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

    陆珵无法回答,现在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他看了一眼站到三米开外不敢靠近的下属,一个个都被这场面骇得面无血色,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干呕。

    陆珵让陆离在原地等着,就朝助理杨宏谟走去,“这附近都勘察过了吗?听小离说的,这个男人不太对劲,有查看过吗?”

    杨宏谟赶紧点头,他脸色发白,明显还有些不适,“附近勘察过了,这个公园还在施工,但是暂时没有涉及到这一块,加上吃晚饭的时间,这附近连路过的都没有,更没有监控。”

    说罢,杨宏谟又拿出一个用手帕包起来的物品,打开是手机、皮带扣和一块手表,还有一个摄像头。

    “我们在他上衣口袋找到一个摄像头,皮带扣和手表里也有,查了,里头是内置储存卡,至于手机,对方现在没有什么意识问不出密码,人脸识别也打不开,只能之后再去破译。”

    “对了,珵哥。”杨宏谟压低了声音,“我们还在不远的草垛里发现了个姑娘,看起来很小,应该不满十二,暂时晕厥过去了,我们没动她,被虐待得很可怜,后脑勺上还有肿块,额头也磕破了,应该是给对方揪着头发撞击在地面上,可能是脑震荡晕过去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没少挨打,上衣都撕破了。”

    “这个男人应该是惯犯,基本可以确定是个恋童癖,摄像头的内容还没有检查过,不知道有没有对小离不利的情况,但看设备来推测,他应该是记录拍摄留下来满足自己病态的心理或者剪辑贩卖盈利都有可能。”

    陆珵点了点头,“你做事最是稳妥的。”他拍拍杨宏谟的肩膀,才接着说道,“联系这片辖区的局长来一趟,通知律师,叫救护车,该做到位的你都知道,封锁消息,小离是我弟弟,我绝对不会允许他的人生出现任何污点。”

    “明白。”杨宏谟应道,迅速处理起相关事宜。

    陆珵这才去车里拿了湿巾和水,他抽了两张递给陆离,“赶紧把脸擦擦,像个什么样子?那笔还拿着做什么,不嫌恶心?”

    陆离把笔扔在地上,接过湿巾擦了擦脸,他仰头凑到陆珵面前,笑得乖巧,“还有吗?”

    他眨了眨眼,羽睫扑闪,故作天真的神态,因上挑的眼尾和那淡淡的泪痣却生出惑人的风情,又不乏涉世未深的纯稚,这种矛盾的色彩,生出一种别样的极致绮靡。

    陆珵怒火压了又压,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糟心!

    可他还是抽出一张湿巾,将陆离脸颊、鼻翼、下颌处没有擦拭到的血沫给抹干净,又把人扯到一边,拧开矿泉水,“手伸出来。”

    陆离听话地伸出手,就着陆珵倒出的水搓洗,一瓶水倒空,陆离看了看,又举到陆珵面前,“大哥,指甲缝里还有。”

    压抑的怒火直线上升,对上陆离无辜的眼神,陆珵忍了又忍,深呼了一口气,转身去拿水。

    在连续倒空四瓶水后,陆离仔细看看洗净的双手,满意地接过了手帕擦干。

    救护车和警车来得低调,并没有挂灯,仅靠车头灯和手电将这片空地照地明暗交错。

    杨宏谟在负责交涉,陆珵则领着律师,将陆离带到一旁说道:“你将事件的过程跟律师讲清楚,等会按他教得录口供,优先处理当下的事,其余的回去再说,明白了吗?”

    陆离点头,朝律师礼貌招呼了声,“叔叔好。”

    律师的职业素养很高,听完了过程后,脑子转得飞快,迅速就给出了方案。

    另一边不远处,医护人员从草垛里抱出一个女孩。

    凌乱的长发遮住了脸,碎叶杂草沾了不少,她上身裹着一件白大褂,被放到担架上,破损的裙摆从一侧落了下来,泥土将鹅黄色涂得脏污难辨。

    陆离只是瞥了一眼,很快就置之脑后。

    …

    “那个叔叔从树丛里出来的时候,我都看到露出来的裙摆和小腿了。他还自认为掩饰的很好,皮带都没扣好,拉链还半开,脖子,手臂都有指甲的抓痕。”

    “而且他非要给我带路,看着我咽口水,还伸手来摸我,我只能想办法保护自己呀,所以我趁他不注意就用那只笔戳了他眼睛……”

    “我不认为他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了,毕竟他一直吼着要杀了我。”

    “所以我怎么可能会给他机会?”

