接连掉落,阿诺捂住了眼睛。

    他像被人猛推了一把似的晃了一下身子。

    “安德烈!”雅思敏急忙冲过去。

    “别动。”阿诺喘着气抬手制止她。

    雅思敏只好站住了。

    她慌张地观察着阿诺的一举一动,旁观着他在窗前孤高的身影,她紧张地攥着手心,听着窗外新年夜钟声响起。

    钟声缓慢地敲击着,一下,两下,十二下钟声听起来——格外漫长。

    第十下,阿诺重重地吸足了一口空气。

    “他被关起来,才无法参加食死徒的集会,这场战争他们不会赢,他早晚会清白地走出监狱。”钟声响完了,阿诺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一片湛蓝,明亮澄净。

    “我知道赫尔墨斯在忙什么,我也知道你大概告诉了他一些事情,他很聪明,所以我没有阻止他。”

    他弯腰捡起宝剑,又开始擦着那些看不见的灰尘:“战争结束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向你保证。”

    在雅思敏满脸窘迫时,他又说:“赛薇亚拉,国王不会记恨任何人。”

    在家中待到快要四月份的时候,郁金香才打算要回到霍格沃茨,OWLs考试临近,差不多还有一个月左右了,她得回去参加每个五年级生都得参加的就业指导。

    虽然她不再有想要进入魔法部的想法,也没有心仪的必须想要做的工作,可是她还是得去上这一门课。

    “西班牙将进行军事演习——哦——真是规模浩大的一次。他们说这次用了新的军舰。”

    郁金香靠在赫尔墨斯的肩膀上,她的脑袋随着赫尔墨斯念新闻时一起一落的肩膀而一动一动,她举着手中的魔药课本好奇地问:“这是为什么?”

    “因为——谁知道麻瓜政府是怎么想的呢?”赫尔墨斯打了个马虎眼,他翻过一页报纸,用眼睛快速浏览着那些字母和不会动弹的照片。

    过了一会儿,赫尔墨斯合上报纸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要准备打仗了。”

    差不多快要到时间了。

    「当种子破土而出的季节时,两个人,其中一人将会因为自己的自大而悔恨交加」

    「谁惧怕死亡,谁就成为死亡的手下败将」

    「最后一场战争,在人声鼎沸的夜晚,他将重复自己那悲剧的过往」

    “我猜你肯定知道了一些事情。毕竟你最近总是在忙来忙去。”郁金香折起活地狱汤剂的页面的边角:“是雅思敏告诉你的吗?”

    她还没来得及等到赫尔墨斯的回答就继续说:“不管是麻瓜战争和巫师战争,总之,我希望和平永存。”

    她又说:“也希望预言成真。”

    “祝你得偿所愿。”赫尔墨斯随意画了个十字祈祷。

    他放下报纸,抬起腿绕过长凳将身子摆到与郁金香并排坐着的模样:“又没准儿,是他们拿来打我们的。麻瓜有很多军事武器,只有巫师不肯相信一旦麻瓜想要发起战争,那么死的一定会是巫师。”

    “我当然相信。”郁金香笑起来,“不然为什么卡佩在君主立宪制时代仍然掌控军队。”

    “赫尔墨斯!”

    草坪后突然传来一句声音,郁金香急忙转过头去。

    “是德拉科。”她对赫尔墨斯说。

    郁金香在看到德拉科时就第一瞬间露出了笑容,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等着德拉科走近。不过迎接她的笑容的是德拉科那张久违的阴冷的脸。

    他有些恼羞成怒般的将脚步走得很快,他大步走来,径直冲到了赫尔墨斯的面前。

    “你的魔杖呢?”郁金香看到德拉科拿着一把新的魔杖。

    德拉科低下头,他毫无遮掩,张开手掌让赫尔墨斯和郁金香更清晰地看到他拿着妈妈的魔杖。

    “被伟大的救世主偷走了。”他讪讪地说。

    郁金香的视线从德拉科的手掌挪到他的脸上:“谁?”

