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困于朝堂?

    见长孙白反应如此之快,林沐晨心中把握更深了,便趁热打铁提议到:“鄙人虽才学疏浅,却对这禅理有些研究。长孙兄若是信得过我,不妨跟我一同进屋好好探究一番。”

    长孙白心中若有所动,加之方才林沐晨与他相谈甚欢十分投缘,望着林沐晨诚挚的眼眸,便爽快答应。

    正在两人相约进门之际,背后却传来一声尖锐的呼问:

    “长孙白!你想对我表姐做什么?”

    长孙白:震惊!

    程晗之笑笑:岑鸣赫这小子是这样的,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林沐晨:。。。。。。

    林沐晨虽然被这臭小子无语多次,心中却也知晓岑鸣赫是关心则乱,只好尴尬笑笑:“诸位,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岑鸣赫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林沐晨跟长孙白准备进门之际并无勉强与抗拒之意,自己恐怕是错怪长孙白了,还暴露了林沐晨的真实身份……

    羞愧至极,岑鸣赫点头如捣蒜:“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程晗之与长孙白稍加对视,心中便也明了其中缘由。

    只是这屋内的空气,却仍是如此安静……

    林沐晨只好率先打破沉寂,清了清嗓子,再次向程晗之、长孙白行礼:

    “臣女林沐晨参见镇北王,还请镇北王恕臣女无罪,臣女是女儿身,本乃属实不该女扮男装入这玉簪坊。只是犬弟无知,臣女实在心急如焚,只好出此下策,还望镇北王和长孙兄不要见怪。”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林沐晨马甲被岑鸣赫揭开的那一刻,程晗之有一种莫名的爽感。

    他有些好奇,若是他一直不应答,林沐晨还能如之前一般沉得住气吗?

    岑鸣赫见程晗之只是盯着林沐晨却并未说话,慌乱得堪比热锅上的蚂蚁,一脸懊恼之意,恨不得帮程晗之回答“没关系”。

    林沐晨心中虽有几分忐忑,但也并未乱了阵脚。

    毕竟她的行为虽然传出去名声难听了些,却也不是什么罪恶深重之事,无非是日后婚嫁之事麻烦些罢了,林沐晨从来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于林沐晨而言,了却原身心愿以后,找一处僻静的山谷,日日研究她的兵法谋略还有心理学,累了就游山玩水才是心之归处。

    程晗之见林沐晨脸上并无慌乱之意,反而一脸镇定自若,不禁对她好奇更甚,又看到身旁急坏了的岑鸣赫,不由得感叹这姐弟俩真真有趣,便也不再过多为难林家姐弟二人,爽朗笑道:

    “无妨无妨,林家不愧是我大梁第一将门,果然林家儿女都勇猛无比。”

    林沐晨无语:还来这招?程晗之你是只会用“勇猛无比”来损人了吗?

    一旁的长孙白见程晗之发话,顺势解围:“既然误会已经解开,在座又皆是性情中人,大可不必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说罢,又向前与程晗之、岑鸣赫解释:“我与林小姐相谈甚欢,心中郁结竟是也解开了几分。林小姐又特地邀请我进屋再做细谈,若是能化解我的心事,乃实属我幸。”

    岑鸣赫终于弄清楚了怎么回事,却不知究竟是不放心还是不甘心,挺了挺胸扬眉问道:

    “喂!姓长孙的,你不会是见我姐长得好看起了色心吧?”

    林沐晨:。。。。。。

    原身,我似乎有点理解你为什么会抑郁了……

    长孙白却是一脸浩然之气:“林三公子不必担心,我长孙某人虽是一介凡夫,却也必定不会当蝼蚁鼠辈,林三公子大可放心。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林三公子见谅。”

    说罢又是对岑鸣赫作辑了一次。

    林沐晨修补好破防的心灵,训斥岑鸣赫道:“赫儿,休得无礼。还不快快向长孙公子道歉?”

