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一直坚信自己看清了自己……所以，有根基的树木成了马匹，呱呱叫的青蛙变成了黄鹂，一堆的鳄鱼和乌龟向天空飞去……还有家禽溺入了水底……哈哈哈……傻里傻气的是你 ……”
奇怪的歌声，夹杂着琵琶与手风琴……
背后的寒冷穿透了她的身体。
她睁开了眼睛，开始调动自己的身体。
她想先侧过身来，再用手臂撑起自己的身体。
她刚想行动，却发现自己已经垂直于地。
她能看到远处忽远忽近的火光，她能看到四周若隐若现的雕塑。
一股力量驱使着她向着火光靠近，然而她总是听到金属的撞击——就好像有个铁桶不停地撞击着地。
这种奇怪的节奏让她想要跳舞，她忽然看到了敲锣打鼓。
舞狮，舞龙，还有萨克斯风和大鼓……
芭蕾演员脸上画着脸谱，京剧花脸在踮着脚跳舞，还有一群肌肉男，竟然在跳桑巴舞？还有……
她眼前有些模糊，她看到两个东西在跳交谊舞……那是……男人与女人？或是……一只猫与一只狗？不对，那是两棵树在手挽手……不，又像一支笔与一本书……
彩带漫天飞舞，欢呼与掌声如潮水涌出。
五颜六色的光线让地上的窟窿显露。
窟窿里总有大炮探出……
她听到他们齐声说道：“Happy birthday to you!”
她眨了一下眼睛，忽然，火舌贴上了她的面部。
她向后退了一步，发现刚才的一切都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团火焰像是在弯腰低头，邀她一起跳舞……
而她爽快地把手伸出……
她的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她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一定是喝了太多的酒……”她自言自语道，“一定是还困在梦里……”
她打了个冷颤，她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
“醒过来，清醒点！快点！十秒钟……十、九……”
“小姐，梦可不是逃避一切的最佳借口……”
她停止了倒数，开始四下寻觅……
“如果可以，倒不如选择死去……但很少有人甘心，所以何苦要坚持自欺欺人的骗局……”
“你是谁？你在哪里？”
“啊，你恰好问了两个最不重要的问题，重新再来一遍，就当刚才会被剪去……”
“你……”她本想用愤怒的语气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但不知为何，她还是服从了那个声音的指示，于是她严肃地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行吧，差不多的意思……小姐，你难道就真的不想走出这里？”
她看着那团火焰上下的窜动，仿佛在与那个声音配合。
她怀疑这个声音是从火焰里发出，她似乎在火焰里看到了人影……
“你说什么？”
“循环往复，无始无终，在痛苦的煎熬中趋向麻木，一遍遍地把混乱的记忆回顾……你难道真的乐在其中？”
“你到底要说什么！”
“结束吧，走出这里，我来帮你，就当有人求我照顾你。”
“怎么帮？”
“帮你找到你自己……”
她看到火光熄灭，面前出现了一个梯子。
“走上去。”那个声音命令道。
她猜测那个声音的来源，她质疑那个声音的目的，她知道自己应该谨慎小心，不能轻易地落入陷阱里……
她还是按照指示，爬上了那个梯子。
这个梯子不高，很快她就爬到了顶部。
她忽然惊恐地发现，有光从她的身体里射出。那些光来自她身体的裂缝，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像干裂的泥塑。
她是如此的明亮，以至于把大半的黑暗照亮。
她看到了那条悬浮在空中的桥，而她正站在中点处。
砰的一声，梯子化成了烟雾。
“选一个方向走吧，不要有回头的举动……”
“两个方向都是出口？”
“对。”
“它们指向不同的地方？”
“没错。”
“你应该告诉我那都是什么地方……不然让我怎么选？”
“小姐，我是在帮你……有时候不知道选项反而可以减少犹豫，不知道后果反而更加舒心……”
“我要你告诉我……不然我就一直站在这里！”
“好吧，既然您坚持这样……”
忽然，所有的光一起熄灭，包括那个火光还有她身上的光。
黑暗中，她感觉桥上下摇晃了一下。
等那两束光再次亮起时，她在桥上看到了一个人影。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大叫道。
“因为我想带你出去……”他停了停继续说道，“静，来，走过来，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她望着他，不知为何感觉到一丝诡异。她一边在心里反复地说“这算什么结果？这算什么‘结果’？”，一边缓缓地转过身去。
果然……
她感觉身上传来阵阵的凉意，她知道自己正在面对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她努力让自己做到冷静地分析，她木讷地看着那个坐在桥上的人影。
“李雪，别听他的，过来，我带你出去。”
她看到了她悬在空中的尾巴，但现在她并不认为那是专属于梦的东西。
可如果这是现实……
“所以，这就是选项吗？梦和现实二选一？”她对着火光喊道。
“小姐，这可不是好的命名方式……就算是，您真的能分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她看着两端的人影，咬紧了嘴唇。她讨厌这个问题，她的胸口有种灼烧的感受。
