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

    一夜好眠,待长平起来收拾好出得邱乡城时,孙兴浩已带着小队等待多时了。见队伍过来,孙兴浩下马行礼,并呈上送行酒。

    长平和赵敬之接过酒一饮而尽。长平道:“这酒回味颇甘,却让人感觉头脑清醒起来。”

    孙兴浩笑道:“此酒名为平安泉,是专用于送人远行,以求一种平安之意。酒味不重,其味甜而清凉,提神醒脑。”他看到赵敬之扶长平上马不禁问道:“怎么公主不乘车撵却要骑马而行?”

    长平微微一笑摸了摸了白马柔顺的鬃毛道:“此行无返,舍不得南华风光,多看看这一路风景留在心里。”

    此话说得多情却又伤感,孙兴浩和赵敬之一时都不好接话,一行人浩荡向城外行去。天气颇好,阵阵南风吹散暑气,众人面上不免都露出了舒适的神色。

    长平道:“看孙大人神情颇为高兴,想来是昨晚审出结果了?”

    孙兴浩不想过于表露,收敛了笑意道:“公主恕罪,微臣审问出匪盗窝所,必能一击去之,不免得意了些。”

    长平道:“也是辛苦孙大人了。”

    孙兴浩道:“公主言重了,这是微臣职责所在,不敢掉以轻心。”

    长平道:“说起来,我倒有个问题想请教孙大人。”

    孙兴浩道:“不敢,还请公主赐教。”

    长平道:“不过是打听个人罢了,其人姓周名正道,正是邱乡人。”

    孙兴浩面色瞬间一紧道:“恕微臣冒昧,不知公主从何处听得此人?”

    白马温顺而平稳,长平不徐不缓道:“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在邱乡客栈吃酒时听得其中食客议论,听着其行为颇为凶恶,故而好奇一问。”

    孙兴浩正色道:“不错,此人正是贼首之一。其人颇为凶恶狡猾,经常带队偷袭邱乡城,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待微臣回去必是一举破之。”

    长平道:“长平自是不懂,听古人说兵贵神速,孙大人既已知贼人所在,为何没能迅速出兵,不会是为了给本宫送行而耽搁了吧?”

    孙兴浩心头不悦,只觉得长平话头处处故意针对,碍于身份不好发作,只能一味陪着笑脸道:“公主不必担心,狡免三窟,为免打草惊蛇臣早已派人先先探路,把住机关要道,待臣回去方可一举全部击破。”

    长平颇为婉惜道:“可惜本宫没办法看到孙大人凯旋而归了。”

    孙兴浩道:“这有何难,微臣必将喜报呈给大王,公主自然也可获知喜讯了。”

    长平神色突然变得极为严肃道:“倘若孙大人不想如此呢?”

    孙兴浩愣住道:“公主何出此言?”

    突然路边跃出一人,拜向孙兴浩道:“大人,吾等已按大人吩咐封堵好前路,即刻拿下公主。”说罢抽刀向长平杀过来。

    赵敬之横马护住长平,抽剑回砍。那人行动颇为灵活,低身躲开,不想赵敬之调兵极为迅速,瞬间便把他和孙兴浩包围住,孙兴浩亲兵来不及反应被军士隔开。那人高声道:“大人救我!”说罢就跑至孙兴浩身边纵身投刀,事出突然孙兴浩又不会武,被那人一刀贯穿身体,此时方才看清来人正是周正道,孙兴浩瞬间清醒却又一脸不可置信看向长平和赵敬之,身体痛得说不出话来,耳边只听赵敬之道:“竟敢刺杀公主,还不敢将人绑了。”他从马下栽下来便绑起来,想要说话辩白却被人堵住了嘴,身体里那刀伤的痛苦慢慢蔓延,血止不住的流,他的亲兵还未反抗已经被压制住。

    长平走到他身边悄声道:“早知如此真应该多带些人来吧。孙大人你看到来人可熟悉?”

    孙兴浩当然看到了被绑住的周正道,四目相对下,他看清楚周正道里闪着复仇的快感,虽然是被绑着却似焕发着强大的生机。

    长平继续悄声道:“孙大人,你虽能拦住本宫的信,却拦不住邱乡城百姓的人心。你身为邱乡父母官,却一心只为搜刮百姓财富,致无数百姓家破人亡。这李代桃僵本宫亲手还给你。”

