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扎堆聚在门口，看着那辆黑色大G涌入车流，八卦着，揣测着，一时间雀声四起。
“都没事做了！”于明的大嗓门一响，大家如同惊鸟一般，该散的散，该干嘛的干嘛。
副驾驶上，许如歌时不时朝旁边的男人看过去，他低眉不语，专心开车，让她想问什么都不敢兀自开口，她攥起的手掌松开又攥紧，耳边回想着于明的话——“你先跟着谢队把齐州大学的跳楼案办完！”
她这算是......沾了谢斯南的光？
到了市局，一片缄默，偶尔有人向谢斯南打着招呼，许如歌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他的办公室，门没关，自然敞开着，走廊里的人来回踱步的声音清晰可听，就连窗户也坦然露着，没什么遮掩。
外面的人一抬眸，一转身，就能看清室内的动态。
“这件案子，我需要你帮我。”谢斯南一路上沉默不语，到了他的地盘，却极其坦诚的说出这句话。
她不由得一怔，连带着眼眸里的震惊都溢出眼眶，她没听错吧？
刚刚，他说“我需要你帮我......”
许如歌蹙了蹙眉，有些不可思议的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怎么帮你？”
这好像有点天方夜谭。毕竟她才初出茅庐，对案情一概不知。
男人没理会她的震惊和疑惑，随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这些是黄语嫣案的卷宗，你先看看”，说着，谢斯南走到门口，关了那扇木门，他语音轻道：“其实......”
其实什么？！
许如歌皱了皱眉心，瞧着他徐徐从桌子上抽出一个米黄色文件袋，“这是许家玉石案的卷宗，你可以顺道看看。”
看着两桩八竿子打不着的案宗摆在她面前，难免有些疑顿，她问：“你的意思是？怀疑这两件案子是同一人所为？可许家玉石案的作案人不是已经逮捕了吗？”
“嗯，但也只逮捕了一个，他一口咬定是自己一人所为，可当时的情况一个人根本完成不了，一个多星期了，连那人的影子都没摸着，而恰巧黄语嫣在这个节骨眼出事了。”谢斯南顿了顿，抬眸直盯着她，“所以，我想让你看看，能不能根据目前的线索确定串并案的依据。”
他看起来很认真。
许如歌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卷宗，米黄色袋子，还有各种物证袋，她无意抬手刮了刮额角，有些茫然但又踌躇满志。
“我尽力。”
说完，许如歌埋身于卷宗之中，谢斯南给了她足够的空间和自由，许如歌翻看了黄语嫣的尸检报告，不觉一惊，但更让她震惊的是，许家玉石案中那条红绸布上的笑脸。
整整一个下午，许如歌待在谢斯南办公室，桌子上和沙发上都摆满了案宗，勾画过的纸张否定又否定，这两件案子，是全然找不到相似之处！
可黄语嫣的死也确实指向自杀。
完美，几乎是无懈可击。
但越是完美的死亡，越是刻意。
突然，玻璃窗一两声清脆的响声，许如歌无意识的抬了抬头，看见沈舒一张笑脸，指了指时间，她才发现，要下班了。
许如歌摇摇头，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哪些地方。
“如歌！走吧，先去吃饭”，沈舒干脆打开窗户，直接朝屋内人说道，“是谢队让我来问你的，他让我带你去吃饭。”
“你先吃吧”，许如歌攥着手中那张红色笑脸图，还有黄语嫣身上的疤痕图，没多说话，只匆匆低下头。
“好吧，那我先走了。”沈舒无奈的瞥了瞥嘴，准备将窗户关上。
“等等！”
“嗯？”
许如歌心跳骤然加速，连呼吸都有些急促，问道：“小舒，一个特别爱美的女孩会允许自己身上有疤痕存在吗？”
“不会吧，反正我是不会，有也得想办法去掉”，沈舒有些疑惑的看着她，眼眸向下扫了一眼满桌子的案宗，皱了皱眉，“如歌，你该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许如歌没答，却沉沉的低了低眼眸，又舒尔亮起，快跑了几步出来，“小舒，黄语嫣的尸体还在这吗？”
“什么？”沈舒一愣，指了指楼上，“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刚刚走的时候，杨法医还没走，你要不要......”
