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骗

    陆离讨厌别人碰他的猫,这是他的猫,只属于他的,小猫的生命也是他给予的,明明这是他的猫。

    被引诱的小猫真是让他难过,受了邻居女孩的投喂,就怎么也叫不回来了。

    菟丝子有错,蛊惑菟丝子的引诱者也同样有罪。

    若月皎皎像菟丝子一样,不过是受了别人的小恩小惠,就摇着尾巴跟着对方走,那真是会让他难过。

    陆离抚摸月皎皎脸颊,轻柔似春风拂面。

    月皎皎不敢闪躲,只是面上惧意未退,仍心有余悸地捂住自己的脖子,怯生生地觎他。

    一个多月的温水煮青蛙,到底值不值得前功尽弃?

    陆离衡量不过是瞬息,他突然问,“皎皎,真的认为我错了吗?”

    “一月就要来了,五月公演,每个人的时间都很紧张,即使快到寒假,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充足时间的吧?不紧迫吗?我当时的提议有问题吗?”

    “明明他也有意为难我,让我练掰杆,不过是想等着看我笑话,你真的认为他是好心好意的吗?”

    陆离一层层梳理下来,好像又确实如此。

    月皎皎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回想过程确实又如陆离所说。

    虽疑心,又找不到问题所在,月皎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陆离低下头,乌黑的短发垂落,眉眼被遮挡地朦胧,就像艳丽的花,在眼前萎靡凋零,总能让人心生不忍。

    陆离善于伪装,收起爪牙时,过于乖顺,月皎皎都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犹疑刚刚隐隐感知到的杀意是不是错觉?

    “皎皎,不可以偏袒我吗?”陆离微蹙眉头,困惑不解。

    “不要接受别人的恩惠,他们能给你的,都不如我,我会对皎皎很好,只对皎皎好,所以,皎皎可不可以只偏袒我?”

    陆离絮絮低语,又委屈又落寞。

    月皎皎有些迷糊了,陆离,也会像小狗一样撒娇吗?

    陆离耸拉着脑袋,漆黑的眼睛莹润柔软,红唇抿起,看着可怜兮兮的,真的像,小狗一样。

    鬼使神差,月皎皎抬手摸陆离的脑袋,乌黑的短发蓬松细滑。

    陆离覆上她的手,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皎皎,不要把目光投注在别人身上,这样会让我难过。”

    月皎皎掌心像被火燎了一样,她红了脸颊,“……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陆离,你不要生气了。”

    陆离想起去年的暑假,在国外游览时,路过教堂。

    阳光正穿过花窗玻璃,折射出丰富的色彩,展开双臂的耶稣雕像,怜悯且慈爱地俯瞰众人。

    而牧师正站在台上诵念——And if thy right eye offend thee,pluck it out,and cast it from thee: for it is profitable for thee that one of thy members should perish,and not that thy whole body should be cast into hell.

    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就剜出来丢掉,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丢在地狱里。

    当时的他并没有接着听牧师的讲解,就离开了那里。

    如今这句话又映在脑海中,陆离好像有些明白了。

    月皎皎不自知地吸引他的目光,若又总是让他难受,让他愤怒,让他失态……

    陆离叹了口气,松开月皎皎的手转而将她揽进怀里,下颌抵着她发顶,“皎皎,不要总是让我难过。”

    不然,我无法保证,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如果不能是我的,那也不可以是任何人的。

    所以,不管以什么模样,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都没有关系,只要最终的结果是乖乖地呆在我身边就好,总好过让我煎熬。

    陆离没再说下去,只是低头,埋在她肩颈。

    陆离的呼吸都拂在颈侧,滚烫地让月皎皎不禁缩了缩脖子。

    嘭嘭嘭——,月皎皎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她觉得课室里的空气似乎都稀薄了,她呼吸都乱了。

    许久,她才抬手,落在陆离的脑后,细软的发丝穿过她的指缝,像陆离呼吸拂在她肌肤上。

    “对不起,我让你不开心了,以后我会多顾虑你的感受,好吗?”

    月皎皎聪明地给自己留了后路,她没有应允,只是妥协了。

    有时候真是过分机敏。

    陆离失笑,并不打算紧逼她。

    他只是将月皎皎抱得更紧些,闷声回道:“好。”

    月皎皎听陆离精神恹恹地,她当然知道怎么哄他开心,可直觉告诉她不能答应,干脆任他抱着。

    许久,陆离才松开她,“皎皎,我很抱歉,没有控制好自己。”

    听到陆离这话,月皎皎又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脖子,显然她还是介怀的,刚刚确实吓坏她了。

    因为她的举动,陆离神情黯淡了下来,自责、愧疚溢于言表。

    月皎皎反应过来,立刻就放下手,“没关系,都过去了。”

    闻言,陆离抬眸看她,再三确认,“真的没关系吗?皎皎原谅我了吗?会讨厌我吗?”

    陆离的眼神忐忑,又带着希冀。

    月皎皎有些不确定了,之前是她的错觉吗?陆离当时真的只是太过生气,有些失控罢了?

    她逃避地转移了目光,瞥向窗外,屋外的霞光渐弱,才惊觉已经快日落了。

    月皎皎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她暂时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朝陆离保证道:“真的,我真的不介意,也不讨厌你,陆离,很晚了,我们回去吧?可能排练都结束了。”

    陆离看她许久,好似才信了,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好。”说着他又犹豫了一会,低声问,“可以牵手吗?”