    孙兴浩双目圆睁却觉得力气正在流失,他拼命想抓住的东西却在此刻都弃他而去,他不甘心却发现在连手臂都无法展开,明明是火热的天,风却越来越冷。

    因着蒋青要求,贵人只好分两车而立。钟思年最为随和,便和蒋青一车,长平、何宝仪、佟自寒三人一车。长平想着孙兴浩那脸孔只觉得坐立难安,便又下车重新骑上马。

    不过一刻钟赵敬之便处理完后事,队伍重新出发。长平骑马默默跟在赵敬之的后面。说来也奇怪,长平只觉得四周静悄悄的,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太阳那么大照在身上却也没有温度,像是走入一池深渊,慢慢地慢慢地身下沉去。突然间一声唤醒了她,长平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身体一晃却是赵敬之扶住了她。

    赵敬之道:“公主不必自责,如若不是雷霆手段,孙兴浩之流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如你所见,邱乡城已是人人自危,这哪里是为人清廉的父母官所为,比其所做所行远胜十恶不赦之徒。除之,既是人道也是天道,更何况,也不是公主所为。”

    长平望着赵敬之道:“赵大哥,周正道要如何处理?他却是真真的杀了朝廷命官。”

    赵敬之道:“他先去把山上的百姓安置好,不要让他们再做强盗草寇。回来后入我营队,以保卫家国之责恕其杀之人罪。”

    长平道:“那这邱乡城主事?”

    赵敬之道:“公主放心,邱乡城虽失了太守,却有其它主事官员,行事制度不会混乱。我刚已经写明详细书信命亲信送之并要求呈之大王。”

    长平想了想,自嘲道:“赵大哥,你看这长公主的名号也是有些用的。孙兴浩到死也想不到他竟会被我扣这么一顶帽子。”

    赵敬之道:“自他安排人手夜袭驿站,就注定是场死局,自作孽不可恕。只是他也太过自信,没想到咱们敢反将一军罢了。还是你说得对,这人一旦活着太过顺意,在自己的环境里久了,便觉得一切皆可掌握,不想却因为些许小错而全盘皆失。真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看着身边这瘦弱的长平,真如自己妹妹般,赵敬之又敬佩又可怜,心思缜密而又勇敢。他不由得摸了摸了长平的头,又觉得不对,终究身份有差,脸色一红便把手收回来。

    长平只觉得心头一暖,长这么大就一个父王自她记事起便只能在礼节期间行礼可见,平时不过是请客问候,哪有什么互相关心更别提如此推心置腹了。其他兄长倒是多有接触,不过是嘲讽讥笑居多。长平想表示感谢,却突然觉得语言苍白无力。她诺诺道:“赵大哥,谢谢你。”

    赵敬之诧异道:“谢我什么?”

    长平点头道:“一要谢你救命之恩,二更要谢你不顾律法完成长平心愿。”

    赵敬之道:“公主言重了,且不说这都是我的本份。真要谢的话,我才要谢谢你。”

    长平道:“谢我?”

    赵敬之道:“这是自然。你要知道我身为军人,职责便是保家卫国。若不是长平你在背后支持,出谋画策,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邱乡城百姓受苦罢了。如今遂了心愿,真是说不出的痛快,我多想大喊三声。只是我们在行军路上,最忌大喊大叫,就算不是我无故大叫,也失了体统,这群毛头小子会笑话我的。”虽然嘴上如此说,但他心中却着实高兴,如今说出了这心里话,脸上的笑意便再藏不住。

    长平听到赵敬之叫自己名字,又你我得正是不再受礼仪所限,真心得视自己为亲近之人,又见他面露喜色,也不由得开心起来。那孙兴浩之死带来的凄凉感终于在此被消解了。

    赵敬之见长平脸上也去了郁郁之色,知她已恢复过来了,便劝道:“快回车上吧,这骑马被太阳晒着,怕是还未到秦国你先被晒得和我一样。”

    长平想了想但点点头,又回到上。佟自寒和何宝仪便围过来颇为担心道:“这几天行刺不断,你还敢在外骑马,真是不怕死的。”

    长平笑了笑道:“哪有这么危险,你们看不是一件件都解决了。有白马将军在,我们平安无虞。”

    佟自寒白了长平一眼道:“你们家暮雪姑娘说了,要我好好照顾你。现在你回到车上了,再不许乱跑乱便乖乖地在车里守着。”

    何宝仪道:“长平你可快听点话吧,这佟家妹妹人如其名,说话锋利冰冷,我可不敢乱动。”

    长平被何宝仪逗得忍不住笑起来,这佟家姐姐和宝仪姐两人一冷一暖却又相映成趣。她突然想,要是这一路一直走下去会有多好,永远不要停下来。

    路终究是停不下来的,队伍行过了邱乡城便进入了琼蒙,一行人便需换水路。赵敬之担心众人晕船便想多说几句,哪想到刚开了口便被思年打断道:“好了,赵大哥,有我在哪里能晕船。你就安心的守护好我们的安全。”

    长平回头看了一眼邱乡城便随着众人登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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