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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谁在行刑时狂欢,谁丢拖鞋到时间树

    地在震动,她听到了砰砰轰轰的响声。

    她一点点清醒,她意识到自己不是一条鱼,自己不在水中。

    她明白了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真实的她并没有被渔网网住。

    她应该也没有被从水中拖拽到岸上,虽然她的皮肤残留着火辣辣的疼痛。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非常红肿。

    她看到绿色的光束在天空中晃动,她看到红色的光斑闪烁于天幕。

    “你终于醒了。”

    她听出了这是S的声音,她转头向身旁看去,她看到S坐在那里。

    准确的说不是“坐”,而是“放置”,毕竟他是只有不到半截身体的东西。

    “我们到哪了?”她问道。

    “这像是一个典礼。”他答道。

    “我们怎么来的。”

    “不知道,那些奶油和水应该混着酒精。”

    “我知道,我也喝了。”

    “我记不起我当时说了什么了,你还记得吗?”

    “你说什么了?”

    “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她听到了那个声音,那是电吉他与贝斯的混音。很快,架子鼓响起。她闻到了,这是摇滚乐的香气。

    “好乱啊,”他大声说道,一边用手捂住了耳朵,“怎么会有这么疼痛的声音!”

    “你不喜欢摇滚吗?”她大声问道。

    “摇——滚?摇晃身体并在地上滚?”

    “好吧。”她笑了一下,小声说道。

    “赶紧——把耳朵捂上,”他捂着耳朵大声说道,“这是塞壬的声音!”

    “什么塞壬?”她问了一句,但他没听到她的问题。

    他继续喊叫着让她把耳朵捂上,她没理会他,她并不觉得这是难以忍受的声音。

    但她还是厌烦了他的喊叫,她敷衍地把手放到耳边,然后坐起身,向着四周看去。

    她看到了,那个明亮刺眼的舞台,以及舞台前灌木丛一样的东西。

    “这又是什么鬼?”她小声说道,眯着眼睛向舞台看去。

    晃动的激光弄疼了她的眼睛。

    但越是这样,她越是好奇,尤其是她发现舞台上空忽然有烟花升起。

    “生日快乐,”她皱着眉头,出声念道,“Happy Birthday。”

    她决定要去舞台旁边看看,她感觉这个舞台藏着她一直想知道的秘密。

    她站起身,向着舞台走去。

    “你干嘛!”他抓住她的脚踝,大声叫道,“你疯了!你不能过去!”

    不过,还没等着她掰开他的手,他就满脸痛苦地松开手,用手继续把耳朵捂起。

    “不行!不能……”

    没等他说完,她大步向前走去。

    走了几步后,她发现地上画着一道线,旁边还立着一个牌子。

    “最佳观看区,VIP席。”她念道。

    与此同时她看到S皱着眉头盯着她,嘴一张一合像是在告诉她不要走上前去。

    但她并没有理他,因为她记得自己去过摇滚演唱会的现场,她记得自己也曾喜欢过摇滚歌曲……

    不管是李雪,还是李静,都曾喜欢过摇滚乐。

    一个在摇滚中大肆疯狂,一个借着摇滚给自己力量——不管是谁,都是在用摇滚释放被压抑的自己,在摇滚中冲破现实的束缚,打破现实的逻辑。

    她向前走着,但层层叠叠的灌木丛让她很难靠近舞台。

    她想办法挤进去,然而那些尖刺扎痛了她的身体。

    透过混乱的光和烟雾,她找不到乐队的身影。

    最关键的是,一直只有音乐伴奏,但并没有歌曲唱出……

    “这算是什么演唱会,”她小声抱怨道,“到底想干什么?”

    音乐继续响着,舞台上还是只有激光和烟雾。

    她感到无聊想要离开,然而她却发现一些黑色的灌木出现在她的身后。

    她没法退回去,她也没法向前走。她被困在了原地,除非她愿意忍受灌木的刺扎入她的皮肉。

    正当她慌张时,忽然,音乐停了。

    灯光灭了,烟花也不再出现在上空。

    一切变得无比的安静,一切消失在了黑暗中。

    她似乎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S的叫喊声。

    “……回来……”他似乎喊道,“……快跑……”

    她似乎还听到他说:“……小心……”

    “小心什么?”她在心里问道。

    “小心那些怪物。”S的声音答道。

    怪物?

