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将近日暮,温娮、萧熠珩与至空道长才走出崖底,回到重生村。

    村民皆被疏散离开,此刻重生村内静谧到可闻针落之声。

    因至空道长与温娮兵分两路将药人引开,故药人并未走至重生村内,此地一切皆照旧,无杂乱痕迹。

    “小姐。”

    “郡主。”

    茉枝与魏徵在村口见三人平安归来,不禁有些激动。

    “小姐你没事吧,脸色怎生如此苍白?”茉枝满心担忧道。

    温娮勉强勾出一个笑,“我无碍,你们还好吗?”

    “小姐放心,我跟魏伯伯已经将村民带到安全的地方了,都无碍。”

    “那便好。”

    说罢,温娮抬脚正欲走,忽而脑袋一阵昏沉,眼前一片恍惚,晕了过去。

    今夜重生村内终是燃起了几盏烛光,与窗外泻入的几缕清冷月光相融,给暗沉的氛围带来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小郡主怎么样了?”魏徵在一侧焦急问道。

    茉枝将温娮身上施入的几根银针拔出,呼出一口气,道:“魏伯伯放心,小姐这是身上伤口引起的发热,等会我去煎碗汤药给小姐服下,待明早小姐醒来便无碍了。”

    “诶,行,我同你一块去煎药罢。”

    待两人走出房内,萧熠珩在温娮床榻边坐了下来。

    温娮脸色因发热而泛着红晕,眉目紧蹙,嘴里一直低声喃喃着什么,萧熠珩俯下身靠近她脸颊一侧,这时他方听清楚温娮喃喃的话语。

    她道:“阿兄,别抛下我,带我一起走。”

    萧熠珩抬眼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从眉眼到鼻子再到嘴唇,五官生的极好,柔美清婉,小巧玲珑。

    此时的她,身上没有了往日那般淡漠狠戾,倒显得极为纯良可爱了些。

    “原来你叫温娮。”萧熠珩含着笑意,轻声唤道。

    “温娮。”

    “阿娮。”

    温娮似是听到了他的呼唤,眼睫微微颤动,紧蹙的眉目渐渐平缓下来。

    “萧……萧公子。”茉枝看见眼前之景有些诧异,“您这是在……”

    萧熠珩没答她的话,只道:“这是给她煎的药?”

    “是。”

    “给我罢。”

    茉枝睁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您要亲自喂我家小姐喝药吗?”

    “不然呢?”萧熠珩答得极为自然,仿佛这对他而言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从茉枝手中接过药碗,用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吹凉后将药勺递至温娮嘴边喂她慢慢喝下。

    他这一系列动作都放得极为轻缓,温柔,好似生怕会让温娮病情加重般。

    茉枝在一侧看着萧熠珩就这样反反复复的给她家小姐喂药,不知为何她总觉的萧熠珩的神情不仅没有任何不耐,反倒好似有些欣喜在其中。

    喂完药后,萧熠珩将空碗递给茉枝,茉枝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她接过药碗道:“多谢萧公子。”

    “谢我作甚?”萧熠珩问道。

    “当然是感谢公子给我家小姐喂药啊。”茉枝对他的话愈发不解。

    “哦,”萧熠珩看着床榻上的温娮,似是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道:“不必,应该的。”

    嗯?应该的?什么应该的?为什么这是应该的?茉枝更加摸不着头脑。

    待茉枝从房内走出,方关上房门即见魏徵匆匆赶来,他将茉枝拉至一侧,瞄了眼房门,道:“这小子到底是何人?怎的大半夜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待在小郡主屋内,这也太不像话了。”

    茉枝解释道:“他啊,他是郡主在禺阳遇到的,是醉月楼的少主,他帮过我们不少忙呢,在禺阳那些天我跟郡主就住在他的醉月楼里。”

    “什么?!”魏徵声音越发高亢,“你是说小郡主住在他家?孤男寡女的这成何体统,这小子莫不是对小郡主有些不一样的心思罢!”

    他越说越激动,茉枝瞥了眼屋内的动静,急忙伸手止住魏徵。

    “嘘,魏伯伯您别这么激动,您说这么大声都给人家听进去了。”

    “他听进去了又如何,我就是说给他听的,想对我家小郡主起心思,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魏徵朝屋内喊道。

    得,这下真是当着人家面骂了,茉枝心里只觉一阵发毛,这萧熠珩可不是好惹的,人家本事可大着呢,何况她家小姐同他还有交易在身,若是他听到这些话发起怒来,她家小姐如今又昏迷不醒,她都不敢想魏徵会遭遇些什么。

    她只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魏徵拉出这处院落,一边拉人一边喊道:“萧公子别介意啊,魏伯伯他喝多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计较。”

    屋内,萧熠珩听着这些话不禁笑出声来,他对温娮道:“你这位魏伯仿佛觉得他家白菜被拱了。”

