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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阳瘟疫三

    既然涉及传承功法,男人无意深问,话锋一转道:“你是有法子治这瘟病?”

    姜离回道:“暂时没有。”

    男人嗤笑一声闭上了嘴,直接离开了。

    姜离不以为意。

    她的确无法向他许下生的诺言,甚至都不是怀着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民于水火的无畏医德进来的。

    但她愿意试一试,外面守着的许多医师都是如此。

    姜离一边收拾了药箱起身,一边大声的向四周传递着消息:“结界外设置了医师驻地,东域天道院、中原顾、应两家和西域佛门的医者都来了,没有人放弃各位,所有人都在想办法。”

    “活着,尽全力的活着,咱们总有逃出生天的一日!”

    阴暗寒冷的深巷里,女医师孤身而立,她没有承诺瘟疫可治,亦没有许愿众人可活。但她眼神有光,神色坚定,和煦的阳光穿透深巷的阴影,洒上她白皙的脸颊。

    她自外界无畏而来,带着尚未被放弃的希望。

    “我叫姜离,是医师驻地派出的医师。”

    一直戒备观望的人群,终于渐渐有了动静。

    一个人,两个人,抱着孩子的母亲亲了亲儿子的小脑袋,绝望的男子抹干净眼角的泪。越来越多的人爬起来,跟着姜离一起抬上不能动弹的乡亲,往空荡荡的院子挪去。

    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惊喜地捧着手中的糖果,朝姜离甜丝丝的笑了起来。

    他都不疼了呢~

    一潭死水的番阳,终于被一颗微小的石子激起了波澜。

    而刚才离开的男人就站在隐蔽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

    “阿叔?”

    这是被留在医馆的阿浔,自从姜离离开,他便时常呆在西屋墙角处,一笔一笔不知在雕刻些什么。

    囡囡止不住地叹气,她打小就没有离开过姜离身边,如今不过第二日,已是极为想念自家阿姑了。

    ……

    而番阳镇这边,终是恢复了些许生气。

    姜离到来的第二日,便招呼着已有症状的病患,三人一个院子,再拉上密实的布帘,由尚存的医师分别照顾。

    每个院子都有井水喝,再由专人

    活人安顿好了,姜离又忙着组织人手将曝尸街头的乡亲,抬入火葬坑,若再不处理,恐会生出另一种疫病。

    至于当地正儿八经的管事者,不光初来乍到的姜离没见着面,当地人也说许久不见人了。

    一具具红斑溃烂到看不清面目的尸体被推入深坑,骨瘦如柴的老人,干瘪青紫的稚子,甚至还有出生不过几月的婴儿,短短不过六日,竟已经死了上百人。

    一片伤逝之中,那对父子不知何时已沉默站在一旁。

    父亲怀抱着儿子,佝偻着背,一下、一下麻木地拍着襁褓,孩子仿佛也感受到此刻的苦难,嘤嘤啼哭之声随葬火而起,凛风已至。

    “呜呼!

    哀鸣番阳,千里涕零;

    亡于瘟疫,火湮伤葬;

    行行悲泪,远望苍苍。”

    熊熊烈火混杂着皮肉烧焦的臭味,瞬间弥漫开来。旧人已逝,在场众人无一躲避,声声哀嚎响彻天际。

    “祈我父母,来世无病;

    望我子女,来世顺意;

    盼我亲朋,来世安宁;

    愿我乡邻,来世和平。”

    世道艰难,许多人都不敢贪图荣华权势,他们拼尽全力之下,也只为求存、求顺,求阖家安康。可惜天灾人祸从未断绝,一场瘟疫,又毁掉了几代人的心血。

    只能祈求来世,再不受饥寒困苦,乱世难存。

    姜离有些感伤,悄悄离开了火葬坑,在路过一条小深巷时,侧身向里看去。

    三四个年轻人,没有去送别逝者,而是死气沉沉地坐在墙角。他们穿着脏污花哨的锦衣,松垮皱巴的布料挂在身上,显得有些流里流气。

    再加小巷三面皆不通风,光线又被高墙遮挡,环境阴暗潮湿,姜离眉心微敛,余光看见几只虫鼠从他们脚上爬过。

    “我是医师,把胳膊伸出来我瞧瞧。”姜离向其中一个看上去最为严重虚弱的男子伸出手。

    那人猛地抓住姜离的手,抬起头盯住眼前这个白净秀丽的健康女人,干裂的唇部开合间皆是质问:“为什么不是你们!”

    又为何偏偏是他。

    男子的十个指甲全部嵌入了姜离的皮肉,他瞪着一双充斥着恶意和混乱的眼睛,嫉妒、愤懑,满是红疮的脸显得更加面目全非。

    “都去死吧!”