    眼前的男孩条理清晰地回答着民警的问题,言笑晏晏,是不谙世事的烂漫,除了他衣服溅上的斑驳血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参与询问笔录的民警十分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无非就是要将对面的男孩从这件事里彻底摘干净。

    现场既没有监控,又存在第三个受害人,并且已经从那个女孩指甲缝隙里提取到了残留的皮屑、血液,只要做个DNA对比就是一项铁证,而嫌疑人现在还在抢救,经验老道的心里都有了答案,这不单单只是防卫过当,不得不为这个男孩感到吃惊。

    更让人诧异的事,对方身高约185左右,体重在160斤上下,而眼前这个男孩,身高堪堪170左右,体重115以内,且还差几个月才满十四,面对成年男性压倒性的力量优势,他毫发无损地碾压了对方。

    询问结束后,陆离坐在茶歇室的椅子上,安静地等待陆珵。

    参与笔录的女警见他一个人坐在那儿,便泡了杯奶茶递到他面前,柔声问道:“小弟弟,喝点热的吗?”

    陆离抬头看她,近距离下,她被那黑珍珠似得眼眸晃了神,直到陆离腼腆地接过奶茶,低声道谢,才回过神来。

    陆离红唇微嘟,试探性地抿了一小口,小巧的唇珠沾了奶茶沫,他舔了舔上唇,热气熏得他脸颊渐粉,看着漂亮极了。

    工业香精植脂末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又甜又腻。

    见他微微皱起眉头,女警问,“怎么了?不好喝吗?”

    “没有,是我喝不惯。”陆离报以羞涩地笑,嘴上是这样说,但却不愿再碰,甚至有点小嫌弃。

    男孩的教养很好,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并不能把心思完美隐藏,女警觉得这样很可爱。

    她低头看男孩乌黑短发很细软蓬松的样子,忍不住都想抬手摸上两把。

    许是被她盯地不自在,陆离仰头看她,“姐姐?”

    他眼里是懵懂不解之色,“怎么了吗?”

    她只觉得心头温软一片,便在他身旁坐下,柔声问道:“发生这样的事害怕吗?”

    虽然之前接到了明确的命令,不该问的别问,但笔录已经做完了,加上陆离又表现的乖巧温煦,那压下去的好奇心就又起来了。

    “害怕?”陆离忽然笑了,“为什么要害怕?”

    女警从男孩眼里看见了轻蔑,他说,“姐姐,想问的不是这个吧?在做笔录的时候,姐姐就好像一直想问什么?姐姐在好奇什么?”

    “那让我猜一下好了。”

    陆离歪头作势思考了一会儿,问,“姐姐觉得奇怪,我没有任何情绪反应?不对?那就是,你在好奇,我是怎么做到以弱胜强的吗?”

    陆离没错过女警面上任何的细微变化,说到第二个猜测她眼神明显闪烁飘忽,甚至侧脸避了一下他的目光。

    “看来我猜对了!”他像发现新奇事物的孩童般雀跃。

    “其实很简单哦,只要放大对方的欲望,不就好了吗?头脑一热,怕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笑得娇痴,璀璨的眼眸微微眯起,略上挑的眼梢下如水墨丹青点下的泪痣,渲染风情。

    女警不过刚刚毕业,这是她第一次参与重大刑事案,虽然只是负责记录询问过程。

    她本不应该过多接触这个男孩,但主修犯罪心理的她实在太好奇了,男孩表现的太过平静。

    此时她确认了,并不是男孩的心理素质太强悍,而是他本身,就是危险人格。

    这是她第一次在课本以外,真正接触到具有明确反社会倾向,存在严重缺陷的高危人格,并且还只是一个孩子。

    她恍然大悟又惊愕的表情,似乎取悦了陆离,他笑声清脆,“不要被表象迷惑呀,姐姐。”

    这明显是恶意的戏弄。

    特意表现的单纯无害,不经意泄露小心思的稚气,以弱者的形象蛊惑他人,且善于把控人心。

    她算是明白了,那个男人是怎么落入圈套的。

    她震惊极了,甚至手都在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巧陆珵走了进来。

    他对陆离说道:“小离,回去了。”

    陆离应了,起身道别,“姐姐再见。”就要跟着陆珵离开。

    看他心情似乎不错,陆珵问,“怎么了?”

    “这姐姐挺有意思的,还给我泡奶茶喝呢。”陆离回道,像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朝女警笑笑,“姐姐,老师说,好奇才会求知,有好奇心是个很好的事哦。不过……”

    他没再说下去,而是眨了眨眼,带着几分俏皮,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意思。

    不过,有时候保持缄默最好。

    她脸色难看地目送陆离和陆珵走远,同事这时也找了过来,“小许,医院来电话了,那孩子醒了,一同过去看看吗?”

    “好!”她应道,深呼一口气平复心情,跟着同事往医院赶去。

    陆离被拎回家,衣服上那氧化而变得暗红的血污差点没把宁蕊吓晕过去,连陆鸿永都惊动了。

    陆珵安抚好双亲,赶着陆离拾掇干净,自己去了书房查看摄像头拍摄下来的内容,这一看没把他气死,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严厉地训斥了陆离,甚至想揍他一顿。

    刚洗完澡的陆离短发半干,脖子上还挂着毛巾,脸颊红晕未退,就被陆珵叫到书房来了。

    电脑被推到他面前,屏幕上放映着摄像头拍摄下来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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