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方淮小名团团,是赵嘉许起的。

    方淮刚满月的时候,赵远松带赵嘉许去探望,方正则开玩笑说,嘉许,这是你小媳妇,你给她起个小名。

    4岁的赵嘉许吃着父亲买的糯米团子,一手一脸的芝麻酱,含含糊糊的说着,糯米团真好吃,小媳妇像个糯米团子,就叫糯米团。

    方正则大笑,那就叫团团,方团团。

    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服务站门口只剩下四个人,方淮低着头,用脚尖搓地上的小石头,仿佛没有听到身旁两人的道歉。

    赵嘉许的目光落在她脸庞那个巴掌印上,“没事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再次相见都是这样的开头,她被欺负或者遇到事情。

    王昊紧张地看看赵嘉许,转向方淮,“团团姐,要不你打我几下。”

    陈云芳站在王昊身后,嚣张的气焰已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害怕,她小心观察着赵嘉许的表情,悄悄拽着王昊的衣服,被王昊不耐烦的打开。

    “没事,算啦。”

    方淮只觉又闷又饿,还有从头到脚无处不在的疼痛,她扬起头,右手挡着正午刺眼的阳光,怔怔地望着面前高大英武的男人。

    还没从被打的惊恐中缓解过来,迎头又撞上他,还是这样窘迫的状况被他撞到。

    她甚至在惊惧和窘迫中忘记该称呼他什么,是嘉许哥还是赵嘉许。

    “你怎么在这儿?”

    最后俩个字声调渐弱,难堪掩盖了重逢的惊喜,方淮烦躁地用手捋着头发。

    “回来办点事。”

    她头顶上还有几撮头发拱起,忍着帮她整理的冲动,问。

    “还没吃饭吧?一起。”

    方淮抿着嘴不说话,又开始用脚尖戳地上的石头,赵嘉许知道这是她默许但还在闹别扭时的小动作。

    “还是刚刚那家,团团坐我旁边。”赵嘉许瞧了王昊一眼,王昊赶忙点头。

    赵嘉许轻推方淮肩膀一下,方淮稍稍歪头,睨他一眼没有拒绝,他率先上车,看她不情不愿的坐进副驾。

    直到酸汤黄辣丁上桌,方淮绷着的脸和嘟着的嘴才卸掉,开心的吃起鱼来,她吃鱼慢条斯理又有耐心,把刺挑的一根不剩才放鱼肉进嘴。

    赵嘉许坐她左手边,盯着她脸上的掌印,越看越生气,他瞥一眼诚惶诚恐的王昊,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味道怎么样?”

    方淮抬头,小脸开怀,“好吃。”

    见她笑了,他心底的阴霾也淡了几分,一直在观察赵嘉许神色的王昊终于舒口气。

    “团团姐,你不是在北京吗,怎么回来了?”

    “混不下去。”

    方淮随口说着,又开始理赵嘉许刚给她夹的第二条鱼。

    桌下,王昊用膝盖碰一下埋头吃菜不敢言语的陈云芳,递个眼色,陈云芳会意,端起茶杯,“团团姐,刚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陈云芳肉嘟嘟的脸上都是歉意,和在服务站挥起巴掌虎虎生威的样子判若两人,方淮顿几秒,端起茶杯和她碰一下,“我态度也有问题。”

    方淮说完继续料理她的鱼,她发现赵嘉许几乎没怎么动筷,目光一直在她脸上,左手下意识摸索着嘴角周围,难道沾东西了?

    赵嘉许隐住眼底的笑意,用鱼汤泡饭,三两下一碗下肚,他接过王昊新添的一碗,手机震动提示。

    他看来电的时候,方淮也去瞄,注意到她抿嘴,理鱼的动作停滞,他站起身飞快的走出饭馆才接通电话。

    电话是老板李鸿玉打来的,她先问赵嘉许在哪,知道他计划吃完午饭回市里,让他先不着急。

    “那个北京老板去九曲河下游考察,你去探探,有个底。”

    两人又说几句才挂电话,赵嘉许返回席面的时,方淮已经放下筷子在喝茶,盘里的鱼只吃了一半,饭一口没吃。

    赵嘉许皱起眉头,“吃饱了?”

    “嗯。”

    方淮垂着头,一脸意兴阑珊,刚才理鱼的轻松愉悦踪影全无。

    吃完饭,王昊拦了出租车,临走前拉着陈云芳再次道歉,方淮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和他们道别。

    赵嘉许送方淮回服务站,两人一路无话,赵嘉许几次想开口,方淮一直望着窗外,嘟着嘴,他知道这是又不高兴了。

    到了服务站门口,车才刹住,方淮就开门下车,连招呼都没打就快速冲进大门,赵嘉许没有下车,点了一支烟,手肘担在车门上,盯着服务站大门。

    烟灰燃尽,把烟屁股按熄,发动汽车,他明白,有些事只能慢慢来。

    赵嘉许滑动方向,把车头调到道路上,迎面过来一辆黑色埃尔法保姆车,他刚驶出,保姆车在服务站门口减速停了下来。

    赵嘉许在后视镜里看到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壮硕男子从驾驶位下来,拉开车门,毕恭毕敬等待什么人。