    她反应过来,惊喜地问:“你见到哈利啦?”

    “他怎么样?还活着——哦,他肯定活着。”郁金香哈哈笑,“不然他不会抢走你的魔杖。”

    “哦。”郁金香的脑子再次绕了一圈,“他抢走了你的魔杖?”

    “说来话长。”德拉科强颜欢笑,“他这个木头脑袋,他藏了这么久,我以为他有一些令人惊讶的本领,结果他被抓去了我家,像鸡崽子一样被拎过去的。真是的——”

    “抓去的?”赫尔墨斯问。

    德拉科点了点头。

    “他又逃跑了,像一只鼹鼠一样。我原本想要找个时间偷偷问问他接下来会做点什么,结果——”德拉科恼火又失望的垮下了肩膀,“黑魔王生气了,贝拉这个脑子里塞满粪蛋的女人!她为什么总是沉不住气,这害得我们全都差点死在庄园里!”

    “你现在完全可以使用追踪咒找到他。”赫尔墨斯在一旁把话题绕回重点。

    他站起来,走到德拉科的肩膀边沉声说:“小道消息,瓦加度魔法部也在找他。”

    德拉科代替了赫尔墨斯的位置,他在郁金香的身边身旁坐下,他原本因为赫尔墨斯的话先看向了郁金香。

    可是赫尔墨斯没有打算隐瞒的意思,所以德拉科也没有装作不知道。

    他抬起头,对着阳光眯起眼睛看向赫尔墨斯:“为什么?”

    “想见识一下他的伤疤?”赫尔墨斯突然开起了玩笑。

    德拉科感到不快:“已经这种时候了,他们还在意这些?”

    “他们也想保护他,毕竟他只能死在那个人的手里。”赫尔墨斯拍拍德拉科的肩膀,“试着找找他,直接把他拎到黑魔王的面前。”

    他的两只手作出把两个空气人按在一起面对面的手势:“是时候了,现在就是种子破土而出的时刻。”

    德拉科鼻尖哼出了一声:“他又不是傻蛋,他早就对我的魔杖施了反追踪咒。”

    郁金香又看了一眼德拉科手里的魔杖,她安抚似的拍了拍德拉科的手臂。

    但是在四月末的时候,郁金香在家过完16岁生日之后才真正回到了霍格沃茨,她回来之后,也没有把银环在扣在自己的魔杖上。

    因为上个学期期末的事情,卡罗兄妹现在表面上稍微有所收敛。最起码,他们现在只会用鞭子惩罚学生了。

    “你的成绩不错,我相信你几乎能拿到全科的优秀。”弗立维教授坐在办公室桌子的椅子上,他翻了几页郁金香自第一学年以来的全部成绩单,又看向了摆在成绩单一旁的职业宣传册。

    “你还是想要去魔法部吗?”弗立维教授温和地问,他把职业宣传的小册子们摞到一起,只拣出了魔法部各部门职业介绍的那本放在郁金香的成绩单上面。

    “魔法部很喜欢你这样书面成绩优秀的学生。”他说,“当然,除了傲罗办公室,他们还得要附加一场实战面试,不过不得不说这很难,每年霍格沃茨的毕业生中有十个人能进入傲罗办公室已经算得上奇迹了。”

    “我不知道,教授。”郁金香如实回答。

    她有点因为自己对前途毫无打算而感到尴尬,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弗立维教授该不会认为她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吧?