    忽然,舞台上亮起了一排黄色的小灯。

    “女士们,先生们……”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罪魁祸首’献给各位,另外,还有——生日快乐——李晶。”

    舞台一点点亮起,“砰砰砰”的鼓点声起,

    她的心跳得比鼓点还要快,她惊慌惶恐……

    那两个字她听得是那么的清楚,甚至那个声音——也是那么的耳熟。

    她感到一阵眩晕,与此同时感到恶心想吐。

    她扶着头干呕。舞台上的光在闪动。

    “他的诺言似毒酒……”那个声音唱道。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舞台,只见舞台中央,聚光灯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气球。

    “他的良心喂了狗……”那个声音继续唱道。

    她看到那是个葫芦形的气球,上面一个小圆球,下面一个大圆球……

    “他骗你们上了钩……”

    但那不是个葫芦——而是人……小圆球是人脸,大圆球是人的身体——这个人还穿着黑色的西服……

    “你们的一切入了土……”

    她不认识那个人,但她却认出了那双被画的很大很胖的像是猪蹄一样的手。

    那双戴满宝石戒指的手……

    “他把你们变奴仆,然后分配给走狗……”

    那个气球在膨胀,尤其是那个大圆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诱惑你们签合同,榨干折磨成怪物,榨干——折磨——成——怪物……”

    “啊——啊——啊!”刺耳的尖叫声,然后转为声嘶力竭地嘶吼。

    那个气球爆炸了,红色的彩带从里面四散而出。

    与此同时,她发现周围的“灌木”开始晃动。

    借着明亮的光,听着不能再通俗易懂的歌词……

    她知道,它们不是“灌木”,而是“怪物”!

    一个身影从爆炸的气球里走出……

    这个身影是她无法忘记的噩梦……

    她看到了他身上的皮衣,她看到了他挥舞的皮鞭……

    甚至他脸上的烟熏妆,她也看得是那么的清楚……

    “他把你们推下痛苦的深渊……”他一边在台上走来走去一边用沙哑的嗓子唱道。

    绿色的激光,红色的激光从舞台上射出,没有规律地疯狂晃动。

    “他让你们变得面目可憎……”

    那些怪物开始上蹿下跳,左右摇摆……她感觉很难在他们中立足。

    “他用他的公平把你们玩弄于鼓掌中……”

    她慌张地想要逃离这里,然而那些躁动的怪物彻底挡住了她的路。

    “他不能让你们满足反而你们永远永远永远——为奴!”

    舞台上的他激动地唱着,他挥舞着手里的鞭子,高音像是要把话筒穿透。

    与此同时,很多的气球从舞台四周涌入,它们颜色各异,但它们都画着和那个巨大气球一样的花纹……

    那个肥胖油腻像是猪一样的魔鬼……

    “被利用,被玩弄,被剥夺,被奴役,这就是他所谓的公平交易,谁还记得他说顾客就是上帝……”

    舞台上的他疯狂地打着那些气球,那些气球膨胀着,破裂着,发出像是笑声一样的声音。

    电吉他的变音越发的诡异,贝斯发出打雷一样的声音。

    “错误要被改正,”他嘶吼道,“结仇就要报复,凶手要被抓捕,罪犯要被处刑!”

    她听到很多声音一起跟着他重复地喊着刚才的话,舞台上的光一亮一暗地闪烁着。快速地闪烁让她眼睛很不舒服,但她还是努力睁大眼睛。

    终于,灯光不再闪烁,舞台上的气球消失了,一个绞刑架出现在了舞台中央。

    绞刑架上有一个人被吊在半空,但他并没有死,他还在拼命挣扎。

    也许这个被五花大绑的“魔鬼”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通过自己庞大的体重以及使劲的晃动让绳索断裂,从而逃过一劫。

    而他也确实如愿以偿了,在他挣扎了一会儿后,绳子断了,他砸到地上。

    音乐声停了,叫喊声变成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那个穿皮衣的瘦削身影晃动着,并且发出癫狂的大笑声。

    忽然,舞台又黑了,笑声也停止了。

    黑暗中响起了口琴吹奏的旋律……

    这个旋律让她不寒而栗……

    “洋娃娃和熊宝宝跳舞。”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她攥紧了拳头。

    蓝色的光一点点照亮舞台,与此同时舞台上升起了一个断头台。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感觉自己越来越难以呼吸。

    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不想看,她想要逃走。

    她转身,想要从怪物中挤出一条路,然而忽然一道光打到了她的身上。

    “有请我们的嘉宾李晶上台……”

    她像是被定住,一动不动。

    “看来她太激动了而不能动了,那我们就施以援手……”

    她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那些怪物举起,向着舞台传送。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在这个过程中,他开始清唱生日歌。

