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是打乱的，人物是混乱的，所以陈酩会忘记上学，他只能确定一件事，这件事是他的信念。

    “我的名字叫陈酩，也叫简翎殊。”这就是他唯一确定的事，他的名字。

    他闷声不吭地行事，动作扯裂了伤口，齐允发现了，红着眼睛揪住他的衣领，“陈酩，你受伤了要说出来，不想做要说出来。”

    陈酩只是盯着他问：“你是真的吗？”

    “你相信我吗？”

    他不信，他不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陈酩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就蹲在无尽走廊抽烟发呆，他的兄弟姐妹向他问好，也向祂问好。

    陈酩有打开那扇窗的力量了，他会出去一会，躺到天台上，看无忧无虑的朝霞。

    “为什么太阳升不起来？”

    他偶尔也会发疯，抽完一包烟，提着刀跑去杀了某个兄弟姐妹，送去转世。

    他觉得自己选不了生活，就为其他人选一条相对正常的路。

    祂会在此时出现，在他的耳边说：“它是你的手足兄弟呀，从无过错，却要为了你的正义感去死。”

    陈酩在桃源待着的时候，碰到赫连池，他有时会杀死赫连池，有时不杀，祂默许他的行为。

    赫连池对他有愧疚，每次来会给他带几条烟，想要别的，他也会带。

    他在卧室外敲了三下，朗声说道：“小陈，我。”

    门开了条缝，优雅的青年仅穿了条休闲裤，双颊绯红，汗滴布在瓷白的脖颈和胸口，窄幅的腰线收进松垮的皮带里。

    他侧着身子挡住内室的旖旎，赫连池将烟盒给他，陈酩说了声“谢谢”，把门锁上了。

    「齐允」摸着他半长不长的发丝，温柔地问道：“刚刚来的是赫连池吗？”

    陈酩说：“不是。”

    「齐允」又问：“我是谁？”

    陈酩从他的大胸抬头，喉结咽了一下，说：“你是我的爱人。”

    他的脸变了，变得挑不出错，陈酩惊恐地尖叫，血月抵住祂的喉咙，“你骗我！你骗我！！！”

    他又将血月扔开了，埋进祂的胸口，“你是齐允，我不会杀你的。”

    祂给他按捏后颈，力道不轻不重，陈酩舒服地小声哼哼，漆色的鞭子套进了他的脖颈，死死地勒住了。

    “你还——认不清我是谁吗？”

    障目的小把戏玩多了，陈酩的心智就有点受不了，委屈地抹着眼泪，“你别骗我了，我的心理素质真不好。”

    祂笑着问：“哪些地方出错了？”

    他躲在祂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桃源是假的，一百二十六的次数是假的，我的名字是真的，记忆是假的，齐允……”

    齐允在虚假的记忆里，能构成真实吗？

    真的有这个人吗？

    他会不会从来没有离开过桃源呢？

    他会不会从未存在于现实里呢？

    陈酩张着嘴，呆呆地望着祂，眼里划过热切的渴望，急不可耐地推倒祂，张大满是角形利齿的嘴，如饥似渴地啃噬。

    黑雾簇拥着他，从中有一点宽容的声音：“唉，都饿哭了，慢点吃，哥哥还有很多。”

    他一个人不敢睡觉，去工作室往地上一坐，抱着祂的大腿哭。

    祂把一米八五的小朋友提溜起来，送回床铺，在他的身边躺下，一双倦眸望着他。

    陈酩抱紧祂的胳膊，睡得很定心，口水流出来了，在头发上拉了点丝，半梦半醒地，啃他哥的手吃。

    隔天还向他哥炫耀自己不需要进食，肚子一直是饱饱的，祂笑了笑，揉他的头发，“嗯，真厉害。”

    程子羽目送简翎殊上学的当天，做了一个梦，梦里黑漆漆的，只有一道男声带着雷霆之怒质问他：

    “程子羽你怎么教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