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许如歌冷的一颤,捂在口鼻处的双手一松,她看着那此起彼伏的录音线,震惊,也疑惑。

    “我本来都想放过她,可谁让她死性不改,要不是网曝了你,我怎么会下定决心......”只听见李卓然的声调中带着一丝丝扭曲,“这么说,我还替你报了仇,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许如歌浑身发抖,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为压死黄语嫣的最后一根稻草......

    吕仲泽听到后,蓦然一惊,他空出一只手抚住许如歌的手腕,让她那双快要松开的手掌又重新收紧,同时猛地踹了两下门,大声骂道:“畜生!”

    “我劝你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要不然毒气发作的越快,还没等他们来,你们就先死了哈哈哈哈哈!”

    又一阵低气压阴冷的笑,隔着厚重的水泥板却像极了催命咒语。

    “那个红色笑脸是......”许如歌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整个身子倚靠在水泥门上,勉强撑着精神,问他,“是怎么回事?”

    门外的人没了动静,许如歌也踹了两下门,只觉得他声音靠的很近,带着极其阴森的语调说道:“去问阎王吧!”

    随即,再也没了声音。

    吕仲泽没顾及此,反而用纸巾塞住鼻子,脱了外套放在一边,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铁管子,沿着门底缝开始掘土,“没事儿,死不了,大师说我能活到99。”

    脚下松动的砖,给了两人一线生机,许如歌没精神也没力气搭腔,她在心底数着数字,仿佛每增加一个数字,就能多一份希望,在她堪堪要放弃的时候,听见吕仲泽腹语着叫她名字。

    “......能出去”,吕仲泽几乎哼哼出来一句不成调的话,“加个......微信......”

    与此同时,黄家客厅,黄太太正跌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的看着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而谢斯南正蹲在地上,眼光一寸寸的扫过七零八落的花瓶碎片,又用镊子移动了几块,在一堆碎片中发现了微型电子监控。

    他将其递给技术科,抬眸之处却没看见许如歌,随即转头问任波,“许如歌呢?”

    “李管家说还有一处监控室,她跟着去了”,任波回道,又补充说,“小吕和她一起。”

    “在哪?”谢斯南单手掐腰,背了背身,“带我过去。”

    “......他们没说”,任波突然感到一阵不妙,连忙给吕仲泽打电话,却收到一阵忙音。

    谢斯南心头一紧,眼皮微微一跳,电话那边传来的占线让他感到恐慌,“给我查监控!”

    谢斯南心慌的无法静下心来,他直接朝黄太太厉声道:“李卓然说的监控室是哪?”

    “......我不知道”,黄太太被他吓的一哆嗦,说话都有些结巴,“可能在......后院...”

    没等说完,谢斯南直接奔向后院,一眼望去全是低矮的灌丛,除了那座假山还能勉强遮挡一下视线,除此之外,一览无余。

    “咚咚咚”

    耳边除了风声还有什么声音?

    此刻,他如同站立于迷雾缭绕的丛林,看不清方向,连心神都是颤抖的,他拼命攥起拳头,迫使自己镇定下来,额头冒出冷汗,他在此时,相信了直觉。

    一个理性至上,永远以逻辑和证据为准绳的人,相信了直觉,或者,他心早已偏航。

    “许如歌!”

    “如歌!”

    “阿绒......”

    火光缭绕的封闭幽室,从天而落的火星子,火势在她眼眸里蔓延,直到她忘记求生的本能,只知道哭泣,或许,她连哭都哭不出来,火已经烧干了她那点微薄的泪珠子,她或许......真的要死了......

    死了也好...至少,她会见到母亲...

    然而,然而,却有一人在唤她的名字,次曾相识的声音,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她好似做了一场大梦,原本摇摇欲坠的精神,丧失的意志被人拽起......

    齐州市人民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未遮掩的窗户敞亮着,透射了光,许如歌迷迷的抬了抬眼皮,又舒尔缓缓闭合,她看见模糊的天花板和影子。

    “醒了?”

    她听着,连同声音都是模糊的,等再次睁开眼时,她看清了那个模糊的影子,“李卓然......是”,她嗓音嘶哑,眼眉却紧蹙着,连忙向他说着。

    谢斯南将一杯已经放温的水递给她,对了一眼她渴切的神情,轻道:“已经逮捕了。”

    听到这句话,许如歌松了口气,连带着整个身子都逐渐放松下来,闷声喝了几口水,水珠湿润了口腔,嗓音渐渐恢复,“吕仲泽没事吧?”

    “没事。”

    说完,他叫来医生,一番检查之后,他和医生交耳了几句,又折回,正看见许如歌想要下床,谢斯南拧眉,紧绷的脸上带着焦急,他立马上前拽住她一只胳膊,“你想干什么?”

