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法

    视频清晰记录了,陆离是怎么装作单纯弱小的猎物,引诱对方走进他的陷阱。

    以口渴作为借口,从包里拿出牛奶时应该就藏了一支笔。

    再引得对方毫无戒备的靠近,作势用纸巾帮对方擦拭脸颊,再到突然发难,速度快得摄像头只捕捉到模糊的影子。

    尖锐的笔头直直往对方脸部扎去,下一瞬,传来刺破了瓜果的噗嗤声,紧随着就是男人嘶哑的惨叫,炸了收音话筒,沙沙作响。

    镜头晃动,画面变得破碎,一切都走向了混乱,男人起初还吼着要弄死他,却渐渐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求饶。

    陆离还未进入变声期的音色偏清脆,他的笑声夹杂在头颅撞击地面的咚咚声中。

    镜头剧烈起落摇出残影,每次被拉起都有血花飞溅,甚至沾上他的衣角。

    直到手机铃声的响起,画面又一次定了下来,陆离居高临下的睥睨,刻意装作纯真无害的模样尽数消散,乌黑的眸子平静冷漠,红唇却微微扬起,带着笑。

    他踩住了对方的咽喉,语气温柔,“叔叔,保持安静,不然,我会踩断你的脖子。”

    男人的求生欲在陆离接听陆珵电话的时候被推到顶峰,竟真的挣脱了陆离的压制,像只无头苍蝇,盲目找了个方向,踉跄地逃跑,被踩伤的咽喉喊着救命,嘶哑的只能发出气音。

    陆离挂断了电话,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男人很紧张,佝偻着身体跌跌撞撞向前跑,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画面颠婆,他喘息声粗重又急促,充满了恐惧。

    一个趔趄,男人摔倒在地上,焦急地来不及起身,匍匐在地上爬了一小段路,就再爬不动了,浑身战栗地趴着。

    陆离停在他身后,愉悦地笑出声,紧接着男人被扯了起来,整个人往后仰。

    镜头里的天空是渐变的橘红晚霞,一角隐约露出的手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男人挥舞着双手向后抓,却听到咔嚓一声,骨头发出牙酸的脱臼声。

    陆离的低语带着笑意,“叔叔,很有活力的样子真是太好了,应该,还能承受很多很多吧。”

    话落,有粘腻的声音响起,宛如某种表皮柔韧,汁水丰盈的果子被搅得稀碎。

    男人痛苦的嚎叫都是沉闷的,似被捂住了嘴,声音像从瓮里传出来一样。

    陆离松开了他,签字笔从画面一闪而过,连带着猩红的汁水四溅。

    对方跪着,整个身躯几乎要卷缩成一团,随着他的嚎叫,还有粘稠液体裹着的固态物掉落,像掺杂了果肉的草莓酱。

    陆离踱步走到他前方不远处,蹲下了身,偏头看他,像欣赏艺术品,目光渐渐透出一丝诡异的兴奋,眼尾都泛起了淡淡的绯色。

    陆离脸上溅的血液凝成水珠,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手上捻的那只笔,浸染绛色,在他指间晃动。

    陆离笑得纯真,朝男人说道:“叔叔,让我们玩些更刺激的事吧?”

    笔尖沿着男人脖颈滑动,停在喉结下方一点,陆离语气轻快,“因为叔叔很吵,不如我们来猜猜声带的位置吧?”

    “虽然我看过书,但并不能十分确定。就猜猜看,这支笔从哪里扎进去,可以准确的扎进你的声带里?”

    陆离就像天真无邪的孩童,仿佛这不过是满足好奇心的小游戏。

    男人几乎说不出话,大多都是气音,不断道歉,哀求陆离放过他,可陆离视线聚在他脸上,微微皱起眉,似娇嗔,“叔叔,要玩些快活游戏的不是你吗?”说着,他抬手伸向对方的脸,“叔叔的眼神,我很不喜欢,要不还是把另一只眼睛也剜下来吧?”

    陆离一手撑开了他的眼皮,一手握着笔直直就要往他脸上扎去,极度的恐惧,男人失了禁,最终笔尖停在眼皮前。

    陆珵的人及时出现,制止住了陆离的行为,男人吓得瘫软在地上,或许没了性命之忧,男人这一瘫,就没再动弹。

    录下的内容到这里结束,陆珵脸色黑得已经能研出墨来。

    书房内空气都凝结住了,压抑得很,陆离倒坦然自若,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陆珵屈指敲了敲桌面,“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陆离眨了眨眼,作思索的样子问,“他什么时候放出来?”

    “怎么?这不过瘾,还想去亲手弄死他?”陆珵本来就上火,这下真压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来,极为严厉地斥责,“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对方明显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了,而你在做什么?”陆珵怒不可遏,气得来回踱步,甚至想揍陆离一顿。

    这份视频足以指控防卫过当,涉及故意杀人未遂。

    陆离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他太贪婪了。乖乖躲在角落里享受他的猎物就好了,非要跳出来,这能怪得了谁。”

    陆珵额角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裴宁说你已经有十分清晰且正确的认知,这就是你交出来的答卷?”

    他捏了捏眉头,“我倒是希望你为了自保失手杀了对方,一击毙命,也不应该以这种毫无人性的方式进行虐杀!”

    “你是人,不是只有凶性的兽,生命对于你意味着什么?是可以肆意践踏的吗?”陆珵近乎是咬牙切齿,又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吧?刑法你不清楚吗?”

