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黄语嫣做过三次皮肤移植和修复手术,移植的地方分别为左右两条外臂上侧,以及后脖颈,出人意料的是,三处图片令人触目惊心。

    左右两条外臂上侧皆是半弧形伤疤,后脖颈处却是一个圆圈,伤口不深,但却足够留疤。

    许如歌颤了颤眼帘,将这三张照片和尸检发现的伤疤放到一起,蹙了蹙眼神,内心冒出一个大胆而恐怖的想法,她声音有些发抖,“你觉得......这像不像一个......笑脸?”

    她想起红丝绸上的白色笑脸。

    谢斯南没立即回答她,却在不经意间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指尖,颤粒的,绵麻的,带着宽慰和安抚的温度......让她僵硬了一下,继而听见谢斯南低声说道:“嗯,看来要重新查了。”

    他说着便一只手将照片收起,另一只手始终没有松开她。

    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丝丝粒粒如同一场春雨的暖,许如歌主动不着痕迹的抽离,他的触碰足够将她拉回现实,能够让她回过神来,细细反应这一切。

    倘若这真是凶手的一种标记,恐怕是蓄谋已久,先是许家玉石流血案,在红绸布上发现荧光笑脸,以红为底,白为描边,再是从黄语嫣身上发现的四处伤痕,白为底色,红作线条......

    “倘若这些伤是凶手所为,那他和黄语嫣的关系定然不一般”,许如歌说道,但同时她在心底思忖,“为何会是黄家?黄语嫣和许家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她在这场预示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只杀她一个,那为何还要大费周章搞一出玉石流血?”

    ——叮铃一声。

    她的电话铃声响了。

    许如歌看到那三个字,眼底微怔,犹豫了一下接起来,电话里猝然传来一声呵斥,许君然声音低的很,乍一听就会发现他在压低音量,“怎么回事?给你发信息都不回?”

    “没看到,再说我不是一向如此吗。”

    所以,至于这么焦急生气?

    许如歌换了个手接电话,顺道打开车门,便听见电话里的人说道:“那你现在回来,记得打扮一下,别穿你那件黑棉服。”

    自从回到许家,他一贯如此,似乎从未温柔待她过,就连唯一一次两人的单独对话,他还是强行让她联姻,让她以许家利益为上。

    许如歌低垂下眼眸,嘴角在暗夜中抽动了一下,她闷声没吭,却收到电话那边一下传来的忙音。

    他挂了电话。

    许如歌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通话时间,低低笑了笑,如同呓语般说道:“59秒......破纪录了。”

    前后不过一分钟,但已经破了她和父亲间电话沟通时长。

    “要我陪你?”谢斯南已然掉转了方向,淡淡开口说道。

    许如歌沉默了的低了低头,说了两个字,“不用。”

    此程安静无声,许如歌心思又被案件围绕,虽然有了这条线索,但串并案的依据仍然不足,因为两起案件的性质、作案手法以及目的皆不相同。

    除非......除非还有凶案发生!

    想到这儿,许如歌不禁一颤,她双手相捏在一起,两手的温度互相传递,却仍止不住觉得恐惧,如果真是这样,那下一个人会是谁?

    是黄家?还是许家?

    车子缓缓停在许家门口,正门口那两座石狮子在晴朗夜空之下,显得尤为醒目,尤其是在路灯的照射下,好似两座镇魂兽,许如歌勾住车把的手没动,冷不丁突兀的出声,“会不会,还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

    幽明的灯光下,她看见谢斯南瞳孔骤然一紧,这话,似乎戳中了他的担忧。

    “你是回许家,还是和我一起回警局?”男人将选择权交给她。

    打开的车门‘砰’一下关上,车子扬长而去,谢斯南在路上将情况向上回报,许如歌坐在副驾驶心跳的沉闷又砰砰。

    夜晚的市局灯火通明,门口的那颗老槐树似乎冒了新芽,许如歌只匆匆一瞥,那阵犹豫在顷刻间消失。

    市局原本就是各类精英人才聚集处,许如歌坐在会议室靠墙边的一排椅子上,听着围着会议桌上的人三言两语的说着,大部分人都同意提前对黄许两家进行预控,少部分觉得这并非连环作案,况且仅凭一个似是而非的笑脸就并案,有点浪费警力。

    在这群少部分人中有位年轻的男警察出声,他说话条理清晰,“刘局,我的想法有三,首先,两案的性质从根本上不同,许家的玉石流血案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目的在于产生恐惧,造成恐慌,而齐州大学跳楼案则是造成死亡,两案不能一概而论,并案依据甚少,所以不建议并案,应该保存警力,全力稽查跳楼案的真凶;”

