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是谁卷谁。”陆离抬眼扫了他们一圈，“一到考试就说，自己没复习，没学习的，全是这几个人，太虚伪了，考完放榜，各个成绩能猛涨两位数。”

    陆离微蹙眉头，颇有些委屈，朝月皎皎说：“皎皎，你不会信了吧？你可别信他们胡说，你看看这样的人说话，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月皎皎呷了口茶，慢吞吞道：“那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嗯？哪一方面？”陆离偏头作思考状，“霸榜？天地良心，我可没有，他们自己不行，总不能怪别人吧？”说着，侧目扫了他们一眼。

    薛修彦一下呛住了，捂嘴咳了两声，“你是真的一点亏都不吃，太损了。”

    向阳脸色是由青转黑，由黑转红，“谁不行？”

    柳鹤清扶额，觉得自己好像被误伤了，这无差别攻击，又毒又辣。

    “你行你倒是上，不行别哔哔。”陆离一手撑着下颌，轻飘飘一句堵死，“下次月考，完全是你们的表现机会，证明给别人看看你们很行。”

    何昕睿第一个反水，“这是阳哥说的，不带这样误伤的。”

    柳鹤清从果盘里给祝灼华夹了块甜橙，见她吃得唇角都沾了果汁，他抽出了张纸巾，一边给她擦拭，一边替自己申辩，“这是你们的战场，我可是无辜的，再说，你们知道的，我光是辅导我们家灼华就已经很累了。”

    薛修彦闷头喝茶，“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个个没义气的，向阳掩面，“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没意思，一群立场不坚定的玩意儿，没意思了，这人间不值得！”

    谈笑间，一道道菜肴摆上了桌，男生们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给向阳夹菜，“多吃点，哥们，补补身子，好面对月考，加油！”

    左一筷子海鲜，右一筷子韭香蛋卷，全往向阳碗里堆。

    向阳握着筷子，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真，谢谢你们了。”

    “你们也多吃点！”向阳筷子一放，拿起公筷，疯狂给其他几个人夹菜，“强身健体，好面对月考！”

    他们都快打起来了，各个护着自己的碗，连连拒绝，“多荒谬，我身强体壮，还是你多补补。”

    茶艺师正好到主座续茶，陆离低声同她交代了两句。

    参与唇枪舌战的何昕睿，口渴地端起刚换上来的新茶，喝上一口，差点喷出来。

    他掀开茶盖一看，“枸杞参片茶？”

    向阳、薛修彦、柳鹤清也端起自己的茶盏揭盖一看，脸色变得很微妙，纷纷目光谴责地看向陆离，“真有你的。”

    陆离眨了眨眼，很无辜，“我是担心你们口渴了，多喝点，润润，枸杞参片是好东西。”

    薛修彦翻了个白眼，论无耻，还得是陆离，多损啊？

    女生们看得一头雾水，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陶岚端起茶盏抿上一口，也不难喝，还有点甜，她不解，“挺好喝的呀，你们怎么了？”

    薛修彦如鲠在喉，“没什么，好喝你就多喝点。”

    餐桌上的菜肴一道赛一道的精致，咸甜酸辣什么口味都有，色彩摆盘精美如画。

    小小一道韭香蛋卷也做得像金色郁金香似得，咬上一口，芝士拉出细细的丝，除了韭菜的香，蛋皮的软嫩还有浓郁的酱肉滋味。

    满桌佳肴，月皎晈偏好咸甜或酸甜的口味，她吃饭很斯文，小口小口的，专注又安静，可尝到喜欢的口味，她眼睛会微微弯起，亮的像落进了星辰。

    玻璃转盘轻轻转动，一道中式酥皮点心停在月皎晈眼前。

    “尝尝这个，是这家餐厅的特色点心。”陆离低声对她说道。

    点心做成小黑猪的造型，憨态可掬。

    月皎晈顺从地夹了一块，她轻轻咬上一口，层层酥皮在齿间散开，里头的酱汁裹着酸甜的凤梨粒夹带着细碎的叉烧肉糜淌了出来，咸香中又有适当的酸甜水果香，不会腻口。

    月皎晈眉眼都流露出了喜悦，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上沾的酱汁和酥皮碎屑，朝陆离笑道：“好吃。”

    “我当时就想，你应该会喜欢。”

    这话，就好似特意为她点的一样。

    月皎皎愣了一瞬，可看陆离，他拨弄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又像是随口说得。

    陆离垂眸，饮了口茶，突然问，“皎皎，你想考勤笃高中吗？”

