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

    她怎么就说顺嘴了,她娘不会又揪她一顿吧。

    “五十文!秦月你们俩败家玩意儿,刚赚点钱就花完。”

    果然,秦婶的嗓门立刻拔高,恨铁不成钢怒瞪着她俩。

    之后秦婶开始教育一通,告诫她们有钱也不能这么花,以后可不能如此这般。

    说完后,一脸心痛的继续吃着脆皮鸭,从初时的豪迈已经变成细嚼慢咽,细细品尝,回味这珍贵的鸭子。

    她以为这鸭子两只也就二三十文,哪里想到竟然要五十文。

    这俩丫头是真舍得呀,这么贵的鸭子眼睛都不眨的。

    难怪她吃起来味道比村长家的好吃。

    如此一来,顾珏的糕点生意渐入佳境,她每日晨起携秦月天不亮就出发到镇上,她定的三样糕点只要买过,都是赞不绝口,渐渐在集市上小有名气,收获了一大波回头客。

    发展到后来,很多大户人家直接每天预定好所需的糕点量,让顾珏送上门去,预定的量过多,顾珏索性就每天在集市上限量供应三十份,其余的都做预定单上门送货。

    这样她们在集市上散卖的糕点时间锐减,基本一去不到一刻便售空,省去不少时间。

    这段时间顾珏也攒了不少家底,每日最少能卖到二两银,她从身无分文、卖草药填温饱到现在加起来已有八十两银。

    从春日到夏末,从流落他乡到银钱渐丰的做事不慌,她微微松了口气,原本一直紧绷的心弦也稍稍能歇一歇。

    她打算在镇上买个铺子,每日从赵河村到洵阳镇路上花费不少时间,而且随着她们的订单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大,来回搬运实在不便。她的好多长期熟客都提过好几次,让她搬到镇上来,她一直等着攒够银两才搬。

    租赁铺子其实最方便快捷,但是她担心在镇上一无根基,二无人脉,若仅仅是租一个铺子,万一惹了谁碍了眼,只能被迫关门大吉,过于被动。

    所以,还是等攒了钱直接将铺面买下,自己的房子总要省事许多,另一方面,她确实需要一个容身之地,不是说秦家不好,相反秦婶秦叔一家待她十分好。

    但是自己如今孤身一人长久下去也不好,村子不大,闲言碎语不少,尤其是她这年岁,那些嚼舌根的人总喜欢说些流言蜚语,例如传她是秦家的童养媳都传到她面前了,私下定会说的更为不堪。

    一日,顾珏和秦月照常卖完糕点回家,进了村子一路西行,踩在黄泥路上,不时遇到三五熟人,笑着招呼迎合。

    只是今日似乎和往日不同,刚过去的几个人看她俩的神情微妙,隐隐透着欲言又止,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察觉到不对劲,纷纷猜测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不然这些人怎会如此奇怪。

    这一联想,心头不禁担忧,脚下步伐加快。

    走在河岸上时,见到隔壁比较相熟的王婶,那王婶平日里一张脸见谁都是笑呵呵的,此刻见到她俩,竟是颇为急切,一拍大腿,哎呦一声道,“月丫头,你们俩丫头忙什么呢,白日不见人影的,你快回去瞧瞧吧,你家可出大事了。”

    秦月一惊,果真是家里出事了!

    难道是爹爹和大哥在山上遇险了?

    家里是猎户,危险性极高,在山上一出事那就是要人命的大事,所以她跟着顾珏拼死起早贪黑的忙碌,其实也是想给家里人换个出路。

    乍然一听,心脏顿时骤停一下,唰地脸色变白,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右手死死抓着王婶的左胳膊,颤声问道:“可知何事?”

    “哎呦!哎呦!松手,快松手,月丫头……”,王婶的左臂被捏的生疼,忙不迭地高声呼痛。

    顾珏上前将两人分开,把秦婶的胳膊解救出来,口中不忘冷静地安慰秦月,“月姐姐,别慌!”,她一边搂着秦月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边用手轻拍秦月的肩膀,“先让王婶把事情说清楚。”

    复又歉疚地对王婶道歉解释:“王婶,真的对不起,让您受委屈了。月姐姐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被吓到了,担心家里人,情急之下失态了。”

    还好王婶不是个小气记仇的,先前被秦月抓疼确实受了惊吓,不过她是个明事理的,知晓自己刚刚的话明显是让秦月先前误会了,才让这孩子失控。

    她没有计较适才秦月的无理,揉了揉发疼的左臂,嗔怪地盯了眼秦月,没好气道:“嘶——你这丫头力气忒大了些!我老婆子的半条命差点没折在你手上。”,注意到秦月发红隐隐含着泪意的眼睛,知道她真着急,继续说:“放心吧,你家里人都没事,就是你哥的婚事怕是黄了,对方姑娘家那边来了许多人,正在你家等着退亲呢。”

    秦月听到不是家里人出事,心中的惶恐不安才散去,一颗心重新恢复应有的鲜活韵律,只有发软的双腿提醒她方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乌龙。

