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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局(文案剧情)

    “君泽旸,你不敢认吗?”

    楚瑾苒眼角被催得发红,却还是挡不住她的戏谑。

    “君泽旸,你我阿党比周,早已悬在漩涡之上,今日回头,只会被暗礁撕碎,血骨淋漓。”

    君泽旸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仍抵不过带有爱抚的嘲弄,强烈的喘/息如同利刃贯穿他,君泽旸别开眼,他不敢不认:他们皆是蝇营狗苟之徒,谁也别想摆脱。

    楚宸衍看着二人,已然明白楚瑾苒不是在说谎。

    但他仍带着最后一丝期待:“君大人?”

    君泽旸不言,松开了楚瑾苒的手,任由她的手在他身上游走。

    楚宸衍失了从容:“你这是结党营私,若被父皇知道,他……”

    他头一次见到楚瑾苒的算计,也头一次见到楚瑾苒的放纵,他不敢想,这一切都是楚瑾苒所为,更无法接受,当初那个跟在他身后喊“阿兄”的软糯孩童,变成今日的满腔算计。

    “知道又如何,父皇管过我的死活吗?若今日我不将此事扯到结党营私上,父皇会怎么处置?”楚瑾苒质问,“阿兄,你告诉我,若昨夜没有君大人,我昨夜的结局,该是如何?”

    楚宸衍不言,他知道:若非结党营私,父皇只会大事化小。他望着楚瑾苒,满目疮痍。

    楚瑾苒回望着讥讽:“‘谴妾一身安社稷’【1】,对吗?阿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囿于内宅,谨小慎微,可我还是逃不过他们的算计,那为何我不能反击?”

    “你不该沾手的,阿瑾。”楚宸衍失魂一般跌坐在椅子上。

    “我不沾手,阿兄打算如何?”楚瑾苒笑着往前逼近,“阿兄,对豺狼的仁义,只会将你我逼入深渊,万劫不复。”

    夜陡然静了下来,连同烛火的晃动,也显得阴翳。

    楚宸衍背后渗出汗,他眼神从楚瑾苒身上一寸一寸游过,他看透了她,喧嚣的恨意已彻底将她吞噬。他也看不透她,不懂这恨意因何而生。

    楚宸衍知道,楚瑾苒再也不会是那个躲在他身后的妹妹,今夜之后,她将是大楚最不能招惹的公主。楚宸衍叹息:“你想如何?”

    楚瑾苒转身,与君泽旸四目相对:“君大人以为如何?”

    “我去劝。”君泽旸站起来,对着二人躬身。

    “如何劝?”楚宸衍追问。

    君泽旸没有开口,眼神又落回楚瑾苒的身上。

    “那就有劳君大人。”楚瑾苒莲步轻移,“阿兄,此事你未经手,便当什么也不知吧。”

    “阿瑾!”楚宸衍唤住她。

    楚瑾苒回身,一字一句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楚宸衍张口,却言不由心:“没,诸事小心,阿兄在这。”

    楚瑾苒笑着行了女儿家的礼:“多谢阿兄。今夜时候也不早了,若被人发现我在太子府,于阿兄无益。阿兄,我和君大人便先走了。”

    ***

    出了太子府,楚瑾苒仅剩的笑意也融在夜色之中。

    君泽旸跟在她身后,不肯往前也不肯离开。

    深秋的风掠过屋墙黛瓦,带起屋檐下的角铃。

    风卷铃动,在僻静的小巷中来回穿梭,将二人隔开。

    不知过了多久,楚瑾苒驻足,看到宫墙一隅的灯笼,平静的开口:“大人跟到此处,已经越了规矩。若有什么话,大人不妨直说?”

    月色如刀,夹着灯笼的晃动,打在楚瑾苒的身上。隔数步之远,君泽旸也能感受落寞,他惶遽了,觉得这样的楚瑾苒十分不真切。他想拥她入怀,却不知该以何身份。

    楚瑾苒侧了半个身子:“过了这个门,大人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便再也不能。”

    君泽旸张口:“殿下当真信得过臣?”

    “为何信不过?”

    “殿下,臣还未说是哪件事?”

    楚瑾苒缓步走来:“重要吗?我既然将此事交给大人,便是相信大人,不会拿你我的命去赌。”

    她每往前一步,君泽旸便后退一步。今夜的楚瑾苒让人捏不准。上一刻还是明艳妖冶的芍药,美艳不可方物,可此刻,却是落败的昙花,只等一阵风,便能消散。

    君泽旸看不透她,也不敢轻易招惹,紊乱的呼吸是他不可言说的情绪,他说不清,也不敢说清,更不懂,这是什么。

    楚瑾人停了下来,声音比角铃还清脆三分:“大人,在怕本宫?”