    “我？”月皎皎想起前几天正好和爸妈也讨论了这个问题。

    对比其他高中，勤笃高中有自己独特的教育模式，名师齐聚，如果可以当然选这个学校。

    但除却统一中考，还需要另外参与勤笃中学的自主招生考试，两者成绩合并计算，择优录取，所以竞争才会如此激烈。

    但只要能进入勤笃中学，就等同于有更大的机会拿到重本大学的入场券。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能进这个学校最好不过，虽然爸妈并没有给她什么压力，但也是希望她能优先考虑报考勤笃，如果能考进去，面对未来就会有更多的选择。

    “可以的话，当然选勤笃高中”她说到这，又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我大概率是考不上的，毕竟优秀的人太多了。”

    陆离了然，笑道：“要是不嫌弃，有不会的题都可以问我，我很乐意帮助你。”

    “这样太麻烦你了。”月皎皎急忙摆摆手。

    薛修彦耳朵可尖了，在跟着其余人闲聊逗趣，还能听得一字不差，抢在陆离前面开了口，唯恐天下不乱，“怎么会麻烦？”

    “朋友之间不是应该互助互爱吗？我们学校的老师出题的习惯，没人比他熟悉了，有阿离帮忙，事半功倍的！”

    “上勤笃高中不得轻松拿捏了？”薛修彦说着，还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陶岚，“陶岚，你说是不是？”

    “嗯？”陶岚差点被呛到，她就知道，天下没有一顿白吃的晚餐是容易吃到的，刚咽下的嫩滑鱼片都似卡在嗓子眼里一样。

    她瞄瞄月皎晈，进退两难，半天挤出一句，“这，这不太好吧？”

    薛修彦滑头的跟泥鳅似得，“说这话，不是生分了吗？平时我们也常刷题，拼个桌一块刷题不是更好？遇到不会的就问他，这不就是顺手的事？再说，现成的资源，不用多可惜啊？”

    “一起吧，一起吧？”薛修彦撺掇，“加上我，一起蹭蹭题，明年肯定入学名单有你们，要是没有，那就是陆离有问题！”

    向阳差点被韭香蛋卷噎住，猛灌了两口茶，捶捶胸口，顺口气，“咳咳……，差点噎死我。”说着，他暗暗给薛修彦竖了个大拇指。

    高，还是你高！

    薛修彦满眼都写着低调，回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向阳读懂了。

    “冲吧，为我们即将成为校友，喝一杯。”向阳率先举杯，“要是明年入学名单里没有你们，那就是陆离的问题了，啧，肯定是他不行，你们才上不了勤笃。”

    何昕睿和柳鹤清，低头喝茶，双肩抖动，忍笑忍得茶杯都端不稳，陶瓷碰撞发出凌凌声。

    陆离睨了他们一眼，绽出笑来，“我尽量吧，要是我都不太行，在场的你们……，唉。”

    他话说一半，竟幽幽叹了一口气，气得在场的一人给他送了一个白眼。

    月皎皎和陶岚，只剩下懵了，怎么转眼就跟小鸭子一样被打包赶上了架，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你们一起刷题的话，可以加上我一起吗？”一句吴侬软语突兀地传来，气氛有刹那的凝滞。

    何鸾语是相当文静的性格，几乎不说话，都只是坐在那看别人打闹，此时却开口询问。

    几人微不可察地交换了个眼神，谁也不敢代替陆离应下，连薛修彦都干咳地假装喝水，暗暗朝陆离示意。

    陆离语气轻淡，“班长想参与当然可以，只不过，我和修彦腰参加慎勉中心排练的时间都不固定，只要是班长排得上空闲时间就行。”

    他唇角略微上扬，笑意却并不真切。

    “是这样吗，那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刷题吧。”何鸾语笑得有些牵强，也不再说话了。

    这个小小的插曲，就像没有发生过，气氛很快又热闹了起来，已经开始商量，吃完饭去玩什么。

    何昕睿：“去玩桌游吧？狼人杀？”

    向阳：“玩狼人杀，我还不如玩剧本杀！”

    柳鹤清：“玩剧本杀还不得通宵？还是你们玩吧，我可不去了，我还要送灼华回去，”

    薛修彦：“那要不玩卡丁车？”

    月皎皎安静听着，时不时看看手机。

    薛修彦忽然问她们，“陶岚，皎皎，一起去玩狼人杀吗？还是玩卡丁车？还是去玩室内运动馆？你们想玩什么？打羽毛球？”

    月皎皎还在想怎么拒绝，手机铃声就响起了，她指指手机歉意地笑笑，退出了包间接听。

    陆离黑眸一转，划过眼梢，似漫不经心地瞥过月皎皎的背影。

    从八点三十分开始，她就时不时地盯着手机看，是谁的电话让她这样急不可耐地接听。

    陆离咬了咬舌尖，真是叫人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