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雾

    斯嘉丽身上烧得冒热气。她双眼朦胧,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事物,这让大家很担心她被烧傻了。

    不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了,管风琴演奏声和教堂唱诗的歌声传来。礼拜结束,人群散去,车子停在教堂门口,路易抱着斯嘉丽进了教堂。神父疑惑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蕾贝卡很合时宜地抹了一脸眼泪,“她生病了,需要看医生。”

    黛波拉也来了,她因为刚才吃了太多的东西,此刻胃里正翻江倒海。她用一只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搭在斯嘉丽身上,强忍不适,别过脸去痛苦地说了一句:“斯卡莱特,你一定会平安无恙的。”然后她就终于忍不住哗啦啦吐了一地。

    威尔这时候也到了,他的鼻血还是没能止住,他随身的白手绢上沾满了血。神父又晕头转向地问威尔:“你是……”

    蕾贝卡抢先一步说话,“他就是个小白脸!是插足别人婚姻的无耻之徒!是他死缠烂打追着我哥哥的未婚妻,斯卡莱特受到惊吓就一病不起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斯卡莱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神父一脸鄙夷地看着威尔,一旁的清洁妇看到威尔脸上的血,脑补出一场愤怒的丈夫殴打纠缠自己妻子的无耻之徒的大戏,可妻子却因此受到惊吓昏厥,连男人的妹妹,一个应激呕吐,一个神智不清乱喊乱叫。只有路易抱着斯嘉丽,小脸一红,低着头害羞得说不出话。

    神父一脸嫌弃地拎着被黛博拉吐脏了的袍子走了,还是老修女带他们去找医生。教堂主建筑和教区医院都在一个大院子里,大门左边是教堂的主建筑和修女们住的地方,穿过中间的小庭院就是医院了。医生说她是过度劳累导致突然昏厥和高烧,还给斯嘉丽挂了吊瓶,叮嘱说斯嘉丽需要静养几天恢复体力;又给黛波拉开了止呕吐的药。

    医生在给威尔处理鼻子的伤口,斯嘉丽已经躺在医院的小床上睡着了,黛波拉埋头趴在她床边。

    老清洁妇坐在一旁跟蕾贝卡说话,一边摸着黛波拉的金发,老修女问到:“你们是姐妹吧?长得很像。”

    蕾贝卡和黛波拉的五官的确很相似,难怪老修女会认错。蕾贝卡撒了个谎:“嗯。”

    老清洁妇:“那个黑头发的小哥是?”

    蕾贝卡向来说谎不打草稿:“路易是我俩的哥哥,我们是三兄妹。”

    老清洁妇还真信了,她合上手:“哦,那真好呀。”

    病房外的就诊室。医生正观察着威尔鼻子上的伤:“你鼻子的伤是旧伤吧?小哥?”

    威尔:“对。”

    医生靠着椅背一仰,“那就没办法了。你只能注意千万不要碰到鼻子,不然里面的血管会裂开,鼻血很难止住。”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原来是镇上的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突然在家中昏迷不醒,她的亲人及时把她送到了医院,医院最后一张床位刚刚被斯嘉丽躺下了。本着爱护老人的约定成俗,斯嘉丽的床位不得不被让出来。

    大家对让出床位这件事并无异议,但是眼前有一个难题:医院已经没有多余的病房了,而斯嘉丽的身体还没有好全,怎么能随意走动呢?现在需要一个能让她休养的地方。

    医生找到神父说明了病床紧缺的情况,这位业务广泛的神父给镇上寄宿学校的校长打了电话。电话那头,那位校长说:“现在正是夏季假期,学生都回家度假了,所以现在学校人不多,倒是有空出的房间。如果他们肯再加些钱……”

    钱能解决很多问题。他们给医院交了一笔看病治疗费用才得以住进在早上刚刚被拒绝进入的学校。

    这位校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她身材高大,高额头,一头半白的头发,精神饱满。“我的名字是伊迪斯格里芬,是这所格里芬寄宿学校的校长。请跟我来吧。”

    伊迪斯女士给他们准备了三间房间:威尔和路易住一间,蕾贝卡和黛波拉住一间,病人斯卡莱特单独住一间,方便有人照顾。安排好这一切后,格里芬女士又问道:你们要现在吃点东西吗?我看你们很累的样子。”

    黛波拉因为清晨的薯条心有余悸,婉:“不用了,谢谢你,格里芬夫人。”

    “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伊迪斯女士。你们从哪来?”

    黛波拉:“雷明顿,我们原本想去乡下度假的,但是路上斯卡莱特生病了。”

    伊迪斯小姐:“雷明顿是个很好的城市,我年轻的时候也去过。好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波拉。”

    伊迪斯小姐:“波拉,你能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这是斯卡莱特的未婚夫路易,这是比尔(威尔),这是……”

    蕾贝卡站起身和伊迪斯女士握手:“伊迪斯女士,我是蕾拉。”大家对蕾贝卡编的假名字有些诧异。此刻,蕾贝卡注意到格里芬女士和她握手的那只手的中指上戴着一枚熟悉的紫水晶戒指。她说“伊迪斯女士,你的戒指真漂亮啊,能摘下来让我看看吗?”