“小姐，真的，假的，现实的，梦里的，都不重要的，你选择的，就是真的，就是现实的，就是事实，就是真相……不管你选哪个，都是正确答案……”
“可这……这怎么……可能……”她小声地说道。
“这是你的特权……我真是拼劲全力送你出去，小姐，你可要珍惜……”
她看向那个没有手臂的男人，他笔直地站着，就像一个雕像。她又看向那个长着鱼尾巴的女人，她软塌塌的，就像刚捏好的泥塑。两种身份，两个故事，所以所谓的二选一就是……
“我还是不明白，”她看着火焰说道，“你再给我解释一下，告诉我，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小姐，就和你想的一个意思。”
那丛火光似乎出现一个人脸，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看到他狡黠的笑容，那个模糊的轮廓，像是狐狸又像是狗熊，不，那是头猪……那是个带着野猪牙的家猪……
“小姐，我劝你……最好不要太磨蹭……”
她回过神来，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火焰……
“李雪……”一个声音从她右侧传来，她慢慢地转身向右。
“你是李雪，对吗？”
她点了点头。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过来，来这边……是李雪，就走过来……”
话音未落，她就迈出了两步。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为光的晃动她产生了幻觉——她感觉桥在晃动，一端下沉，一端翘起，就像是她的移动打破了天平的平衡……
“难道你杀了你妹妹吗！”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大吼道。
她心里一惊，立刻停止了走动。他的话让她忽然记起，在梦兰的故事里，她……好像把玻璃刺入了李静的身体……
“所以，你这是在承认你杀了李静喽！”那个男人继续大叫道，“走过去，走过去，你就真杀了李静！你就是杀人凶手！那是你吗！那是你吗！”
“当然不是……”她与他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当然不是你！自始至终，你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唯一伤害的……就是你自己……你欺骗自己，只是伤口实在太痛，过来这边，这里才是真正的你……”
她听着他的话，转身向后。她看到S在向她点头，她向前迈了两步……
“你是李静吗！你不是李雪吗！”她听到了梦兰的喊叫声。“你甘愿做那个你讨厌、厌恶至极的李静的吗！丑陋、懦弱、畏畏缩缩，备受欺负……”
“至少李静是成功者，拥有了一切，而不像李雪，只剩下一副失败者的嘴脸！”
“就算是失败，也比做缩头乌龟，当别人的提线木偶要好！”
“你所谓的自由，只不过是做提线透明的木偶！也还是要被人摆布！”
“李雪，你不想回家吗？你不想回到原来舒服的生活吗？难道你想永远留在这里吗！”
“静，你要的不是普通的生活，你要的是成功，是受人瞩目，而在这里，你已经实现了你的梦。难道你还要从头再来，艰苦地向终点挪步？哪年哪月才能熬出头！”
“李雪，你真的愿意放弃你的记忆成为另一个人吗！你就甘愿承认你一直羡慕嫉妒李静？”
“静，你是李静，你不是李雪！李雪的记忆只会毁了你，‘李雪’是你痛苦的源头。你累了，你也不想再痛了对吗？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不好吗？”
“你是李雪……你要做的也是独一无二的李雪……”
“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你选择的是未来的生活……你选择的是成功或是失败的结局……”
“李雪，我懂你，我知道你内心深处的伤口，过来吧，我们一起上路……”
“静，你知道的，我爱你，为了你我牺牲了我的手臂……我在等你一起离开这里……”
“李雪，你应该来这边……”
“静，这边才是你的归属……”
“李雪……”
“静……”
“够了！”她大喊道，重新回到了安静中。
“我……我……”
“小姐，是不是后悔知道了选项的含义？”那丛火焰又出现在她的眼中。
“为什么，非要逼我，成为，我不想成为的，自己！”她愤怒地喊叫道。
“小姐，我是在帮你。”
“为什么，非要把我逼我向极端！为什么，非要把我逼疯！”
“因为两端才有出口。”
“但那都不是我！”
“走过去，你就会接受自己，选吧，二选一，也没什么正误……你再不选，我可就要出手……”
“不，你休想！如果非要选……”她仰起头，大声地喊道，“如果非要选……”
她的眼睛变得模糊，她的眼眶里填满了泪珠。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的双腿微微颤抖。
“小姐，所以你想选……”
“都去死吧！我选择我自己！”
她一边大喊着，一边向桥外跨了一步。
眼前一黑，失重的感觉伴随着清脆的破裂声。还有哐当一声，就像从高处抛下一个铁桶。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笔直地站在地上，身上没有伤痛。
“反反复复，屡教不改，人类还真是固执的动物。”
“我赢了。”她笑着对着桥上的火焰说道。
“既然这样，我是不是应该给你点奖励？”
