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萧月有些愤怒地将他推开,没想到她好心好意帮这两兄弟和好、好心好意安慰秦执,这俩人居然一点都不领情。她气得脸颊微红,恨不得和秦执大吵一通,心想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儿了!这两兄弟爱咋咋地吧!

    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迈着,甩高了手臂走出了树林。

    秦执今夜也出奇的平静,似乎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并没有对萧月再做什么过分之事,只是一言不发地跟在萧月身后往北院走。

    她一边走,嘴里一边小声地嘟嘟囔囔:“神经病!两个神经病,气死我了,真是脑中有疾!”

    秦执也许是隔得远了没听见,抑或是今夜的他心思全然不在这儿,不然对于萧月的谩骂,他准会将她的嘴堵住。

    一路上只有一阵一阵的风声,已入深秋,连虫鸣都听不见,萧月走得很快,没过多久便看见北院门口挂着的两个灯笼。

    她本以为秦执会挽留她,或者直接拉着她不让她回去,可谁知道今晚秦执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站在不远处看着萧月进了院子便走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萧月见到他深深浅浅、直至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背影,心中对他的怨气也渐渐消失,反而慢慢悠悠地生出一点怜悯之心。与她这种本就见不到母亲和亲人的相比,被自己唯一的至亲一直冷落的秦执会不会更难受呢?

    她思考片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既然这俩人自己都不想做些事情来和好,她何必费心思去当那个和事佬呢?还不如回去睡一觉,养足精力明日好去探探秦执关于那本名册的口风。

    一大早,朔风卷着落叶的声音就扣响了门窗,萧月轻轻翻了个身,本想在床上多躺一会儿。结果却被床头等着吃食儿的两只鸟给看见了,肥鸦立刻飞到她枕边,用嘴轻轻啄着她的鼻尖,痒痒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撇了两眼歪着头看她的肥鸦和小麻啾,萧月不情不愿地起了床。她只好起身去拿盒子里的忍冬果,正打着呵欠数果子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她居然在秦家松懈成这样了。难道是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萧月轻声吹了一声口哨,两只鸟扑腾两下翅膀落在了桌上,她果子放在桌上的瓷碟里,两只鸟儿便很是欢喜地吃了起来。

    萧月看着它俩,心中对它们充满了羡慕之情。做鸟真好,有人给吃的,整天什么都不用考虑,吃饱了睡就行。

    她看了一会儿,随后洗漱后出了门,今日得去南斋观察观察秦执看了那本名册后的反应。

    今日更冷了,萧月走在路上,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想起上次在乌都她们买的那些衣服,好像当中有几件厚一些,也该拿出来换上了。

    她很快到了南斋,可还没进门,便被门口的侍卫告知秦执今日天一亮就去了东殿,没在屋里。

    萧月迟疑片刻,难道秦执听进去她昨晚说的话,今天一大早就去和秦观谈心呢?既然没在,正好她去秦执书房里挑一个厉害的药方抄送回千机阁。

    她对侍卫甜甜一笑,温柔地说:“没事儿,我是来帮三公子抄医书典籍的。”

    南斋的人早就得了秦执的指令,允许萧月自由在南斋走动,她也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萧月不紧不慢地往秦执的书房走,心道:果然还是秦执未婚妻这个身份好用啊,前世也是如此。今生她虽然并未亲口答应秦执,但萧月知道按秦执的个性,只要他说出口了,不管她认不认,秦执反正是认定这件事儿了。

    高傲的人怎么能允许被拒绝呢?

    她两三步跳进了书房,在一侧的书架上翻翻找找,碎碎念道:

    “得找一个有点特别的……”

    “生子良方?不要不要…”

    “五神丸…五神汤…”

    “凝石水?这个听起来好像还有点用……”

    萧月将那本药方从一堆书里抽了出来,一边翻看,一边往桌边走去,“凝石水,无色无味...食之能使人手脚僵硬,伴随呼吸困难、心律失常。服用一日后会使中毒者口齿不清、吞咽困难、饮水呛咳、咀嚼吃力......服用三日会使中毒者手脚麻木、体差者肢体瘫痪......服用五日后,中毒者会患上痴病,只能仰躺......此后便‘化石’,故称凝石水...”

