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命书生(二)

    天大亮了,南宫焕待身子一长回来,便早早出了门,不想又去的太早,胭脂铺子还没开门。

    “公子,要买花吗?”一个背着花篓的小姑娘叫住了他,南宫一见那红艳艳的腊梅花,顿时改了主意,蝴蝶最喜食花,自然是送花最合适了。

    他于是问道:“小姑娘,这花新鲜吗?味道如何?这一篓子得卖多少钱?”

    卖花姑娘一下呆住了,抓了抓头发,反问道:“那您是清蒸呢还是红烧呢?”

    “清蒸吧,炙梅花也不错。”

    “啊?”

    见那姑娘怔愣,南宫焕干脆塞给她一片大金叶子,一把夺过了她的小背篓,“这个,够你买十背篓的花了。”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有了梅花的点缀,月娍的房间更是不同了,花香扑鼻,还能聊解蝴蝶精的思乡之情。

    如果月娍还在睡觉的话,那么等她醒来之后,自然就会看到桌上的影青瓷瓶中插着三枝腊梅,直挺挺地对着床就像在插了三炷香……可惜她走得太急,连帐幔都忘记钩了,白费了南宫一番心血。

    桌子上一盘蜜渍梅花、一盘炙梅花,因为没人动筷,凉得透透的,南宫焕在她门口徘徊了一阵,不见对方有任何反应,终于忍耐不住,轻咳了两声:“月娍,你醒了吗?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把饭菜端上来?”

    店小二这时走了过来,将房门推开,“哟,公子,您怎么还杵在这儿呢?跟您一起的那位姑娘,今儿早上就已经退房了!”

    “退房了?”

    “是啊。”

    南宫焕一颗心蓦地一沉,没想到,他居然被抛弃了。

    这可真是让人意外呢。

    都说男子多薄情,我看这蝴蝶精最是无情。

    南宫苦笑着,失魂落魄地下了楼,今天他也终于知道食不下咽是什么滋味了。

    玉华书院。

    月娍见到了徐若龙口中的妹妹徐若曦。

    若曦虽是男装打扮,但一看便知是女儿身,月娍不由地有些想笑,这凡人女子的女扮男装也太敷衍了吧。

    玉华书院的门一开,里面走出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小兄弟,快回去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徐若龙!”

    额……这老头还真是老眼昏花……

    “求求您老伯伯,告诉我,我哥哥究竟去了哪里?我哥哥他叫徐若龙!”她抓着那管事的手,苦苦哀求,“求您告诉我吧!”

    管事摇了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没听过这号人。”抽回衣袖,匆匆将门关上了。

    街上人来人往,起初只是看热闹,看了一会儿就散了,日影偏西,徐若曦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诚心,就能感动天地,说不定上天会派一个女神来帮助她。

    冬天的太阳即便不大,但像她这样跪在太阳底下不吃不喝也难熬,就在她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女神没有从天而降,却有一个女妖将她拉起。

    她知道神仙不是这样的,神仙应该会骑五彩的云,披着飘逸的帛带,但那个女子没有,那个女子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嘴里含着个滚圆的糖葫芦,嘎吱一下咬得稀碎,眼神不好又冷又艳,一点都没有普度众生的慈悲:“小姑娘,你是不是叫徐若曦?”

    “你怎么知道?”

    “嗯,”月娍舔了舔沾满糖屑的唇角,“是你那个死鬼哥哥告诉我的。”

    “哥哥他……不会的,他不会死的!”徐若曦霍地站起身来,眼前骤然一黑,摇摇欲坠地便往下跌去,“不会……”

    月娍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树荫里,徐若溪抱着膝盖一个劲儿地哭,哭得十分伤心,可月娍是个无父无母情感淡泊的妖怪,自然没法感同身受。

    “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啊。”不过月娍还是会安慰人的,譬如节哀啦,人死如灯灭,人死不能复生啦,她想,妖怪那么长的寿命都会死,何况人呢,她见过很多妖怪,要么修炼修了一半走火入魔爆体而亡;要么就是想不开跟什么大妖王打一架就嗝屁了,;有好死不死非要叫道士来收自己的,果然一去不复返。

    所以死个人大概也没什么稀奇的。

    岂料这安慰的话给人听了反倒是雪上加霜,小姑娘使劲地摇了摇头,哭得更凶了:“我不信,不信!哥哥答应我会回家的,他还说要给我买绒花……”

    “他怎么会突然死了呢?他很健康的,他又聪明又能吃苦,心肠又好,为什么会……”徐若曦说着说着眼泪又刷刷流下来。

    “我的名字也是哥哥取的,他说他要成龙,他的妹妹就要做天上的太阳,我们都要做最好的。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很开心,因为那个时候,我总是被人欺负,总被男孩们说是没用的女孩子。只有哥哥从来不这么想,哥哥,他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为什么,这么好的人……却不长命啊?”

