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心转意?

    翌日

    乾和宫

    景琢翻看着手里的奏折,不知道翻看了几本,突然冷不丁的开口问道:“她近日如何?”

    杭实如实回道:“禀陛下,沈姑娘近日以来一直待在关雎殿内,并未去任何其他地方。”

    虽然这是他希望的结果,但是他听到这话后眉眼却是一皱。

    “一直待在宫中?”

    杭实知道“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虽然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但还是回道:“确实如此,不过关雎殿中的宫人回话,说沈姑娘近些时日似乎有些消沉。”

    消沉?

    景琢没有再作声,低头继续处理手中的奏折。

    杭实偷偷瞥了一眼他的反应,心底一动,随即试探性地开口。

    “陛下,奴才知晓沈姑娘与安王妃关系甚笃,依奴才之见,倒不如陛下宣安王妃入宫觐见,如此也可缓解沈姑娘的消沉。”

    景琢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才道:“那便如此办吧。”

    ……

    当天夜里,月凉如水,星子微寒。

    景琢来时,刚好沈辞在用晚膳。

    伺候沈辞用膳的侍女问了声:“陛下,可要留在此处用膳?”

    景琢看了沈辞一眼,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依旧淡定自若的手捧着一碗粥,缓缓饮着。

    他道了声:“嗯。”

    婢女为他准备了一双筷子,随即看了殿中其他人一眼,随即那些侍女跟着她一起退下,阖上殿门。

    景琢淡淡看了她一眼。

    “孤立后一事,阿辞想必知晓了吧?”

    沈辞眉眼不带任何温度的扫了他一眼,随即轻轻一笑。

    “陛下立后的诏书想必此刻都已经传到各郡县了,臣女想不知道都难。”

    “不过臣女倒是有一问,陛下费了如此大的周章,替我安排了个假身份,立臣女为后,不知陛下如今还想要从臣女身上得到些什么?”

    景琢听了她这话,眉心陡然一拧。

    “孤在你心中便是这样的人吗?”

    沈辞冷冷一笑。

    “陛下在臣女心中,一直就是这样的人。”

    无论前世,亦或是今生。

    景琢今日来并不是与她吵架的,所以他尽力压制住了自己心底的怒火,撇开了视线,冷声道:“备水,沐浴。”

    随后,侍女们鱼贯而入,为景琢准备沐浴的水。

    其中一个侍女路过景琢身边,面色一红,露出一抹娇羞之色。

    然而景琢此刻还在为方才沈辞的话生着闷气,故而没有一眼察觉出那婢女的小心思。

    然而沈辞却一眼捕捉到了那婢女的心思。

    因而,在景琢抬手让她们退下时,沈辞不动声色地唤住了那侍女。

    ……

    屏风后侧,热气不断地蔓延着,让人宛如置身烟雾之中,看不清眼前景色。

    景琢则阖着双眸,悠闲地靠在浴桶里。

    忽地,他感受到一道轻盈的脚步声,他唇角一勾,没有制止。

    看吧,她忍不住与他低头了。

    身后那女子缓缓走了过来,随后一双玉手缓缓搭在了景琢冷白的双肩上,轻轻地捏着。

    女子力道把握的刚刚好,这不禁让景琢的眉心慢慢舒展开来。

    他转过眸去瞧那人,结果瞧见的却是意料之外的人——一个婢女。

    他猛地将那侍女摔倒一侧,动作亳不温柔。

    “你是谁?究竟受了何人指使潜入殿中?”

    那婢女也没想到陛下会是这么大的反应,立即安安分分地跪着,一五一十的回道:“回禀陛下,奴婢是关雎殿侍奉娘娘的婢女兰儿,方才是娘娘让奴婢进来服侍您沐浴的。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陛下饶恕奴婢这一次吧。”

    婢女一边说着,一边止不住的身子颤抖着。

    “你倒是会推脱,若是你没有这心思,她又怎么会让你进来。来人,将这婢女拖下去,狠狠打上十大板。”

    景琢浓眉间满是怒色,继续补充说道:“哦,对了,记得让这殿中的婢女都亲眼看她受刑。”

    殿外的侍卫立即进殿,将那婢女拖了下去。

    “是。”

    而景琢低眸看了一眼方才自己的肩膀上被那女子碰触过的地方,神色很是不悦,狠狠地用湿了水的帕子擦上了好几遍,直到泛红了才肯罢手。

    景琢沐浴完毕,回到榻间已是戌时。

    沈辞背对着他,他若是靠近了,隐约可以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凭什么他此刻心底里格外不爽,她却依旧高枕无忧。

    想到此处,景琢径直朝着她凑了过去,直接将她的玉枕头抽了出来。

    沈辞猛地一惊,幽幽转醒,抬眼看向身边一脸怒色的景琢,还有他手里的玉枕。

    还没等她先开口,那人却冷声质问道:“你倒是睡得着。”

    沈辞瞥了他一眼,她还没说些什么呢?