忽然，明亮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用手捂住眼睛，微微睁眼，从指缝里看着外面的景物。
有点不对劲……
她放下手，发现四面八方、层层叠叠都是人影……
都是李静，或者说是被换成李静脸的她自己。
她站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和所有的人影保持着相同的举动。
她好奇自己怎么突然进入了镜子屋……
“小姐，是否满意你的礼物？”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忽然感觉到了恐怖。她的嘴唇一闭一合，她的舌头也有所活动，这句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但她并没有出声——那个她的声音有些遥远，似乎还有些模糊。最关键的是她根本没有想有这样的举动。她没想说……
忽然，她的手开始拍打镜子，像是有了自主的意志。她想把手收回，然而，她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她想大叫“这是怎么回事”，然而，她的嘴无法张开，她的声带也没有震动。她的腿带着她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走来走去，她无法让自己站住。一种炽热的灼烧感涌上她的胸口，她感觉自己被某种东西死死地束缚住，她想要挣脱，她想要逃离，然而，她却做不到，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是，有谁能逃出自己身体？何况，那还是一具活体……
“这不是镜子，这是李静，这不是我！”她的嘴张张合合，仍没有声音发出。她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操控自己的身体。更悲哀的是，她被剥夺了问问题的权利。
为什么会这样……
绝望的痛苦感在她的身体里蔓延，她想哭，但她流不出眼泪。
“为什么会这样！”她在心里大喊道。“谁在控制我的身体！”
她想让让自己的嘴唇分开，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
“为什么要和你自己作对，为什么不服从我的指令！”
她一次次地尝试调动自己的嘴唇和四肢，而一次次的失败加重了她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她重复地在心里说道，“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心里，她呐喊，她□□，她像疯子一样放声嘶吼，她在呜呜地哭泣，而她的身体则倚着镜子，双唇紧闭，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啊！”她尖叫着，恨不得拿锤头砸烂自己这具身体，当然她更想消灭那个控制她身体的东西。
然而，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都不眨眼睛。
“小姐，这可是最真切的你……这不就还是你想要的吗？”
“闭嘴！我知道这是你的阴谋！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在心里激动地喊叫道。
“虽然长得不像我，”她的嘴一张一合，她听到了那个模糊的声音，“但至少现在……我还能控制我的思想，我还拥有属于我的记忆，我可以光明长大地做自己……”
“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你在胡说什么！我知道了……是你控制了我的身体！邪恶的替身，你要做我的替代品！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还有你，放我出去！我才是真正的李雪！我才拥有李雪的躯体！”她继续在心里大喊道。
“所以，小姐已经决定要一直待在这里了吗？”
“不，不，不，不！”她紧闭双唇，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了笑容。“不要……不能这样！不……”
“反正不管怎样，我是不会走向桥端的出口。”
她的手在捋她的头发，当然这又是和那些镜像同步。
“小姐你确定吗？”
“不确定！我才不要永远被困在这里！那个替身怎么能替我做决定！”然而她张口说道：“我就是要做我自己！只要我是我自己，哪怕是永远待在这里也可以……”
“冒牌货！你给我闭嘴！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感觉自己精神的弦越来越紧，紧到马上就要崩断。她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崩溃的边缘，马上就要彻底发疯……
“小姐，你百分之百的确定吗？难道你就不想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
“不，不！不……”她在心里大叫道
“什么？你要我征求谁的意见？”伴随着那个模糊的声音，她双手在胸前交叉，皱起了眉头。
“你自己啊……”
“我就是我自己啊！”
“那她们呢？”
“哈，她们？她们只是些镜像而已！”