“谢了。”还没说完，许如歌转身跑向二楼。
杨玲正准备关灯锁门，就见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急匆匆的叫住她，“杨法医？”
杨玲没停下手头的动作，正锁着门，“不是急事，明天上班了再说。”
“黄语嫣的尸体还在吗？我想看看。”许如歌没敢耽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杨玲手顿了一下，干脆放下锁，转过身，仔仔细细瞧了瞧她的模样，白皮肤，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照理说这样的美人她肯定有印象，如果没印象，那就是没见过，杨玲蹙了蹙眉，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人？谁让你来的？”
“.......”许如歌静默了三秒，随即脱口而出，“是谢队让我来的！”
“谢斯南？”
“对！”许如歌点点头。
半小时后，杨玲开了尸检房的门。
“谢队”，谢斯南随着杨玲的步伐往门口走了走，“局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说着看了一眼正准备掀开白布的许如歌。
“嗯，辛苦。”谢斯南也顺着目光看过去，女孩清瘦的背影微弯，白布已经掀开，她倒是真大胆。
杨玲走后，尸检房只剩下他俩。
尸体上已显现出尸斑，不由得让人看了觉得心感恐怖和惊吓，但谢斯南自然没事，只是他没想到，女孩竟这般沉稳，他看着那双带着手套的手在尸体上摸索，她很小心，也很仔细，一点点掀开白布，一点点摸索没有温度的肌肤。
许久，谢斯南终于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
“找证据。”她回答的很慢，却很肯定。
谢斯南眉目中亮色一闪，“怎么说？”
“黄语嫣很爱美，甚至爱美到脸上不允许长一个痘痘，更何况身体上还留下这么一块疤痕。”许如歌说着，便突然紧了紧眉目，她反复在她脖颈后面摸着，却发觉有些凹凸不平之处！
许如歌立马将她侧了侧身子，视线落到她脖颈后面，看着并无不妥，但若要再凑近看一下，就会发现有一小块肌肤与其他地方不同，她仔细摸了摸，有些凝重的说道：“黄语嫣可能做过皮肤移植手术！”
“这块肌肤和其他的地方的不同，摸起来略有一点不平，而且皮肤纹理和其他地方的也不一样，这应该是她最近才做过的，而根据杨法医的鉴定，她腿上那处伤疤也属于新伤，可能还没来得及做手术，就被人害了。”
许如歌指着让谢斯南看了看。
男人凝神仔细瞧了一下，有些思索的开口说道，“我记得黄语嫣之前和我提过一家皮肤医院的名字”，他瞧了眼那双被医用手套紧绑住的手，“先洗洗手，吃点饭，我们再去。”
“不行”，许如歌摘掉手套，仔细洗了双手，“先去，再吃饭。”
谢斯南没答，却倚靠在门口，眼神细细的落在她身上，若是许如歌肯仔细瞧一番，或许能看见他眼低的笑。
马路上亮起了灯，车潮涌起，匆匆忙忙又停停顿顿。
“先吃饭吧”，谢斯南开着车，嗓音一阵放松，“我饿了。”
“......”许如歌歪了歪头，向他勾了一下唇角，原来他也有说话不冷冰冰的时候，“那......”，她也很认真的对他说，“那你能忍忍吗？”
谢斯南：“......”
他不说话，却趁着红灯兀自打开两座之间的储物箱，绿灯一亮，伴着他的声音，缓缓说来：“帮我剥颗糖。”
“？？？”
许如歌顿了顿眼眸，瞥头看着他，男人唇角安然不动，甚至连眼肌都如此平稳，专注看向前方的路，他还出声道：“要草莓味的。”
“？？？”
她作罢，伸了伸手，从中盲摸了几颗糖，只见他买的是富含维生素的果糖，有不同口味，许如歌不禁失笑，“你倒是很懂养生。”
“嗯，要多保重身体”，他似乎说话没说完，尾音未掉，继而道，“才有力气。”
听起来像是一句未完的话，但许如歌也没多想，从中挑出那颗枚红色袋装的草莓味糖果，帮他撕开，然后等待下一个红灯。
“递给我一下。”他开口。
她照做，将糖果放在手心，伸手递给他，却见男人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无奈说道：“麻烦，手臂抬高一点。”
车流正猛烈，他车速忽然加快，顺带着，许如歌感到掌心湿润。
糖果入喉。
可他刚刚，好像，舔到自己的手掌心了......密密麻麻的触感从掌心过渡到四肢，又延续到心脉，许如歌微微一颤，只发觉手掌心有些后知后觉的痒。
她蹙眉震惊的望着他，他是故意的？
男人唇角微动，下颌轻轻律动，她知道，是糖果在他口腔中融化，只听他说：“你要不要吃一颗？”
一丝丝草莓味在车厢内蔓延，和他周身凌冽的雪杉木香形成鲜明对比，一甜一冷，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许如歌摇了摇头，算是拒绝。
舒尔，她只觉得周身都被草莓味道填满，于是微微开了开车窗，窗外的冷风逮住气孔往车内灌风，吹的她头发乱飘。
好在，不一会儿，就到地方了——星艺美容医院。
许如歌第一次来美容医院，多看了两眼院内陈设布置，除了比传统医院装置的更为华丽点之外，还有气味儿上的不同。
黄语嫣的主治医生是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说了一口普通话，一番交涉后，两人拿到资料。
看完之后，谢斯南和许如歌面面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