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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丝玉镯

    须臾,万嬷嬷扶着雍容华贵的老夫人自里间走了出来,花白的头发梳的尤为端庄齐整,看起来精神抖擞,身上有一种自骨子里散发出的威仪,令人不敢忽视。

    另一侧扶着她的是大房的于氏,老夫人育有两子,大儿子萧毅德跟随老侯爷行军打仗,老侯爷战死后不久,萧毅德也在一场战役中身亡,只留于氏寡居在侯府。

    于氏的外貌不算出众,但胜在娴静优雅,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她瞥了眼站起身行礼的萧毅廷三人,便施施然在对面入座。

    老夫人扫视着面前众人,微微颔首道:“都入座吧。”

    语气平淡无波,宁婉却不明觉厉,总觉得她仿佛下一刻便要出言训诫一般。

    萧毅廷见自己母亲态度冷淡,唯恐令爱妻幼女难堪,主动打着圆场道:“母亲,如今我将您儿媳跟孙女接回来了,为枝您见过,倒是婉儿您第一次见。”

    宁婉莲步轻移跟随母亲上前见礼,婢女也适时端来了两杯清茶。

    “儿媳见过母亲”

    “婉儿见过祖母,祖母安康。”

    老夫人这才正视着两人,放在宁为枝身上的目光略微厌恶,眼皮一抬旋即掩盖住了,伸手接过她的茶,随意碰了下唇便示意万嬷嬷拿走。

    若无其事的摘下一支尚算贵重的红宝石金簪当做见面礼,随手递给宁为枝道:“宁小娘,今日起入了侯府,往后得谨言慎行,尽心伺候夫主,明白了吗,入座吧。”

    宁为枝只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这打发奴才似的金簪,宁小娘,夫主?三言两语便定下了她的妾侍身份。

    没关系来日方长,她强压下怒火,笑意盈盈的接过金簪道:“妾身多谢母亲。”

    老夫人瞪她一眼,开口训诫道:“宁小娘该自称奴婢,更不能唤老身母亲,看在老二的份上,可以自称妾身,母亲二字不可再唤。”

    于氏瞧着眼前美貌妇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这女人这么多年还是无甚长进。

    顶着张完妆的脸蛋,口脂却全无,甚至唇瓣还略微发红,婉丫头那闺阁女子看不懂,可在场其他人一眼便明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她与二弟白日宣淫?

    除了一张皮囊一无是处,这二弟真真是眼盲心瞎,放着高门千金不管不顾,偏把鱼目当珍珠。

    “婉儿,是哪个婉?”老夫人接过宁婉手中清茶,品了一口问道。

    宁婉缓缓抬眼,见老夫人目光如炬似要将她看透,长睫一垂乖巧应答:“回祖母,是清扬婉兮的婉,听闻是父亲以往取的字。”

    于氏观老夫人脸色对宁婉并无不满,适时插言道:“取自诗经,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名字不错,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的确很美,可老夫人担忧非常,一则是已经有个狐媚美人将她儿子迷的团团转,现下生个女儿还长得如此招人。

    二则,生得美是好事,怕的是心术不正,更何况还是被宁为枝养大,不知有没有被教歪。

    再观察一下罢,紧接着又问:“可读过什么什么书?”

    当下女子大多读的是女德、女诫、孝经,但宁婉不是,她爱看书,什么史记、四书五经、甚至医书,话本全都看。

    在慧眼如炬的老夫人面前,她不敢撒谎,如实应答:“回祖母,婉儿自小便爱看书,近日正在看的是《中庸》。”

    萧毅廷是越看自己女儿越满意,与宁为枝对视一眼欢喜开口道:“不愧是我女儿,与我幼时一模一样,各类书籍都爱不释手。”

    老夫人睨了自己儿子几眼,便又接着问了一些问题,宁婉都轻声细语的一一作答。

    到最后老夫人微微点点头,从万嬷嬷拿来的锦盒中取出一支晶莹剔透,通体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绞丝白玉镯,拉过宁婉细白的小手,缓缓戴了上去。

    宁婉有些惶恐,这手镯应是十分名贵,正迟疑是否推拒,老夫人已经招呼她回去入座,无法,只得福身谢礼,步伐轻柔的回了座位。

    老夫人随后又叮嘱了自己儿子几句,便转头吩咐于氏安排宁婉二人的住处。

    原先侯府一直是老夫人执掌中馈,由于丈夫与最为优秀的大儿子相继离世,受不住打击,大病了一场,身子大不如前,便将管家事由全权交给了端庄的于氏和前院的胡管家。

    他俩也不负所托,这些年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于氏观老夫人对宁小娘与宁婉的态度,便立时明了,恭敬回复道:“二弟与宁小娘许久未见,定是小别胜新婚,不如就将二弟院落旁的落霞轩给宁小娘,母亲您以为如何。”

    老夫人对这个安排尚算满意,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侍,随意安置既可,对着于氏点点头表达赞同。

