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

    王澄澄这才停住手上的动作看向她,神色间满是不解:“你怎么能进来的?”

    “守门那个老先生让我进来的。”沈静姝粲然一笑,朝前又走了几步。

    不成想王澄澄的脸色平白又添了几分怒气:“我求王玄让我出去,好话说得嘴皮子都磨破了,怎么到你这里就这么好说话?”

    沈静姝无法回答,只能陪笑。

    她总不能告诉她,因为许承泽来你家报丧,王玄怕你闹事所以让我来看着你。

    那估计躺在地上被碾进泥土里的,就不只是花花草草了。

    王澄澄见她只顾着赔笑,一门怒气无处发泄,便作势要去找王玄说个清白,沈静姝赶紧一把拉住:“老先生正忙呢,你别去打扰他了。”

    “他有什么好忙的,成天就管管这屋子。现在父亲在大牢里蹲着,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王澄澄不满地抱怨着,沈静姝也只能安静听着。她暂时还不能告诉她,眼下已经有比蹲在大牢里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她没料到下一刻王澄澄的矛头就对准了自己。

    “我?”沈静姝实在猝不及防,露出一个十分诧异的表情。

    “当然怪你。”王澄澄的脸色颇为不耐烦,“昨天交给你的那封信你到底有没有送过去,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康公子没来找你吗?”

    “没有,连个送信的人都没有。”

    “怎么会呢?”沈静姝搓着手指头思索着,神色间装出几分诧异。

    那封信已经在衙门躺着了,自然不可能从康鸿那里得到任何反馈。

    “你到底送去没有?”王澄澄顺势推了沈静姝一把,追问到。

    沈静姝往后撤了一步:“送去了,不过他脸色好像不太好,我就没敢多待。

    “王姑娘,你这信到底是什么东西?”沈静姝怕这话题持续太久会穿帮,又无从知晓许承泽那边能拖延多久,干脆开门见山进了正题。

    王澄澄听她这么问也是一愣,歪着脑袋回忆了半晌,终是摇了摇头。

    “康鸿跟我说,父亲为官多年,肯定在外结了不少恩怨。这件事就可能与这些仇家有关。若是能找出他们的往来书信,说不定能为父亲昭雪。”

    “可我找遍了书房,也只找到了这一封信。”

    沈静姝的眉头皱到了一处:“说你傻你还真聪明不起来,信封上的字一看就知道这不可能出自官家之手。”

    更重要的是,你见过几个仇家之间还彬彬有礼互通书信的,信里封着刀片还差不多。

    王澄澄显然是病急乱投医了,甚至急到没有心思去反驳沈静姝说她傻,只道:“可我问过王玄,他说家中没有其他信件了,而且连门都不让我出了,我只能先把这封信送出去。”

    原来她被禁足,是因为这个。

    可王玄为什么要阻止两人互通消息呢?还是已经往来甚密,已经救过王甫仁一次的康鸿?

    沈静姝直觉这趟不会白来,提议到:“要不我陪你再去找找,说不定这次能找到东西?”

    “这……”王澄澄看上去很是犹豫。

    “你不乐意?那就算了。”沈静姝叹着气,“就当我自作多情,反正我也只是客人,也不想插足你和老先生之间的恩怨。”

    “等等,我带你去。”王澄澄突然改口,清亮的眸子底下闪过一丝算计。

    转瞬即逝,却被沈静姝捕捉到了。

    她大概能够猜到王澄澄的心思,无非是被发现的时候可以让沈静姝当替死鬼。

    反正人也是王玄放进来的,最大的责任怎么也担不到王澄澄头上。万一两人找到了东西,则可以让沈静姝直接带出去,正反都是一桩好买卖。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古人诚不欺我。

    不过,沈静姝并不在意她的小心思。

    她在王澄澄面前的真话本就不多,被拉来挡枪也算是抵债了。

    何况前厅还有个许承泽,王玄一时半会儿也记不起这书房。

    王澄澄退下了丫鬟,带着沈静姝从花园出发往后走。穿过两条回廊,便到了王甫仁的书房,与之紧紧相邻的,即是他的寝室。

    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只有绿色掩映间,木门腰上的金属块在阳光下闪着光。

    原来这两扇门,都被人落了锁。

    “肯定是王玄干的,他不想我再进去。”王澄澄急得直跺脚。

    沈静姝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急,我有办法。”

    “你会开锁?”

    “谁说进门,一定要会开锁?”沈静姝呵呵笑着,从腰间掏出随身短剑,插进窗框里摸索到机括。她用力往上又往侧边一使劲,栓子落到了地上。

    窗户发出咿呀声响,开出一道口子。

    王澄澄见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已然瞪大了双眼:“沈蔷,你随身带兵器的?”

    “世道太乱,防身用的。”沈静姝没多解释,翻起窗户冲她一挑眉,“进吗?”