    “我去看看吕仲泽。”

    “不行。”他厉声的拒绝。

    “刚刚医生说他还没醒,我去看看!”许如歌心底一阵自责,若不是吕仲泽,恐怕现在昏迷不醒的人就是自己。

    “这么关心他?”他捏着她胳膊有几分用力,许如歌仰头,醒来后第一次认真的和那双清冷的眼眸对视,却发觉,他眼眸中的红血丝,以及,眼底的乌青。

    许如歌内心闪过一瞬的错愕,他怎么......憔悴了几分。

    以至于,手臂上的禁锢都让她没有了感觉,眼神愣愣的打量着他那张脸庞。

    他瘦了。

    “沈舒在那,你不是医生,去了也没用”,谢斯南躲了一下女孩的眼光,视线落在攥住她胳膊的手背上,因为用力而凸起的筋骨,他慌张的松开了手,沉了沉声,“躺下休息。”

    “你一直在这?”

    谢斯南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但没答。

    “谢谢。”许如歌有些低落,她有几分说不出的情绪在心头乱窜。

    一声谢谢太轻了。她知道。

    “不必”,男人又将那杯中的水蓄满,“我只是凑巧碰见你醒来。”

    许如歌拧了拧眉心,抬手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轻‘哦’一声,他倒是诚实。

    “行吧”,许如歌点点头,顺便问起李卓然的案子,“他招认了吗?李卓然对黄家的仇恨应该很深,可能是家仇,情仇都有可能,否则他不可能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许如歌曾想过,要说他是图财与谋名,那名牌大学毕业的心理医生自然好过一个管家。

    要说他是贪恋美色,却也将黄语嫣杀害却仍未毁她清白。

    一场筹谋五年之久的计划,一千七百多个日日夜夜,该怎么熬,该怎么走,才会走到现在,酿成苦果,葬送一生。

    人世间七情六欲,念贪嗔痴,随便拎出一个都足以打开潘多拉魔盒。

    “你先好好养身体。”谢斯南冷冷的一句话,打破了她一时的思忖。

    “?”

    她蹙眉。

    “什么意思?”见他不说话,许如歌直起上半身,惊觉的问道:“他还没说?还是另有隐情?”

    “剩下的交给我。”

    许如歌见他低了低眼帘,意思模糊不清,“所以,我现在是连知情权都没有了吗?当初可是你......”

    是你让我帮你的。

    “所以我错了!”

    谢斯南骤然抬起低垂的眼皮,声音低低的打断她的话,眼底散发着冷冽的光,自带震慑。

    许如歌眼眸直愣愣的看向他,对视的那一瞬,她感到浑身的无力感,“你是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是么?”

    她承认,事故已出,无可挽回。

    “你觉得你有多少条命让你这样葬送,如果每一起案子你都要经历一遭生死轮回,那你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职业规划。”

    他坐在那张单人椅上,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连说话都是简简单单,三言两语,但他眼底的认真告诉她,谢斯南没开玩笑。

    “我的职业规划很清晰,这是第一次......况且,我事先也......”许如歌停住了话,没再往下说。

    对,她事先做了预测和准备,然而呢,只是多叫了一个陪她赴死的受害者,许如歌低垂下眼眸,嘴角自嘲的一勾。

    “第一次?”

    “这种事你还想要几次?!”他看向她,没有安慰,反而那冷萃的声音、泛着寒光的眼底以及那张紧绷的疲倦的脸庞,都无一不在告诉她——他生气了。

    谢斯南垂头,刚刚动怒的情绪立马压制掩盖,随即直直的看向她,头一次流露出一种好言相劝的神情,“不一定非要当警察,教师,心理医生,或者内勤,你还年轻,选择性还很多。”

    许如歌眼底聚集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她不解,也难过,她原本以为谢斯南会信任她,或者说,通过这几次交谈,他会看到她的选择,她摇摇头,“我就是想要!”

    “谢队长,你可能不了解我,你说的那些选择,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要走的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走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就算你不赞同,也请你尊重,况且,若我有朝一日光荣牺牲,那等到清明,也会有人记得给我带束鲜花。”

    女孩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没什么大争大吵,反而异常的平静,但声音却如同天雷落地般,一砸一个深坑,字字落地有声。

    谢斯南攥紧的拳头惶然无力,他双臂撑在膝盖之上,眼眸低垂,不知落在何处。

    “你死了,我该怎么办?”他喃喃着,如同一句呓语,让人听着不真切。

    许如歌还没有回过神,转了转眸子,疑惑问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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