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

    心照不宣的暧昧比通俗易懂的直白更蛊惑人心,祁宴顿觉口干舌燥,心猛地撞了下胸膛。

    祁宴警觉再次被苏颖轻而易举挑起情绪,不由感到心惊羞恼,闭了闭眼使自己平静下来。

    祁宴见雅安公主甜媚的眼溢着戏谑,心知她断不会传唤奴婢再拿一个调羹,而是想与自己共用一碗莲子粥甚至一个调羹。

    祁宴原本计划用可怜倔强的面具使雅安公主上钩,雅安公主蠢笨嚣张,对付喜欢的男子只会用强,届时他欲拒还迎,惹得雅安公主对自己欲望达到顶峰后转换态度,假装臣服于她,甚至爱她爱到无可自拔。

    未曾想,雅安公主不仅没对自己用强,甚至设下温柔陷阱步步紧逼。

    虽然先前预想的计划被打乱,祁宴被苏颖压制了瞬,但他随即想到新的计划。

    雅安公主不是口口声声欢喜自己么,他何不先服软,顺着她的心意摸清她的喜恶,无孔不入的侵入雅安公主生活的方方面面,待她察觉时已离不开自己。

    思及此,祁宴的黑眸闪过诡异的笑意,快到令人难以捉摸。

    祁宴的脸颊悄然爬上一抹红,漆黑的眸朦胧勾人,清冷的声软了几分,“若雅安公主不嫌祁宴身份卑劣,愿同祁宴用一把调羹,祁宴便亲自……喂雅安公主用膳,求公主消气。”

    一番话被祁宴说的磕磕绊绊,最后声若蚊蝇,看起来羞涩到了极点。

    苏颖笑容越甚,直勾勾看着祁宴,后者用调羹从瓷碗中取出适中的量,一手握着调羹送到苏颖嘴前,一手于调羹下接着,好似怕银耳粥掉落到苏颖身上,真真是个细心的好儿郎。

    苏颖抿去调羹里的银耳粥,眼眸亮的出奇,里面倒映着祁宴的身影,好似天地间,苏颖只看得到他。

    苏颖俏皮的朝祁宴眨巴了两下眼,略带暧昧地说:“真甜。”

    苏颖暧昧的语气不由让祁宴联想纷纷,她口中的甜指的是银耳粥还是……

    祁宴本就绯红的脸颊越发通红,仿佛熟透的水蜜桃般诱人。

    苏颖明媚大方的脸满是餍足,她昂昂头示意祁宴继续。

    祁宴低眉顺目,乖乖的再次盛粥递到苏颖唇前。

    一碗小巧精致的银耳粥不知不觉见了底,苏颖见此明亮的眸掠过一抹狡黠,故做可惜地说:“本宫见祁公子清瘦,心疼不已,今夜本想唤祁公子前来享用美食,却因自己贪食,吃了碗中将近大半的银耳粥。”

    祁宴装作动容的样,正要谢过雅安公主的好意,就听她继续说:“来人,再上十碗银耳粥,本宫可不能让祁公子白跑一趟!”

    婢女的声从远处传来,“是!”

    祁宴精致俊美的脸顷刻间有了皴裂,他实在不喜甜食,可眼前是雅安公主愉悦的笑脸,若此时违背她的意愿,定会惹她不悦,这对计划不利。

    于是,祁宴强撑着动容的神情应下,“祁宴谢过雅安公主。”

    又是丑时。

    祁宴刚踏进漓锦苑,连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调侃道:“公子,依属下看,这段时日,公子需多吃点甲鱼枸杞汤补补身子。啧啧,不然日日到子时才完事,公子吃不消的!”

    祁宴的眼似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刮向连破,后者心虚地摸了下鼻尖,恭敬的退到一旁。