    男子突然扬起右手向姜离的脸颊抓去,姜离甚至能看见他指甲缝里隐隐带着丝血迹。另外几人一下坐直了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的身体更是说不出的兴奋和疯癫,仿佛在叫嚣着毁了她,毁了她!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

    上一刻还在畅快疯笑的男人们,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僵在原地,眼看着方才暴起的同伙倒地不起,生死不知。

    这女医师,有点意思。

    昨日那个和姜离搭过话的红衣男子,眼下就站在高高的青石砖墙之上,只见他玩味地勾了勾唇,荡起些许痞气。

    至于姜离,她正专心致志地威胁着几个混混,对于自己已被人从头到脚地瞧了热闹一事,尚且一无所知。

    只见她从昏厥的男子脖颈间取出一根染了血的银针,捻在两指之间,然后在混混们愈发惊恐的目光中,缠上股森寒不详的红气。

    一看就是剧毒。

    “求姑……姑奶奶饶……饶命。”

    小混混们缩着身子窝在墙角处,一边哆嗦着,一边连头都不敢稍抬一下。

    一群欺软怕硬的孬货!

    姜离自喉头溢出一声冷笑,一一指过几人命令道:“不想死,就抬上他一起挪到齐家巷子第二个院子里去。”

    几个人连连应是。

    “呆在那不准离开,若再叫我发现你们作恶……”姜离捏掉指尖的毒雾,眼眸微眯:“必叫尔等死生不得!”

    说罢,转身离开了深巷。

    只剩下三个瘫软如泥的男人,不停地喘着粗气。

    “他妈……”

    污言戛然而止。

    在无声无息间,只听得几道利刃破空之声,四个混混的眉心便被尖刺瞬间穿透。

    红衣男子轻轻弹了弹衣袖,深藏功与名。

    碍眼的渣滓,还留着做什么。

    ……

    如今番阳镇用水都是靠着天道院每日送来,姜离寻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庭院的后厨墙外,找到一缸旧日用水。

    连日天寒,再加上无人看管,水面已结了冰,缸口还带着不少杂尘。

    姜离四下张望了下,搬起一块不小的石头,往冰面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

    数不清的冰粒子飞溅而起,姜离一时不慎,叫寒气冲进了眼睛,顺着瞳孔一直冷上了脑门。

    这时,身边传来一身嗤笑:“姜医师好兴致呐~”

    这声音,她昨天听过。

    姜离放下揉眼的手,果然,是那个红衣服男人。只见他一手捧着她砸缸的石头,一手不住的敲着缸沿:内里纹丝未动,甚至连裂痕都没有的冰面。

    显然,一杠子水都被冻实在了。

    “这上面太脏了……冰也厚。一时没看太清。”姜离轻咳一声,问道:“阁下是?”

    “少虞。”

    男人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司少虞。”

    【阿云。】

    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回想,姜离略过男人白玉无瑕的脸,望向天际飘荡的浮云:那里似乎有一女子的容颜若隐若现。

    “姜医师?”

    【阿云。】

    恍惚间,那女子身着一身水蓝长裙,怀中搂着幼小的女儿,每每讲起夭折的外甥,那张与姜离十分相似的面容上,总是溢满了愧疚和悲伤。

    【阿云,你娘亲我,是不配活着的。】

    “姜离。”司少虞凑近了点,再次唤道。

    “嗯?”

    姜离回过神来,“对不住,走神了。”

    说完自顾自地低头在冰面上扒拉着,然后挑拣出一小块……冰粒,任那丝凉意自舌尖,随意地滑进了胃囊。

    “你!”司少虞伸出手,还是没来得及这人找死,“这里的水你也敢喝?”

    姜离闻言皱了皱眉,疑惑道:“不然怎么确定瘟疫根源?”

    虽然元度说过水源没有问题,但姜离还是更信任自己亲自试过结果:没有特异之处,水源确实没问题。

    “你还真是不怕死。”司少虞啧啧两声,他是真没想到,这医师会为了治病救人,做到如此地步。反倒是姜离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你误会了。我靠的是师门功法。”

    具体什么功法,她不说,他也不便多问。

    二人相携走远,一道模糊的人影藏在墙影之下,渐渐消失了踪迹。

    姜离仍是一无所觉,司少虞却向后转了转头,意味深长地抿起了薄唇。

    正午刚过,姜离刚放下手中银针,还没来得及扒拉刚领到手的午食,十来个穿着富贵的番阳人,吵吵嚷嚷地携怒火而来。

    “姓姜的!”为首之人一身绛紫绫罗,两撇八字小胡,一小撮红疮,一起随着乌青的唇,上下不停地晃动,“你竟敢私自杀我番阳镇百姓!”

    此言一出,不光姜离怔愣了下,围观百姓、甚至是正在姜离暂居小院中就诊的病患,也被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往外移开数步。

    不过几息间,姜离捧着白饼,被孤立在正中心。

    “你说,我杀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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