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

    半个时辰后,蕲水县衙。

    许承泽将沈静姝带回衙门,随便塞进一个房间让她坐着等自己便一个闪身不见了。

    倒是换了一个不认识的官差看着沈静姝是一脸的兴奋,从进来之后嘴巴就没停过,沈静姝只觉得自己耳朵边上有几千只蚊子在响,正忍不住想发火,他却突然凑到了自己眼前。

    “我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熟。”

    沈静姝被他烦了这么久,此时完全不想答应他,甚至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官差见沈静姝不想搭理自己,也没放在心上,仍旧是自顾自地说着话:“你说这人也是的,做点什么不好,传播这些假消息。”

    “谁说是假消息了?”沈静姝这才忍不住反问道,毕竟脸可以丢,人可以骂,这职业操守那是万万需保全的,“我跟你说,这可是我跟了他三天才发现的。当时的情况,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睛都看到的,眼见为实,要不云雨楼的薛妈妈怎么会花那么大的价钱来撤稿子?”

    “真的假的?”见沈静姝说话了,他开始来劲了,又凑到了沈静姝跟前,而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摇摇头以示否定,“可是承泽对女人,从来就没兴趣啊。”

    “聊完了吗?”许承泽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进来,看见两人在那里交头接耳,冷漠出声。

    那官差扭过头冲来人嘿嘿一笑:“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边情况怎么样?”

    “结束了。”许承泽将手里的书册丢到桌子上,自己在沈静姝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却也不说话,屋子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于是,沈静姝肚子咕噜噜的响声在此时也变得格外清晰。

    许承泽疑惑地抬眼看她,沈静姝陪给他一个不好意思的笑脸,道:“许捕头,我饿了。”

    许承泽便转头招呼方才那位官差上前:“叶朗,你去厨房,把我那份饭给她端来。”

    “我去?”

    “难道我去?”许承泽反问道,将手中的书册在叶朗眼前晃了晃,“要不你来审?”

    叶朗瞟了对面一脸期待的沈静姝一眼,颇为愤恨地点着头走了。

    许承泽这才转过头看向沈静姝,将那本书册摊到桌面上,赫然是她和刘掌柜刊发的《蕲水奇闻》。

    他盯着她骨碌碌直转的眼睛,也不与她拐弯抹角:“说吧,消息哪里来的。”

    “这……您不是知道吗?跟您跟来的啊。”沈静姝的语气又卑微了几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早点想办法混出去才是正事,毕竟自己手里还握着薛妈妈三百两银子的单子呢。

    “我不是说这个,这篇……哪里来的。”许承泽说着,将册子翻到其中莫一页,推到沈静姝眼前,食指在书页上敲了敲,居然是余府和王氏偷情的报道。

    “前几日,在余府撞见的。”沈静姝愣愣地抬头,观察许承泽的表情,“这则消息,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许承泽将书册收了回去,“当时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我前几日在街上被人抢了些钱,路过余府的时候把人跟丢了。后来,我去余府后门那条巷子找人,听见有人在哭,恰好门又没关严实,我便看到他二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我看到的我都写出来了呀。”

    许承泽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眼睛里也没什么波动,竟是全然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一番眼神交错之后,还是沈静姝先忍不住:“我错了,还不行吗?许捕头,以后我绝对再也不跟你的消息了,这次你就放了我吧。左右不过是小老百姓讨生活,您就不用赶尽杀绝了吧。”

    “我何时说过,要将你赶尽杀绝了?”许承泽道。

    明明二人是一样的高度坐着,却让沈静姝感受到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这屋子,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许承泽调整了一下坐姿,凑地离沈静姝近了些:“你当时就没听见他们二人聊些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沈静姝眼神愣愣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比如说,他们二人何时有了此种关系,那日王氏又是何时去的余府,余啸究竟做了什么手脚,没有一个下人告知衙门他二人的关系,王氏杀害余夫人到底是不是余啸的授意。”

    沈静姝被一连串的问话弄的更懵了,只是重复着对她冲击最大的那几个字:“王氏,杀了余夫人?”