    陆离不经思索就能流利背出,“刑法第二百三十条,故意杀人,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陆珵脸色稍霁,不过刹那又黑了下去,因为陆离笑吟吟地接了句,“未满十四周岁不负刑事责任。”

    陆珵接手陆家大小事务以来,早已经练就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这下直接被气得十多年功力一遭散去,他气极反笑,“那你知不知道会留下档案记录?知不知道情节恶劣,还会被关进管教所?”

    “别的不说,你不清楚这对你以后的人生,你的前途,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这个污点会跟着你一辈子!”陆珵气得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声音之大,已经失态了。

    “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现在不认为可以结束心理干预,我也不希望以禁锢你的自由,达到约束你的目的!”

    “你什么时候能有正确的认知,能自我约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陆离也沉下脸来,明显对这个处置不满,他手一挥,直接将摆在跟前的电脑扫落在地,力道之大,电脑摔得外壳都裂了几块弹射而出。

    他负气地盯着陆珵,不发一言。

    两兄弟就这样僵持住了,陆离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抿着唇,恼怒已经呈现在面上,甚至还有点委屈。

    他自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养着,即使被确定为危险人格,陆家也没有放弃过他,或许是这份特殊的安全感,以至于对待亲近的家人,他毫不遮掩,更为纯粹。

    对峙许久,到底还是陆珵退让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小离,凡事总要有个度,你看看,日新月异,多少名门望族兴衰起落。今天我可以保得住你,明天呢?”

    “纵使在这个国家扎根百年,算得上根深蒂固,可是你又怎么能确定,陆家会万古长青?”

    “如果你成为一个危害公共安全的存在,到那个时候,是放弃你,还是眼睁睁看着你身陷囹圄?”

    随着陆珵的退让,陆离脸色虽渐渐缓和下来,但他仍是不满的,“我没有主动伤害过任何人,明明都是对方先招惹的我。”

    “小离,你太过极端了,生命是很脆弱的,我认为你还并不能自控,有些事不可做得太绝。”

    “我不能接受,就如这件事,对方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了,可你并不能及时停手,这表示了你对生命的蔑视,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一旦打破了这个界限,就无法回头了,你是聪明的孩子,你非常清楚,对吗?”

    “明天我会重新联系裴宁,我认为你暂时还需要他的帮助。”

    陆离垂下眼帘,默不作声,也算是应了他的安排。

    陆珵摸了摸他头,情绪稳定下来的陆离,总显得安静又乖巧。

    “下去吧,耽误了那么长时间,饭都没吃,早饿了吧?”

    刚一同走出书房,陆珵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接听之后陆珵有些惊讶,对陆离说道:“宏谟说,那个在现场发现的女孩家属希望能当面向你道谢,因为你及时的介入,间接救了那姑娘,你要去看看吗?”

    陆离皱起眉,有些不耐烦,他心情并不好,虽默认下陆珵的安排,但到底还是气恼的,冷声回了句,“没必要,我根本没兴趣管这件事。”就直接下了楼。

    两年多前说过不感兴趣的人,现在成了陆离的目标。

    陆珵十分确定陆离就是奔着月皎晈去的。

    今天还收到张叔的信息,陆离竟主动将衣服给了一名女生,根据张叔的描述,应该就是月皎晈。

    陆离到底想做什么?

    陆珵头疼不已,这两年陆离过得很平静,而月皎晈突然成了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他并不希望现况会被打破。

    蒋柔覆上陆珵的手,柔声宽慰,“阿珵,别太过担心,小离长大了,已经不是孩子了,他说过,他不会主动伤害任何人,再说,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我倒觉得应当只是对异性的好奇而已。”

    “我听你说过这小姑娘品性很好,又怎么可能交恶呢。”

    “对了,那个案件现在到哪一步了?”蒋柔想起这事,又问。

    “之前都交给宏谟处理,听他说一审死刑已经判了,现在应该是准备二审了。在他储存卡里发现的证据,受害儿童高达二十多人,还拍摄视频卖到非法网站获利,这样恶劣的重大刑事案,他不可能出得来了。”陆珵虽将这件事移交给杨宏谟交接跟进,但每次反馈进度,他都是记着的。

    陆珵对这件事是上心的,甚至还动用了手段一再加快进度,他有种直觉,只怕这件事还会引发后续,尤其是在陆离刻意去接近月皎晈的时候,这预感就越发强烈。

    “那小离有关注过这个案件吗?”有个念头在蒋柔脑海里闪过,她问了出来。

    陆珵答得干脆,“没有,从不过问,这个案件对他来说没有关注的必要,非要论在意的地方,大概就是可惜没能亲手弄死对方吧。”

    “那也就是说,他并不知道,当时在现场的女生,是月皎晈?”蒋柔若有所思。

    陆珵表示了肯定,由于涉及受害儿童太多,出于保护目的,庭审是不公开的,受害人可不出庭,加上他的干预,陆离的漠视态度,就如蒋柔想得那样,陆离并不知道,那个女生就是月皎晈。

    “阿珵,你觉得小离会去查吗?”蒋柔小小点拨了一下,“凡是不都有两面性吗。”

    陆珵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陆离这孩子的极端,也体现在独占欲这块,有近乎野兽一样的领地意识,一旦被划分到他的所有物,绝对不容他人染指。

    那么陆离一定会查,而现在他暂时没有其余的举动,或许还在试探,又或许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再者,因陆珵的干预,这件事不可能查得到,如果哪天陆离要查,那必不可能绕过他,到时,他完全可以静观其变。

    从另一面想,这不正是一个考题吗?

    “你说得对。”陆珵噙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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