    她离舞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被他们向上扔起,然后摔到了舞台上。

    她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他走过来,蹲下身在她耳边说。

    “别怕,尽情享受你的梦。”

    然后他把那个被捆着的魔鬼拖到了断头台边,把他放在断头台的架子上。

    “除掉这个魔鬼,你的痛苦就可以结束。”

    他说着把她从地上拉起,把她带到断头台边。

    她太过害怕,太过惊恐,以至于像个木偶一样任他摆布。

    他拿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到了那个连接着斧子的绳子上。

    “我数三、二、一……”

    “不——不不……”她摇着头说道。

    “不什么?他不是人,他是魔鬼,想想他给你造成的痛苦。”他在她耳边说道。

    “我不能……”她哆哆嗦嗦地说道,“不能,不可以……”

    “他杀了,你爸爸,你妈妈……你一直苦苦寻找的妹妹……还有太多太多你不认识但曾经存在过的人……”

    “我……我……”

    “他甚至杀了你……只是不是那么成功而已……”

    “杀……我……”

    “作为杀人犯,他不应该死吗!”他忽然提高音量向着观众席大声吼道:“你们说,他不应该死吗!”

    无数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该死”,“该死”此起彼伏地循环于她的耳朵里。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害怕,她看到那把刀是那么的锋利。

    她想要假装晕过去,她想要借此来逃避。

    但她身旁地魔鬼在对她步步紧逼,他紧紧把她抓在手里。

    “你到底在抗拒什么?”他问道。

    同时她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干脆利落地让刀落下,毕竟受刑的魔鬼曾各种折磨她自己。

    “可他只是在交……易。”她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

    “我说——他只是在交易!”她大声说道,“而且——他也没杀死他们!杀死他们的是他们自己!”

    一片哗然。

    嘘声阵阵。

    “他也没杀死你们!是你们杀死了你们自己!”她用更大的声音吼道。

    她的声音从他的麦克风里传出去,回荡在整个会场里。

    “没有人强迫你们交易,至少是,第一笔……为什么……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与此同时她的眼睛里集聚满泪滴。

    “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贪心!”她用沙哑的声音嘶吼道。

    “明明……之前……已经挺好的……”她用稍小的声音哭着说道,“为什么还要……还要……”

    “因为——‘要’——是存在的意义。”他拿开麦克风对着她说道。

    她摇了摇头,他冷笑了一声。

    “这个魔鬼多么的可恶,他洗脑无知的少女相信他的无辜,”他对着麦克风说唱道,“要想脱离他的精神掌控,就要把他彻底地消除。我说杀了他,你欢呼。杀了他……”

    一阵欢呼声。

    “杀了他……”

    又一阵欢呼声……

    “杀——了他!”

    更大声的欢呼声。

    “让我们一起倒数……”他大声喊道。

    “不不不!”她说道,挣扎着,摇着头。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他用低沉的声音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五……”他倒数道,“四……”

    她使劲挣扎着,在数到三时,踩了他的脚,用手肘击了他的腹部。

    这得益于很久很久以前她练过女子防身术。

    她逃出了他的控制,她快速地向前跑着……

    她慌不择路,一下子踩空,摔下舞台,她身上打着聚光灯……

    “Shame on you!”话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与之一起来的还有各种的嘘声和议论声。

    她趴在地上,忍着疼痛,慢慢直起身,抬起头。

    那些黑色的怪物把她围在中间,此刻她感觉自己才是个怪物。

    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她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不再抽动。