    弗立维教授合上了成绩单。

    “别太紧张,孩子,就业指导只是为了为大部分学生找到他们想要的人生方向,毕竟在走那条之前,你得确认你的成绩与这条路还差多少。不过——”他把成绩单和小册子们全都递给了郁金香,“你已经有了想要走任何一条路的契机,至于你到底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在毕业之前,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考虑。哦说起来,我在五年级时还打算要成为一个图书管理员呢,哪怕是在我毕业之前,我都没想到我会留校成为一名老师。”

    “好啦,魔法部丧失的人才不止一两个,我想,他们现在反而不在乎了。”弗立维教授说完就咯咯笑起来,“祝你好运,孩子,总之,我相信你现在正在好好考虑这件事了。”

    郁金香就这样很快结束了她的就业指导,她在走出弗立维教授的办公室后,对着空荡荡的长廊想了一会儿。

    弗立维教授说的没错,她还有大把的时间考虑另外的事情,现下她对成绩的追求更像是一种来自心底笃定的自信,她必须需要这份自信,它会给她攀登高峰般的成就感,即使她得到它之后,她就只是把它们像徽章一样挂在胸前,什么都不做。

    说起来,她并没有充足的精力像赫尔墨斯一样热衷于交际,她成为一个像爸爸和哥哥一样总是与每一个人握手把酒言欢的生意人,也好像有点奇奇怪怪——

    “如果我不提醒你看着路,恐怕你又得撞在我的身上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郁金香的思考,她抬起头来,金妮·韦斯莱正站在她的面前。

    “啊——”郁金香看了看这条宽阔的走廊,“好久不见。”

    “我们是朋友吗?”金妮笑起来,“听起来我是不是也得假模假样地与你说一句‘好久不见’?”

    “你又是这样阴阳怪气。”郁金香并无恶意地呛道。

    她看向了金妮下巴上的一抹淤青。

    “你为什么不离开霍格沃茨呢?”她忍不住问,“他们就喜欢抓着格兰芬多的学生的一丁点错误不放。”

    金妮绕到一旁:“我可没打算和你聊天。”

    “如果你再跟我多聊几句,没准你就能拿到一万金加隆。”

    已经走到几步之外的金妮收住了脚步,郁金香在金妮的背后,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你想要吗?”她故意问金妮,“一万金加隆。能把陋居改成金屋。”

    金妮扭回身子:“你为什么不拿?”

    “我不缺钱。”郁金香云淡风轻地说,“我有无数个一万金加隆。不过,我想,你可能会想要——”

    她向梅林起誓!她只是想逗逗金妮!毕竟金妮总是对她横眉冷对,哪怕是她曾因为预言而主动对哈利与金妮示好过。

    她就好像鱼钩勾起了一条鱼,在她用手指戳戳这条鱼时,鱼猛烈地甩着身子,并对她的手指来了一口。

    金妮猛地冲到了郁金香的面前,她的鼻尖快顶在郁金香的鼻尖上时,她的魔杖也戳到了郁金香的脖子上。

    “他在哪里?”金妮强势地逼问,“你最好说实话。”

    郁金香的喉咙被金妮的魔杖戳得一阵窒息,她后退一步,捂着自己的脖子生气地瞪向金妮。“我还以为你能对我态度好一点!”

    “看吧,我就知道你在撒谎。”金妮不屑一顾,“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里,即使你不需要金加隆,但是你仍然需要在你们的主人那里换一个黄金狗腿子名额。”

    “好吧好吧,随便你说什么。”郁金香翻了个白眼,她不想再和金妮说话了。

    她把成绩单放进左手里,揉着自己的脖子准备离开。

    郁金香走了一步,金妮在身后叫住了她。

    “你真的是在撒谎?”金妮问。

    郁金香耸耸肩膀:“也不全是。”

    “有一半是?”金妮十分警觉,“那就是有一半不是。”

    “因为我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郁金香等着金妮走近她,她看了看四周小声说,“他被抓去马尔福庄园了——”

    她可真是有点火的特殊能力,郁金香想,她的这句话,她仿佛能看见金妮的双眼里噌的一下点起两道和那头红发一样鲜艳的火焰。

    “可是他又逃跑了!”她赶快补充了重点。

    “哦——”金妮松了一口气。

    “对,就是这样。”郁金香不满地打量一眼金妮脸上的窃喜,“他可真是过分,他把德拉科的魔杖抢走了!”

