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丽亚整理着从瑟勒尔墨神殿里在古精灵们的监视下做的观测记录，还在烦恼着要不要把神殿消失的事、古老仪式的事和古精灵并未全部灭绝的事也给写进新的著作里。
那次探索时的遭遇实在太神奇了，她见证了久远前的历史，也窥见了关于古代精灵的秘密一角，以至于格洛丽亚甚至都想再去一趟晨星山谷，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能够让她搞清楚神殿消失之谜。
首先，是对同行人员进行招募，凯拉是一定愿意去的，但别的人嘛……也不知道那个半精灵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自从前王储卡尔死透之后，格洛丽亚就隐隐约约意识到辛西娅一直在偷摸布局的大计划怕是已经完成了，有好些个眼熟的密探都没了影子，那家伙是惯会卸磨杀驴的。
唉，要不是她的学术活动需要出资人，格洛丽亚修女根本就不会有跟贵族们虚与委蛇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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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拉。”格洛丽亚掐算好了骑士团训练结束的时间，直奔那里，“帮个忙？”
“辛西娅又想让你帮她搬运哪个遗迹里的古书了？”凯拉边擦汗边问。
格洛丽亚不紧不慢：“这回是我擅自行动，我想回上次去的晨星山谷神殿遗迹看看。”
凯拉擦汗的手抖了一抖：“等一下，那座遗迹不是消失了吗！”
格洛丽亚嘴角微弯：“我就是想去探寻它能在一瞬间消失或被藏起来的原因的。”
凯拉擦汗的手停在半空中了：“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而且没有辛西娅的要求，我请假也不会太容易。”
格洛丽亚无所谓地说：“随你帮不帮，我一个人去问题也不大。”
“……”凯拉原本想擦汗又停在半空中的手又抖了一抖，“算了，我看看能有什么借口能向团会请个长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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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万年工具人凯拉面无表情地跟着格洛丽亚又一次到达了晨星山谷。
两个倒霉蛋现在正小心翼翼地一边走着下坡路一边说着些什么。
由于这次是私自行动，资金紧张，所以格洛丽亚无法额外招募佣兵，因此队伍里现在就一个骑士一个弩手——弩手就是格洛丽亚她自己。
“你的胆子真是太大了。”凯拉的额角有隐隐约约的青筋暴起。
格洛丽亚倒是无所谓：“我们上一次高估了遗迹的风险，大不了再进行一次古老仪式——万不说那个遗迹说不定还是藏着的呢。”
“我这一次想搞清楚的问题太多太杂了：比如拥有强大魔法的精灵先祖为什么无法离开神殿，艾尔门诺文明消失的真相，古精灵文明从自然神论到多神论的转变过程等。”
凯拉还是坚持她的看法：“然后那群假装成精灵先祖的魔鬼会再一次把你骗得团团转。”
“……”格洛丽亚对她无话可说，但也早就习惯了。
比起修女这个身份，格洛丽亚更认同自己是个学者，所以她从未往“遗迹里到处是魔鬼”这个方向想，甚至她暗地里都有怀疑过创世神正教的创始者其实也不过是个技能点特别偏门的巫师罢了。
尤其是在古老仪式中窥见的历史里，创世神正教在最艰难的传播时期甚至还有女巫担任主教这回事，或许原初的创世神正教对魔法并没有那么排斥。
这样想着的格洛丽亚突然说：“还记得鲟鱼城吗？”
凯拉一个激灵：“那只是魔鬼制造的幻境，创世神是决不会允许巫师成为祂在人间的代理人之一的。”
格洛丽亚还是很有耐心：“其实从理论上讲，圣殿骑士的必备的驱散术也是一种魔法，区别只在于驱散术是唯一一种没有变异才能学习的魔法，所以才被认为是神赐的力量而非普通的巫术。”
凯拉把头摇得飞快：“不，绝对不是这样！如果驱散术也是一种魔法，那肯定早就被用在巫师内斗里了。那就是神赐的力量，因为巫师用不了它。”
格洛丽亚感到很无奈：“有没有可能，这是自然演变出的一种制约平衡？”
她不指望能说服凯拉，但作为学者的强迫症在强迫她无论对谁都要实事求是，而不是“嗯嗯嗯”地糊弄过去。
凯拉不信就算了，别又张嘴让她强迫症发作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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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总算到了山谷底部，这回没有一条龙突然飞来了，只有身披火焰的不死鸟尖啸着再一次低空飞过。
“我记得那座神殿遗迹在这个方位……创世神啊！”格洛丽亚本来一点疲倦，这一下子真被吓精神了。
神殿确实又出现了，但，跟她们上一回见到时大相径庭。
那座原本洁白干净的神殿，此时已变得残破而灰败，本该紧闭的大门也坍塌了半扇；而神殿前那用来做古老仪式的水池，也变得肮脏而陈旧，池水也都干涸了。