    祁宴神色阴沉走回卧室,取出痰盂,手指极快的在喉咙下方点了下,堵在胸腔难以下咽的银耳粥悉数落到痰盂里。

    祁宴恶狠狠的想,不论是昨日的药,还是今日的银耳粥,甚至是……雅安公主本人他都不喜极了。

    背脊上的药因影响伤势恢复不能抹去,银耳粥他必不会再忍受。

    至于雅安公主……

    祁宴嘴里依旧充斥着厌恶不已的甜腻,他的眼前蓦地映出雅安公主看自己喝粥时期待愉悦的样子,当下觉得雅安公主比这银耳粥还令他生厌。

    祁宴想待事成后,他要将苏颖日夜囚于眼前,用尽万般手段惹怒她,弄哭她,使她明媚似火的脸变得如自己般阴冷沉郁。

    祁宴思及此,内心竟得到变态的满足,早已冰封的心止不住的战栗,酥麻感遍布全身,精致俊美的脸诡异的扭曲着,宛若地狱怨鬼般可怖。

    ——

    转眼到了七月底。

    苏颖媚眼惺忪坐于梳妆台,一个长相稚嫩的婢女姿态恭敬的在为她盘发。风从窗逢中悄悄钻了进来,将一丝头发吹得缠绕上了银簪,小婢女不察,拿着银簪就往里插。

    苏颖骤然刺痛,秀眉微皱,她透过窗看到几个人影大摇大摆走了过来,冷清的眼底立即染了恼意,怒斥道:“嘶……你这奴婢会不会做事,我的头皮都快被你扯掉了!”

    小婢女被苏颖突如其来的发难吓到了,“扑通”跪在地,单薄的身子颤如秋日枯叶,声音满是惊恐,“奴婢知错,求雅安公主饶命。”

    栖凤殿中的其他宫人见此顿时停下脚步跪下,姿态无一不恭敬,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这场怒火殃及自己。

    苏颖横眉怒道:“罚你在佛堂每日跪拜一个时辰,抄写金刚经十遍,没抄写完不准踏出佛堂半步!”

    小婢女闻言提在嗓子眼的心落了大半,幸好只是被罚抄写经书,而非打板子夹手指这些酷刑。看来雅安公主虽然脾气嚣张了些,却不似其他宫人口中那般心狠手辣。

    小婢女生怕苏颖反悔,赶忙应下“是。”

    小婢女前脚刚离开栖凤殿前去领罚,后脚殿内众人的高呼声便齐齐响起,“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旋即,一道带有笑意的声响起,“呦,谁惹我的乖乖生气了?”

    苏颖极快起身,提起裙摆,像个蝴蝶般“飞”进来人的怀里撒着娇,“母后,不许取笑儿臣。”

    来人正是瀛国最尊贵的女人,雅安公主的生母,瀛国皇后云琬。

    皇后与雅安公主长的七分相似,只是她的眉眼不似雅安公主甜媚勾人,而是清冷大气,加之浑然天成的傲然贵气,让人不敢直视,心生臣服。

    皇后溺爱地摸了摸苏颖的发,依旧放不下心,唤来曾是皇后奶娘,如今被派到雅安公主身旁伺候的李嬷嬷。

    李嬷嬷虽年过半百,但目光炯炯有神,发梳的一丝不苟,神色严肃破人,从殿外不疾不徐走到两人身前恭敬行礼,“老奴见过皇后娘娘,雅安公主。请皇后娘娘圣安,雅安公主金安。”

    皇后按例询问雅安公主这些日子的表现,李嬷嬷连同方才的事如实回禀。

    皇后娘娘闻言调侃道:“不过一月未见,我的乖乖就长大成熟了。想当初,宫人惹了你不快,少不得受些皮肉之苦,现下却只是罚跪抄经书以示惩戒。”

    苏颖亲昵抱起皇后的手臂,撒娇似的摇着,“父皇母后此次前去玉潭寺小住半月,为天下苍生祈福。儿臣却在宫中杀戮见血,既会折损福源,又会被文武百官甚至天下百姓爵舌根,有辱皇家威严。”

    皇后静静听着苏颖的话,肃然的眼中起了欣慰,她感叹地说:“我的乖乖成熟了,懂得为母后、天下子民与自己考虑,母后甚是心悦。”

    苏颖敏感察觉皇后此话故意撇去皇帝,如琉璃般通透的眸越发深邃,却未曾多嘴。

    两人在殿中你侬我侬了会儿,皇后拉着苏颖至餐桌落座,便有奴婢抬着珍馐玉食有条不紊上餐。

    苏颖乖巧地夹了鱼翅放进皇后碗中,甜甜地说:“母后先吃。”

    皇后眼中的溺爱若能具化,皇宫恐怕要被汪洋淹没。

    “乖乖,母后好生感动,若是……若是你外祖父与霄儿此时此刻与我们同在该有多好。”

    苏颖捕捉到皇后提到外祖父与霄儿时,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涩,她默了默,脑中将小说内容过了遍,瞬间明了皇后的忧愁从何而来。

