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
乔盈迟疑了半秒，看不透这位新任校长。
她脾气不算好，也不太善良，唯一还算拿的出手的就是感知力。
这校长，像是不太喜欢她，但又不能表现出不喜欢他的样子。
无冤无仇的，真是奇了怪了。
“不坐吗？”罗永仁似笑非笑
敏锐感知到空气中的气氛不大好，乔盈皮笑肉不笑，顺从地坐下。
凳子上没有余温。
明明椅子就摆在办公桌的前面，张文慧老师才走，不应该一坐下就是冰冷的。
除非就她得到了能坐下的待遇。
国际学校虽然尊重学生，但不尊重老师么？
“在全时生活的如何？”
“很好，同学、老师，一切都很顺利。”
“资料写着你是走读，为什么不选择住读？不满意全时的住宿条件，还是其他？”
“对学校环境很好，走读只是因为家离的很近。”
“我听说你以前不是高三一班的学生，转班的动机是？”
久久没听见回答，罗永仁翻动个人信息的资料一停，抬眼，只见对面的少女眼神警惕。他推开资料，温和一笑：“不用多想，只是随意问问。”
狗才相信。
乔盈说：“因为一班学习氛围好，一直很向往。”
罗永仁嗯了声：“看来周同学很好学。你未来的规划是什么，准备出国还是留在国内？”
“出国，学艺术。”
“学艺术好，别人一问，就知道你的出身很贵。”
乔盈眉头一皱，他轻笑，金丝框厚的眼睛带着狡黠与精明：“周同学不认同？在教育这块，咱们学校的学生从来都不奢求用学到的知识来谋生。”
“也不能一概而论。”乔盈似笑非笑。
说的都是什么狗屁话。
别人不晓得，至少原身是真的很有艺术天赋。
“这么看来，我跟周同学你会在很多事情上意见相左。”
“我想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罗永仁直视她好几秒，忽地皮笑肉不笑：“也许。”
他拿过一张表写了几句话，又将表调转，说：“问题问完了，周同学签完字就可以回去上课。”
乔盈扫视几眼，一些常规套路的话，证明她被抽查询问过，没什么问题。
她签下名字，起身离开。
门被轻轻合上，罗永仁将手边的手机翻过来。手机屏幕大亮，显示正在通话中，时间持续了近十分钟。
“乔盈小姐已经走了。”
【她倒不像资料上说的那样沉闷无趣。】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沙哑又慵懒。
“是，而且她比同龄人更敏锐。”
【可惜太敏锐的女孩不可爱。真人长得怎样？】
罗永仁：“不太一样。”
【嗯？】拉长的尾音更显漫不经心。
罗永仁：“那双眼睛格外的抓眼、熟悉。”
电话那头停了两三秒，笑出了声，【那女人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街道繁华，人流攒动。
李遥映走在前面，乔盈落后一步，看着他的背影，头一会儿向左偏，一会儿又向右偏。
邓阡晓恨他，那他是什么感觉呢？
愧疚肯定有，喜欢有吗？
如果喜欢，那就是你妹妹喜欢我，我喜欢你，你喜欢你妹妹，你妹妹被我害死了。
这未免也太虐恋情深，不黑化都不行啊。
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李遥映回头，只见乔盈苦恼地揉着脸，疑惑地嗯了声。
他面色淡淡，看不出此时的心情时好时坏。乔盈犹豫了两秒，小跑上前并肩走：“我问你个问题。”
“说。”
“你有喜欢的人吗？”
李遥映转头看了眼矮了一头的乔盈，又转回去：“没有。”
乔盈眼睛一转，小心翼翼地发问：“也不喜欢邓阡晓？”
“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我打听打听潜在的情敌也不行？”乔盈信手拈来地撒谎。
李遥映撇眼嗤笑，站定转身，插兜弯下腰，定定地与她那双桃花眼对视，顿了一会儿，眼角带笑：“行。”
俊美的面容一下放大闯进视线，乔盈呼吸一滞，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立马推开李遥映，一手指着马路后边，话语支吾：“你、你给我小心点，我家保镖可是开着车在后面跟着呢。”
李遥映扫了眼后边缓慢挪动的汽车：“哦，那真是不好意思，冒犯到了大小姐，下次不会了。”
他态度轻飘，乔盈哼了一声，迈腿往前走，手腕却被拉住了，立马侧头：“放手，不然真叫保镖过来了。”
少女自以为的凶狠带着娇气，李遥映想笑不能笑，头一侧，示意：“就是这家餐厅，再走就过了。”