凯拉小声说着“果然如此”，下意识抓住格洛丽亚的袖口，而格洛丽亚此时也感到毛骨悚然。
她们上一次来时，遇见的又都是些什么呢？
“我们进去看看。”格洛丽亚考虑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冒个险，“我们有武器，问题不大。”
凯拉原本还在犹豫，但看到格洛丽亚头也不回地往那里走了，她也不得不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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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紧闭的大门坍塌了半扇，她们远远就看到了，但走近的时候，格洛丽亚仍然这样说：“我们先在水池的台阶上站一站吧，这样更稳妥一点。”
凯拉深呼吸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随你。”
两人试探着站到了干涸水池的台阶上，意料之中地无事发生。格洛丽亚眉头微皱，正想一阶一阶往下走，看看能不能从池底那复杂的图画中找出一些端倪，就被凯拉给拽住胳膊，不让再往下走了。
“凯拉，放开我。”格洛丽亚盯着池底的纹样，想看出个究竟，“我必须找到关于这座遗迹的真相。”
凯拉依旧死死拽着格洛丽亚的胳膊：“你实在要下去，也不要那么急，我们一起下去，你不要比我更先一步接近那些可疑的图案。”
“好，我们一起下去。”格洛丽亚满口答应后，两人才小心翼翼地一阶一阶往下走去了。
倒不是什么神经过敏，毕竟上一次来探索这座神殿遗迹的时候，经历的事实在有些太奇怪了。
如果联系一下两次经历，去时的建筑，返程的建筑，再来时看到的建筑，任谁都会疑神疑鬼。
池底的图样十分复杂，格洛丽亚凑近观察时却没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仿佛那就是画在池底的画而已。
“凯拉，你有什么感觉吗？”格洛丽亚咬着嘴唇，心里愈发没谱。
凯拉倒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生而松了一口气：“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们快上去吧。”
但格洛丽亚还是死死盯着水池底下中心处那些诡异的纹样，整个人都纹丝不动。
“格洛丽亚？”凯拉心里一惊，抓住格洛丽亚的胳膊晃了又晃，可她还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怎么回事？”凯拉自言自语着，想着要不要把格洛丽亚扛起来先离开水池再说，却蓦地发现她们此时竟不在干涸的遗迹水池里了。
不，这里还是那座水池，只是砌成水池的砖石变得又新又干净，不是刚刚那副残破肮脏的样子，水池中心的画作变得清晰了起来，但是依然怪异，像一种奇异的魔法阵。
只不过，这座水池里仍是没有蓄水的，否则凯拉早就被呛了好几口了。
凯拉下意识咬了咬嘴唇，提醒自己这都是遗迹里的魔法造成的幻象。她拼命提醒自己要冷静，然后原地站着不动，一手拽着格洛丽亚的袖口，一边闭眼默念她还记得的一些祷词。
片刻之后，她又睁眼，却惊悚地发现她拉住的不是格洛丽亚的袖口。
一位有点眼熟的黑发精灵正用他漆黑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那精灵的体态很高大，不像是现代精灵，皮肤是明亮暖和的象牙色，就跟她曾在神殿遗迹中看到的那些自称远古精灵的生物一样。
这家伙似乎是神殿守望者中的一位，凯拉的记性并不太好，但隐隐约约也有记得那群守望者中似乎确实出现过这么一张脸。
只是他的身上并没有发光，因此看起来也没有在神殿中见到时看起来那么怪异和可疑。
凯拉赶紧松开抓着他袖口的手：“抱歉认错人了，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位黑发褐眼、穿着深褐色旧皮甲、背着一套小型弩、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人类女性在这附近？”
“莉莉娅，你是不是傻了？我只带了你一个萨米达到艾尔门特来。”那精灵开口说话了，口音很重且很怪异。
凯拉整个人都愣了，并感觉一切都很不妙，她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甚至都没想起要低头看一下她现在的装束。
黑发黑眼、身材高大的远古精灵将他宽大的手覆上凯拉的额头，眼睛微微瞪起：“差点忘了你们萨米达是会生病的生物了。”
黑发精灵如果不说，凯拉都不会反映过来她竟在时空变幻的那一瞬感冒发烧了。但按照这位古精灵的说法，这个年代的精灵们甚至都不会生病，会生病的只有人类……以及动物。
“莉莉娅，你先忍着点，我带你找兽医去。你知道的，精灵不会生病，所以艾尔门特只有给动物们治病的医生……”黑发精灵说着就将凯拉打横抱起——现在凯拉才是那个“小个子”，所以精灵才能轻易将她抱起来。
凯拉实在有点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