    “去拿着你那无数个金加隆给你的食死徒男朋友买一根新的吧。”金妮挖苦她,“一根魔杖好像用不了多少钱。”

    “是啊。”郁金香哼笑一声,“如果我知道你们这样冷漠无情,我一定会拿他换来金加隆给德拉科做一根纯金的魔杖。”

    金妮瞥了一眼郁金香:“滑稽的人。”

    她说完了话,就一直站在这里,她看到了郁金香喉咙上的那个红点。

    “去校医院拿点药膏怎么样?如果它变成淤青的话。”金妮的下巴指指校医院方向,“最近庞弗雷夫人的消肿魔药可是畅销货。”

    她说完就低头嘲讽似的笑了一声:“这居然是霍格沃茨。”

    “你应该离开霍格沃茨。”郁金香没有理会金妮的建议。

    或许,她又是因为金妮突如其来的转变才情不自禁说了接下来的这番话。

    “金妮,我在魔法部的文件中见到了韦斯莱一家被紧密监视的文件。你们在叛徒待定的名单中——”

    金妮的眼中恍惚了片刻。

    “不。”金妮摇了摇头。

    她抿抿嘴唇:“我们要待在霍格沃茨,我们会等着——等着哈利回来。”

    郁金香又看向了金妮下巴上的淤青:“为什么?”

    “他一定会需要我们的帮助。”金妮把魔杖塞回了长袍的口袋里。

    郁金香跟在金妮的身边走着:“谁说的?”

    “罗勒。”金妮答。

    罗勒?

    郁金香停下了脚步,她怅然若失地看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是天空与日复一日环绕霍格沃茨的黑色群山,她最后一眼见到罗勒时,他就这样消失在这片天空与山的后面。

    “可是罗勒也——”

    金妮咧嘴一笑:“所以我们更不会让哈利孤立无援。”

    金妮的笑容,像天空上出现了一轮比窗外阴沉的太阳更像春日的太阳,她的红发像因为她的笑容而灿烂,美丽,像山坡上充满勃勃生机的蔷薇,带着满身荆棘,守卫着她身边的朋友。

    郁金香也笑了:“他绝不会是。”

    趁着金妮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话,郁金香又说:“早知道我就不那么白费力气了。”

    “什么?”

    “我逼迫他离开霍格沃茨。”

    金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倒是真的。”

    “如果。”郁金香走近金妮,“我是说如果,不只是哈利,也包括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如果哈利真的想找一个叫汤姆的人,或者得知了汤姆的消息,不如你们再去问问格雷女士?”

    “我终于想起我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他的嘴巴像恶魔的迷惑,他说的甜言蜜语全都在为他的野心加冕」

    「谁骗了你?」

    ···

    「汤姆」

    郁金香慢吞吞地回忆着:“有一个叫汤姆的人曾经与格雷女士交好过一段时间,不过,如果你们去问的话,记得要小心点,他好像让格雷女士伤心了。”

    “再见。”郁金香挥手,她后退着往走廊的前方走去,“替我向弗雷德问好,他的声音很适合广播。”

    一直保持悠闲的金妮顿时面露慌张:“你——”

    “哦,对了。”郁金香转回身,她指了指窗外的天空,“天上不止有一颗星星。”

    她此时终于理解了这句话。

    她又笑着说:“这是邓布利多说的。”