    方一说完他只觉有些不对劲,他这好像是在变相骂自己……

    几个时辰后,天际渐渐破晓,屋内烛火燃尽,窗外鸟儿在扑腾着翅膀啼叫。

    温娮在床榻上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朴素简洁的床帐,随后她顺着床帐微微偏头,一抹熟悉的容色倒映在眼眸中。

    萧熠珩趴在他床沿睡得很熟,没有了往日的轻佻散漫,倒是显出几分稳重来,他往日爱笑的眉眼此刻亦浮出淡淡笑意。

    他应当是做了个美梦罢,温娮猜想。

    他额前碎发被晨风吹荡一番落了下来,恰恰遮住他淡笑的眉眼,温娮自然地伸出手去将他落下的那缕碎发拨开,不料手腕忽而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掌轻轻握住,随后只听那人笑道:“郡主可知此番举动很是拨人心弦。”

    温娮愣了片刻,随即将手腕从他掌心抽出,嗓子有些发干道:“萧熠珩,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此刻很是正经,很是认真的,阿娮。”萧熠珩眼里满是坦诚的笑意。

    温娮凝着他的眸子,不语。

    半晌,萧熠珩起身走至桌前倒了一盏茶递给温娮,温娮接过茶盏,方喝了一口,只见有一只手正在她额头探着温度。

    “烧终于退下了。”萧熠珩松了口气。

    见温娮将茶盏的茶饮尽,萧熠珩伸手拿过她手中的茶盏,放至桌上,随后抱臂凝着她。

    温娮被这突如其来凝视感到一阵局促,她道:“你想知道什么便问罢。”

    萧熠珩倾下身来与她视线平齐,腔调微扬道:“郡主?”

    温娮知晓此事瞒不住了,便直径点了点头。

    “温娮。”

    温娮怔了怔,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真名,她应道:“嗯。”

    “温娮。”

    “……嗯。”

    “阿娮。”

    温娮顿感疑惑的看着他,为何要一直唤她名字?

    见她满脸的疑惑,萧熠珩笑道:“真是不容易啊,现在才知晓你的真名。”

    “之前那个名字也不算是假的,程是随了我外祖母的姓氏,娮字没有变。”温娮解释道。

    “哦,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程娮?温娮?”

    “随你。”

    萧熠珩扬声笑道:“可我更喜欢叫你阿娮。”

    “我以后就叫你阿娮,好不好?”他轻声询问。

    温娮回道:“你之前不是早就这般唤我了。”

    只听萧熠珩悠悠道:“那不一样,现在我才是真的认识了你。”

    温娮方下床榻即见魏徵敲了敲门,待温娮应允后他将房门推开,对萧熠珩语气不善道:“臭小子你怎么还在这呢?”

    “我就说罢,这小子不安好心,小郡主你可千万不能引狼入室啊。”

    温娮对魏徵这一番话感到讶然,“魏叔叔您别乱说,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没有恶意。”

    魏徵听罢只得先压住心中不满,温声问道:“小郡主,您身子可还觉着有哪不舒服?”

    萧熠珩:“……”

    这人的态度转的还真是快。

    “我身体已经无事了。”

    “那便好,等会用完早膳我再去给你煎碗汤药,喝了汤药恢复便快些。”

    “多谢魏叔叔。”

    一行人在前院竹亭用完早膳后,茉枝去厨房将今日清晨上山采的草药进行分拣配制,魏徵则负责生火煎药,至于温娮跟萧熠珩,温娮本打算出门去走走,缓缓心境,但萧熠珩说什么都不同意她出门,怕这寒风又将她的病给吹了出来。

    无奈,温娮只得同萧熠珩待在房内大眼瞪小眼。

    “温姑娘。”至空道长在房门外唤了一声。

    温娮瞧了眼萧熠珩,见他未有何反应,便道:“道长请进。”

    至空道长步入房内,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萧熠珩,随即对温娮道:“温公子给姑娘留下一封信。”

    “信?给我的?”

    “是的。”

    至空道长从身上拿出一封信,交给温娮,“这是温公子当初留下的,他说贫道若一直待在此地或许会有机会见到他的妹妹,若见着了便将此信交与她。”

    温娮方接过信即见兄长熟悉的字迹写道:绥绥亲启。

    “绥绥?”至空道长将信递出时恰巧从萧熠珩眼前掠过,他瞥到信封上行云流水的“绥绥”二字,扬眉看向温娮,“这是你的小字?”

    温娮颔首,道:“绥绥这个小字是周岁那年爹娘给我取的,寓意抚绥万方,福履绥之。”

    抚绥万方,福履绥之。

    萧熠珩一手轻敲着桌案,心底反复琢磨这句话。

    半晌,他了然笑道:“不愧是武将世家。”

    温娮将信封拆开,专注地看着信中的内容,此刻看着这些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口吻,似乎兄长就站在她眼前与他说着这信中的内容般。

    温娮看得极为仔细,生怕错落了一个字。

    待她将信从头到尾阅了几遍后才把眸光从信上移开,她神情很平静,但又似乎是在心底下了某种决心,她道:

    “该回归正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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