她听清了这句话，她听清了每一个字。她停止了喊“不”，虽然她这种解释，她绝不接受。刚才的灼烧变成了刺骨的冰冻，她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嘈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知道说话的都是她自己。她不想说话，疲惫与无力感堵住了她的咽喉，此刻，她只想哭……
泪水溢出她的眼眶，在她的脸颊上留下痕迹。她用手摸着脸颊，指尖感受到了湿意。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可以调动自己的身体，而动作也不与其他的镜像保持一致。
她蹲下身，长叹了口气。
她们的争论仍在继续，然而她却不想再理会那些“自己”。
“小姐们，我想你们应该讨论出结果，现在，让一切恢复……”
“不！”她惊恐地说道。她的心疯狂地跳动，她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寒冷。她使劲地摇着头，她能感觉到自己在远离自己的身体……
“不，我认输……”她快速地说道，“送我回桥上去……送我回桥上去！”
她一边重复着“送我回桥上去”，一边把头埋入胳膊中。她开始痛哭，发出了“哇哇”的声音，她感觉身体里有一个气球正在向外排气……
她缩成一团，双手使劲抓着自己的皮肉，她感觉到冷，她冷地在颤抖……
她感觉一个东西正在向她走来，正要把她拖入刚才的深渊里……
“不……不要……”
“小姐，你确定要回到桥上去？”
“对，我……愿意……上去……但我要能……控制我的身体……”她呜咽道，微微把头抬起。
“那好，那就请你敲碎她们，然后再走上去。”
她抬起头，展开了自己的身体。她看到脚边有一个大锤子，而镜子里的她们没有。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她拿起锤子，扶着镜子从地上站起，她发现镜子里的她们一动不动地站着，直直地盯着她的身体。
她抡起锤子，向着镜面砸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那一面面镜子变得无比地绚丽，伴随着破碎声，她见证了万花筒中的美丽。
五颜六色的花朵，边缘是如此的锋利。然而，当它们碰到东西时，却变成了气泡而已。然后，很快，就消失在空气里，丧失了实体……
她抡着锤子，眯着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砸了多久，但这个过程却是耗尽了她的怒气和力气。
她看到了一个梯子在地面上立起。
她扔下锤子走了过去。
她向上爬着梯子，腿脚愈发的没有力气。
那个火焰在她周围环绕还发出了恼人的声音。“小姐，就是这样，你所坚守的‘自己’本就是一盘散沙而已，你所谓的信仰根本不堪一击。为什么不能审时度势，让自己活得体面……让你选择，不是逼你，现在，才算是逼……人类为什么总是高估自己的智力和别人的耐心……”
“也许……我们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别的，就只是泡沫而已……”她出神地说道。
她又站到了桥的中点出，她的身体又发出了光束。她又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她又站在原地发愣。
“李雪……”
“静……”
那两个名字又交替出现在她的耳边……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不耐烦地跳动，她感受到自己的器官都在对她催促……
她感觉自己的手脚有想要舞动的冲动，她又想向着桥外一步迈出……
“我该选哪一个……我到底应该向哪走！”她在心里问道。
“看你想让李雪杀死李静，还是李静杀死李雪喽。”心里的声音答道。
“我……我没有杀死李静……我怎么会是杀人凶手！”
“所以喽……”
“所以……”她缓缓地向左转过身去说道，“所以……”
她看着那个悬在空中的鱼尾巴，数着它摆动的节奏。
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洋娃娃与熊宝宝跳舞”的旋律。
她晃了晃头，之后转身向后。
她迈出了大大的脚步，身后传来女人的惊叫声。
“洋娃娃与熊宝宝跳舞，跳啊跳啊一二一……”
“李雪你疯了，你不能过去！你过去就成李静了！”
“他们在跳圆圈舞啊，跳啊跳啊，一二一……”
桥向着S的方向倾斜，她按照歌曲的节奏平稳地迈着脚步。
孟兰的话尖锐地像钢针，但她一边唱歌一边告诉自己不是杀人凶手。
“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不顾……”她看到了S的笑容。
她离S越来越近，桥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孟兰的喊叫声越来越绝望，她的话语越来越模糊。
“……一二一……”
终于，她来到了S的身边，她转回身，向着桥的另一端望去。
她看不见孟兰，她也看不见桥的身影，她只能看到一堆泡沫升腾而起。
它们在高空破裂，它们销声匿迹。她刚才的所有经历，没有了任何实物证据。
他可以告诉她，她也可以告诉自己，刚才的一切都发生在梦里……
“来，我们一起走出这里……”
她看到S的身后出现一个黑色的旋涡。
她看着，看着，竟头朝下地栽了进入^
她闭上了眼睛。
她似乎听到了“当当当”的声音……
似乎有东西钻进了她的鼻孔里……
谁打翻了油漆桶？
又是谁撕坏了她的毛绒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