    春日,万物复苏,会无数颗种子破土而出。

    一颗星,在漆黑的天空中隐入尘埃,一团星,就能组成强大的星团。

    郁金香开始专心自己的考前复习,卢卡斯也在她回到霍格沃茨之后的两天回来了,而范妮要一周后才会回来。

    进入五月后的第一天,霍格沃茨终于得到了哈利的消息。他闯进了古灵阁,并逃脱了看守,还骑着一条龙飞走了。

    一个格兰芬多忍不住为传闻欢呼一场,他刚刚捂住兴奋的嘴巴,就被卡罗兄妹狠狠地在他的后背上抽了几鞭子。

    郁金香只是看了几眼卡罗兄妹的背影,她不再打算多管闲事,她瞥了一眼站在长廊上望着天空的斯内普。

    最近的龙出现的频率可真高。

    带走罗勒的龙,带走哈利的龙。

    或许——她这时想起来,弗伦泽说的那则预言中斩断巨蟒的两只手,没准就是罗勒与哈利。

    啊,对呀!

    罗勒也是七月份的生日!

    郁金香想到这里,忍不住一阵激动,她好像知道为什么邓布利多总是急着让罗勒学的比哈利更多了。

    可是罗勒——

    她想了想连着三封都是「无碍」的回信,却总是觉得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既然无碍,为什么不再说些别的呢——

    比如:啊,那晚真是危险。

    又比如:谢谢你没有漠不关心我被惩罚。

    无碍。

    无碍。

    听起来冷冰冰的。

    郁金香后退半步离开了想要前往图书馆的路线,她一只手提着书包,一只手甩着自己发带去了温室,她推门而入,用发带把长发绑在一起,她找到自己要在OWLs考试时用的泡泡豆荚,把它们摘下来放进魔药材料的小盒子里。

    温室中的蛐蛐声在白天也这样嘹亮,伴随着垂在天花板下的蜂鸟采蜜时扇动翅膀的声音,像提前听了一场美妙的小夜曲。

    郁金香顺便给范妮的泡泡豆荚也浇了一些水,她又仔仔细细地把花盆中冒出的杂草全都一根根地揪了出去。

    啊!对了!

    她又一个突然想起,罗勒说过,护树罗锅岛上在五月后迎来一场盛大的生命延续。

    她还没见过护树罗锅宝宝呢!

    现在正是五月了!

    郁金香扔下铲子,她在水管子边洗了手后抓起她的袍子就马不停蹄地往黑湖的方向跑去,她跳下一级又一级的石阶来到船坞。

    船坞中渡口边,十几艘空闲的小木船被木绳绑在渡口的一根根木桩子上,它们随着波浪起伏,接连不断地发出船身撞在一起的声音。

    郁金香解开了一艘小船,她踩着摇晃不稳的船身,转着船头的□□往护树罗锅岛的方向划去。

    只不过在她登上这座她久未沓至的小岛时,她并没有见到一场盛大的绿意盎然。一颗大树不知道因为什么缘由,烂了一半,它笔直地矗立在岛屿的最中央,满目疮痍,好像一个人被开膛破肚。

    树烂了,守护大树的护树罗锅们各自的领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冲击,它们没法去另外几颗被护树罗锅同伴占领的大树,只能一窝蜂地挤在另外的还未完全恶化的树干上,它们像一堆缠在一起的绿色树枝,为了争抢繁育的地盘而打得不可开交。

    “梅林啊——”郁金香在岸边对着大树树边流下的胶体目瞪口呆,她傻乎乎地往树边走去。

    “嘿!你们别打了!”她赶忙掏出一盒土鳖示好。

    护树罗锅们叽叽喳喳地从树杈滚到了树干上,有几个长出结节即将‘分娩’的护树罗锅们差点碰到树烂掉的部门,惊慌失措地沿着树干爬回树枝上。

    “土坏掉了,对不对?”郁金香听不懂护树罗锅的语言。

    因为她提供了土鳖,所以护树罗锅们对她格外友好,她凑在密密麻麻挂满了护树罗锅的树枝下,听着它们的‘泣诉’。

    “没关系,没关系。”郁金香好声好气地学着罗勒的语气冲这群小家伙们说,“我的草药成绩可以全年级第一名!我一定能帮你们治好它。”

