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赌

    叶朗迅速将饭菜收进食盒里放好,快步走出屋子想跟上这两人看个究竟。不想,等他到屋外,那二人早不见了踪影,只有此时本应守着王氏的官差站在走道正中踱着步,眼睛是不是往关着王氏的屋子看去。

    “冯青山,干什么呢?”叶朗一把拍上了冯青山的肩膀,让那人登时吓掉了魂,扭头见是叶朗,没好气地拍掉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叶朗也不与他置气,问道:“见着许承泽带着一个姑娘了没?”

    “见着了。”冯青山说着,抬起右手指了指左边的房间。

    叶朗顺着他的手势看去,正是关着王氏的那间。

    “那姑娘呢?也在里面?”

    冯青山点头。

    闻此,叶朗惊得是连声调都拉高了几分:“许承泽疯了吧,怎么能现在让证人与凶犯见面呢?”说着,便要推门进去,却被冯青山适时地一把拦下:“许捕头做事自有分寸,不必你我二人插手。”

    “分寸,你见过哪个有分寸的会做这事儿?”叶朗急了。

    冯青山却依旧不为所动,只道:“许捕头方才吩咐了,不得打扰,等他出来。”

    叶朗无奈看着眼前这个入职不久的年轻捕快,撇了撇嘴,早知道这个冯青山极为推崇许承泽,但也不必到如此地步。若是最终出了什么事,一同侦办此案件的他们,怕是个个都吃不兜着走。

    问题是他想冲进去阻止,冯青山却给他来个软硬不吃,说什么也不肯让步。

    一时间,两人便在房门外僵持不下。

    相比之下,屋内的氛围不见得比屋外好了多少。

    起初,王氏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时,仍旧是透着欢喜的。她扬起一张看得人都有些慎得慌的笑脸与来人打招呼:“哟,许捕头……”寒暄的话刚出口,便得见许承泽身后还跟着一个神思恍惚的小尾巴,王氏的脸色霎时间便不对了。

    许久一段时间,王氏都只是愣愣地看着沈静姝的脸,全然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话。

    还是沈静姝见她这副模样,率先开口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沈家妹子。”王氏颇有些自嘲地笑了,“十年未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你们认识?”许承泽有些诧异的扭头看向沈静姝。

    沈静姝自顾自地点点头:“很久以前做过邻居,只是我没想到,王姑娘还记得我。”

    王氏笑了:“我哪里是记得你,不过是你那张脸,和你母亲倒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还记得我母亲?”

    “当年,我预备逃跑的时候她还私下接济我些东西。说起来,她倒是个很好的人。”说起沈母,王氏的语气透着些许温柔,眼神也似乎变得有些涣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沈静姝和许承泽都没有出言打扰,等王氏自己回过神,再出口言语里变得满是怨恨:“可惜,她生了你这样一个听人墙角的闺女。沈静姝,我就说这名字为何如此耳熟。”

    沈静姝自是理解她的怨恨,也走到她身边蹲下看着她的眼睛,道:“这杀人偿命的道理姑娘不会不懂,即便不是我,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千错万错,还是姑娘自己信错了人。”

    “沈家妹子,都到这时候了,你也不用挑拨我和他的关系了。”

    “是呀,都到这时候了。”沈静姝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坚持将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衙门不多时便要将你下狱问斩。倒是,余老爷在隔壁房间一心想将责任全部推卸于你,连你二人的关系都不承认。

    我听许捕头说,余老爷可一直催着他快些结案呢。你说,这不就是要将你往刑场上送吗?”说完,还满是哀怨地看了许承泽一眼。

    许承泽站在那里也没说话,微微点头,当是默认。

    “你胡说,老爷不可能会放弃我。”王氏突然出声,言语间有些激动,与方才那个凄婉哀怨的形象是大相径庭,实在是吓了沈静姝一跳。

    她稳了稳心神,主动拉过王氏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王姑娘,你我都知道,他连自己的发妻都下得去手,又怎会在乎一个未过门的小情人呢?

    姑娘切莫像我娘一样,勤勤恳恳付出一身,终究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子丢了自己的性命。”

    王氏听罢,却是立刻甩开沈静姝的手:“同人不同命,我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不会落得与你母亲一样的下场。”

    “是啊,同人不同命。”沈静姝愣愣地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边叹气边摇头,“一样被写成书变成了别人的八卦谈资,这云雨楼的妈妈可是愿意为了红袖姑娘的消息出二百两银子呢。”

    说着,沈静姝想起什么般摸了摸袖口里藏着的银票,引得王氏的目光也频频往那里看:“二百两银子罢了,以老爷与我的关系,便是五百两也是会出的。”

    “五百两!”沈静姝惊呼,又是瞟了许承泽一眼,压低声音凑近王氏道:“姑娘可别与我说笑,我都告诉姑娘了余老爷那边催着结案呢,怎么姑娘还如此有信心?”

