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月皎皎就像坠落在深海里,连呼吸都有点阻滞。

    “那种可有可无的浅薄关系,我多得是,不差你一个。”陆离步步紧逼,“皎皎,我投入了那么多,你不明白吗?我要更为牢固的关系,无法斩断,无法变更。”

    最好,由生到死。

    陆离极端的独占欲,是埋在土壤下休眠的种子,它会在某个时刻苏醒,疯狂生长,破开厚重的土层,长成遮天蔽日的巨树,让月皎皎再也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月皎皎吓到了,几欲后退,忘了放在膝上的小蛋糕,没注意就滚落了下来,奶油砸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月皎皎慌忙起身,陆离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月皎皎动了动,陆离握得更紧。

    她吃疼,微微蹙起眉头,“陆离,你先松开,我去拿纸巾收拾一下……”

    陆离不言不语,只沉沉地看着她。

    月皎皎不善于拒绝,却很善于逃避,像胆小的猫,察觉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找个缝隙躲起来。

    一旦心软放过她,就再难把她捉在手里。

    月皎皎无奈,又坐了下来,下巴枕在膝上。

    什么关系最牢固?

    月皎皎冥思苦想,试探地问,“你要做我哥哥吗?”

    “……”陆离气笑了,“我也不可能做你哥哥。”

    为什么陆离好像更不满了?

    月皎皎解释道:“最牢固的关系不是这样吗?爸妈和哥哥都说,家人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不对吗?”

    “或许吧,”陆离扣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拽,“可我要的不是这种。”

    月皎皎扑进他怀里,陆离一手压在她后腰上,她耳畔被温热的呼吸拂过,陆离说:“我要的,是比这更亲密的关系。”

    “比你所谓的家人更亲密的关系。”

    月皎皎觉得腰后的手好烫,像在灼烧她的皮肤.

    她脑子乱哄哄的,跟心跳一样失去了规律。

    半响,她才磕磕巴巴说道:“我,我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月皎皎手抵在陆离肩膀,人往后仰,试图挣开陆离的辖制。

    那纤细的腰肢柔若无骨,因为推搡挣扎,合身的上衣偏移,露出一小片白腻的肌肤,正触到陆离的手。

    月皎皎僵住了,陆离指尖暧昧地抚过她腰侧。

    “你明白的,皎皎,”陆离哑声说道,“你很善于区分关系。”

    牵手、拥抱已经是她的极限,现在远远超过她所能承受的,尤其是没了衣物阻隔,指腹按在她腰侧,像蛇盘踞在她皮肤上,

    她一只手还被陆离攥着,另一只手摁住了腰上陆离的手背,她眼底开始蔓延出恐惧,人也不受控制地战栗。

    月皎皎声音在颤,“陆离,你别这样,你先放开我,”

    可陆离只是垂眸,一言不发,手更往她衣服里钻。

    月皎皎的心理防线瞬间分崩离析,她脸色煞白,羽睫颤颤,不敢眨动,可水光还是从眼眶渗出,“求你,别碰我,不要碰我……”

    月皎皎是知道陆离要什么,只是她刻意忽略,装傻。

    月皎皎确实擅长躲避,无法当面拒绝的,就躲开,以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若是像宋廷这样,识趣又不做纠缠,自己就会乖乖放弃。

    可偏偏是陆离,谦逊的表象下,强势又冷血至极,明知她的痛处在哪里,也能毫不心软地掐在掌心里,逼她就范。

    哪怕是让她失态、崩溃,都没关系,就算碎成一片一片,陆离也会将她拾起,温柔又细心地拼成他要的模样。

    给一个巴掌再喂一颗甜枣,不过就是为了将她彻底驯服,

    陆离可以无视她的惶恐,掌心贴上她的腰,欲有继续往上的趋势。

    月皎皎脑子里紧绷的弦,啪——地断掉了,她什么也顾不上,抓着陆离的衣服,“给我一点时间,陆离,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明白的。”

    月皎皎将脑袋埋进陆离的胸膛,那掩不住的哭腔,就像濒死的幼猫发出细细弱弱的哀鸣。

    陆离抽出手,拍拍她的脊背,他说:“皎皎,这几天真的让我很难过。”

    月皎皎缩成一团止不住地发抖,她喃喃重复,“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了,别碰我,不要碰我……”

    这些年,陆离在裴宁那见过不少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患者,发作的时候,有愤怒咆哮的,有声嘶力竭大哭大闹的,也有暴力打砸的,严重者还可以引发癫痫休克一类。

    像月皎皎这样的少见,她是没有尖牙利爪的幼兽,只会缩成一团任人宰割,可她又足够有韧性,好似承受多少磋磨都能挺过去。

    永远长不出爪牙,柔软、乖顺,又有足够强盛的生命力,不会轻易枯萎。

    陆离将她拢进怀里,摸摸她的脑袋,轻声哄她。

    等月皎皎缓过来后,陆离又去拎了餐盒和纸巾。

    陆离将餐盒给了月皎皎,就收拾起糊在地上的蛋糕。

    月皎皎要帮忙,陆离摁住了她的手,“乖,吃蛋糕去。”