    可是她说归说,其实她也不太知道怎么才能拯救一棵大树,她的草药课全都是只学了各种各样的将作为魔药材料使用的植物。

    但是如果放任不管,这棵树一定会枯萎。

    这群护树罗锅们也一定会——渐渐死去。

    要是罗勒在就好了——

    郁金香对着护树罗锅们又安慰了一番,她忽略了晚餐时间,也不在意越发黑暗的天空,她把书包扔在草地上,穿上因为白天她嫌热而脱下的袍子。

    她得把树的根部挖开,看看哪里根茎烂掉了。她还要把烂掉的根茎切断,再从旁边健康的大树边匀一些有营养的土给它,她正做着这些事情,天空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彻底变黑了,也进入了深夜。

    她不忍心看着小纽扣的伙伴们又得担惊受怕的经历一个夜晚,所以她没有回到寝室中去,而是待在护树罗锅岛,认真忙着给这棵渐渐枯萎的大树疗愈。

    她打着哈欠举着点亮的魔杖找到腐烂的树皮,又捡了一颗石头将它变成斧子摸着黑将树慢慢劈下。

    被护树罗锅守护的大树全都有做成魔杖的资质,所以这棵树,格外坚韧。

    护树罗锅跳下了树干,它们有几只趴在了郁金香的肩膀上看着她的忙活,差不多在凌晨最黑的时候,她终于在烂掉的树干中看到了一点健康的白色。

    郁金香已经干得满头大汗,湖水的凉气掠过她覆盖了一层薄汗的脸颊,让她的潮热的鼻尖内钻进了几缕冷意。她没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远处霍格沃茨的方向传来咚咚几声和雷声一样的响声,郁金香转头看了一眼。

    她抬起手腕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打雷了吗?”她吸吸鼻子问着肩膀上的护树罗锅。

    她刚刚在地上坐着休息了五分钟,现在因为可能即将到来的雷雨,她不得不强大精神重新回到了大树的身边。

    她不知道怎么再给这棵树帮帮忙,总之,它不像人,得吃点什么才能恢复精神。

    哦,或许它的确需要一场大雨。

    差不多凌晨三点的时候,雨还是没下。郁金香又从书包中翻出几把白鲜,她也不知道行不行,就把它们在手中撕碎再拍碎后抹在这棵脆弱的树干上。

    她认为自己差不多只能忙活到这里了,其余的,她得等着给罗勒写一封信才能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她拿着魔杖,在黑暗中绕着树走了一圈。

    她一低头,就发现趴在自己胳膊上的一只护树罗锅身边出现了一只短短枝节。

    “啊!新生的小家伙。”郁金香惊讶又惊喜,她赶忙小心翼翼地抬着胳膊,把这两只护树罗锅往树枝的方向递去。

    忽然一个银色的影子一闪而过,下一瞬间,赫尔墨斯出现在了树下。

    “你怎么在这里!”他咬牙切齿地大吼一句。

    郁金香被赫尔墨斯这莫名其妙的出现与勃然大怒吓了一跳,她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树烂掉了。”她指着树认真的解释。

    赫尔墨斯现在管的可越来越多了,郁金香想,难道他连她每晚是不是睡在寝室内还要管吗——

    赫尔墨斯冷着一张脸走过来抓住郁金香的胳膊:“回家。”

    “回家?”郁金香接住赫尔墨斯塞给她的书包,“可是我过几天就要考试了呀!”

    赫尔墨斯突然笑起来了,他松开郁金香的手,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那就在这里等着吧。”他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郁金香这才发现,赫尔墨斯的身边放着一个皮箱。

    “哪里来的皮箱?”她问。

    “换的。”

    “换的?”

    “格兰芬多宝剑。”

    “什么?”

    “里面藏了100只从西班牙买来的家养小精灵,还有三头毒龙。”

    “天呐赫尔墨斯。”郁金香抱着书包坐下,“你要建立一个国家?”