    但宁为枝却异常不满,萧毅廷刚才还向她表决心,往后不让她受委屈,她知道自己身份不显做不了正妻,但只要萧毅廷的心在她身上,便无所谓。

    可就算是妾侍,也要让大家知晓自己是最受宠的,最直接的便是让她一个妾侍入主萧毅廷的院落,如此看谁还敢小瞧她。

    于是宁为枝不动声色的伸手搭在萧毅廷的手臂上,巴巴的瞅着他,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委屈。

    屋里其他人并未看到宁为枝的小动作,倒是身侧的宁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果不其然,萧毅廷立马出声反驳:“母亲,不如让为枝与我同住浩然居,院子宽敞,有她陪伴在侧,儿子宽心。”

    此言一出,众人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的不敢出声。

    老夫人气的脸色涨红,镶嵌赤金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发出极大声响,怒声道:“逆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然心的房间,你让九泉之下的她作何感想。”

    萧毅廷想法十分坚定,不能令为枝伤心,满不在乎道:“母亲,儿子心意已决,这十几年让为枝苦等,儿子不能负了她。”

    “那你就可以负了然心,负了为你生养子嗣的结发妻子?”老夫人怒目圆睁说道,显然是失望极了。

    萧毅廷听闻这话想再张口,却不知为何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宁为枝见好就收,垂着泪水跪下请罪:“老夫人莫恼,是妾身的不是,妾身觉着落霞轩很好,妾身愿意。”

    好一招以退为进,宁婉看出了母亲的意图,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母亲。

    以往的她虽然有时情绪会过激,但并不似今日这般挑唆他人母子感情,宁婉有些讶异,但更多的是心疼自己母亲,苦这么多年,如今怕是想要的更多。

    于氏也看穿了她的把戏,并不多嘴,只温声劝解着老夫人莫恼。

    唯独萧毅廷对这招数十分受用,满眼心疼的对跪在地上的宁为枝说道:“为枝,不怪你,只怪为夫当初顾忌太多,没能抛下一切与你一同离开。”说罢一撩衣袍也重重的跪了下去。

    老夫人木然的看着面前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萧毅廷带着他这外室上门的场景,唯余失望,重重叹息道:“老二呀老二,婉儿这个小辈尚在此处,你都这般不要面皮,罢了,随你,往后无事便不必来请安了,老身还想多活几年。”

    于氏连忙上前给老夫人拍拍后背顺气,心中暗自窃喜,宁为枝此番没脑子的做法正合她意。

    这侯府不同以往,这女人不会还以为她夫君能说得上话吧,与老夫人结怨,接下来的日子且瞧着吧。

    于氏斜眼瞥见一旁眼眶微红的宁婉,这侄女倒是个纯良的,难怪老夫人赠出了祖传的玉镯,侯府血脉单薄,想必老夫人是动了弃母留女的念头。

    思及此,于氏打着圆场道:“二弟,快带宁小娘去休整一番罢。”

    “母亲,婉儿的住所,儿媳觉着不如安置在瑞雪居。”这院子在侯府东侧,二弟的院子在西侧,两者之间颇远,这样一来便可令婉丫头离宁小娘远一些,免得沾染坏习性。虽是庶女,可侯府除了萧淮一个嫡子便只有这一个女儿,老夫人定会安排教习好好培养。

    老夫人赞同道:“嗯,这院子虽不算很大,但胜在景色宜人,如此甚好。”

    于氏点头称是,转头对上宁婉那张姝丽的小脸,含笑说道:“婉儿,今日你们娘俩回来的匆忙,瑞雪居的配置尚算齐全,你住过去要是缺什么便派人告知伯母。”

    宁婉尚在父母下跪的震惊中没缓过神,听闻这话连忙起身谢礼:“谢祖母,谢大伯母,婉儿省得了。”

    拜别众人,宁婉跟着管事嬷嬷离开了寿安居。

    身后,老夫人挥手示意于氏在身旁罗汉椅落座,捏着手中佛珠冷声道:“唉,老二越发不成器,宁小娘那边你吩咐人多看着,刚来便作妖,如若她再做出什么有损侯府颜面的事来,便私下处理了罢。”

    于氏浅笑着将手中清茶端给老夫人恭敬应答:“儿媳知道了,母亲也不必忧心,如今侯府自有淮之这永安侯撑着,二弟喜欢便随他也无不可。”

    老夫人接过清茶饮了一口,听闻这话似是更加气恼,将手中佛珠重重往边几上一放恼怒道:“要不是淮之答应了,便是老二他闹破天,也休想让那作妖的外室进门,还不声不响的生了个女儿,悄摸的带着我萧家血脉寄居他人屋檐下。”

    万嬷嬷眼色极快,伸手替老夫人拍背顺着气,于氏忙不迭安慰道:“总归婉儿被接回来了,还被养的如花似玉,性子也柔和,不似她生母心思多。”

    老夫人听到这话缓和了些许,略思索一瞬,对着万嬷嬷吩咐:“云芳,安排个教养嬷嬷去瑞雪居,严苛一些的,我侯府的小姐好歹是将门之后,性子不可太过绵软。”

    万嬷嬷恭敬的应声称是:“是,老夫人,奴婢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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