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可是,不应该啊。

    虽然宋清益尚未确定自己的身份,但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女娘,最好的也就像李妙那样来自殷实之家,可她父母依然反对她来冰嬉。

    而她,宋清益隐约觉得要么是个孤女要么就是家庭不睦。所以,若论点什么,她和他这摄政的丞相之间,应当是门不当户不对。

    更何况,这一切有些太突然。

    她应该还没来得及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吧。

    没准,在蒋宾白眼里,她先是“酗酒”在冰场发疯转圈,然后连累他摔一跤,再是被他撞见冰嬉训练时偷懒。

    虽然最后他不计前嫌地鼓励了她一番,但终归是没留下过什么好印象。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怜惜感,宋清益有些拿不准,但话是好回的,“许教习的教学方式已有变化,况且我才入明悦阁一日,当即换教习影响怕不太好。”

    “换还是不换,你直说。”蒋宾白先是微微皱眉,而后笑着望她,眉宇间浮上一层柔和,“不必如此委婉。”

    向来那些大臣和属下和他说话都是带着十分的谨慎,要不是他沉浸于此多年,怕是都难以分辨他们的意思,怎的现在这尚未出世的女娘也有了话不直说的苗头。

    宋清益明白了他的意思,当机立断地摇了摇头,声音却不自觉地低哑下去,“不想换。”

    “好。”

    这个话题自然地被揭过,两人面面相觑,相看无言。

    都说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变得很忙,宋清益现在深有体会,为缓解这气氛,她开始数院里的盆栽。

    等到这鸿雁阁后院共有多少盏盆栽,它们分别是什么品类她都分辨得差不多时,才听得对面的男人再次开口。

    “可有喜欢的?带回去。”

    宋清益的目光被一株白玉香兰吸引,它蹲下身观察着,翠绿的叶子配上洁白的兰花,清香袭人。

    蒋宾白见她有兴趣,上前把这盏兰花盆栽搬上了院内的石桌上。宋清益跟着他的脚步起身走到石桌旁,怕花朵娇弱,只伸手扯了扯抻长的绿叶。

    而后,宋清益试了下盆栽的重量,她搬回明悦阁应当不成问题,“多谢大人。”

    宋清益拒绝了蒋宾白要送她回明悦阁,她抱着盆栽出了门后不由地加快了脚步,这下还是“夺门而出”。

    直到她的背影渐渐消失,蒋宾白才自顾自地笑出了声。

    在不远处待着的悬西适时上前,心中笑道,怕是主子没由来的殷勤,把宋姑娘吓到了。

    难得看主子吃瘪,悬西仿佛窥探到了什么机密,一个不留神笑意便挂在了明面上。

    还碰巧被发现了。

    蒋宾白此刻恢复了以往的严肃清冷,“你笑什么?”

    “解释”对于悬西这个武科生来说,可是难为他了。

    悬西的思维疯狂转动,有了。

    “属下替您高兴,要不了多久,您也能在裴大人哪天哄夫人时,带着宋姑娘去给他添堵了。”

    说完,悬西自己都觉得牵强,他无奈地耸了耸肩,准备迎接审判,哪知自家主子只是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

    蒋宾白想了想和裴青山风水轮流转的场面,心下觉得很满意,“嗯,你言之有理。”

    悬西在一旁挠了挠头,这还是他的主子吗?不会被谁夺舍了吧。不会不会,悬西摇了摇头,重新跟在了蒋宾白身后半米处。

    “对了,你去告诉魏大明,立刻准备些盆栽,给每个女娘那送一盆。”

    明悦阁离明川阁近,所以是让宋清益自己来取。

    蒋宾白已然为宋清益外出,准备好了借口。

    宋清益刚回到明悦阁,桂枝就迎了上来,她本想接过宋清益手里的盆栽,没成想她也没完全松手,两人搭着把盆栽放在了栖云居的院中。

    “其他女娘那里都是送过去的,咱们离得近,明川阁却要姑娘去取,真是折腾人。”

    听桂枝这么说,想必主事那边给的理由是取花,但这理由一看就是现编的,她都能看出其中的bug。

    福安都来传她了,为什么不直接带过来。

    宋清益叹了口气,朝着桂枝“嘘”了一声,“是让我先挑的。”

    桂枝意味深长望了望宋清益,加重了尾音,“哦~”

    宋清益见桂枝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怕她不是真发现了什么,“怎么?”

    桂枝凑到了宋清益的耳边,一顿低语。

    是八卦!

    行吧,好在没和自己联系上,宋清益放心了。

    桂枝认得这盆栽里是白玉香兰,到一旁舀了半瓢水轻轻地渗了上去,“姑娘,这两日天冷,这香兰怕是不受冻。”

    宋清益的思绪又回到刚刚和蒋宾白对视时那种莫名的情愫上,以至于没听到桂枝说的这句话。

    直到桂枝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掌,“姑娘?姑娘?”