    赫尔墨斯只是笑,他低头掏出自己的怀表,对着魔杖看了一会儿。

    “我要拯救莱斯特兰奇。”

    “你说话总是在打哑谜。”郁金香努起嘴和赫尔墨斯一起看向前方。

    “等着吧。”赫尔墨斯曲起双腿,“从今夜之后,我们绝不会是罪犯的孩子。”

    或许是郁金香前半夜太疲惫了,她在坐下来休息时就火速双眼昏沉,她的脑袋和沉重的研磨杵一样不断地失力落下。

    而赫尔墨斯一直专注的望着前方,他唯一分心的时候,就是把郁金香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远处的屏障像带着火流星一样慢慢落下,它落在他看不见的远方,在他眼睛能够企及的地方,它们落进了看不见边缘的黑湖里,熄灭了。

    在天光微亮时刻,一只家养小精灵找到了赫尔墨斯,赫尔墨斯扶着昏睡的郁金香,他打开了皮箱。

    郁金香被晃醒的时候,她正坐在霍格沃茨的长廊上。

    可是,这里是霍格沃茨吗?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浓烟阵阵,她听到身边赫尔墨斯的笑声,还有站在她面前,挡住朝阳光芒的德拉科。

    德拉科浑身脏兮兮,满脸烟灰,他和她满身泥土的脏污相比好不到哪里去,赫尔墨斯的笑声越来越大,他站起来紧紧拥抱了德拉科。

    “唯一有点可惜的是,你手臂上的食死徒标记没法洗掉。”赫尔墨斯扬眉吐气般地看向了金色的朝阳。

    朝阳像一把强势勇敢的宝剑,穿越了黑夜,来到了这片破败的战场,赫尔墨斯的眼睛准确无误地在那片刺眼的光芒中认出了哈利·波特的背影。

    “感谢,伟大的格兰芬多。”

    赫尔墨斯又看向了正检查德拉科脸上的伤口和忙着问东问西的郁金香。

    -

    三个月后。

    ‘嘭’的一声,一个蓝色的印章在一张名为《引渡协议》的文件的末尾结结实实盖了一个章。

    郁金香和赫尔墨斯跟在妈妈的身边,他们一家站在魔法部提审厅的高台下,等着今天新上任的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将文件递给他们。

    “祝贺你,茉莉。”新司长劳拉·李女士将身子探出高台的边缘,“你已经与布鲁斯差不多有一两年没见了吧?”

    “是有这么久了。”茉莉珍惜地将文件抱在胸前。

    劳拉女士笑了一声,她的视线顺着茉莉肩膀边的金发小子看了一眼,就重新退回高台之后。

    提审厅响起了案件结束时的响铃,坐在高台之后的人纷纷拿起自己的物品走下了高台。

    “家养小精灵?左不过死了就说不认识它们,赢了就说他是它们的主人。”

    几声嗤之以鼻的声音从那群人离开的方向传来。

    在那场郁金香自己都感到荒唐无比的被她睡过去的战争之后,魔法部重新组台。食死徒们接连被清算,被审判的被审判,进监狱的进监狱。

    只有莱斯特兰奇家和马尔福家逃过此劫,他们在战争中及时倒戈,甚至还帮了大忙。并且莱斯特兰奇家因为布鲁斯·莱斯特兰奇一直被关在哈乌拉底狱中,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食死徒的集会,西班牙魔法部推翻了他为黑巫师集会提供资金的案件,并根据案情回溯,发现提供资金的另有其人,是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只不过他已经死了,所以案件只好就此结案。