    伊迪斯女士面容不悦地抽出手,冷冷地留下一句‘你们有任何问题就来找我’就离开了。

    大家面面相觑,威尔问道:“蕾贝卡,你怎么了?”

    蕾贝卡不以为意:“没什么,我只想着外出时换一个假名字会更安全。哦,我现在一点都不累,我要去看看斯嘉丽,你们去休息吧,睡醒了好轮流照顾她。”

    黛波拉回到房间一直睡到傍晚,睡眠将她一夜未眠的疲劳一扫而空,她洗漱完换了带来的合身舒适的衣服去餐厅吃了晚餐。餐厅空荡荡的,厨房里水龙头放水声清晰可闻,正好威尔和路易也在,于是他们吃过晚餐后一起去看斯嘉丽。

    蕾贝卡一直守着斯嘉丽没离开过,看到朋友们来了,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她还没有醒,我要回去休息了。”

    蕾贝卡走了。

    这个房间很宽敞,也很漂亮,还有一个露天阳台可以看风景,可惜现在下着雨。

    威尔和黛波拉觉得无聊,他们在抽屉里找到一副国际象棋玩了起来。路易默默地站在阳台上,关上阳台的门给自己隔开了一个独处的小空间。这个潮湿的雨夜,外面正刮着风,雨雾迷蒙,丝丝细雨打在路易身上,让他感受不到夏日的炎热。他透过清亮的雨幕看向远处,前面远处就是诺丁山,这让他感到安心和某种未知的期盼。路易深深地呼吸这湿润的空气,他开始喃喃自语:“安可……安可……”。

    他突然很想出去走走,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路易走后不知过了多久,伊迪斯女士来了。伊迪斯女士带来了冰袋和毛巾要给病人降温。然而斯嘉丽被蕾贝卡护理的很好,药瓶换了,还换上了干净宽松的衣服,连额头上正敷着一块冷毛巾。

    伊迪斯女士只能换下斯嘉丽额头上敷的冷毛巾,换了一块更冰的:“斯嘉丽的高烧还没有退吗?”

    黛波拉:“快烧了一天了。”

    伊迪斯女士在床前的那张椅子坐下:“我曾经也有一个女儿,她的头发也是这样长长的。我一个人把她养到大,可她十五岁时离开了我。唉,我有时会想,如果她还在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她伸出手抚摸着斯嘉丽的长发。“她会不会像斯卡莱特这么漂亮呢?”

    伊迪斯女士喃喃自语:“我的女儿罗拉,年纪应该比她大一点……”她和黛波拉讲了好多关于她女儿露西的事情。

    伊迪斯:“罗拉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但是她突然离家出走了,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路易找到了雨衣和帽子,推开学校的大门,穿过庭院的草地,向刚才所见的那起伏的山峦走去。

    路易为了不迷路,决定沿着铁路漫步,沾满雨珠的柔软的青草长得没过他的脚踝,石缝和草地上开了粉色和白色的花。他抬头看了一眼灰白的月亮。月光下,有三孩子手捧鲜花站在雨里,是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女孩大概八九岁,那个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应该比女孩年纪更小,而那个更小的男孩看起来只有四五岁。他们没有穿雨衣,衣服被雨水浇湿了。路易正要向他们走去,夜间火车的汽鸣声穿过这雨雾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火车头冒出的白烟不停翻涌,和雨雾混在一起。三个孩子卧在铁轨下的洼地,列车在孩子们的上方轰鸣驶过,坑中的花瓣被吹乱在风中,吹拍在列车的车窗上。原来他们铁轨上挖了一个小小的坑当做坟墓,在里面铺满了花瓣,当火车驶过,花瓣已经随风飘荡而去,只剩墓中的零星几片。

    路易跑过去,“嘿!你们在做什么呢?”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说话。

    路易:“你们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是危险的啊,如果受伤了,你们的亲人会担心的。”

    女孩先说话了:“你看,今晚是满月……”

    “满月?”

    小女孩一脸神秘地解释道:“只有满月的时候,亡者的灵魂才会苏醒,列车可以带着亡者的灵魂返回故乡。”

    路易笑了笑,他只觉得这是小孩子们的游戏。他温柔地蹲下来,把雨衣盖在孩子们的身上一边问道:“死去的人是谁?”

    女孩:“有人说,他叫安可。”

    “安可?”路易愣了一下,他说:“我的弟弟也叫安可。”

    女孩:“他也是个小孩子吗?”

    路易:“是的,他的年纪比你大一点。”

    最小的孩也问道,他的声音还很嫩稚 :“他可以和我们一起玩吗?”

    路易:“恐怕不行,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消失后我每天都很伤心,每天都在哭,所以我再也不能看到有小孩子离开家,离开他们的亲人了。你们的家在哪?我要送你们回去。”

    路易一把将更小的孩子甩起来抱在怀里,那孩子也乖乖地伸出肉乎乎的手臂搂住路易的脖子,他柔软的小脸蛋贴在路易的颈窝上,吐出温热的呼吸;路易另一只手牵着女孩的手,大一点的男孩在前面带路。

    路易已经熟悉了回去的路线,沿着铁路一直有就能看到远处寄宿学校低矮的围墙和主体建筑,原来这三个孩子是寄宿学院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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