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救

    那亮光很快便消失了,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易真却完全没有让行的自觉,死守在路口与薛明泉对峙。

    “我最后还有几句话想和两位姑娘说,麻烦薛三公子让一下。”

    “你才是赶紧给我让开,小心我跟你动手。”薛明泉无意成人之美,抬手用灯笼晃了晃对方的眼睛。

    易真皱着眉将头瞥开,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刚才那些和尚,你们应该都没带上吧。”

    国公爷与护国寺的僧侣私交甚好,被喜欢添油加醋的人看到绝对是个大问题,但易真关心的显然不是这回事。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易真就已经踹倒了薛明泉,顺手将灯笼也抢到自己手中,伸到后者眼前照出那张惊恐万分的脸。

    “现在,我可以跟向姑娘说些话了吗?”易真歪着脑袋征求薛明泉的同意,没听到对方回答,却是看到轿子应声落地。

    随后,薛国公的身形从夜色中出现,沈静姝看着他从自己窗前走过也是一头雾水。

    他身上穿着的,居然是和轿夫一样的衣裳。

    薛国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语气在凄寒的夜色中依然波澜不惊:“犬子不成器,让各位看笑话了。”

    “国公爷可否为我行个方便?”

    “当然可以。”薛国公大手一挥将轿帘打开,让对方看清轿中人的脸又关上,“你得先告诉我,许承泽人呢?”

    看样子,他和沈静姝在关注同一个问题。

    易真出现在此多半是为救向佳宁而来,可他武艺再高超,要在夜里从这么多人面前独自将人劫走也绝非易事。

    最有可能做他帮手的,就是许承泽。

    可惜易真自己并不这么想,甚至对于许承泽其人多有怨言:“许大捕头忙着回城里转移他的宝贝呢,无名小卒的生死哪有他破案的前程重要。”

    “是吗?”薛国公将信将疑地扭头看一眼靠在窗框上的沈静姝,后者只有一张事不关己的脸。

    既然无法判断对方打的什么算盘,静观其变就是最稳妥的应对方式。沈静姝是这么打算的,却没想过易真很快就点到了自己。

    “沈姑娘可还记得,你与我去寻花坊那晚发生了什么?”易真的问话没有半点儿提示,沈静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那晚,柳妈妈想杀自己灭口,靠灯笼烧了帷幔引起的骚动才得以逃脱。

    “你现在是想让我还你一个人情?”

    这是沈静姝唯一能想到他会提起寻花坊的理由,易真却依旧只顾着摇,再次开口时嗓音低沉。

    “沈姑娘既然念着这份人情,希望日后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怪我。”

    沈静姝闻言一怔。

    结盟的时间稍微一长就不免产生对方是同伴的错觉,但若是当个看客冷眼旁观,就会发现所谓同伴的利益本就各不相同。

    他的第一目标永远是向佳宁,门庭消失只是他追求的结果中最好的一个。

    “寻花坊也好门庭也罢,我还是希望能陪她一起走。”易真移开目光到另一侧却没能看到向佳宁,语调也变得越发低沉。

    “按说我作为长辈理应成人之美,可背叛过一次的人,我又为什么要再招入麾下?”

    “因为我会带国公爷去找您想要的东西。”

    易真看上去不像在说谎,薛国公却也不愿轻易相信,挑眉问道:“你知道钥匙在哪里?”

    “当然。”易真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向佳宁一把掀开轿帘,就着朦胧的月光走下了轿子,徒留沈静姝瞧着自己没能拦住人的手发出了一声叹息。

    好在懊恼并未持续太久,沈静姝调整心情跟着离开了轿子,正好听到向佳宁的冷言冷语:“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再怎么死缠烂打我也不可能回心转意。”

    “我没指望从你身上求到什么,我只是不愿意和三年前一样后悔。如果因为一句话就离开,那我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呢?”