    他居然先一副恶人先告状的姿态,趾高气扬的对着她质问着。

    “我为何睡不着。”

    “方才那婢女是你安排的?”

    景琢紧紧地盯着她,不想漏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丝踪迹。

    “是又如何?”

    沈辞轻声笑了下。

    景琢闻言,眼底划过一抹怒色,他一把捏住沈辞的下巴。

    “沈辞,你就这么想孤找别的女人吗?”

    纵使被男子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沈辞的气势却不输他半分,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求之不得。”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孤好像是非你不可呢。你这一生一世,只能与孤在一起纠缠不清。”

    景琢不怒反笑道。

    恶心。

    沈辞在心底低声骂着他。

    景琢何等敏锐,一眼就看穿了她此刻的心思。

    “怎么,在心里骂孤?”

    沈辞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随即背过身继续睡了。

    景琢望着她暗自生闷气的背影,将她的玉枕缓缓递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琢听到了身后女子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他眼底划过一抹落寞,低声似问非问道:“沈辞,孤有时候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

    呵呵。

    因为你,孤放过了景彦;因为你,孤选择成全苏婉莹和景彦;因为你,孤选择得罪刘琛;因为你,孤甚至不惜违背了父皇的旨意……

    呵呵。

    孤对你说这些做甚?

    反正你也听不到。

    他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然而,里侧的女子却缓缓地睁开了双眸,神色无波无澜,一片平静。

    ……

    翌日

    关雎殿

    华贵的殿门传来“吱呀”一声,随即缓缓展开。

    沈辞眉眼间划过一抹不耐。

    “何人?我说过今日不见任何人。”

    然而一道熟悉的嗓音从殿门处传来。

    “怎么?看来阿辞是连我都不想见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吧。”

    沈辞听见这话,一潭死水的眸子终于掀起了层层波澜,起身将她迎入了殿里。

    “你怎么来了?”

    “景琢没对你们做什么吧?”

    沈辞第一时刻想到这,开口问道。

    苏婉莹柔柔一笑。

    “我们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对了,江晏那小子如今还入朝为官了呢。”

    沈辞闻言,心底绷着的一根弦才总算是松了下来。

    “你们安好我便放心了。”

    苏婉莹从上到下打量了沈辞一眼。

    “阿辞,你瘦了。”

    随即,她上前缓缓抱住沈辞,却在沈辞耳边低语了几句话。

    半月后,正值春汛,你若想离开这座牢笼,我会提前替你安排人在护城河下游接应你。

    沈辞的眼眸里划过一抹诧异,轻轻摇了下头。

    “不行,这样会连累你们的,我不能这样做。”

    苏婉莹轻轻一笑,刻意压低了声线道:“无事,王爷勤俭恭勉,陛下不会因为此事怪罪于我们的。”

    她拍了拍沈辞的手,附在她耳畔低语:“行了,阿辞,别犹豫了。当初是你帮了我和王爷,如今我们也想为你尽些绵薄之力,好吗?”

    沈辞这才缓缓点了头。

    ……

    紫宸宫

    “陛下,安王妃已经离宫了。”

    杭实道。

    他偷偷瞥了一眼帝王的神色,似乎想要问些什么,于是抢先一步回道:“奴才瞧着,沈姑娘心情舒畅了些。”

    是吗?

    景琢眉眼微动,手上的动作顿了下,随即道:“那便日后让她多进宫陪陪她便是。”

    如此她倒也不算太过寂寞了。

    这时,韩靖走了进来,杭实知道他们二人有要事要谈,于是极有眼色的退下了。

    而韩靖向景琢禀告了要事之后,正欲告退,却被景琢留了下来。

    “你觉得,孤若是在大婚当日告知她父亲一事的真相,可好?”

    景琢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韩靖起初愣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究竟是何事,于是立即顺着他的话回道:“微臣觉得甚好,想必到时候沈姑娘便会与陛下您解开心结了。”

    当然最好的还是,他和沈姑娘生气时的怒气终于不用宣泄到他身上了。

    这句话,韩靖当然没敢说,只敢在心底默默的补充着。

    景琢也觉得在大婚当日,亲自告诉她,他没有害死她的父亲的真相是个好时机。

    说完此事,韩靖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丝毫退下的意思。

    景琢俊美的眉眼一皱。

    他还杵在这儿做甚?

    于是景琢只好轻咳了一声,随即道:“退下罢。”

    “是。”

    韩靖抱拳,恭敬退了下去。

    ……

    这夜

    景琢去了关雎殿,刚进殿,一眼就瞧见了圆桌上摆着的红色金纹凤袍,浓眉不禁一挑。

    她这是回心转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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