    岑鸣赫只好乖乖低头作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闹剧过后,林沐晨与长孙白来到了内房。

    咨询之旅,便要正式开始了。

    若是放在现代,长孙白作为心理咨询者,本是不该饮酒,因为酒精不仅会干扰咨询者的情绪和认知能力,还会影响咨询师与咨询者之间的沟通顺畅度。

    心理咨询本是当在患者与咨询师彼此冷静清醒且平和时效果最佳,不过林沐晨心中却也对此早有打算。

    一来长孙白经过岑鸣赫这么一闹,酒气早就醒了七八分;

    二来长孙白酒量很好,之前与她们相见之时醉醺醺的样子,与其说是喝醉了,倒不如说是他有意沉溺于这醉酒的情态;

    三来林沐晨早在与他谈论谋略兵法之时便顺势与他以茶代酒,醒了不少酒气;同时林沐晨做的也并非传统的心理咨询,她又颇有探究潜意识的天资,故而这点小小障碍于她而言不足挂齿。

    林沐晨邀请长孙白在一张茶桌旁坐下,又给长孙白倒了一杯茶,茶雾朦胧中,林沐晨望着长孙白的眼睛,郑重道:

    “多谢长孙兄对沐晨的信任,只是这探究负面信念困难至极,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会尽力一试。且这负面信念往往藏得极深,若要将其挖掘出来极大可能会勾起长孙兄封尘于内心的往事。

    若是长孙兄在交谈过程中想要停止,请务必告知我。”

    长孙白沉思半晌,应声道:“林小姐肯帮助我这样的布衣芒屩,已是长孙某人的万幸。林小姐有什么想问的问便是,我一定知无不言。”

    林沐晨见长孙白如此信任她,便不再客套,缓缓开口道:“长孙兄才智绝伦,又出身于书香门第,且方才我与你交谈时看得出你有鸿鹄之志,又怎会不想着参加科举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呢?”

    长孙白沉吟片刻,开口道:“林小姐说的并不无道理,其实我少时也参加过一两次科举,不过我还是觉得我无心仕途,加之过往科举的成绩也并不十分出色,此后便不再参加科举。”

    “那长孙兄又为何认为自己无心仕途呢?不论是施展自己的政治才华,还是为江山社稷与大梁百姓谋福利,长孙兄都当是很擅长且热衷的才对。”

    长孙白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猛饮了一口茶,笑道:“承蒙林小姐厚爱,长孙某人其实说不上有多少才华,何况,我厌极了朝堂之上的政治斗争。”

    忽而又盯着林沐晨,似是迷惘又似是气愤,问道:“试问林小姐,你觉得这朝廷之中,又有几人是真的为我大梁百姓考虑而非谋划一己之私的呢?”

    林沐晨与长孙白碰了一下茶杯,虽是感受到了长孙白浓烈的情绪,却并不被此牵着走,而是反问道:

    “那长孙兄以为,为大梁百姓谋生计和为了不与百官周旋而选择寄情山水,二者之间,孰轻孰重?”

    说罢,林沐晨缓缓饮了一口茶,她的眼眸有如一潭清泉,宁静柔和又满是生机与希望,声音有如和煦的春风,又似是润泽的春雨,光是望着她,听着她的声音,情绪变不由得平复下来。

    见长孙白一直在一旁沉思,林沐晨并未打搅他的思绪,只是在一旁为他添茶,同时观察他的神态动作身形。

    一个人的显意识犹如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而水面下的前意识和无意识却占据了冰山的绝大部分,这便是弗洛伊德著名的冰山理论。

    而要探究一个人的潜意识则极为困难又极为巧妙,声音、用词、停顿、语言逻辑、神态、动作、微表情……

    诸多内容看似彼此之间毫无联系,却往往如刑事案件中的蛛丝马迹一般,暗中被人的潜意识信念连系在一起,从而决定和组成人的命运。

    长孙白沉思良久,终于望着林沐晨回答道:“若是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这点曲折又算的了什么?何况我相信,朝堂之中必定不乏林小姐和晗之这样志同道合的人。

    说来可笑,我竟是被这信念缠住了这么久。林小姐,想必这就是你所说的负面信念了吧?”

    林沐晨并未应声,又问道:“长孙兄能想通自是极好,只是我以为,你的负面信念未必如此简单。”

    “请问长孙兄,你可否试着回忆一下,为何你说你之前参加科举并未蟾宫折桂呢?若是只是单纯地不想困于朝堂,一来想必长孙兄不会去参加科举,二来想必当是‘有力无心’而非‘有心无力’才对。”

    长孙白这才觉察到自己话语中的逻辑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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