    “我知道。”月娍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所以呢?你还要哭多久?”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月娍只好换了一副冷酷的面容,倏然起身,朝着不远处的义庄走去,“跟我来。”

    徐若曦吸了吸鼻子,起身跟了过去。

    柳泊川自同窗问斩之后,已经好几个月都没去过花吟小班了,不过今日花吟小班的头牌没能得到他的青睐,反倒是路边一个生面孔的姑娘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捏着那姑娘的下巴,笑嘻嘻问道:“你是哪个班子的?怎么没见过你?”

    月娍眼角泪珠莹莹,被他伸手揩去她的泪珠,“小娘子怎么哭了?”

    “公子,我是来寻我哥哥的,找了一路怎么也找不到他?”

    柳泊川眯起眼睛一笑,“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吴清晏。”

    “原来是同窗啊,认得认得,这样,你去我府上坐坐,我差人去找你哥哥好不好?”

    月娍点了点头,展颐一笑:“好呀,多谢公子。”

    柳泊川一见她笑,真是色授魂与,颠倒众生,不自禁有些痴了。此时莫说花吟小班,就是其他班子的所有姑娘都来伺候他一人,他也不要了。

    月娍走在前面,笑语盈盈的,时不时扭过头来瞧他,“公子府上在哪里呀?”

    “就快到了。”

    她刻意靠近,他挽着她的手,嗅到女子身上幽幽香泽,只觉得痴了。

    月娍总是时不时对他笑,柳泊川还以为是对他有意思,实际上对方满脑子都在盘算着要砍他的猪手猪脚这种又残忍又造孽的主意。

    可偏偏好巧不巧,月娍和柳泊川举止亲昵地走进巷子里的时候,南宫焕运气不佳,正好撞见了这一男一女。

    如果说南宫的脸白天是阴沉发黑的,现在就是惨白得跟个死鬼一样,总之,南宫焕备受打击。

    虽然被抛弃了是很惨,但他也不至于输给这种轻浮的纨绔子弟吧,这个女人的眼光怎么差到了如此地步?

    本座看你真是饿了!

    南宫想要上前问个清楚,可陡地心口一痛,眼看着夜色渐深,他的功力逐渐减弱,马上他又要变成柔弱的童子了。

    “柳公子,别走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

    柳泊川将她带到了一个冷清的小宅院,平日里专用来和些狐朋狗友厮混,如今得到一个佳人,正好带到这里边,即使硬上也不怕闹出动静来。

    “好好,我不走。”不过这情形看来是用不上了。

    柳泊川身子都酥麻了,忙又折身回去抱住她,“别怕,我陪着你。”

    “哎呀,柳公子,你的衣服好硬啊!你把衣服脱了好不好?”月娍柳眉一蹙,娇嗔道。

    “好呀,我脱我脱!”柳泊川一脱衣服,贴身藏着的符纸突然掉在了地上,他俯身便要去捡,月娍忙制止他,“死人!你捡那个做什么?难道吃了还能壮阳不成,快丢下它!”

    “好,听你的。”柳泊川脱了个精光,跳上床就一把抱住了月娍,“来吧我的小美人!”

    月娍嘻嘻一笑,突然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柳公子,你知不知道,有句话说的好,色字头上一把刀……”

    柳公子眯眼笑道:“美人,那你更应该听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吧,哈哈。”他说着便要去啃她脖子,她手起刀落,一道鲜血溅在她脸上,染得她的脸煞是妖艳动人。

    月娍盈盈笑道:“那就祝你到地下继续风流啦!”

    这柳公子几个月不去喝花酒了,身子倒养得不错,蝶妖大快朵颐了一顿,就将一具空壳子撇在地下,正要推门离去,就见空中飞来一道符纸。

    月娍蓦地往后一退,整个人撞在门上,吐出一口鲜血。

    “大胆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月娍柳眉蹙起,“臭妖道,别多管闲事!”她手心忽凝出一道蓝色光焰,旋即朝着那道人挥去,只见数枚蝴蝶簌簌飞来,散出有毒的烟雾。

    趁着蝴蝶缠住道士的时候,月娍足尖一点,跳上墙头便要逃。

    “妖孽!哪里逃!”

    那道人暴喝一声,突然纵出一把玄铁剑,刷的飞了过去,一剑刺穿她的肩胛骨。

    月娍凄厉惨叫一声,仰头就往要摔下墙去,忽然只见头顶冷月悬空,月中猛地蹿出一道黑影。

    “九尾妖狐!”道人冷冷盯着月下那只体型庞大的狐狸,它的九条尾巴竖起,宛如一把巨大的扇子,遮天蔽日。

    长长的狐尾一卷,将月娍卷到了背上,月娍趁机拔出肩头长剑,狠狠掷了下去,“妖道!今日你刺我一剑,下次我必让你十倍奉还!”

    九尾狐长啸一声,旋即从墙头跃下,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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