    她做着深呼吸,在这个过程中她恢复了平静。

    她感觉一切变得遥远,周围的怪物,舞台,她的记忆,以及她此刻的感受。

    她听不到任何声音,躁动的空气冷却了下来,不再有嘈杂的叫响声。

    她站起身,转身向后,向着背着舞台的方向走去……

    遥远的前方似乎有一道光束……

    忽然,她晕了一下。

    与此同时她还听到了……

    她听到了……

    她听到了……

    咔嚓一声。

    欢呼声起,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她看到了那个穿皮衣的魔鬼手里举着一个圆球……

    她看不清那个圆球的样子,她只是感觉恶心想吐。

    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那鲜红的色彩让她感到恐怖。

    一道道红色的条纹残留在空中,她的手指像是被针刺入。

    那个魔鬼把圆球抛向空中,然后像是打排球一样把它打向她的方向。

    那个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然后落到了怪物中。

    那些怪物像是打排球一样把那个球顶来定去,打来打去……

    她的目光,锁定在舞台上的烟雾。

    那个穿皮衣的魔鬼手里拿着火炬,并且用它点燃了舞台上的一切……

    她看到他把火炬扔向了天幕……

    天空开始燃烧——像纸一样燃烧……

    与此同时,长着白色大翅膀的铲车从变成火海的舞台后飞出。

    铲车上垂下了长长的梯子,他抓着梯子爬上了上去……

    然后他和那个奇怪的铲车消失于浓重的烟雾……

    她掐了一下自己,她感到疼痛,但她感觉这像极了梦。

    天空燃烧的灰烬在空中飘散,就像是灰色雪,或者说是白色的雪但夹杂了污染物。

    她感觉自己被烟呛得昏昏沉沉的,她的头很疼,她又感觉到恶心想吐。

    她摔倒在地上,她的脑子里一直回放着刚才行刑的过程。

    明明当时她背对着断头台,明明她没有看到刀落下的过程。

    但她却有这段记忆——她记得刀落下,切下了魔鬼的头,她还记得红色的液体溅到了她的手上,因为是她从台下走到台上去,伸出手,把断头台启动……

    她甚至记得自己拿起了那个东西……

    那个……

    她吐了,吐出了酒精味腐臭的液体,以及一个发着绿光的圆球。

    那个球落到地上然后快速地向前滚去,她想要抓,但却失手……

    球滚着,她弯腰驼背,踉踉跄跄地追着球……

    艰难地跑了一会儿后,那个球终于停下,因为它遇到了一个阻挡物。

    她跪在地上,捡起了那个球,她也看清了那个阻挡物。

    那是S的半截身体,而一个圆滚滚的脑袋被他抓在手里。

    她拿着那个球,他拿着脑袋,他们看着彼此手里的东西。

    “一个怪物吃下了我,我在它肚子里发现了他的头,”S说道,“然后怪物消失了,我又出现在这里。”

    “这真是那么魔鬼吗?”她问道。

    “也许吧,虽然我从没看过他到底长什么样,他总是坐在办公桌后面,隐藏在黑暗中,应该没人见过他到底长什么样,而这个样倒也符合我们对他的想象。”他一边端详着手里的头一边说道。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太像人了,太像一个普通人,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胖子。”

    “在你看来,魔鬼不能是普通人,普通人也不能是魔鬼。”

    “难道不是吗?”

    “但——也许只是皮囊而已,就像我一样,就像我们一样,只是有着人类的皮囊而已。”

    他说着像是转篮球一样,旋转着那个脑袋。

    那个脑袋在他的手指上快速旋转着,转着转着,像玫瑰一样有了“花瓣”,并像开花一样,“花瓣”向外展开。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她感觉那个头像是纸做的灯笼。

    等到花彻底开放时,他让它停止了转动。

    她看到了,花的中间有绿色的光束。

    准确的说,那是一颗绿色的圆球。

    就像是,她手中的……

    他拿起那个绿色的圆球,丢掉了那层层展开的皮肤。

    他们把手中绿色的圆球放到一起,她感觉一阵冷风在她背后吹起。

    他们的眼神在两个圆球中转来转去,他们都在寻找着两个球之间的差异。

    天空还在燃烧着,空气中飘着黑色的灰烬。

    她感觉到一阵头晕,她低下头,用手扶着额头。

    “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些烦躁地说道,“这——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吗?”他冷冷地说道,“真想知道吗?”

    她撑起头看着他。

    她没有说话,但她的沉默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首先要借用一下……”他说着,把那颗绿球从她手中拿起,

    “看好了。”他说着把两颗绿球扔向空中,然后像是玩杂耍一样,把两颗球抛来抛去,让两颗球在空中旋转起来。

    她听到了他的口哨声。

    他吹着口哨,吹着一个非常陌生的曲调。

    当他停止吹口哨时,她在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就像是小丑在微笑。

    耍弄了一会儿后他双手稳稳地接住了两个球。

    “当当,此处应该有掌声。”他得意地说道。

    她疑惑地看着他,他向她眨了眨眼睛。

    “所以,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你没看明白吗?”