    “臣没有。”君泽旸心口蓦然沉了一下。

    微不可闻的嘲讽格外刺耳,楚瑾苒柔柔地勾着君泽旸,笑中潜藏倔强,却恍若美眸间起了氤氲:“君大人,今夜我和阿兄的命,都在你手中。就算怕,也是本宫怕大人才对。”

    “殿下以为,臣能劝服燕国世子?”

    楚瑾苒往后退了一步:“我以为大人会问我别的,原来是这事。”

    君泽旸不知该作何反应。

    楚瑾苒一笑:“大人,你我都懂,许芝芝意味着什么,燕国世子若想要王位,我阿兄可比永康侯可靠。”

    “所以殿下今夜是有意为之?”君泽旸没有再往后退去,他忍不住问,“在太子心中,殿下是佛前供奉的那朵莲,殿下既已藏了多年,为何不肯再瞒下去?”

    楚瑾苒脑中闪过前世那具不成形的血肉,忍不住在墙边“呕”了起来。

    “殿下?”君泽旸从袖中掏出帕子递给楚瑾苒。

    楚瑾苒未接,余光扫过帕子,她无法忘记,就是这帕子的主人,将阿兄逼到尸骨无存。指尖掐进颈间,似乎只有不可逃避的窒息感,才能让她在君泽旸跟前保持理智。

    那帕子仍未离去,楚瑾苒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将它攥在手心。

    “大人如此在意本宫挑明,是担心日后不能为太子心腹,还是觉得,搭上本宫委屈大人了?”

    “我没有。”君泽旸瞳孔骤缩,他激辩。

    “没有什么?”楚瑾苒挑眉。

    “没有……”君泽旸将剩下的二字咽了回去,总觉得今日这话,怎么都显得矫情。

    君泽旸自嘲一声,让自己平静,他回到最初的目的:“殿下今日,为何要救白家姑娘?”

    “救?”楚瑾苒反问,“你倒不觉得是我害了她?”

    “臣以为,殿下不会如此。”

    楚瑾苒微仰头看他一眼,没有搭理他,从容的踏进宫门。

    ***

    回了佛堂,汀兰便念叨:“我的天爷,公主可算回来了,这一路上,可还安稳?”

    汀兰说着,便替楚瑾苒宽衣。

    楚瑾苒抬手挡住了她,拉起汀兰的手:“安稳,怎会不安稳,这路若是不安稳,这皇宫还有安稳的地方?”

    汀兰绕着看楚瑾苒:“今日清思殿发生了那样的事,可吓坏奴婢了,公主没受伤就好。”

    “没受伤,都好。”楚瑾苒的眼神一刻也离不开汀兰。

    “公主怎的这般盯着奴婢?”

    楚瑾苒枕在汀兰的肩上,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汀兰。”

    “公主怎么了?”汀兰抚着楚瑾苒的后背,“都怪奴婢无能,不能看护好公主,才让公主受了这般委屈。”

    “不怪你,不怪你……”楚瑾苒眼泪越擦越多,前世今生,汀兰都是最照顾她的人,也只有在汀兰跟前,她才敢放心的哭,放心的笑。

    楚瑾苒哭够了,拉着汀兰来回转:“今日你可有受伤?”

    “没有。许芝芝的人将奴婢带走,半路上,奴婢遇到君大人,这才回了清思殿。”

    汀兰起身,绞了帕子:“不早了,只怕明日一早,陛下还会传召公主,奴婢伺候公主睡吧。”

    楚瑾苒由着汀兰摆弄,藏在腰间的帕子也飘落在地。

    汀兰俯身拾起,细细打量:“公主的帕子都是奴婢所绣,这一块,奴婢似乎没有见过。”

    楚瑾苒从她手中抢过,汀兰先是一愣,也不再多问,替楚瑾苒散了发,便退下了。

    楚瑾苒一人坐在室内,指尖在帕子上摩挲,前殿的檀香若有若无。

    上一世,只因阿兄觉得,她该是无忧无虑的公主,所以她不敢在阿兄面前展露自己的野心,纵然手段下作,却仍在阿兄跟前装的纯良,将一切狠辣,都推给君泽旸。

    可结局是阿兄为了护着她,尸骨无存。

    这一世,她不想再逃避,她的狠辣,她的野心也该让阿兄知道,她绝非困在后宫的雀鸟,她想成为阿兄的刀,她想护阿兄周全。

    楚瑾苒指尖轻扣妆台:“佛前供奉的莲,那也是历经百苦长出来,才能供于佛前。一朵死去的莲,早就没了这个资格。”

    -

    楚瑾苒一夜未眠,听雨打檐台,将前世种种在脑中一一闪过。

    她想静下来,可越是如此,便显得越为焦躁。

    楚瑾苒不敢闭眼,一闭眼,便是前世国破山河碎的惨状,便是阿兄尘泥和骨的腥痛。

    她害怕的想逃,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君泽旸带给她的窒息与恐惧。

    次日辰时,汀兰像以往一样喊楚瑾苒起身,却被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高福扰了佛堂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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