    月皎皎看伸到眼前的手,白皙如玉,骨节匀称,她又抬头看陆离,他正偏头看她,一双眸子柔得像落进了夕阳的余辉。

    月皎皎脸颊通红,握住了陆离的手,说话都结巴了,“我,我们,回去吧。”

    陆离低眸看掌心的手,很小,很软,很白,真的可爱极了,只是牵个手,也能害羞地话都说不顺畅。

    陆离愉悦地笑了,没再提要求,只是顺从地点点头,“好。”

    月皎皎拉着陆离往回走,她走得很快,风吹开她的发丝,露出红的要冒烟的耳朵。

    陆离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没再给她添加窘迫,只是被她牵住的手,又握紧了一些,指腹摩挲她的手背。

    走在前头的月皎皎缩了缩脖子,绯色从耳朵蔓延到脖颈。

    陆离的手,不如看起来的漂亮,牵着才发现,他不只掌心有薄茧,连摩挲她手背的指尖也有。

    这样的手,一点也不像锦衣玉食的大少爷。

    月皎皎细想起来,这段时日的相处,陆离也没有想象中的少爷脾气,他教养很好、既温和又谦逊。

    今天还是她第一次直面了陆离的愤怒,甚至让她怀疑是不是错觉。

    又一阵冷风吹过,她身上的羽绒外套挡风的效果很好,周身暖洋洋地并不受寒冬的影响。

    月皎皎一手牵着陆离,另一只手揉捏着外套的袖口。

    她思忖许久,开口唤他,“陆离。”

    陆离应声,“嗯?”

    “我刚刚,很害怕。”月皎皎没有停下步伐,只是慢了下来,她没有回头,低声说着,“一直以来,陆离都对我很好,我相信你只是太生气了,但真的吓到我了。”

    “陆离,你以后不会再这样对我了对吗?”

    月皎皎吐出斟酌良久的话,甚至不敢回头看,只埋头盯着前方。

    陆离无声地笑了,他就知道,这是一只机敏的小猫。

    刚刚在课室里,不过都是哄骗他的话。

    多有意思,太过蠢笨,太过聪明,都让人厌烦,这样就很好。

    “当然不会!”陆离语气恳切,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在陆离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利用自身的外貌优势,在不同的场合里使用合适的情绪表演,往往能有不错的收获。

    这种方式屡试不爽。

    月皎皎是聪明的,又不够聪明,她试图要陆离一个承诺,却也暴露了自己起疑的一面。

    相比起气恼,陆离更感到愉悦,这意味着月皎皎的心太过柔软,他日常所做的那些微不足道的事她能记在心上,足够让她动摇。

    月皎皎某些地方真的很合他心意,他愿意给她一些时间,但不会总给机会。

    听到陆离的回答,月皎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乱得很,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唯有沉默,更用力地握紧陆离的手。

    ————

    排练都要结束了,月皎皎和陆离还没回来,陶岚实在不放心,揪着薛修彦一起出来找人。

    在慎勉中心的园区找了半天都没见到人影,陶岚很是焦急,而一旁的薛修彦是叫苦连天。

    被强行拉出有暖气的排练室,连外套都来不及穿,他冻得生无可恋。

    “大小姐,你就听哥哥一句劝吧,两个人都快成年了,还能丢了不成,出不了什么问题的,要不回去吧?”

    薛修彦抱着胳膊,真的是觉得自己倒霉死了,这都什么事啊,受伤的只有他。

    听见薛修彦一直劝着她回去,完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陶岚冲着他小腿就踹上一脚。

    “哎哟!”薛修彦蹲下摸摸腿,露出夸张地吃痛表情,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知道薛修彦逗她开心,可陶岚压根笑不出来,她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就是忍不住往坏处想,“这都快天黑了,人还没回来,你怎么就心那么大,万一,万一……”

    要是陆离真的和月皎皎起了激烈的冲突,月皎皎细胳膊细腿的,哪制得住的陆离?

    “停停停,没有万一。”薛修彦赶紧止住话头,安慰道:“你就别想那么多,能有什么事?再说,这段时间,陆离对月皎皎怎么样你看不见?还能揍她不成?”

    薛修彦嘴上是这样说,心里暗忖,要是陆离真要对月皎皎下手,现在这个点才出来找人,只怕早就吃干抹净了。

    正是因为如薛修彦所说,陆离确实对月皎皎很好,陶岚也不会在这个点了才出来找人。

    薛修彦被陶岚急匆匆地揪出来,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衣,被风吹了大半个小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再吹下去,指不定要生病了。

    薛修彦吸了吸鼻子,心想,真是造了孽。

    陶岚也知道自己有点不顾薛修彦死活了,只能垂头丧气地叫着他打道回府。

    结果回去的路上,就撞见了。

    陶岚发现不远处往回走的月皎皎和陆离,刚高兴地就要冲过去,开口叫他们,目光撇到他们手上,瞬间诧异到失声。

    走在前头的少女或许是害羞,或许是寒冬,桃粉色在脸颊晕开,而走在她身后的少年怡然自得,视线落在少女身上,即使没有笑,也能感觉到那从眉眼漫开的愉悦和柔情。

    “我就说吧,能有什么事?”薛修彦在一旁哀怨地看了眼陶岚。

    陶岚捂着嘴,结结巴巴地问:“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薛修彦装糊涂。

    “陆离,是不是喜欢我们家皎皎啊?”陶岚呐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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