    她摇摇头。

    “好吧,这两个球的意思就是——我之前会玩这种杂耍,但是后来我忘了,但现在我又想起来了——我也很擅长玩球。”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这个。”他说着又把两个球抛向空中,玩弄了几下。

    她皱着眉头看着他,然后无奈地笑了一下。

    “这种时候不应该开玩笑。”她说着,伸手去拿她的球。

    “我没有开玩笑。”他说道,语气有几分严肃。

    她的手停在空中,因为她发现她不知道到底那一颗是她的球。

    “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他说道,“你想让我说,你之所以和他有一样的球,是因为你和他本质上是一样的,难道你想让我告诉你——你就是魔鬼?”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他,他却看着她笑了起来。

    “这次是开玩笑的,这么严肃干什么?你这个球是怎么来的,告诉我,说不定我也有呢。”

    “我吐出来的。”她小声说道。

    “哦——是这样……那我……”他说着,把手伸进嘴里……

    他绘声绘色地表演着用手在肚子里找东西,她无奈而悲伤地叹了口气。

    “找到了!”他说着,把一个绿色的球攥在手里高高举起。

    “我看见了,你把那个球放进嘴里。”她无奈地说道。

    “如果变魔术,我绝不会选你作助手。”他耸了耸肩轻松地说道,“刚才是逗你的,下次是真的,我真的也有这个东西的,不信你看……”

    他又装模作样地把手伸进了嘴里。而她因为这两个相像的绿球已经烦躁到极点,彻底没有了耐心。她此时需要的是严肃的推理和有逻辑的分析,而不是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小儿科把戏。

    搞懂这两个球的关系对她来说有着非常重大意义,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直用这种嘻嘻哈哈的态度。

    就好像是在嘲讽她,又像是在揣着答案装糊涂……

    “别闹了行不行,我……”她忍无可忍生气地打断道,“我已经够乱了,求你别再添乱了!”

    天空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空气既燥热又冰冷。一阵夹杂着灰烬的烟雾向她吹来,隔着烟雾她看到他把手从嘴里拿出来,然后冷笑了一下。

    “添乱?我只想安慰你,你说我在给你添乱?”她听到他生气地大声说道,“也是——像我这样,我能做的就只能给你添乱了——毕竟我——我没你那么厉害,我只能——像垃圾一样乖乖待在这里,我任凭那些怪物摆布,而你却可以亲手杀了魔鬼成为他们的英雄!”

    烟雾呛得她咳嗽了两声。“你在说什么?你是眼睛瞎吗!”她大声说道,“我没杀他!是那个魔鬼杀了那个魔鬼!”

    浓重的烟雾,包围了她,她看不到他,但她听到了他的笑声。

    “最让我骄傲的就是我的眼睛,”她听到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不行,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她没有回应,但她的咳嗽声已经表明了她的赞同。

    她在浓烟中摸索着,找到他,搬起他,然后向着随便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她在浓烟中跑着,咳嗽着,她的耳边回荡着刚才的摇滚乐的声音。

    她听到了尖叫声,她听到了大喊声,她不知道是谁在尖叫谁在大喊,她听不到自己的咳嗽声。

    “我看见了……”一个像是贝斯发出的低沉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是你走到舞台中央……是你在绞刑架前起舞……”

    她用冲刺一般的速度狂奔着,急促地喘息着……

    “是你升起了断头台……是你拉下了连着斧头的绳……”

    她感觉眼前越发的模糊,烟雾似乎变淡,但她越发无法看清楚。

    “是你拿起了他的头……是你把它扔给了怪物……”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传来一阵阵疼痛,这是一种快要炸裂的难受。

    “然后你忽然惊慌失措,尖叫痛哭……”

    她的头也传来一阵阵的胀痛,她感觉那些烟雾扼住了她的喉咙。

    “最后你摔落下舞台,当你见我时,眼睛里写满了惊慌与无辜……”

    “我是无辜的,”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女声,“你要相信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无辜的……”

    “你无意刻意欺骗,因为你相信你本就无辜……”

    她忽然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她不知道自己是在跑还是已经停住。她感觉到自己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一个纯白的,什么也看不到的地方……

    “但我看破了你的套路,对,你的套路是你纯白的阴谋……”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她用颤抖的大声说道,“我我没有……”

    “你能谈一下你现在的感受吗?”

    “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谈——谈……”

    忽然,一切都消失了。

    全部都消失了。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景物。

    消失了……

    但这种清空只持续了十秒钟。

    在第十一秒时,混乱而嘈杂的一切又出现了。

    但在第十三秒时,又消失了。

    她在第十三秒时,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她趴在地上,地上布满了灰尘和泥土。

    她慢慢撑起身体,她看到天空乌云密布。

    她感觉自己的头好疼,她又有想要吐的冲动。

    但她并没有吐,她慢慢地坐起……

    她看到前方烟雾渐渐散去,不远处有一棵树。

    那棵树发出迷幻的光束——那树就像是被灯光包围又像是虚幻的海市蜃楼。

    “咳咳。”两声咳嗽声打断了她的神游。

    她循着声音看去,看到了从地上慢慢爬起的他。

    她站起身向着那棵树走去,然而她并没能迈出脚步——因为她的脚踝被他抓住。

    “干嘛去?”他率先开口说道。

    “前面有棵奇怪的树,我去看看。”她看着前方冷冷地说道。

    她想要向前迈步,然而他还是把她的脚踝抓住。

    “松手。”她说道。

    他没有松手。

    “我让你——松手!”她一边甩着脚一边说道。

    他依然没有松手,反而把她的脚踝更使劲地抓住。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听到他冷笑了一声。

    “树?”他笑了一声说道,“哪里有树?”