    “我自己的男人对我如何,我能不清楚吗?”王氏说的好听,声音却越来越小,稍微如许承泽那般立得远点,都只能听见细细索索的声音。

    但蹲在一旁的沈静姝却是听的真切,她兴奋地站起来勾上了王氏的肩膀:“王姑娘既然如此有信心,不如与我打个赌?今晚我便悄悄去寻余老爷,若是他愿意付这个钱,我明日立马来县衙改口供。剩下的,由许捕头为你们打点好,可好?”

    许承泽会意,适时地点了点头。

    “那……若是他……”王氏的眼神在沈静姝和许承泽两人之间不断打量着,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却一直不知该怎么说出来。

    沈静姝看在眼里,只笑道:“姑娘,是对余老爷没信心?”

    “当然不是。”王氏急忙出声反驳,“只是打赌总归是有输有赢的?沈家妹子想从我这里要什么?”

    沈静姝心里暗喜,表面却依然要装的是不动声色:“我赌的便是你赢,你若是赢了,我才能拿到那钱不是吗?

    还请姑娘等我和许捕头的消息。希望姑娘和我,都能达成所愿。”

    说完,二人便打开了房门,前后脚离开,只余王氏一人在屋内。

    而这边,沈静姝一出门便看见两位官差守在门外面,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不免有一瞬间的愣神。

    还是许承泽锁了门上前问道:“不是让你们找个地方歇歇吗?”

    “歇什么?”叶朗瞧见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说许承泽你到底想干些什么?证人与凶犯不得私下见面,这是规矩。”

    “我全程看着,不算私下。”许承泽说着,拨开叶朗二人便往前走去。

    叶朗深知许承泽那个有话不说的死脾气,也不再追问,转而拦住了方才在原地发愣的沈静姝:“说吧,聊了什么,你们两个人做的什么打算?”

    沈静姝哭丧着一张脸,道:“行行好吧,叶捕头,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不行,先回答我的问题。”叶朗手臂横在沈静姝面前,颇有不知道实情不罢休的架势。

    许承泽不知何时又走了回来,将他拉到了一侧:“她是证人又不是犯人,再说,今晚她还有用。”

    “今晚?”叶朗一愣,扭头看向许承泽的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们果然有事瞒着我!”

    许承泽没搭话,算是默认。

    “好啊,现在做事情要瞒着兄弟们了,是不是?”叶朗大悲,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二人。

    “自从上次你不小心说漏嘴差点儿害死我的线人,这种事情我便不打算告诉你了。”许承泽话里话外均未留什么情面,“你要是没什么事做,再等一个时辰,将王氏和余啸分别下狱,住的近点儿,别让他们看见脸。”

    “你这,不怕他们串供啊?”话音刚落,叶朗先表示了反对,“再说了,我们一向男女囚犯是分开的啊。”

    许承泽也不与他解释什么,只道:“想破案吗?想就照做。”

    叶朗见他这般,只好又将一双探寻的眼睛望向了沈静姝,不同的是,这次他的眼里少了威胁,竟有些许讨好的意味。

    沈静姝有些抱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也只留下了“无可奉告”四个字,便抬脚准备离开。

    谁知还未走出几步,便被许承泽叫住了。

    她只得回头问道:“许捕头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戏不错。”

    沈静姝一愣,反应过来正欲抬手行礼以示感谢,便听得许承泽道:“晚上若是得了钱,得充公。”

    “许捕头觉得这钱能拿着?”

    “以防万一。”

    “那要是真有万一,我一分钱都拿不到吗?”

    “全部充公。”许承泽只留下了四个字,便招呼青山和叶朗做事去了,留下沈静姝一个人待在原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静姝莫名想到了这句话,长叹了一口气,才缓缓抬步走到开始自己所在的那间房。

    屋里,叶朗先前拿过来的饭盒静静地躺在那里。

    沈静姝走过去打开里面的饭菜还微微泛着一丝热气,她将食物都拿出来放到桌子上,一口一口吃着,明明已经饿了好一阵字,却怎么都觉得这看起来可口的饭菜不是个滋味。

    早知道一分钱都没有,沈静姝便不出这个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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