    有哈利·波特的证言,所以他们侥幸无罪,但是大家都在嘲讽他们的投机取巧。

    不过,赫尔墨斯认为,一个生意人就是得有提前感知两边立场的能力。

    反正,爸爸就要从哈乌拉底狱回到英国了!因为赫尔墨斯的那批勇敢作战的家养小精灵们,爸爸甚至不需要再重新被追究食死徒的过往。

    郁金香走出提审大厅后,有一个戴着银色眼睛徽章的人已经站在那里。

    他面色严谨,视线专注地落在郁金香的视线中。

    郁金香撇下妈妈与赫尔墨斯,她走去了那个人的面前。

    “你好,迪夫。”

    “你好,莱斯特兰奇小姐。”迪夫礼貌地点头。

    他有着一口西班牙口音极重的英语。

    “亲王殿下想问你,现在是否还觉得他是一个冷漠的人?”

    郁金香看向了赫尔墨斯。

    “当然不——”她心怀感激,可是她不知道要如何表达。

    她误解了他,伤害了他,甚至羞辱了他。

    可他并不介意,一直承受着被她误解的敌意保护她的家人。

    “好的。”迪夫微微一笑:“亲王殿下祝您今日愉快,请不必登门拜访致谢,他此时正在忙于出访奥地利。”

    -

    两年后。

    霍格沃茨毕业日充满了夏日的和煦,学生们挤在一起,麦格教授一边指挥着合照的秩序,一边背过身去擦了一下眼睛。

    “校长,你哭啦!”有个学生大声问。

    “沙子进了眼睛。”麦格教授挥挥挥手,“安东尼奥,赶快回队伍中去!”

    “拉文克劳快点排队!”

    “在这儿呢!”

    “哎呀,我的帽子去了哪里!”

    “等一下!我要补个口红!”

    在一堆叽叽喳喳的声音中,郁金香顶着一张兴奋的红彤彤的脸颊拉着范妮的手让她站在自己的身边。

    “好了好了!别再动啦。”麦格教授冲着簇拥着弗立维教授的学生们忍俊不禁,“等会儿有你们单独拍的时候。”

    “哎呀——哎呀——”弗立维教授只会这样满口哎呀了,他扶着自己的眼镜,被得了麦格校长一顿教育的学生们放回了中央的位置。

    ‘咔嚓’一下,在郁金香差点忍不住眨眼时终于拍好了第一张合照。

    麦格校长领着其他学院的院长还有老师们立马挪去了一旁,海格蹒跚地站起来,他等着照相结束了,继续用脏兮兮的手帕捂在脸上嗷嗷地哭。

    “我从来——从来没有——参加过毕业典礼——”他一抽一抽地说。

    庞弗雷夫人砸吧一下嘴巴:“谢天谢地,你每年都要说一次。”

    草地上,照相机前,只留下了拉文克劳的学生们,这回他们可不放过弗立维院长了,有几个男孩把矮矮的院长抱了起来,恨不得让他坐在他们的肩膀上。

    “准备啦!”照片拍摄员戴着一顶小帽子,他一手握着拍照的把手,一只手按着帽子,防止它被风吹走。

    “1、2——”他突然抬起头大喊,“拉文克劳们!你们的格言是什么!”

    学生们把弗立维教授用力抛向天空。

    “过人的才智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咔嚓’,白光一闪,此刻成为从90年代迈入21世纪初期的永恒。

    郁金香走下拍照的架子时,一直等在一旁的德拉科正站在草地上微笑着看着他,他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金发被夏风吹得有一丝凌乱。

    他眯着眼睛笑着等着她走出人群冲他走去。

    郁金香走过来,德拉科也抬起脚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第一时间递上了一捧白色郁金香,并给了她一个最浓情蜜意的吻。

    “毕业快乐。”德拉科笑着说。

    郁金香拿起花:“我好喜欢这束花!”

    “那当然,这可是我自己种的。”德拉科笑着将手搭在郁金香的肩膀上,“霍格沃茨优秀毕业生郁金香小姐,你准备好你的实习了吗?”

    “当然!”郁金香捂住胸口,她脸上布满了迫不及待的喜悦,“我已经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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