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说着互坑，但从最后的结果上来看，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管理员对此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平静地记录下来之后，提醒道：“第一次的处罚时间是本周日，记得别迟到。”
几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傅嘉逸一脸菜色地跟赵奕轩继续斗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时昕晏走在最后，刻意放缓了脚步。
果然，没一会儿，叶辰沨就追到了她身边。
初冬的风有些微凉，其他人都已经走出了不短的距离，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个。
“其实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带上孙锐一起？”叶辰沨微微偏过头来看她。
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显然是猜到了主谋是她。
时昕晏也不隐瞒，默认道：“偶然遇到，他自己跟着凑热闹的。”
话音一顿，时昕晏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明明那两个人看上去才是更可能作死的，而且几乎时刻不停地在刷存在感。
叶辰沨闻言笑了笑：“如果真是他们两个的话，就算明知结果大概率是互坑，都不可能会替彼此保密的。”
“而剩下的几个人里，也只有你和他们比较熟，还胆子大。”
时昕晏：“……”
这话说的，真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贬她。
“那你要上报吗？”时昕晏语气没什么波澜。
叶辰沨闻言，思考了一秒：“那你贿赂我一下？”
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时昕晏礼貌一笑：“给你买包核桃补补脑子吗？”
叶辰沨：“……”
——
“我听说你们去旧馆探险被抓住了？”回到宿舍，陈奚泽八卦的目光迎了上来。
时昕晏无奈：“你怎么也用‘探险’这个词？”
“那不然呢？总得包装一下，直说干坏事多不礼貌啊。”陈奚泽嘿嘿笑道。
见时昕晏不太在意的样子，她继续好奇追问：“所以，学院怎么处理的啊？”
提起这个，时昕晏表情顿了顿，声音也不由地有些沉重：“体能训练。”
沉默了一瞬，陈奚泽安慰道：“还好还好，坚持一下也就过去了。”
“五次。”时昕晏补充道。
“……”
“那什么，我这里珍藏了一份划水秘籍，要给你发一份吗？”陈奚泽小心翼翼地问。
事实证明，即便是珍藏的划水秘籍，也弥补不了现实的巨大鸿沟。
“啧，这才开始一个小时吧？”正当时昕晏开始摆烂时，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又是你啊，这么闲？”时昕晏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路过看看情况，”叶辰沨跟在她身侧，随口说道，“万一有人一时冲动把教官拍晕了可不好。”
时昕晏闻言停下了动作，似笑非笑地看他：“倒是挺想一时冲动先把你拍晕。”
“……”
“不是说你，”感受到身边蓄势待发的精神波动，叶辰沨不动声色地退远了半步，“是说傅嘉逸，他上次就……”
“你又说我坏话？我听见了。”傅嘉逸正好从旁边跑过，本来就心情不爽，闻言更是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
时昕晏：“……”
一时冲动把教官拍晕什么的，的确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
身侧的精神波动消散，一场“危机”化解，叶辰沨心里却又莫名一动：“而且……”
时昕晏本能地觉得这句话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然，叶辰沨笑道：“你可不会‘一时冲动’，‘蓄谋已久’才比较合适。”
话音刚落，时昕晏“蓄谋已久”的精神攻击就拍了过去。
叶辰沨早有准备地躲开：“冷静冷静，旁边这么多人呢，别误伤了。”
正要走过来维持秩序的教官：“……”
算了，还是离远点别被殃及到吧。
不远处，听到动静的赵奕轩忍不住跟傅嘉逸探讨：“你说，他为什么偏要‘贩剑’呢？”
“管他呢，反正现在有人能收拾得了他了。”傅嘉逸心情畅快了不少。
——
叶辰沨这么一闹，原本的训练安排完全被打乱。
时昕晏站在树下休息，教官远远地朝这看了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没有一点“多管闲事”的意思。
时昕晏：“……”
至少这下连划水都不用了。
“上次没来得及问，你去旧馆是想做什么？”叶辰沨站在她身边，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一点都看不出刚经历了一场单方面的“战斗”。
“找东西。”时昕晏神色淡淡的。
叶辰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我看联盟的态度，旧馆地下应该有涉密的东西。”
“我想找的不是那些。”时昕晏似乎对深处涉密的东西是什么心里有数。
“那你找到了？”叶辰沨问。
时昕晏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不完全。”
听这话的意思，是找到了，但是和预想的相比，信息仍有缺失。
叶辰沨闻言，目光落在她身上：“中心区没有查到任何开锁的痕迹。”
没有痕迹，意味着要么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要么就是暗中有与之抗衡的力量，让中心区无权查探。
显然，以时昕晏的反馈来看，不可能是前者。
时昕晏闻言笑了下：“如果不是有把握，我也不可能拉着这么多人一起乱来。”