    她看了一眼他,然后又看向前方。

    那明明有一棵树!

    她知道了,他又在耍心机把她玩弄。

    她蹲下,然后使劲掰开他的手指,但他紧紧抓着她不松手。

    “你想丢下我,对吗?”他严肃地说道。

    “对。”她冷冷地答道。

    “为什么?”

    “因为前面就是有一棵树。”

    他先是严肃地看着她,然后笑了一下。

    “如果前面没有树,你会回来带上我吗?”他看着她问道。

    她看着他的眼睛,然后低下头看着他的手……

    “不会。”她小声说道。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为——什——么……”她的声音也开始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咽了口吐沫,然后说道:“对啊,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在逼疯我!为什么——你——总是——逼我……承认……”她停了停,带着哭腔说道:“我……是个……疯子……”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她能感觉到眼眶里有泪珠在颤动。

    她本不想让眼泪流出,然而她控制不住泪珠。

    泪珠一颗颗滴落,砸落在他们的手上。

    她用手背快速地擦了一下眼睛,但她的眼睛里依然充满了泪珠。

    “我……没有,”他轻声说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她哭着笑了一下,嘴角在疯狂颤抖。

    “我只是想帮你,”他继续解释道,边解释边腾出一只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你——没疯,你只是——有时候……眼睛不太好……记忆有点问题……但那不算疯……你别怕……虽然你妈是精神病,但你不一定会像她一样。你别怕,我……会帮你的……我们在一起,我会帮你的。”

    她听完他的话又笑了一下。

    “你帮我?”她哭着说道。“你这个骗子!”她忽然大喊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在骗我!我想起来了,那些记忆……其实——我早就——都想起来了!你一直在骗我!包括现在,你还是在骗我!被假惺惺地在这演戏了!我受够了!我受够你了!”

    “你这个疯子……”他笑了一下说道,“你本来就是个疯子,现在被塞壬的歌声彻底搞疯了,疯上加疯!”

    “放手,放开我!”她用尽全力大声吼道。

    “好啊,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他松开手。

    她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喂,李雪!”走了几步后,她听到他在她身后大喊道,“带我走!带我和你一起走!”

    她没有理他,只是迈开更大的步子,向前走。

    “李雪!危险!回来!”

    她用手捂住耳朵,走入树的迷幻光束中。

    “李雪你会后悔的!李雪你这个疯子!傻子!你会后悔的!”

    她依然能听到他愤怒的吼叫声,不过那个声音渐渐消失了。

    随着她一步步走近那棵树,她激动的心情逐渐得到平复。

    她暂时忘记了和他的争吵,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那棵树。

    那棵树距离她的距离比她预估的要远,她走了很久很久,走下斜坡,又爬上土坡,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后,直到快要用光力气才真正靠近那棵树。

    她发现这棵树非常的奇怪,因为它是由人的身体组成。

    那是很多很多很多个一样的人。一个人直直地站着做主干,他的身体两侧嵌入两个他自己,以此类推,向上蔓延开来……

    这个树的下方布满了拖鞋。直到她亲眼看到一个“人树干”长出时她才明白——每长出一个人,就会同时掉下两只拖鞋。

    她看着这棵诡异的树。这个树畸形而吓人,但她并不觉得恐怖。

    她认出了组成树的人,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着同样的衣服……

    松垮的背心,肥大的裤衩,邋里邋遢地坐在铲车中……

    “那个开铲车的男人,”她在心里说道,“那位传说中的时间老人。”

    她走向那棵树,那些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

    “您好,”她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您是之前开铲车吗?”

    “我之前是开铲车的,怎么了?有事?”那位作树干的人不友好地说道。

    “您——的铲车呢?我是说——难道您——之前就是——这样吗?”

