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收获真是多。
陆离目送商务车远去，轻笑了两声。
回到雅间的时候，几人已经商讨好了去电竞馆打游戏。
“你们去吧，玩得开心。”陆离拒绝。
“别啊，难得有时间，走吧，去玩两局？”薛修彦可不想放过陆离，上次solo杀了他十多个头，还没一洗雪耻。
陆离对这些本来也没什么兴趣，薛修彦非拉着他玩，被薛修彦带着玩了两局，了解规则操作之后，杀得薛修彦人都麻木了。
薛修彦一直觉得陆离就是个变态，怎么会有人完全不去体验游戏的乐趣，跟做数学题似得计算伤害，读秒卡他技能时间，抓他行动路线，利用他的思维提前蹲点他，这哪里像一个人？
根本就是一台AI机器！
杀得他毫无游戏体验，还问他，这有什么好玩的吗？
没把薛修彦气死！
他苦练技术，改变惯性思维，就是为了找回场子，今天可不能让陆离跑了。
“没兴趣。”陆离半垂眼眸，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柳鹤清也趁势提出，“我也不去，你们去吧。”
“不是吧，你也不去？”向阳已经觉得有些扫兴了，“别吧，明天你又没什么事。”
何昕睿胳膊肘搭在向阳肩上，“唉，我们这些寡家孤人不一样，人家是有青梅妹妹的人。”
祝灼华一脸懵逼，她是不是被人阴阳了？
“我又没不让鹤清哥哥去。”祝灼华觉得自己很冤。
“对对对，但是你要跟着，你们家鹤清哥哥心疼。”何昕睿调侃道。
祝灼华从小就爱粘着柳鹤清，没少让柳鹤清招人笑，说他像个爹。
这下又被何昕睿揶揄，祝灼华无法反驳，鼓成了一只河豚，愤愤道：“我明白了，你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啊对对对，我嫉妒不能体验当爹又当哥。”何昕睿看她气得跺脚，又无可奈何，就乐得不行。
柳鹤清忙给祝灼华顺毛，制止何昕睿，“好了，你能少说两句吗？别老逗她！”
“唉，鹤清哥哥好偏心。”何昕睿掩面故作伤心地趴在向阳肩上，“我好难过。”
“好了好了，谁让我们不如灼华妹妹。”向阳安慰地拍拍他的头，也是一脸幽怨地盯着柳鹤清。
祝灼华气得想追着他们打，可柳鹤清勾着她后领子，将她定在原地，没办法只能谴责，“你们讨厌！”
趁着他们正闹腾的时候，陆离将单买了。
薛修彦在一旁不死心地还想劝陆离留下，“别那么早回去啊，去玩吧，难得出来，那么早回去做什么？”
陆离并不理会，但薛修彦脸皮够厚，完全不受影响，一直念叨个没完，“诶！陆大爷，别那么扫兴，去吧去吧？”
陆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面上不显，只睨了他一眼，薛修彦就很没节操的立刻放弃了。
“行行行，不去就不去呗。”
陆离走到衣架前正欲拎起外套的手一顿，转而提起亚麻色手提袋，拿出那件浅灰色大衣。
薛修彦看陆离手上的外套有些眼生，“你借给月皎皎的这件衣服怎么没见你穿过？”
“嗯，这个季度新订的，上周才取回来。”
陆离试了试，量身定制的大衣，款式十分简约，剪裁利落却不失雅致。
陆离又将穿过来的外套装进袋子，就准备回去了。
薛修彦叹了口气，“还以为你今天兴致不错，结果那么早就要回去了，说真的为什么你非要定这里？”
陆离笑道：“月皎晈会来。”
薛修彦满头问号，“大哥，你怎么确定的？”
陆离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了他。
薛修彦接过一看，是发票，上面明晃晃金额为36万。
薛修彦瞬间就明白了，难怪陆离特意选了这个商城，因为市内最大的专业护理品牌就在这里。
这张发票也是陆离故意放在内侧口袋里的。
如果月皎皎是送去普通洗衣店，检查衣服发现这个发票，也不会敢收，必然是让她去有能力承担这个衣物护理的商店去清洗。
要是月皎皎本人发现这张发票，也肯定不会随便送洗，自然会选择这里的保养商店处理。
可有一点薛修彦觉得有些奇怪，他问，“这个商场这么大，你怎么确保可以偶遇到月皎皎？”
“养护店一直和我们家有业务往来，而且这个商城不是有监控吗？”陆离回道。
一张小小的发票，所带来的演变都在陆离的推算之中，好似所有人事物都在棋盘上，而他正襟危坐于高台，纵观全局。
薛修彦咋舌，他素来知道陆离多智近妖，也目睹过他如何替自己脱罪，但仍会为此感到心惊。
“走了。”
陆离扬手，招呼了一声。
薛修彦点头，“嗯，明天见。”
一直安静地跟透明人没两样的何鸾语，突然说道：“等等，陆离，一起回去吗？”
何鸾语起身过急，红木椅子擦过地面发出吱拉声，一下打断了所有人的交谈，气氛凝滞。
陆离停在门边，沉默地看向她，漆黑的眼睛幽暗深邃。
场面太安静了，何鸾语脸都快挂不住了，已经有些尴尬。
薛修彦都快憋不住了，正要打圆场。
陆离先开了口，“班长不跟着昕睿一起去吗？”
何鸾语松了口气，“我就不跟着他去了。”
“哦？”陆离问，“为什么？”
何鸾语眼神飘忽，“我，我还有事，所以不去了。”
“原来是这样。”陆离故作恍然大悟。
本就有些心虚何鸾语更不自然了，“怎么了？”