    月皎皎被他赶到一旁,她蹲坐在地,拆开了餐盒取出蛋糕,是提拉米苏。

    她挖上一勺,含进嘴里,同一个店家,同样的原味提拉米苏,可怎么吃,好像和刚才那一块味道不一样。

    月皎皎没了胃口,咬着叉子,看陆离收拾。

    陆离将地上摔成渣的蛋糕刮进了原本的餐盒里,手不可避免的沾上了混着可可粉的黏腻奶油,就像黑白的泥潭里生出白莲。

    陆离又用湿巾将地板擦拭干净,拎着垃圾出去丢了。

    洗净手回来,月皎皎还拿着叉子戳蛋糕,好好的提拉米苏被她搅水泥一样,糊成一团。

    “吃不下就不吃了。”陆离蹲下身,抬手摸摸她的脑袋。

    月皎皎低头盯着手上被她戳成糊糊的蛋糕,抿着唇,不言不语。

    陆离拿走她手里的蛋糕,放在一旁,问,“生气了?”

    月皎皎声音闷闷地,“没有。”

    她确实没有生气,可是好像有什么涌上咽喉,堵得慌,双眼都泛酸。

    月皎皎哽咽地问,“陆离,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她不想哭,可一开口,就如被拨动的琴弦发出颤音。

    月皎皎觉得难过,觉得委屈,陆离明明是知道她有应激障碍,以他的头脑不可能猜不到她害怕什么,偏偏还要掐她痛处。

    陆离伸手捧起她的脸,“因为,我也想要皎皎体验一下我的心情。”

    “我也很伤心。”

    陆离偏头看她,精致的眉眼弯出惑人的弧度,笑得格外俏。

    “皎皎,你也在欺负我啊。”

    月皎皎泛红的眼睛盛了水光,睫毛也被浸染的湿润。

    陆离抽了张纸巾,拭过她的眼睑,动作轻柔,目光专注,看她如珠如宝,“这几天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皎皎不理我,为什么躲着我,讨厌我吗?”

    陆离低声说道,又自嘲地笑笑,“皎皎总是这样,能轻易地让我难过,又不费吹灰之力让我心软自责。”

    月皎皎先前无端的疏远,就是一场冷暴力,几乎每一天都在将在最锋利的刺扎向陆离。

    她意识到自己错了,陆离又放大她的愧疚。

    月皎皎伸手抓住他衣摆,她说:“先前是我不对,对不起,我没想伤害你。”

    陆离食指抵在她唇前,将她剩余的话都堵在口舌里,“我相信,只是我在意皎皎,比皎皎在意我要多得多。”

    “不过没关系了,皎皎答应的,不会骗我对吗?”

    陆离一扫落寞,眼底像有星辰在闪烁。

    “不骗你,只是,”月皎皎犹豫片刻,咬咬唇,鼓起勇气说道:“你别再这样对我,你,你是知道我怕什么。”

    “我拒绝。”陆离笑得灿烂,黑眸莹润,眼尾下缀的泪痣像点燃的线香,落在胸口,烫的心颤。

    “我说过的,皎皎也答应了,我不会做你的同学、朋友、亲人,我要比这更亲密,不只是关系。”

    “我要最特殊的那个位置,只有我可以,任何人都不行,因为皎皎对我而言就是这样,我也要在皎皎心里占据同样的位置。”

    陆离笑意散去,乌黑的眸子沉了下来,他亲昵地抚摸月皎皎的脸颊,“我可以给皎皎时间,但我不接受除此之外的任何可能。”

    所以陆离根本不是给她时间好好想清楚应该怎么给他定位,是告诉她,给她时间是为了让她适应。

    听明白的月皎皎别开头,抱膝缩成一团,小脑袋往双臂里一埋,跟颗蛋似的,她萎靡了,又不能躲着陆离,怕他生气,瓮声瓮气地说了句,“我想休息一会儿。”

    陆离没再说什么,静静坐在她身旁,给她时间慢慢消化。

    团建时间结束,叶嘉举着小喇叭,“同学们,距离今天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各组争取时间,再排几场。”

    陆离扣上威亚,借着威亚轻松翻上金属架,轻盈地像只燕子。

    月皎皎踩在模拟石头的小板凳上,伸手握住陆离的手,借着缓缓上升的威亚,可以很轻松地翻上去。

    就在陆离将她往上拉,威亚也随之缓缓上升时,绳索猝然失控,猛地拔高三四米高,又速降。

    失重感袭来,地面好像就在眼前了,下一刻就会砸在地上,月皎皎吓得六神无主,就在须臾间,陆离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扯向他,情急之中,力气没控制好,月皎皎撞在陆离身上,两个人双双往后摔。

    陆离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摁住她脑袋,把她拢进怀里,从两米的高架上摔了下去。

    咚——,像肉砸在砧板上,紧随响起惊呼声盖住了陆离的闷哼,月皎皎趴在陆离怀里,那低沉的响声在耳中放大了数倍,震耳欲聋。

    月皎皎连忙爬起来,忽略了身后传来金属架吱呀声。

    陆离摁住她的肩膀,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月皎皎从他肩头看见倒下的金属架,向他们砸了下来。

    月皎皎不假思索,伸出双手,交叠护住了陆离的后脑勺,金属架砸在陆离的背上,也砸在她手上,她疼得浑身一颤,痛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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