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毛钱关系啊!

    “呸呸呸!”

    鲍春春明明是最晚昏厥的,却是最早醒来的。

    她砸么着嘴里残留的鱼汤,越发觉得那味道怪异。她头一歪,连啐两口,却在睁眼之际对上了一双极为凌厉的眸子。

    “马永晏!马永晏!”

    她紧张地盯着眼前这个坐在黄花梨木椅上的女子,手却不安分地在马永晏的痒痒肉上挠来挠去。

    不多时,马永晏咳嗽了两声,也缓缓睁开眼。

    “都醒了?”

    他循声看去,那个身着紫色衣裳的女子由一个姑娘扶着朝他们走来。

    “你是何人,费尽心思把我们绑来想干什么?”

    “老刘,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那女子一个眼神,躲在角落里的刘贺便面色凝重地走到二人跟前,指着马永晏说道:“就是他掳走了老爷!”

    “你这不睁眼说瞎话呢嘛!”

    马永晏鼓着双眼睛,一脚掀起地上的干草甩了刘贺一身,同样溅了那女子一身。

    “放肆!”

    那女子身边的婢子冲过来就甩了马永晏一个大嘴巴子。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动手算什么啊?!”鲍春春往马永晏身边挪了挪,挡在他和那婢子跟前,“也不知是哪家的婢子,这么不懂规矩!”

    “米粒,回来。”

    那女子嫌恶地掸掸身上的干草渣,开口道:“让若你们说出老爷的下落,我保证不会伤你们一分一毫。如若不然……”

    “你们老爷丢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十五才刚到渝阳镇,除了在街上闲逛就是去他家吃了口饭,哪儿有闲工夫跟你们家老爷捉迷藏?”

    “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话?”

    “通行证,包袱里。”

    刘贺连忙跑过去一通乱翻,终于在马永晏的指点下找到了一个小红本本。

    “还真是昨天刚到这里的……”

    那女子蹙着眉头,旋即目光犹疑地盯着刘贺:“你确定那天看到的是他?”

    “当然勒!就凭我这能把豆腐切得像头发丝那样细的工夫,一定是看不错的!”

    “想切出文思豆腐只要手上功夫到家就行,跟眼神好有半毛钱关系啊!”

    鲍春春实在没忍住,当即给他噎了回去。

    “县太爷说嘞,凶手总是会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作品嘞!”

    “你这个人怎么学点东西就瞎用啊!”她无奈地摇摇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的出现就是个意外?”

    刘贺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他把眼睛揉了又揉,朝远处看了又看,目光兜了一圈终是回到了那个紫衣女子身上:“夫人,也可能……”

    “无妨。”那女子边安抚着刘贺,边望着身后那个空荡荡的院子出神,“大不了咱们从头来过。”

    门外,一阵寒风吹过,庭院里许久未扫的落叶拖着残破的身体发出刺耳的响声。那女子沉重地叹了口气,便要转身离开。

    “夫人。”

    马永晏叫住她。

    “可否让我试试?”

    “什么?”

    那女子愣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嘲弄一笑:“县太爷都没有头绪的事,你又能查出什么?”

    “切,那帮废物都是被发过来享福的,他肯出言应付你都是谢天谢地了!”

    “你怎么会知道……”

    马永晏攥住了力气,猛地一挣,手腕上的骂声便劈里啪啦地爆成了碎渣。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使劲伸了个懒腰:“小爷我可是当朝皇四子,我能不知道这些官场上的内幕吗?”

    “你小子,胆子够肥的哦,居然拿皇子的身份忽悠起我们来喽!”

    说罢,刘贺便抄起一根小臂粗的棍子挡在夫人身前。

    “质疑我身份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这一个。”

    马永晏利索地解开鲍春春手腕上的绳子,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喏,令牌。”

    瞧着马永晏亮出了身份,鲍春春也从包裹里翻出了自己的女史腰牌:“还有这个。”

    那女子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和刻字,喃喃道:“真的,真的是,宫里的人!”

    “夫人,老爷,有救了?”

    那女子一个劲地点头,眼含热泪地直至跪在地上:“请四殿下救救我家老爷!”

    “夫人快快请起!”马永晏轻托起那女子的胳膊,“我此番出行有要事在身,所以调查你家老爷的事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我明白,我明白。”

    那女子擦干眼泪,又朝着他拜了拜:“您肯帮忙已经是我们姜家的福分了。”

    “姜家?”

    鲍春春上前一步,拉住那女子的手:“你家老爷姓姜?”

    “是啊,我家老爷正是如意铁匠铺的老板姜子深。”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鲍春春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郑重其事地说道:“放心放心!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

    包?

    怎么个包法?

    鲍春春怂了耸鼻子,坐在姜夫人安排的厢房里不知所措。

    “话说太满了。”

    她撇撇嘴,可怜巴巴地望着马永晏:“咋整?”

    “呦,这时候想起我来了?”

    鲍春春听出了他话里的醋意,舔着脸往他跟前凑了凑:“谁能想他们手里的线索只有老刘看到的黑影和一条破布啊!”