    王澄澄没回答,径直走过来先行翻进了屋内。

    沈静姝回头看了看四下无人,也跟着翻了进去。

    屋内的空间比沈静姝想象的要小,因此除了一桌一架,并未安放旁的东西。

    离窗户最近的,是一张书案,上面整齐摆放着的书本几乎快将桌面淹没,只露出一盏早没了烟火气的香炉和燃了半截的蜡烛。

    更有些书本散落在地,一路延伸至书案背后的那面书架墙上。

    墙上除了书,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物件,琳琅满目活活像一个玉器摊子,看得沈静姝眼花缭乱。

    她想起初来时自家除了墙皮和书空无一物的景象,难免心生感慨:“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

    即便都是读书人,境遇也是这般千差万别。

    “沈蔷,别傻站着,快来找东西。”王澄澄招呼她,手上翻找的动作不停。

    “来了。”沈静姝应一声,跑到书架墙前开始翻找。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可期盼中的东西却一直没能出现,甚至连一张崭新的信封都没有找到。

    倒是将两个人弄得是精疲力尽,沈静姝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什么都没有找到,难不成康鸿说的信都是假的?

    “说不定只是为了骗我乖乖回家扯的一个谎。”王澄澄闷闷不乐地趴到书案上,也动了一样的心思。

    “要是这样,倒好了。”沈静姝喃喃道。

    要是东西已经被康鸿拿了去,那才算是彻底完了。重要证据缺失,前路变得扑朔迷离。

    沈静姝叹了一口气,不情愿地去拉王澄澄的手打算带人离开,后者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这个炉子……不太对劲。”王澄澄等着沈静姝走到身前,才用手在已经没了烟火气的香炉上推了一把,“你看,推不动。”

    沈静姝也蹲下去碰,才发现这炉子完全提不起来。

    她心下大喜,与王澄澄交换了一个眼神,略微思索一番,将炉子一点一点地向右转动。

    “咔哒”。

    空气中传来关窍契合的声音。

    随后,地面开始震动,沈静姝身后的空地板处竟然缓缓出现了一道口子。

    那口子约莫两尺见方,足够一人通过。口沿上能够看见几阶石梯,从门一侧的方位往下延伸。

    可沈静姝伸长了脖子再想看些什么,回应她的都只有一片漆黑了。

    “下去吗?”沈静姝问。

    王澄澄没有回应,呆立在洞口边,眼里已然失去了光彩。

    看来自家有密室,带给她的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先下去看看。”沈静姝脸上为难叹着气,其实多少有些求之不得。

    依王澄澄的个性,真找到了什么证据指定也是要拿去给康鸿的。

    许承泽?连证据上的灰都吃不到。

    王澄澄点了头,沈静姝才走到书案边去点蜡烛。

    不曾想,火苗刚刚点燃,还来不及毕剥作响,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风,将蜡烛扑灭了。

    沈静姝顿觉不妙,回身去看。

    等待她的却是王澄澄飞身后退撞到了窗框上,紧接着空气中传来木头碎裂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沈静姝也来不及多想,慌忙走到窗边一手将王澄澄扶起,另一只手去锁窗户,却被配刀一档:“沈姑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明明半个时辰前才见过,沈静姝的嘴角抽了抽。

    相比之下,许承泽显得自在得多,他懒洋洋靠在窗侧,撇头看向沈静姝身后:“王姑娘,你也好久不见。”

    “你来这里做什么?”王澄澄远没有旁人和善,像一头小兽警惕地町着许承泽,眼底汹涌的怒火恨不能将眼前人燃成灰烬。

    许承泽并不在意,迎着那眼神进了屋,沈静姝才注意到他右臂有伤,月白色的衫子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晕开的红色格外惹眼。

    “许捕头,你的伤……”沈静姝有些诧异,难道和王玄打起来了?

    “无妨。”许承泽随意应着,认真地看着地板上的那方洞口,眉头皱了皱。

    王澄澄的眉头也皱作一团,声量也提高了不少:“你偷偷溜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你再不走我喊人来了。”

    许承泽也不生气,脸上笑盈盈的:“王姑娘如此生气,是怕我坏了好事?”

    王澄澄不说话了,只是不知为何,余光向沈静姝这边瞟了一眼。

    沈静姝自是不明就里,带着满心疑惑求助般地看向了许承泽。

    后者立刻会意,清了清嗓子,道:“在下不过是偶然瞧见有贼人在屋顶飞过所以跟过来看看,没成想,看见王姑娘图谋不轨,一时情急才出手。

    “若是沈姑娘今日真有个什么闪失,王姑娘可是要被在下送上断头台的。”

    “我根本没想杀她!”小姑娘经不住吓,急忙为自己辩解到,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怯生生停住了说话。

    可似乎已经晚了。沈静姝瞧着她这副模样,方才混沌的脑子在此时变得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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