    “你谁啊?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树干人”蛮横地说道。

    “我好像看到您的车了,就刚刚,他——那个画着烟熏妆,穿着皮衣的魔鬼让它飞走了。”

    “这个该死的家伙,”“树干人”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灌酒让我酒后驾车撞了树,趁我晕着抢了我的车,然后把我埋到了土里长成了树,我饶不了他。”

    “他为什么要抢您的车?”

    “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的车只用一个用途,那就是铲掉过去的一切。”

    “你是说他要铲掉过去?那他为什么要铲掉过去?”

    “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知道我为什么要铲掉过去,因为被铲过,碾压过,摧毁过,破碎过的过去,才是真正的过去,不然你怎么区分过去和现在?”

    “所以,因为被铲过,过去才是过去,因为过去是过去而不是现在,所以,时光才是不可逆的。”

    “唉——你这就说错了,是时——间——不可逆,而时——光——是可逆的。”

    “时间?时光?”

    “看你也像个大学生儿,怎么时间和时光都不会分。这么说吧,你看你的表了吗,指针转一圈就是转一圈,指针能逆着转吗?而时光嘛——你可以在你十八岁的时候活得像四十岁,你也可以在你三十岁的时候活得像十八岁。你可以一身嫩皮但穿的说的做的都像个老太太,你也可以是一个穿着公主裙扎着朝天辫的老阿姨。”

    她思考着他的话,在这个过程中,又有拖鞋从空中掉落。

    “被铲过的过去在时间上是消失了,但在时光上,它可以留下——也就是——常说的记忆,”他继续说道,“当然,如果记忆没了,那过去就彻彻底底消失了。”

    “如果——过去消失了——彻底消失了——会怎么样呢?”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啊?”他笑了一下说道,“当然不能怎么样?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大——概率是不一样的,而未来的你又和现在的你又很——可能不一样,那过去的你和未来的你就更——更更没什么关系了。”

    “那既然这样,彻底忘了过去不好吗?全部清空过去的记忆,重新来过。”

    “是啊——但你们这些傻人类总是执着于捡垃圾,非要在过去找东西,还装模作样地说是在做真正的自己,要那么算,真正的自己在娘胎里。”他冷笑了一下说道。

    她也笑了一下,与此同时她在想自己。她想着自己的过去,同时又在总结着当下的自己。她想把两个自己做个对比,但无奈她的记忆里混杂了太多李静的记忆……

    “哦,当然咯,要是破案那确实要重视过去,要是过去犯了罪而现在不用承担责任,那一切不就乱了套了,那谁都可以去犯罪了,到时候,还没等时间出手,你们人就都死光咯——不过再怎么说都是难啊,要用破碎的过去拼凑起一个让现在满意的真相,哼,难哦……”

    她听到了他的话,但这些话并没有引起她的关注。她的目光被天空吸引,天空被烧出一个血红色的窟窿。

    窟窿有水流出,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瀑布。

    那些水直接浇灌到地上,没过多久就变成了洪水一般的河流。

    水位在快速地上升,她庆幸这棵树种在了高处。

    她看到水中有很多东西在溶解,她也看到了那些不被溶解的漂浮物。

    画作、纸张、残垣断壁,还有雕塑……

    有的被腐蚀成黑色,有的有着明亮的光束……

    她看着逐渐逼近的河流,又看了看身旁的那棵树。

    “这是之前的那条河吗?”她问道。

    “之前?什么之前?”“树干人”答道。

    “就是……我们之前见过的,”她说道,“当时——在那个铲车里——我受魔鬼的派遣,带了一包画给您,您说‘伟大不需要通融’,然后用烟点着了画,把画扔进了那条河里,我还记得,那些画没有被腐蚀而是发出了非常耀眼的金色。”

    “啊——你说那条河……”

    “您还记得我?”

    “我只记得河,至于你——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或者说是印象太多了,都混了。”

    “混了?”

    “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总是想往河里扔东西,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总是想给那些破烂加上防护。能在河面上漂着又能怎样呢?”

    “能证明我们曾经存在过。”她小声地快速地说道。

    “证明?给谁证明?向谁证明?谁在乎你的证明?”他笑了一下,嘲讽道。

    “向时间证明,证明——我们的生命是有意义的,我们的人生是有价值的。”

    “你说什么玩意儿?向时间——证明?呵,你以为你自己牛得了不起,但其实在时间眼里你只是最不起眼的微粒,可省省吧,时间哪有功夫理你们。”

    “那——也许只是想把这些东西当做是我们生命的延续——对,我们把灵魂融合在那些作品里,只要那些作品一直存在那么我们的灵魂就会存在,也就是说,我们就能一直活下去。”

    “我说,小姑娘,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死了,就是死了,至于你什么作品啊灵魂啊替你活着——那只是别人眼中的你,他们怎么想你,你也不会有感觉,所以,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但——那是人生成就啊,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人生成就啊,那是——多少人向往的成功啊,得到时间的肯定,被时间选中,不消失在时间中……多少人,为了这种成功,牺牲了一切。”

    “一群傻子,”他嘲讽道,“傻——傻傻傻,大傻特傻。”

    “如果这么崇高的追求在您看来是傻的话,”她有些生气地说道,“那什么是不傻的?”