    “剧毒,瞬间毙命。”

    沈静姝仍处在震惊之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承泽也没管她,继续道:“余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太能接触外人,衙门一直怀疑余啸,可是他那晚整晚都待在云雨楼,喝醉之后还与人争吵了一番,得了不少的便宜人证。

    至今也不知那余啸用了什么法子,整个余府都统一了口径说夫妻二人恩爱之极。说来,还多亏了沈姑娘这文章,衙门今日一早将那二人提来,果不其然,王氏很快便招了。”

    “既然如此,许捕头方才问我的问题是……”

    “很可惜,王氏招供说的是所有事件均是她一人所为,与余啸无关。这种事,空口白牙一张嘴,我们可没有办法。只有你,沈姑娘。你好好想想,那日你是否听到了什么?”

    沈静姝见他认真,不免受此情绪感染,也认真回忆起那日见到他二人的点滴来,只是在脑内一番搜索后,仍旧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没有,我很确定,那日他二人并未谈及余夫人的死因。许捕头也应当想得到,若当时我便知晓余夫人为何而死,定是立刻来此处报案,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孰轻孰重,我还是知晓的。”

    “如此。”许承泽盯着沈静姝好一阵,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说谎,许久才将眼神移开,“这王氏怕是要一人上路了。”

    “可是,许捕头没有证据,为何会认为此事与余老爷有关?”沈静姝道,“王氏急于成为余家主母,或许这件事本就是王氏一人所为……”

    “太巧了。余啸近日生意上的事项并不繁忙,为何偏偏是在余夫人被杀那日离家在云雨楼待了一夜,还要闹出一场惹得众人知道他出现在此,连那贤夫孝妻的名声也不顾了……”

    “不在场证明。”沈静姝听着,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几个字。

    许承泽停下说话,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沈静姝这才意识到自己讲出了声,解释道:“就是他故意留下踪迹,让人知晓他当日并无时间杀害余夫人,而外人不知他在外已有相好,时日一久,僵持不下,只等事件成为悬案,一切便顺理成章。”

    说完,沈静姝摇了摇头:“可是,他那日已答应王氏要尽快娶她过门,这消息迟早瞒不住的。”

    “沈姑娘为何会觉得,余啸会娶王氏过门?”

    沈静姝一时语塞。

    她为何会觉得,不就是那日余老爷自己在院子里说的吗?

    “你是说……”

    “利用。”许承泽不动声色,道出了那两个字,“从一开始,便是利用,余夫人和王氏皆是如此。他利用陈氏爬上高位,利用王氏重获自由,如今王氏这枚弃子丢到哪里都可,只绝不能留在身边。

    沈姑娘,你的这步棋,恰好顺了余啸的路。”

    “偏偏我还只听到了整件事情中,最不要紧的那部分。”沈静姝自嘲地笑了笑,对面的许承泽怂了怂肩,不置可否。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腾地凑到许承泽跟前,死死盯住他的眼睛:“若是能让王氏改了这口供,余老爷的算盘,是不是就打不响了?”

    “我劝过她了,无用。”许承泽摇摇头,无奈道,“情字,本就是最无用最托人后腿的东西,王氏命途多舛,如今余啸花言巧语一招惹,更教人眼瞎心盲。”

    “我能见见她吗?”沈静姝小心翼翼开口询问道,许承泽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二人一时相顾无言,屋子安静得有些诡异。

    片刻后,还是叶朗冲进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来了,二位。您二位的饭。”叶朗边将食盒打开,便是端得笑容满面,沈静姝看着他不由得想起那两个字,“狗腿”。

    “唉,我说你这姑娘,怎么回事?”叶朗的耳朵倒是不错,听见沈静姝这般说他,放下食盒便作势要来找沈静姝算账。

    许承泽适时地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别闹了,王氏还在隔壁?”

    “还在。照你的要求,等这边审完了再下狱。”

    许承泽从座位上站起来,招呼道:“走吧。”

    叶朗一愣神:“走哪儿?”

    许承泽不答他,只偏过头看向沈静姝。

    奈何,她的注意力早被食盒里的饭菜吸引了,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只等叶朗送筷子到自己手上。

    许承泽叹了一口气,快步绕到沈静姝身后,一把就将她从座位上拎了起来,惊得沈静姝大叫一声:“许捕头,吃饭呢。”

    “回来再吃。”许承泽把门一关,留下还在屋内的叶朗看得惊掉了下巴。

    这两人,孤男寡女的,是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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