    “其次,针对齐州大学跳楼案的所有相关线索,我认为,凶手极具伪装性人格,且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而且社会地位较高,可以重点排查和死者有过亲密接触的男性;”

    “最后,根据尸检报告,死者长期患有睡眠压力,并服用过酒石酸唑吡坦片1,所以凶手具有一定的药理知识,职业大概是从事精神疾病的医生或者心理专家。”

    他说完,坐在正中间主持大局的人点了点头,许如歌想起今天下午看过的卷宗和查找的资料,以及刚刚在医院查到的线索,却蹙了蹙眉心。

    忽然之间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会议室沉甸甸的静默,许如歌扫了一眼手机,立马熄掉屏幕,此时会议室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都朝她看,烦闷的,焦躁的甚至带着夸张的,还有摇摇头的......

    她眼底闪过有一丝尴尬和慌张,随即冷静下来,说了声:“抱歉。”

    “没人教过你吗?参会人员手机静音不知道?怎么现在都学不会!”有个黑瘦的男人呵斥道。

    所有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众人好奇的打量着她,许如歌仍旧背脊挺直,却微微抿了抿嘴唇,刚想开口再次说声抱歉,就听见谢斯南慢条斯理的说着,“跟一个实习生发脾气,李队的脾气还真是越来越大了,刘局都还没说什么。”

    他语调漫不经心,却带着冷冰冰的寒意,一侧嘴角抑制的动了一下,眼皮微抬,眸底满是寒霜。

    “实习生有资格参会吗?这次会议没叫实习生吧,该不会你手下没人了吧”,李队扫了一眼整个会议室,直接逮住空隙回怼,“谢队长,今儿可不像你。”

    众人的目光已经被谢斯南二人分散,无暇估计她,许如歌的背脊却越加绷直,她看着谢斯南那张没什么情绪的面庞,仿佛他越安静,事态越严重,她心下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了!”刘局冷喝一声,打了圆场,朝她看了看,笑道,“既然是来参会的,那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好一起分析分析。”

    刘局和众人的目光顺而再次看向她,带着好奇的审视目光,似乎想知道能从她口中说出些什么真知灼见。

    许如歌有些欣喜和激动,她低了低头,做了一点心理预热,如同刚上战场的新手,带着些缓滞。

    而谢斯南闪了闪眸子,看见她双手攥在一起放在膝盖之上,头微微低了一低,以为她紧张,便缓缓出声道,“没关系,说说你的想法。”

    既然已经护了一次,再护一次又何妨?

    许如歌顿然间抬眸,对上了谢斯南的眼眸。

    众人也纷纷侧目,不禁有些吃惊的看向坐在刘局旁边的男人。

    “各位前辈好,那我就说一下我的看法”,许如歌站起身来,特意只将十拿九稳的结论说出来,“一、凶手可能会是一位30-35岁的心理医生,曾经开过自己的私人诊所,但曾经遭受过重大转着,因此他现在可能会被聘为私人医生;二、他长相高大帅气,十分吸引女性的喜欢,而且为人沉着冷静,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学生,曾经有一段非常美好的恋爱,但现在是单身;三、他应该和许家黄家有过恩怨,如果将俩家的经历做对比交叉,可能会找到重合点。”

    “......此外”,许如歌目光扫向众人,有些犹豫的停住了,刘局紧了紧眉心,问道,“此外什么?”

    许如歌缓了缓口气,眼光从谢斯南的脸上略过,她还是说出来了,“此外,我觉得凶手还会作案,当务之急,应该先去黄许两家进行布控。”

    她一气呵成,语速比刚刚快了一些,说完,许如歌咽了咽喉,兀自坐下,掌心中已经氤出一层薄薄的汗雾。

    众人耳语,她皆没听,静默的坐在位子上,顿然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众人离席,刘局嗓音沉沉的点了谢斯南的名字。

    许如歌跟在最后面,目光有些许留恋的回头看,只看见谢斯南低眉,眼皮连抬也没抬,而刘局一脸怒气的样子,果不其然,门一关,里面声音渐起。

    “你还有没有组织!有没有纪律!”刘局把本子用力的一合,厉声道:“去派出所要人也就算了,这个案子还带着一个实习生私下查,你真是胆大包天!”

    谢斯南一声没吭,靠在椅子上,手机摆在桌面上,他却一直盯着,刘局见他这幅一点儿也劝不动的模样,不由得火气更大,“谢斯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在听。”谢斯南闷闷回答,倒是抬眸看见刘思源那张怒气冲冠的脸,弯了弯唇角,说道:“刘局,你再生气,小心血压升高。”

    “你......!”话还没说完,只听见......

    ——砰砰砰!

    ——叮叮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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