微风拂过，将浅浅的雾气吹散。
停顿了片刻，时昕晏笑道：“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权限？”
叶辰沨神色平静：“我以为你会不想说。”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不想说的，”时昕晏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罢了。”
叶辰沨静静地等着。
时昕晏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前些年，联盟暗地里存在着不少研究所。”
“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背后有官方授意。”
“旧馆地下的场景和设施，和其中一个一模一样。”
话音顿了顿，时昕晏轻描淡写道：“其实也没什么，比起实验品，更像是工作人员。不然也不会有那些遗留的权限。”
虽然是一段不寻常的经历，但时昕晏从未囿于过去、止步不前。
叶辰沨久久地注视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说得云淡风轻，然而实际上不可能这么简单。
连中心区都无法查探的加密权限，研究所背后的势力非同小可。
如果不是发生了超出掌控的状况，又怎么会连权限都不处理，就直接全部加密、封存在了旧馆地下呢？
从发现她档案一片空白时，叶辰沨就知道她的过去并不一般，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向。
“如果还有想知道的信息，不必再这样冒险，”许久之后，叶辰沨开口，给她指了一条方向，“可以去找江明栎。”
“唔。”时昕晏目光微动。
——
即便是划水了一个上午，一整天下来，几人还是精疲力尽。
“当时就不应该让你加入，”傅嘉逸瘫在地上，看向一旁的孙锐，“要不然最后肯定来得及跑掉。”
“……”
孙锐难得没反驳，看上去还真有些歉意。
身为这一届仅有的三个S级学员之一，他所受到的关注也不少。
然而，每当他斗志满满地想要展现自己的实力时，结果却总是将事情搞砸。
两次模拟都是一个照面就败在了叶辰沨手上，联盟任务时也毫无存在感。
就连在旧馆附近自我复盘反思的时候，一时兴起加入了他们，都一不小心又在最后关头添了乱。
“我的。”孙锐闭上眼，认下了这口锅。
然而，他真这么认下了，只是随口抱怨的傅嘉逸反倒不好意思了，不太熟练地安慰道：
“那什么……也不都是你的问题，怪赵奕轩，他的锅。”
赵奕轩：“……”
你安慰人的方式就是把锅再转移到我身上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赵奕轩难得没有开怼，还是默认了他的话。
说到底，被当场抓获后他一直狂刷存在感，就是为了尽可能让注意力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可惜，学院在这一方面一视同仁，一个都没有放过。
时昕晏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几人的对话，不由地露出了点笑意。
虽然看上去吵吵闹闹不正经，但实际上，都是很温暖的人啊。
——
第二天，周一，体能训练的后劲上来了。
时昕晏一睁开眼，只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梦里被打了一顿，浑身酸痛。
“……没、没事吧？”陈奚泽看着她僵硬的表情和动作，小心翼翼地问。
“……”
时昕晏觉得这应该不能算是“没事”。
而且，处罚通知上面写了，第二次和第三次分别是在本周六和周日，中间没有间隔时间。
如果以这样的状态再来一天的话……
时昕晏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一时冲动拍晕教官这种事情，她也不是干不出来。
而一旁的陈奚泽，目睹了亲爱的舍友在短短几分钟内，神色从“僵硬”到“沉思”，再到“犹豫”，最后停留在了“决然”上，心头不由一紧。
“……你不会在思考什么可怕的事情吧？”陈奚泽试探问道。
时昕晏目光深沉，没有回答。
“别、别冲动……我昨天发帖问了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开处罚，现在应该已经有万能的校友作答了！”陈奚泽连忙登录了自己的论坛账号。
时昕晏闻言，眼里亮起了一点期待。
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生动的一面，陈奚泽内心感慨万千：好像还有点可爱哎。
这么想着，陈奚泽点开了自己前一天发的求助帖。
果然，万能的校友总能不负所望，洞悉规则漏洞。
【我记得两年前好像有人研究过这个问题？】
【对，虽然最后没用上，但理论上是说得通的。】
【我来理一理啊。】
【首先，按照学院的规定，通常情况下，体能训练这种形式的处罚，会在开始之前就固定好执行的标准和时间，不得更改或者延期。】
【但是，还有另一条规定，S级联盟任务的优先级高于一切学院日程安排。】
【所以，只要接一个时间上冲突的S级联盟任务，就可以覆盖掉当天的体能训练处罚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S级联盟任务，是我等凡人可以染指的吗？】
【而且，真的会有人为了躲体能训练，去接S级联盟任务吗？很危险的哎！】
【是啊，所以这个漏洞从发现到现在，一直没有人用过啊。[/摊手]】
“……”
陈奚泽觉得，在她可怕的舍友眼里，区区S级联盟任务，那是完全不可能犹豫的。
果然，时昕晏看完这段分析之后，直接点开了联盟任务版块。
等级和时间筛选了之后，符合条件的只有一个。
【任务评级：S级。
募集人数：2。
备注：由于该项任务涉及联盟A级机密，审核通过之前，任务内容不予公布。】
时昕晏点开明细，申请空位还剩一个。
而另一个申请人已经审核通过，“叶辰沨”三个字挂在上面，显得格外刺眼。
“……”
时昕晏只犹豫了零点几秒，就义无反顾地按下了申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