    易真冲她笑笑,眼神中多有无奈。

    可惜向佳宁仍旧是充耳不闻,冷笑一声继续指责他道:“我可没求过你为当年的事负责,你愿意听我的我欣然接受,你要跟我作对别怪我对你动手。”

    说完,向佳宁还真将手掌举到半空,还好沈静姝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拖进了自己怀里。

    “有话好好说。”

    “关你什么事儿?”向佳宁气恼地白她一眼,才发现对方并未往自己身上瞧,而是看着薛国公,劝言道:“再等他们在这儿吵架,我们落在许承泽后面可就拿不着东西了。”

    “沈蔷,你给我闭嘴。”

    “你才应该闭嘴。”沈静姝颇为不耐烦地反驳向佳宁,“你本来就不该淌这摊浑水,现在这里根本没你说话的份儿。”

    “如此说来,沈姑娘是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薛国公不顾及两人的争吵,进一步确认沈静姝的意见。

    “控制住一个就能要挟另一个,这么划算的买卖没理由不做。”沈静姝说完冲薛国公笑笑,反问道,“您起初选上我就没考虑过向姑娘对我怨念颇深吗?”

    养蛊,说白了就是要引导互相争斗,本就交恶的两人能够省下不少的麻烦。

    可薛国公给出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我更希望用你来钓许承泽,没想到那小子跑得挺快。”

    呵呵。

    沈静姝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他要真出现在这儿,提出和易真一样的要求得多吓人。

    “别担心,我现在觉得你的价值不比许承泽低。”薛国公的安慰没能带给沈静姝心安。

    有用之人不易死,问题是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对别人有用呢?

    沈静姝一边想着,一边牢牢盯住薛国公一路向前,看着他和易真达成了某种交易,正准备招呼后面的人加紧往山下走。

    向佳宁突然挣脱了身上的拉扯,吓得沈静姝紧走几步又将人拖进怀里:“你别闹了行不行?”

    “沈蔷你放开我!”向佳宁试图用手肘撑开沈静姝,“难道你真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拿钥匙?”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你就不能安心歇着吗?”沈静姝勒住向佳宁的胳膊不为所动,隐隐又透露一丝苦口婆心。

    可惜此时的向佳宁再也没心思多想,瞧着沈静姝的眼神更是一暗,喃喃道:“要是你在这里死掉,我就可以取代你了。”

    “嗯?”沈静姝有些没听清,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向佳宁撞翻在地。

    沈静姝也不愿与她多话,两人当即就地扭打到了一起。

    一个人揪着另一个的头发,一个人扯着另一个的衣领,向佳宁的辫子散在沈静姝的脸上,沈静姝难受得龇牙咧嘴也不肯松手。

    这场面可说是难解难分,胶着之际有一道影子向争吵处走来。沈静姝吓得一个哆嗦踹到了向佳宁的小腿,掰着她的肩膀一个翻身便滚下了山坡。

    山坡不算高,冬日里更是树影稀疏,但足以将两人的身形藏匿进夜色里。寂静的山林里除了风声,便是山坡上传来的众人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随后,微弱的点点灯火亮起,漂浮在黑暗中试探着向坡脚下接近,但很快就伴随着同一方向的哀嚎而陷入沉寂。

    这时向佳宁也总算清醒过来,用力支撑起身子,又被沈静姝一把扯住了胳膊。

    “别跑,我没力气对付你了。”沈静姝仰面瘫在地上,细碎的石块硌在她背后,幽暗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

    向佳宁背着这样的天幕下低头看她,瞳仁里透出空洞洞的两道光:“我得赶紧回向家,不然……”

    “东西没在向家。”

    向佳宁一怔,重新拽住沈静姝的衣领,质问她道: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如果我没猜错,很快会有人来接我们。”

    “要是你猜错了呢?”向佳宁本能地对沈静姝的判断抱持怀疑态度,沈静姝对此只是满脸的无所谓:“那我们就如你所愿地死在这里好了。”

    “沈蔷,我真是猜不到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向佳宁的表情怔怔的,约莫是被这种态度气得不行,没想到沈静姝还在自顾自地说胡话。

    “向姑娘,你怎么变成两个在我眼前晃悠?”

    向佳宁气鼓鼓地正想发飙,突然听见身后响起熟悉的说话声。

    即便来人刻意将嗓子压得很低,也能听出来是姐姐的声音。

    “舍妹给沈姑娘添麻烦了,接下来跟我走就好了。”

    “不麻烦。”沈静姝自然地接下话茬,后知后觉来殿后的人竟然是红袖,终于放心地松开了控制向佳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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