“没什么，”陆离笑了，“我只是看你们感情很要好，每次聚会，只要昕睿在，班长就一定在，我以为班长今天也会跟着一起去的。”
乍一听这话也没什么，可谁不知道，何鸾语的心思？
好好一句话，听在心知肚明的人耳里就变了味。
薛修彦都快没眼看了，只能朝陆离暗暗地使眼色。
【好歹也是何昕睿的堂姐，多少也给她留点面子吧？】
在座的哪一个不是受精英教育的，何鸾语自然也不是个笨的，她笑得僵硬，掩饰尴尬。
陆离到底是给了她台阶下，“既然班长也不去，那一起走一段？”
何鸾语连忙点点头，快步跟上陆离。
从餐厅出来，何鸾语落后半步走在陆离身后，直到进入电梯，路上都沉默不语。
何鸾语想和陆离说说话，想拉近一些距离，可话到了嘴边，又吐不出来。
她想靠近，却不得章法，看起来礼貌温和的陆离，实际上难以接近。
她一直都追在陆离身后，能看到的也只有他的背影。
何鸾语喜欢陆离，第一眼就喜欢，高一新生入学的迎新会上，他作为新生代表站在台上时，就像会发光一样，能轻而易举地吸引她所有的目光。
尽管薛修彦曾再三告诉过她，换一个人喜欢吧，陆离并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即使如此，她也没动摇过，她不如灼华活泼，也长得不够明艳，连她的喜欢都和她人一样太过文静，可今天她有些急了。
陆离从不曾对哪个女生表现的特别，这样也好，那她就可以一直追赶陆离的背影。
可今天她有些急躁，从月皎皎出现，心里就乱成了一团麻花，原来陆离也会这样注视一个女生，既温柔又亲昵。
“叮——。”
电梯停在一楼。
一走出电梯，陆离说：“就到这吧，我和班长并不同路。”
和她不同路？那和月皎皎呢？和月皎皎是一路的吗？
何鸾语仰头看陆离，他仍带着浅淡的微笑，看起来温和有礼，眼底却是黑沉沉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何鸾语张了张嘴，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陆离的接送，一向都是张值亲自负责。
张值记得他今天出门穿的不是身上这件外套，这件大衣是上周刚取回来的，而且还在当天就借出去了。
可陆离这次聚餐里，好像是薛修彦他们，并没有月皎皎才对。
张值问，“这外套不是借给你那小同学了吗？她今天也来了吗？”
陆离笑着回道：“嗯，偶然遇见了。”
“那真是挺巧的。”张值没多想。
哪有那么多的好巧，有的只是处心积虑罢了。
陆离笑得越发粲然，他关上了车门，“回去吧。”
——————分割线——————
遥夜沉沉如水，静谧无声。
月皎皎睡得并不安稳，她眉头蹙着，连眼梢都洇出泪渍，脸色愈发苍白，在临近冬天的寒夜里，额角渗出一层薄汗。
她惊叫了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心跳如擂鼓。
明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噩梦了。
她呆坐在床上，很久，才抬手摸了把脸颊，竟全是泪水。
月皎皎起身下了床，推开房门要去卫生间洗把脸，就见到客厅的小夜灯正开着。
她连忙用袖子擦干净脸，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悄俏往客厅去。
她探出小脑袋，就看见趴在沙发上睡着的周倩，使用过的次氯酸消毒喷雾盖子都没合上，倒在桌边。
她轻手轻脚走到周倩身旁，蹲着看了一会儿。
周倩满脸的倦容，眼底下还有一片淡淡的青黑，挽起的头发都睡得有些松散，发丝凌乱的贴在脸颊上。
月皎皎拿起沙发一旁的毯子，盖在周倩身上。
这时，浴室的门开了，月斌擦拭着头发出来，就见月皎皎竟还没睡。
“皎皎？怎么没睡？还是醒了？”月斌轻声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爸爸，我是今天吃晚饭吃咸了，起来上厕所。”月皎皎连忙解释。
尽管他们交谈的声音很低，还是把周倩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身，打了个哈欠，这才清醒了几分。
周倩看到月皎皎，和月斌一个反应，“皎皎？你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没有。”月皎皎摆摆手，又解释了一遍。
“那就好。”周倩松了一口气，将月皎皎抱进怀里。
“对不起啊，爸爸妈妈总是很忙，幸而你是个坚强又懂事的孩子，能做你的妈妈，我一定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我啊，没有什么愿望，只希望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好。”
月皎皎回抱住周倩，在她怀里蹭了蹭。
这样就好，都过去了。
月皎皎想，她可以做得很好，不会让任何人担心。
现在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