    “哎,”他叹了口气说道,“在我看来,你们怎么折腾都是傻的,因为最终都是要我去铲平,就算是在水里漂着,又能漂多久呢?”

    她叹了口气,心中有一种很悲凉的感受。

    他的话并不是荒唐无理,她对他的话有些认同。

    而这种认同给她一种撕裂的感受,她感觉自己好迷茫,就好像身处于迷雾。

    她又叹了口气,她看到水已经涨了上来,她快要与水面触碰。

    水已经淹没了所有的路。

    “好吧,也许——您说的对,”她说道,“都是——没有意义的。”

    “也不能说是都没意义,至少对你们这些傻子来说,还是有意义的,至少你们认为这是有意义的,那就还有点意义。”

    水没过了她的脚踝,那些散落的拖鞋全部漂了起来。

    “这些水会淹过您吗?”她看着水问道。

    “应该会吧,谁叫我现在是棵树。”

    “那您会死吗?”

    “不会吧,至少有的我不会死。”

    “那我呢?我会被这些水杀死吗?”

    “你会游泳吗?”

    “我会。”

    “那你早晚会死,不过现在还不会死。”

    她看到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腰腹,她看到天空出现明媚而刺眼的光束。

    又有两双拖鞋从上空掉落,这两双鞋差点砸到她的头。

    “我还有个问题,”她快速地说道,“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

    “你还有什么问题?”他不耐烦地说道。

    “我知道这在你看来很傻,但我真的很好奇……”

    “说说说,直接说。”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怎么样才能不被腐蚀?我是说,如果——要做个东西,要怎样才能一直留在这条河里?”

    “我不知道,我估计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我只知道,你无法做一个不被河水腐蚀的东西,但你可以做一个东西,然后发现它不被腐蚀。”

    “只能……发现……”

    “这条河很复杂的,没人能真正弄懂它,就好像现在,你没发现,水退去一些了吗?”

    她低头,发现水位下降了,此时的水刚刚漫过她的大腿,而且还有继续下落的趋势。

    “这是为什么?”

    “因为……”

    他还没说完,她就意识注意到了远处可怕的变化。

    她看到一个巨大的水墙拔地而起,然后快速地向她逼近。

    她忽然想起,在海边玩时,一定要警惕海水突然退去。

    因为可能是海啸——水平静地退去可能是狂暴海啸的前兆。

    但这不是海,这是河——这个现象不符合自然界的逻辑。

    但她又能向谁辩解呢?就好像此时,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呆呆地,像傻子一样地,愣在原地。

    “完咯,完咯,一切都乱套了,”她听到他说道,“非要倒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既然这样,就一起同归于尽咯!一起死咯,一起死咯,一起……”

    “哗”的一下……

    她被倒塌的水墙砸中。

    她浸没于水中,她迷失于湍急的水流。

    她想要使用游泳技能,但她无法让身体保持平衡。

    她曾在混乱中抓住了什么,但她发现她的手无法抓住那棵树。

    她挣扎着,抗争着,做着无谓的努力,消耗着本就不多的体能。

    她深切感受到了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她后悔自己曾经表现出的自大与自负。

    她感觉到自己碰到了尖锐的东西,她猜想自己此时已经头破血流。

    终于,她放弃了挣扎,她不再调用自己的游泳技能。

    她感觉自己变得柔软如丝绸,然后任由水流摆布。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又或者说她快要做梦。

    她看到了很多的美人鱼,她看到他们在水中肆意起舞。

    她看到了很多的人类尸体,准确的说应该是白色的骷髅。

    她看到自己的手变成了骷髅,她看到自己的腿变成了鱼尾巴。

    她看到自己在水里游来游去,她看到自己骷髅的上半身与是鱼的下半身正在分离。

    “都是假的,只是个梦而已。”她大声地告诉自己。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一切消失在了迷幻的光束里。

    “快要醒了,不要紧,”她大声地告诉自己,“马上就要醒了,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然后她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

    等待着……

    等——待……着……

    她忘记了,自己在等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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