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下的毒

    高台上的六大家出手更快,贺宁宥掌心灵力倾出,瞬间便化作一把利剑对着符箓劈下,随即虎啸声起,修为低的已是被震退几步,捂住了耳朵。

    柳京舟方落琼花台,便立即蹲下身去探方领的鼻息,他面朝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面上已泛上青色,露出的皮肤逐渐发绿,像是一块巨大的苔藓。

    “贺城主,”柳京舟猛地起身,扭头朝同样赶来的贺宁宥道,“方师兄恐怕是中毒了。”

    中毒?

    霎时,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射向云清影,她立于众人的目光之中,下巴微抬,背仍直挺,唇却有些哆嗦,“不是我。”

    仙门大会第一日便出了事,贺宁宥的面色难看极了,他看了云清影一眼,沉声道,“此事玉城定会全力调查,真相未明之前,还请几位勿轻举妄动。”

    说着,他沉吟片刻,道,“京舟,你先带方领去琼花台的侧殿吧,且让医修先瞧瞧。”

    至于仙门大会......贺宁宥有些头疼。

    如今不过日上梢头,切磋进程也才过半,因此事暂停仙门大会显然不妥,但......

    他的目光落在云暮山的其他弟子身上,“今日的切磋便到此......”

    话音未落,人群中有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云暮山没了方领,便不行了?”

    紧接着,台下人人窃窃私语起来。

    “上次好像也是方领带着夺魁的......”

    “云暮山除了衡弈,不是还有一个流星剑吗?没来参加?”

    “唉,看来云暮山是不行了......”

    他们说的其实也不假,从前云暮山只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辉煌皆是靠钟乐和青莲打下的,如今便是靠柳京舟同方领,尤其是作为山门大师兄的方领。

    然台下的人正说着话,风微动,耳边突然穿过一柄长剑,悄无声息,却带着一往无前的锐利,他一脸惊骇,连忙往后跳去,仍是被削下几缕鬓发。

    长剑折返回手中,贺稚舒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反手收于身后,落于琼花台,环视台下一周,冷冷道,“云暮山贺稚舒,请指教。”

    说罢,她微微侧头,低声道,“师兄,此处有我。”

    柳京舟同她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带着方领飞往侧殿。

    四周兵荒马乱,沈鱼却仍稳稳地坐在看台上,薛玉琉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沈道友不去看看方道友吗?”

    “我去添什么乱?”沈鱼磕了一口瓜子,大喇喇地说道,“不如留下来给师姐加油助威。”

    薛玉琉掸了掸衣袍起身,“沈道友不去的话,那我去看看。”

    “等下等下!”沈鱼急急忙忙起身,把裙摆从桌腿下扯出来,道,“我也要去!”

    开玩笑,要是不看着点,薛玉琉又干坏事怎么办!

    两人快步行至侧殿,柳京舟正站在床侧,静静地看着医修为方领诊治,目光淡淡地落在方领的脸上。

    “师兄?”沈鱼不敢大声,唯恐惊扰了医修,小声道,“方师兄如何了?”

    柳京舟摇了摇头。

    医修收回方领身上扎的银针,把被子搭在他的腹部,这才转身道,“方小友的确是中了毒,难解,但并不致命。”

    很难解开但又不致命?那这毒下来干嘛?

    沈鱼眨了眨眼。

    “此毒名唤绿漪,中毒者呼吸困难,经脉阻塞,浑身发绿,如置身于浮萍之中,却并不致命,算是一种令人失去行动力的慢性毒药,但若拖的时间长了,也会致人瘫痪。”

    “如今老朽已为方小友施针,尽力疏通他的经脉,保气血流畅。”

    柳京舟回以一礼,蹙眉道,“方才先生说难解?”

    “是矣是矣。”年迈的医修捋了把胡子,“解药中,有一味药是生长于观音崖顶的诛仙草,一般人难以近身。不过,若是柳小友你去采,倒是有几分胜算。”

    观音崖距玉城算不得远,一来一回御剑也就一天时间,且风景秀丽,偏偏其位于深海边缘,曾是魔神的地盘,却布满了罡气,普通人压根就难以靠近,更别说登顶采药,若是不慎掉落,便会瞬间被海域残留的魔气绞杀,灰飞烟灭。

    是以,观音崖往往只可远观。

    但柳京舟的情况却不同,他天生体内便罡气充沛,对上魔气有天然优势,且他的本命剑流星以速度闻名,最是适合跋山涉水,所以他去观音崖,倒也未必不能成功采到药。

    虽说明日便是仙门大会第一轮比试,但作为魁首的云暮山轮空不必参加,再加上柳京舟并不出席此次大会,他沉吟片刻,冲老医修拱手施以一礼,恭谨道,“我去观音崖上走一趟,还望先生多照料方师兄。”

    老医修和蔼地笑,“两位小友天纵奇才,老朽自当竭尽全力。稍后老朽开个方子,这位姑娘可先去抓药。”

    “事不宜迟,我现在便走。”柳京舟转身,握住沈鱼的肩膀,嘱咐道,“小师妹,此事你同舒儿师妹还有贺城主都说一声,若是方师兄中毒一事有了眉目,记得告诉我。”

    柳京舟决定得太快,沈鱼尚未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点头,又立马摇头,“师兄,观音崖危险......”