    方淮回到休息室坐下。

    往常吃完饭她都要睡个午觉,今天睡意全无,见到赵嘉许她很高兴,只是重逢的那个场景有点尴尬。

    轻轻按摩头皮,又仔细检查镜子里的脸,掌印已不明显,撩起裤脚,左小腿上有淤青。

    王昊怎么找个泼妇。

    给小腿淤青处上药时,想起赵嘉许手机来电的名字,她踢了一脚眼前的塑料凳,力气不算大,凳子飞出去老远。

    躺了几分钟,感到口干舌燥,她抓起水杯又出了休息室,刚出来就见到一个西装笔挺男人。

    方淮呆愣在原地,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周总。”

    周什安看起来很平静。

    “带我去见他。”

    “我要上班了。”方淮在工作桌前坐下,随手抽了一本防疫知识手册翻着。

    周什安扫过墙上的工作时间表,鲜红的下午上班时间两点半,旁边的挂钟,时针在1和2的中间,分针在6和7之间。

    趁周什安不注意,方淮拿起手机给陆岷发消息。

    赵嘉许快到桥头,跨过河就是新区,新区往东走就是九曲河下游,他想起李鸿玉的话,又想起那辆埃尔法,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和方淮有关。

    中午的小镇,车少人少,赵嘉许意识到这点就急停掉头,黑色路虎揽胜在车道上掉转180度,返回服务站。

    远远就看到一个男人拽着方淮出服务站大门。

    赵嘉许用最短的时间到达,下车,堵在埃尔法车门口。

    “放开她。”

    周什安盯着突然出现的男人,“让开。”

    周什安的司机兼保镖已经站在赵嘉许身后,等待指令,方淮看到突然降临的赵嘉许,嘴瘪了一下,原本黯淡的眼睛有了光亮,“周总,这是我哥,我现在给陆岷打电话。”

    话音才落,方淮的手机很及时的响起来。

    周什安松开方淮。

    方淮接通电话没说两句就递给周什安,“周总。”

    周什安接过,“你在哪里?”

    他又和对方说了两句挂断电话,递电话时,语气温和很多,“他在家,让你带我过去。”停顿一下,“麻烦你,方淮。”

    在周什安松开方淮时,赵嘉许把方淮揽到身侧,不打算让方淮上这辆保姆车。

    “去哪儿,我送你,让他们跟着。”

    方淮感到肩膀上的大手紧了紧,久违地踏实感填满心房,她揉揉酸胀的鼻头,低声答道,“去我家。”

    ***

    陆岷站在方淮家门口,平整的白色衬衣,最上面一颗钮扣松开,两只手都揣在裤兜里,利落的短发有少许在额前,眉清目秀,俊朗挺拔。

    方淮下车后走向陆岷,赵嘉许站在车门边没动,他知道这个男人是方淮带回来的,一直住在方家。

    “他没欺负你吧。”

    陆岷的声音很沉,盯着方淮的目光温和如水。

    “没有,周总很客气。”

    方淮刚想问你下夜班有没有休息,周什安几步来到陆岷跟前,抬手就是一拳,巨大的力道让陆岷后退几步,重重砸在方家大铁门上。

    铁门的声响伴随方淮的惊叫,赵嘉许在周什安挥拳前,快步上前一把拽住方淮护在身后。

    陆岷白净的脸上出现一条清晰的划痕,青白中渗出淡淡血丝,方淮抽了口气,上前挡在陆岷和周什安中间。

    “你怎么打人?”

    赵嘉许紧着眉头注视方淮还有她身后的男人,他喉头一滞,闷热窒息的空气里,复杂的情绪在几人之间流动。

    方家的老房子在小巷尽头,过来就是赵家。

    铁门的响动和叫声惊动了临近的几户人家,有人出门,还有人在天台观望。

    赵嘉许眼角余光触到往这边走的邻居大爷,对着方淮,“团团,进屋。”

    目光移到周什安。

    “你们进屋打,别在这里现眼。”

    听出赵嘉许口气不善,周什安睨赵嘉许一眼,心头怒火再度窜起。

    陆岷最先反应过来,他轻拍方淮肩膀,“我们进去吧。”温和低沉的嗓音,似乎和方淮说话,视线却是落在一脸怒气的周什安脸上。

    周什安咬牙滞顿,吐了口气,跟着陆岷和方淮迈进院子,黑西服保镖并没有跟过来,回身上了保姆车。

    赵嘉许和已经走近的邻居大爷随意敷衍几句,进屋合上大门。

    方家小院有些凌乱,院子只是简单清理过灰尘和落叶,掉浆的墙面还有陈旧的房体无不清晰的表明,这处老房子多年没人居住,沧桑又破旧。

    特别是在隔壁赵家翻修过的小楼衬托下,更显破败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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