    “听说过‘灯下黑’没有?”

    马永晏宠溺地揉了揉她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脑袋,继续说道:“姜子深隐于尘世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偏偏暴露于这个多事之秋,你猜个中原因是什么?”

    “有人要利用他的才能干大事!”

    “不全然。”

    他用食指沾了些茶水,在桃木桌子上梳理起事情的经过:“鞠尚宫受命寻找姑姑的遗物,意外牵扯出我母亲的冤案。她作为证人在都察院被刘姜氏毒杀,而后刘姜氏服毒自尽,虽被救下却成了废人。咱们根据刘姜氏口中的暗器追踪到此,又发现了打造暗器之人姜子深意外失踪。”

    鲍春春盯着被他画叉的两人陷入了沉思。

    “刘姜氏毒杀鞠尚宫是为了灭口,她自杀则是为了保全身后之人。她身后之人定是料到咱们会追查到姜子深头上,所以才把他抓走的?”

    马永晏朝她竖起大拇指,庆幸她没有因喝了那有蒙汗药的鱼汤而变傻,“这个‘身后之人’可能远隔万里,但她的手绝对伸到了姜子深的眼前。所以……”

    “这个人一定是他熟悉的人!”

    “没错!”

    他与鲍春春相视一笑,继续分析道:“据姜夫人所言,姜子深对锻造兵器一事可以称得上痴迷,纵使现在当了老板,自己还会在设计图纸之余上手捶两下子。这样的人往往心机不深,最容易被人利用。”

    “而且他不善言谈,有机会接触到他的就是这里的家丁和铁匠铺的工人。”

    “那咱们分头行动吧,你留在这里,我去铁匠铺。”

    “等等!”

    鲍春春捧出那个染血的荷包,嘱咐道:“我听说,皇后一直在找太后求得平安福,说是这个东西能保佑子孙后代的平安。我想,你和太后毕竟是姑侄,此去凶险,说不定它也能佑你平安。”

    马永晏轻声应着,便要把荷包塞进怀中,却不想手一抖,荷包里的信笺飘落到地上。

    “这是……姑姑的手笔吗?”

    他小心地捡起,轻抚着那个“悔”字暗暗出神。

    蓦地,烛光摇曳间,一点墨迹从二人眼前一晃而过。

    马永晏连忙举着纸条凑近了些,只见那炙热切明亮的烛光陡然穿过斑斑血迹,显露出一个“不”字。

    “原来……你姑姑写的是‘不悔’!”

    鲍春春看着那个被血渍遮盖住的“不”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生疼。

    她在眼镜怪人那里看到的回忆再度浮现在眼前。

    只是这次,她看到了事情的结尾——

    “阿姐,对不住了!”

    随着一声巨响,太后如断了线的风筝瘫软在地上。

    滚烫的血和着温热的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淡然地笑着,朝皇帝伸出了手。

    “阿姐!”

    他跪倒在太后面前,泣不成声:“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残忍?为什么?!”

    “小风。”

    她嘴唇微张,声音细若游丝。

    “世人的眼光不重要。”

    “不,他们只是不懂!”

    “不懂,就要教啊……就像,小时候,我教你,识字那样……”

    “姑姑!”

    一个满面尘土的男孩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老四,谁让你到这儿来的!”

    那男孩也不回话,只一味地哭。

    “这样的女子,不值得你为他哭丧。”

    皇帝背过身去擦干泪水,又恢复威严肃穆的模样。

    “姑姑,你快点醒过来嘛!你看看阿晏,膝盖都磕破了!”

    男孩捂着被猫绊倒时摔伤的膝盖,爬到太后的尸体面前大声呼唤着,他以为只要自己叫得够大声,姑姑就能像从前那样带他去上药。

    “马永晏,你哭够了没有!”

    皇帝紧咬着后牙,生怕自己的泪水再一次留下来。

    “渝阳镇的百姓辱骂姑姑您都不管,我为姑姑哭一鼻子您却要管吗?!”

    “她成为国人之耻完全是自作自受!”

    马永晏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大吼道:“可她是我姑姑!”

    “那又如何?”皇帝把马永晏薅起来,毫不留情地指着太后的尸体,冷嘲热讽,“她对你的好都是假的!她此生做得最真、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成为母家的垫脚石!”

    ——

    “春春!”马永晏用手绢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别盯着烛光了,毁眼睛。”

    鲍春春喑哑着声音,小声说道:“所以,你不喜欢渝阳镇,是因为他们骂你姑姑吗?”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他攥着染血的信笺,表情凝重。

    “等这件事办完,我们一起会乡下办教育吧!”

    他抬起头,恍惚间看到了姑姑的影子。

    “你姑姑不是说过吗?不懂,就要教啊!人性本善,只有教化才能维持其本性,不是吗?”

    马永晏嗤笑一声,他当然清楚,眼前之人不是姑姑,而是他的爱人。

    “好啊!到时候,我们就在这里建一所私塾,把他们的坏风气统统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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