咕嘟咕嘟的沸水声，麻辣的香味充斥整个门店，人声不绝。
楚越看看腕表：“怎么还没到。”
“不急，先把能多煮得东西弄下去。”张成光起身，端起一盘鸭血，到了一半进锅里。
“哎哟，来了。”饭桌上的同事出声。
张成光抬头望去，一名服务员领着两个外面套着羽绒服、里面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走过来。走在后面的少年和少女个子都高挑，相貌出众，一时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两个人走近，四周的注目也落到这边，楚越一扫，窃喜自己之前成功签下了李遥映，赶忙招呼：“来，快坐。”
李遥映落座，乔盈坐在他一边，跟桌上的人打招呼。除了她和李遥映，统共五个人，上次在摄影棚她都见过。
席上，大家边吃边聊工资哦，乔盈听不大懂，一直闷声夹菜吃菜。
“找个搭档就这么难？”
“不是难找，是你要求太高。”
“我怎么就要求高了？”张成光不悦。
楚越把筷子放下，摆着手数：“我找到了三个各方面都符合的，你说年纪大了，跟小朋友不搭。行，听你的。我又找了四五个搭起来合适的，可你又说人家表现力不够好。”
“大哥啊，十七八岁的孩子们，大多都还没入行呢，你就要人家经验丰富。这不跟企业招应届生，岗位要求有两年工作经验，离谱么。”
其他同事有出声附和的，有没出声点头的。一个策划来来去去拍了好多次，纵使老板有钱烧，他们也拍累了。
显然员工们统一了战线，张成光抿紧嘴巴，内心挣扎。
艺术家来当老板，精益求精是好事，但不谈效益真不是好事。可人家老板不让步，做员工的又能怎么办。造型师无奈摇摇头，叹了口气。
“吃点，再不吃就老了。”乔盈帮她夹了块肉。
少女善意一笑，随后又埋头苦吃，以侧颜示人，造型师看着她，一愣，忽而一拍脑袋。
他们做什么要找来找去，人不就在身边嘛。
扫了眼桌上争来争去的男人们，造型师凑近，低声说：“乔盈啊，你对拍摄有没有兴趣？”
乔盈疑惑地嗯了声，咽下毛肚，诚实地说：“没接触过，不知道。”
造型师心下觉得有戏，趁热打铁：“你看，他们因为給李遥映找搭档的事情，焦虑得掉头发了，不如你来试试？”
“我！？”乔盈下意识摆手：“不行不行。”
坐在造型师旁边的楚越猛拍大腿，大着嗓门：“怎么不行？我看行。”
乔盈瞪大眼睛。他从什么时候留意她们这边的。
“不行就是不行。”
“我看就行。”
楚越不理会乔盈的阻拦，向张成光招手，说：“你看乔盈行不行？她跟小朋友熟悉，肯定能过拍出你想要的默契感。”
此时乔盈嘴巴上还粘着油，手里握着筷子。大家听楚越这么一出，齐齐地望向她。
张成光环臂审视。这么仔细一瞧，少女是真附和上镜的条件。五官和谐，三庭五眼都在位上，一看就是个清丽的美人。他之前没注意，就是因为那双桃花眼太扎眼了，会让人忽略其他的五官。
“如果眼睛没那么亮眼就好了，不能抢了遥映的风头，不然不符合这次企划的主题。”
造型师盯着乔盈比划了一下，说：“妆造可以解决。”
张成光打了个响指：“那就没问题。”
“太好了。”
“好主意啊。”
大家其乐融融，庆幸老板点了头。
“怎么就好了，我都没同意呢。”乔盈的声音淹没在大家的庆祝声里，李遥映侧过头，压低声音：“你这会儿不同意，最后还是会同意。”
“为什么？”
“我们老板是个很执着的人。”
听这么一说，乔盈立即想到了张成光对于周绍衍的坚持不懈，一下悟了。
“张老师那里肯定会给我报酬，那你呢？”乔盈挑眉。
“我？”李遥映轻笑了声：“你又想占我便宜？”
“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
“校医务室，实验室教室，还要我数吗？”
“行行行。小气鬼，真的是一点都不让人。就当是带薪监督你工作了。”
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乔盈拿起来一看，是周曲绍衍打来的语音电话。
在她她毫不犹豫地摁了熄屏键，李遥映睨了一眼，上面的备注是个男人的名字。
“不接？”
乔盈皮笑肉不笑：“我之前打了两次语音电话过去，他拒绝了。”
“所以你也要挂他的电话？”
“当然。别人不尊重我，我为什么还要给予尊重。”
手机沉静了两秒，语音电话又打了进来，乔盈冷笑一声，接着才拿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