    宋清益回过神来,“桂枝,你知道蒋丞相吗?”

    桂枝虽然常居明悦阁,但外头的事她倍儿灵。

    “你是不是在主事那里见到丞相啦?”桂枝可听说蒋丞相最近频繁造访冰场,应是为了六都赛的事吧。

    宋清益想着估计要和桂枝长期相处,也没想刻意瞒她,“嗯,就是感觉和大家说的不太一样。”

    这么一说,桂枝来了精神,“大家都说蒋丞相清冷自持,其实不然,他私下里可没少和他姐姐置气,两人吵起来可幼稚了。”

    蒋宾白他姐姐,那不就是当朝太后。

    这一点,宋清益曾被赵君乐科普过。

    于是,她吃惊地睁大了双眼,仿佛听到了什么秘辛一般,向桂枝投去了将信将疑的眼神。

    “保真,我三姨姥姥在康宁宫当差。”

    桂枝见她有兴趣,十分乐意和她分享自己三姨姥姥的见闻,她和芍药也不熟,每次探亲回来都憋得要命。

    “太后和丞相差了约莫有十五岁,如今丞相摄政,太后更加依赖这个弟弟,但太后爱絮叨,有时与丞相就同寻常姐弟一般争吵。

    听说上一次吵吵,是因为半个月前太后给丞相府送了两房妾室,丞相第三日才发现,然后亲自扭送那两位女娘哭哭啼啼地回了康宁宫。”

    宋清益跟着桂枝笑了笑,“那看来丞相是个专心政事的好丞相。”

    桂枝坚定地点了点头,好似她是蒋宾白忠实的拥趸,“就是可惜了,他三个月后就要成婚了。”

    三个月后……成婚。

    宋清益听后瞳孔微微一震,那刚刚见面时的场景全是她单方面的臆想?

    蒋宾白拒绝太后所赐的妾室,应当是在维护正室的颜面。

    所以,就更不可能跟她一个冰嬉女娘产生更多交集,应是她多想了。一旦想通,宋清益却松了口气,“那未来的丞相夫人是何许人也?”

    桂枝闻言却撇了撇嘴,“是太傅的女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看你这表情,不太看好太傅的女儿?”

    “可不止我,好多人都不看好,说是太傅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娇惯。她在京中生过不少事端,都被太傅压了下去,其中还有几桩是借着丞相的名头才给解决的。”

    说到这,桂枝变得有些愤懑,“京城的贵女比比皆是,不知道蒋丞相为何在这一颗歪脖树上吊着。”

    宋清益被桂枝的形容逗笑,思路却变得愈发清晰,既然是她多想,那她还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冰嬉上为女娘争光,这才不辜负蒋丞相的期望。

    隔日,宋清益辰时就到了冰场。

    再次穿上冰鞋,宋清益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趁着许教习没来,宋清益随意地在冰场上热着身,大圈的滑行步过后的姿势,潜意识涌上心头,发现比较适合转三周。

    短暂的几秒钟,终究是冲动占据上风,宋清益微微运力,“啪嗒”一个勾手三周跳稳稳落地。

    宋清益原本怕摔的担心瞬间化为泡影,看来这几日的锻炼小有成效。内啡肽的加速分泌,让宋清益沉浸在短暂的快乐中。

    直到巳时,许明月如约而至,她今日特地换了身劲装裙裤,显得人格外高挑。

    “不错啊,来这么早。”许明月先夸人。

    宋清益点头示意,“许教习好。”

    “不用多礼。”许明月摆了摆手,本来是想带着她多练练双脚滑行的,可她刚刚看宋清益在冰场上简单的步伐不仅游刃有余,而且风姿绰约。

    这回可不能说是她疏于教学,她隐约觉得宋清益在冰嬉上的天赋要比她都好上许多,“把你会的展示我看看,别藏着掖着啊。”

    宋清益在许明月来之前已经活动开了,以她这段时间的观察,现代那些高难度的动作确实能给冰嬉锦上添花,但流传度不高。

    所以,宋清益此时选择了简单的步法和柔韧轻缓的动作,动作衔接丝滑流畅,力道恰到好处,似能与整个冰面融为一体。

    许明月的目光紧随其后,看得她目瞪口呆:她随手一选,选出这么个好苗子?!

    歪打正着了!许明月仿佛已看到宋清益在“六都会”上一鸣惊人,让那些天天傲得不行的男子羞愧难当。

    许明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宋清益停在了她面前,她才缓过神来。

    同时,心中的疑惑也缓缓升起。

    “额,孙若芳怎么肯放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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