    皇后将门贵族出身,其父名“云震”,在先皇还是皇子时便跟随在侧,先皇登基后,数次带兵抵御敌国入侵,不断扩大瀛国疆土,立过不计其数的赫赫战功,被先皇封为一等公侯,赐封号“勇毅”。

    云琬兄长云泽琨自小随父亲征战沙场,弱冠便被封三品“安东将军”,前途无量。

    云琬与当今皇帝乃青梅竹马,及笄后十里红妆出嫁。几年后,先皇病逝,皇帝不是最佳的夺嫡人选,却凭借强有力的外戚有惊无险上位,云琬顺理成章被封后。

    彼时,云家出了一个手握重兵的正一品将军,一个弱冠便官居正三品的将军,一个位高权重的皇后,在京中一时风头无二。

    然而九年前,云泽琨在瀛国与晟国的征战中不幸牺牲,妻子因此抑郁而终。不久后,他们唯一的独子云霄进宫陪雅安公主时,雅安公主被妃嫔陷害,身中剧毒。

    此毒毒性猛烈棘手,皇帝召集全部太医与民间神医入宫,众多大能商讨多时给出一篇药方。但因此毒极奇,药方的用材与用量也是剑走偏锋,众人无一人敢保证此药方能解毒且无后续影响。

    时间紧迫,与雅安公主年龄相仿的云霄主动提出以身试毒寻求解药的正确配方。

    不幸的是,云霄服下的那副解药确实有问题,幸运的是太医们通过观察云霄的反应不断改良药方,及时救下雅安公主,云霄却从此成了痴傻儿。

    勇毅侯今年已过六十,同期官员皆告老还乡,唯他依旧坚守在瀛国与晟国的边境线。他也心知云家隐有功高盖主之势,而当今帝王生性多疑狠心,早对云家多有不满。勇毅侯此举不过是妄图再多争取些时日,能为贵为皇后,高处不胜寒的女儿,以及无甚出息的孙子、外孙女撑腰。

    苏颖想到云家的结局,心往下沉了沉,面上却越发活跃,拉过皇后的手安慰:“母后,不是有儿臣陪伴你吗?你只需健康常乐,待外祖父觉得自己已为瀛国竭尽全力,想颐养天年时自会进京与我们团聚。”

    皇后颔首,随即不知想到什么,明丽面容上温柔不复,话中多带讽刺地道:“五日后清剿蛮夷的军队便班师回朝,听闻时家公子在此次战役中数立奇功,想必会入了你父皇的眼。时家近些年越发蒸蒸日上,指不定未来会压云家一头。”

    苏颖不屑地说:“嘁,时景珩尚且年少变数大,况且时家近来才出了一个时景珩,想和历经三代依旧辉煌的云家相提并论,做梦!”

    苏颖边应付皇后,边抽出思绪想着她嘴中的时家公子。

    时景珩,本书女主时景姝的兄长,前期是潇洒恣意,一心卫国的将军;后期是坚决反对男女主相爱,并百般设计阻碍两人的反派男配,落得个被祁宴设计万箭穿心的悲惨结局。

    于苏颖而言,时景珩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不过她记得祁宴与时景姝的初遇正是在时景珩班师回朝后。

    皇后捏了捏苏颖的脸,感叹:“时光匆匆,母后的乖乖已是十七的大姑娘,出落的越发漂亮动人。乖乖,你可知最近宫里宫外议论纷纷,说你嚣张跋扈,心狠手机,照这样下去瀛国无一人敢娶你。乖乖,若你有中意的男子定要跟母后说,母后此番话非是强迫你,只是不愿外人诋毁你,你可能懂母后的心意?”

    苏颖闻言心神微动,云琬当真将雅安公主放在心尖尖上。

    苏颖昂起脑袋,似开屏的孔雀,骄傲地说:“呵,我可是雅安公主,那些贱民竟来担心我的婚姻,真真好笑!我往后要嫁给天底下最好的儿郎,狠狠打他们的脸!”

    皇后宠溺地点了点苏颖的鼻尖,“你呀,母后方才才夸你成熟了,现下看来,依旧是个孩子性格。”

    苏颖依偎在皇后怀中,娇娇地说:“有母后在,儿臣一辈子都不愿长大。”

    皇后轻轻拍着苏颖的背,凤目中的闪过一丝冷茫。

    为了这份温暖,她要继续斗争,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而她怀中的苏颖眼中娇意不再,转而浮现出狡黠的笑意。她正愁这段时间对祁宴的攻略停滞不前,皇后就将机会送上门,真是我的好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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