    不过她也顾不得怪罪王婶的嘴,劫后余生的幸运令她只余后怕,对着秦婶不停地道歉。

    一旁的顾珏也跟着狠狠松了口气,秦婶一家都是好人,更是她的恩人,他们一家若真出了攸关生死之事,她会很难过。

    王婶见她俩态度诚恳,心里那仅余的芥蒂也跟着消失,她摆摆手,制止了两人继续道歉下去,颇为无奈道:“快回家去吧,别管我了,走吧走吧……”

    “那秦婶我们走了,今日真的谢谢您的包容,您真是个大好人。”秦月恢复了往日阳光灿烂的模样,笑嘻嘻道。她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着王婶挥挥手,声音中带着轻快和讨好:“王婶改日我上你家去登门赔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切莫怪罪!原谅我这不懂事的小女子吧!”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

    王婶无奈,被她哄的脸上终于见了笑,似是又感觉到胳膊的疼,在原地用右手不住地揉了揉痛处,小声嘀咕,“死丫头!真有劲儿,跟小牛犊子似的,吃什么长大的。”

    二人虽是已知不是家里人受伤,是秦阳的亲事出了岔子,女方上门来退亲,这样的事还是颇为少见的,就是不知是什么原因。

    秦阳的这门亲事,是去年秦婶拖村里的姚媒婆,多方打听在邻村下河村寻到的,女方家里人丁兴旺,听说是个踏实勤快的姑娘,年龄八字都符合,双方相过眼后,秦婶花了大价钱筹备定礼送去,下了聘书。

    双方都很满意,女方那边说姑娘年岁还小,要多留两年,等两年后二人成婚,秦婶是个心软好说话的,虽然着急儿子娶妻,但是她为人娘也有姑娘,知道女儿是娘的心头肉,一想到秦月以后嫁人远去,她这心里就似被剜了一刀。

    再说,儿子年岁也不大,十六而已,听说若是经历过早,于身体也不好,这聘书都下了,该走的流程都过完,儿媳妇还能跑了不成,晚两年就晚两年罢。

    两人着急忙慌地回去,嘴上也没闲着,秦月简要地和顾珏将秦阳的亲事说了个大概。

    等快到家门口时,打很远就瞧见自家很是热闹,连院子里也有不少陌生面孔。

    秦月急着进去,却被顾珏一把拉住,顾珏低声道:“你现在进去也于事无补,帮不上忙,我们还是悄悄躲在外面听一听,到底怎么回事?”

    秦月咬着唇犹豫一番后,点头应声道:“好,听你的”。

    两人轻手轻脚凑到院墙外,屈膝干脆蹲在地上,高高的篱笆院墙将她们完全挡住,耳朵一个个竖起,聚精会神飘向里面的动静。

    二人听了一会儿,倒是听懂了缘由。

    原来是女方嫌弃秦家只是猎户出身,现在后悔了所以要来退亲。本是他们理亏在先,既然要求退亲那就把之前的定礼还回来便是,给予秦家些补偿倒也罢了,可这家人偏偏不正常,竟然大言不惭说定礼既已给出,他们家都已拿去花光,还不回来。

    这分明是耍无奈,既想要退亲,又不想还钱,换言之,他们想空手套白狼。

    秦家当然不干,意思是婚可以退,但是定礼必须原封不动还回来,并且退亲的坏名声由女方承担。

    所以双方僵持不下,各不相让。

    秦月听的气愤不已,自家这是吃大亏了,“真是未见过如此无赖行径,气死我了。”,她抓着衣袖愤愤不平道。

    “不行,我得进去帮忙。”秦月突然起身,在顾珏没反应过来时人已走进院子。

    “哎!你等等……”

    顾珏见人都进去了,显然没有继续藏下去的必要,担心秦月冲动,追着她一前一后进了屋。

    顾珏注意到女方家来的人除了院子里那三个年轻汉子,两个看着年长,还有一个岁数稍小,而屋内还有三人。

    紧挨着门的左侧木凳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黑瘦老汉,而离他几步距离内则是一位年龄差不多叉腰站立,身量矮小的泼辣妇人,正同秦婶你来我往,吵得唾沫横飞。

    而矮妇人的身后则站着一位女子,梳着妇人髻,显然是已经成婚。

    女方的父母既然都来了,那秦阳大哥的婚事恐怕是没影了。

    顾珏猜的不错,那两个中年老汉和妇人正是秦阳未婚妻孙玉真的父母——孙老汉和刘氏,而另一个年轻女子则是孙玉真的大嫂王氏,外面三个壮汉是孙玉真的三个哥哥。

    秦月和顾珏进屋打量对方,对方也在观察她们。

    秦月走进来后,刘氏瞧见倒没多大反应,定亲时她见过秦月,紧跟着又出现一个长得似天仙,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令人眼前一亮,一看就不一般,她紧紧盯着瞧了半晌。

    刘氏率先对秦婶问道:“老婆子我记得你们秦家就四口人,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妹子,这另外一位是……”

    秦婶没想那么多,顺嘴回答,“我远房亲戚家的侄女,过来找我家月丫头玩耍。”

    刘氏听罢,眼中精光一闪,又多瞧了顾珏几眼。

    她目光灼灼暗含算计,顾珏不适,悄悄往秦婶那边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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