    “好了。”柳京舟轻拍她发顶,温柔地安慰她,“师兄去去就回,不必担心。玉琉,小师妹就交给你了。”

    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去,不过呼吸间,背影便已消失在殿门口。

    沈鱼回身看了眼床上一脸菜色的方领,努力忽略心中的不安,仰头朝薛玉琉露出一个笑来,“薛道友,我们回去给师姐加油助威吧!”

    ——

    两人回到看台上的时候,贺稚舒站在琼花台的中心,正反手收了剑,放眼望去,地上已躺倒了一堆人。

    见两人回来,她跃下台,第一句先问方领,“方师兄如何了?”

    沈鱼回道,“医修先生瞧过了也开了方子,毒不致命,就是不好解,师兄已启程去观音崖寻解药了。”

    “观音崖?”贺稚舒蹙眉,神色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今日切磋已结束,那便等师兄带着解药回来吧。”

    贺宁宥正同一中年男子走过来,正巧听见他们的对话,问道,“医修可有说中的是什么毒?”

    “绿漪。”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神色皆有些怪异,台下原本好好站着的云清影猛地瞪大双眼,飞身跃上看台,目眦欲裂,“我天蝉谷绝不做如此下作之事!”

    “云姑娘莫急,谁人不知道绿漪乃是玉上烟所研制,只不过嘛......”贺宁宥旁边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捋了捋八字胡,悠哉悠哉道,“清者自清。”

    沈鱼听着这话,怎么总觉得那么阴阳怪气呢?

    果然,云清影气得胸脯不住起伏,恨声道,“玉城便是如此混淆是非的?纵使从前天蝉谷隶属玉上烟,但今时不比往日,何须如此看待我们?”

    又是玉上烟?

    沈鱼听得晕乎乎的,扯了扯薛玉琉的袖子,示意他弯下腰来,轻声道,“薛道友,她说的什么意思?”

    她的气息温热,轻轻地扑在他的耳垂上,像羽毛轻轻飘落,酥酥麻麻,薛玉琉的心跳似停跳了一拍,他推开沈鱼的脑袋,直起身。

    “你干嘛?”沈鱼只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不高兴了一瞬间又凑上前,“难道你不知道?”

    薛玉琉唇角勾起一抹笑,故作讶异,“难道沈道友听不懂?”

    沈鱼侧过身去,不想理他了。

    另一头的云清影已然勉强平息了情绪,冷声道,“贺城主,此事你们玉城得给我们天蝉谷和云暮山一个说法吧。”

    “那是自然了。”贺宁宥还未说话,他旁边的中年男子便已笑眯眯道,“云姑娘若是未做,我们必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那好。”云清影冷哼一声,面色仍是不好,“卢家主最好说到做到。”

    说罢,她转身,边走边说道,“参与了切磋的其余人,也逃不了干系吧?我且先去看看方道友的情况,若不放心,跟着我便是。”

    此话一出,其他人若再跟着,便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但那位卢家主,倒是丝毫未犹豫,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

    见状,沈鱼目瞪口呆,“就这么怀疑云清影吗?”

    贺稚舒摇了摇头,“小师妹,我也去看看方师兄,你跟玉琉若是有空,便先拿着医修先生开的药方去抓药吧。”

    沈鱼乖乖地点头,“我知道啦!”

    ——

    青山峭壁,云雾缭绕,一边是险峻的悬崖,高耸入云间,另一边是清碧的海水,幽深不见底。

    流星狠狠地插入峭壁,柳京舟发间的木簪已断做两节,墨发如瀑垂落,他攀着崖,喘息着,感觉体内的灵力正在飞快地流失。

    今日观音崖无风,底下偏偏波涛汹涌,浪花飞舞,与天光云影相互辉映,倒不失为好景色。

    只不过......柳京舟抬头望见崖上的巨影,露出一个苦笑,观音崖的美景与凶险倒是名副其实。

    倏地,他鼻间的呼吸不小心溢出一点,崖上巨影警惕地转过身,扑闪着翅膀凶狠地冲他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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