    “这好像还有点意思...”萧月将药方放在桌上,单手撑在桌上,一个翻身跃过了书桌,坐在了摆放整齐的椅子上。

    她刚拿了笔蘸取墨汁准备将这药方誊抄下来,就瞥见在书桌右上方堆了整齐的一叠书。她本是想随意翻翻秦执一天到底在看什么医书的,没想到最下面压着的那本书就是那本名册。

    萧月哑然,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这本写下了一千多个名字的手册,第三百八十一个名字,正是萧纾云。她还是没忍住,颤抖地打开了这本名册,轻而易举地翻到了那一页,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那上面都赫然写着那几个字——萧纾云,死。字迹清秀,已有陈年之久,她轻轻抚摸着那个名字,想象着母亲的样子。

    她脑海中残存的一点记忆碎片,只能依稀拼凑起一个模糊朦胧的身影——她该是长发飘飘、着一身青绿的样子。

    萧月继续闭上眼睛回忆......混乱的人群,是谁在闪闪发光的寒刃下护住了她,为她留下了一条生路,她耳边一直有两个字在念叨着...姁姁......姁姁。

    头痛欲裂,以前的事情她竟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混乱的场景在她脑海中闪过,她似乎陷入了海中的漩涡,脑海里的一切都变得一片混沌,萧月似乎在幻境中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萧月...萧月”。

    混沌的幻境和心口的痛楚,让她脑中最后一根弦被绷断,理智几乎要被身心的痛楚焚尽。

    “萧月?萧月!”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壮烈燃烧的火焰终于熄灭,她就像一条从海底被捞出来的干燥的鱼。

    她猛然睁眼,两大颗眼泪滴到那本名册上,随后便伏倒在桌上大口地喘气,“母亲......母亲...”

    秦执还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刺激,气息才会如此不平稳,他伸手扶她起身,却一眼就看见了萧月手肘下压着的那本名册。名册已经被翻开,那一页纸上还被泪水洇开的痕迹。他眉头轻皱,心中起了些猜疑,但萧月好像依旧还陷在梦魇里,气息发喘。

    秦执手心一凉,心反复坠入了深渊,有些惶然无措。他迅速将桌上的东西用袖拂开,他是闻名天下的神医,他不可能连一个小小的魇症都治不了。

    他掏出袖中的针袋,那是他的暗器,必要时也可救人。

    秦执先是将萧月的衣袖捋了上去,掏出一根针扎进了手腕处的神门穴,明明为医这么多年,可这一针他扎得他的指尖都忍不住颤抖,似乎扎进的是他自己身上。

    作为医者,他不会不懂,医术不是仙术。

    见萧月没有反应,依旧眼睫紧闭,额间密密麻麻的汗已经汇成小汗珠滴了下去,嘴唇越来越白,秦执立刻脱下了萧月的鞋袜,抽出一针扎进了她脚上的隐白穴。

    这一针疼痛异常,就算是梦魇也会被痛醒。可萧月只是皱紧了眉头,不过她喘气的声音似乎比刚刚平稳了一些。秦执松下了一口气,没来得及擦掉自己额间的薄汗,便再次抽出一针,缓慢地扎进了脚趾上的厉兑穴。

    果然,这一针扎下去,萧月终于平静了,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面色依旧惨白。

    “母...母亲...”

    “醒了?”秦执将她身上的三根针拔下,装好再次放进了针袋里。

    萧月的意识仍然有些模糊,定睛一看,才发现秦执正站在她的“床”边,她想要起身轰他出去:“出...出去,这是...这是我的房间。”

    “醒了就看清楚,这是我的书房。”秦执没扶萧月起身,就站在桌子旁边,低着头看向她。

    她清醒了片刻,才想起之前她正在秦执的书房想要誊抄药方,一时忍不住再次打开了那本名册,痛心母亲的下落不明后好像陷入了一场幻梦,这一次——她终于在折磨她多年的梦境中记起来一个名字,姁姁。

    姁姁是谁?

    未等萧月想明白这个问题,秦执冷不丁地开口:“你在我书房里做什么?”

    萧月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书房里的桌上,那桌上的东西去哪儿呢?她拿出来的凝石水药方呢?名册呢?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乏力,但萧月还是咬紧了牙关起身,撑着身子下了地,她这才发现自己有一只脚没有穿鞋。

    秦执将鞋递给她,索性看着她穿。

    她却因为扭捏害羞,一直没穿好。

    秦执眉头又深了些,脸色不悦地看着她:“怎么?是想我给你穿鞋吗?”

    “没有,没有。”她急忙解释,情急之下鞋子也刚好穿上了。

    “你来这儿——是为了偷我的药方?”

    萧月心中不由得一惊,秦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接呢?她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没关系,你拿去向千机阁交差吧,交完差后就脱离千机阁。”秦执将凝石水的方子递给她,“仅此一次。”

    她第一次见秦执做出这么没有原则的事情,心情就像小鸟撞进结满果子的树林,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没有...我是...我是来帮你抄医书典籍的,我以为书房的也要抄录。”她一口否认。

    秦执没有拆穿她蹩脚的借口,只是将那药方丢给她,轻笑一声:“那你就拿去抄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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