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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他的爱怜心

    在那翻涌的血水之中,碧荷不住地颤动,似是狂风吹舞,一叠一叠的红色池水汹涌叫嚣着,似滚沸一般,泡沫烫红了碧叶。

    而在那缭绕乱舞的荷叶之下,俨然睡着一个面目沉静的少女。

    少女脸浮出水面,浑身浸在水中。身着襦裙,长剑抱于胸前,乌丝尽散,在水中飞舞。面色苍白,嘴唇乌青,无丝毫血色,似是一具不见天光的尸体,没有半点生气。

    “阿朝!”李明珠霎时呼喊出声,她想拿起小剑就想冲至那水中将李今朝救出,可奈何崔怀月不许。

    “李娘子站在那里不要动!”

    崔怀月手拿桃木剑,站在木桥之上。半侧过脸来,眼尾洇红,眼神冰冷而淡漠。

    “若不想平生事端,李娘子还是不要擅自行动。否则人未救到反而赔了自己就不好了。”

    李明珠压抑着内心的煎熬,最终还是退却几步,留与崔怀月施为。毕竟,她不是修行人,能不添乱就不要添乱。

    崔怀月见李明珠寻了个安全地方,便略有几分安心地掐诀念咒。

    他微蹙眉头,看着了池中的李今朝。李今朝躺在那血水之中,没有半点生气,碧叶根似细长的青蛇将她缠绕,将她紧紧勒住。

    “锁魂阵?”

    崔怀月轻喃出声。他看着少女沉静的面容,那满池的血水似是从少女身上汲取了生命,一点一点将她吸食至苍白无力。

    尽管他知道这是由鲛人血泪所致,可看着她这般模样,他心中还是微微紧缩。

    是担心吗?是的吧。

    担心是某种情感。她是他的师妹,算不得是一个陌生人。可要说熟悉,他们似乎也不很熟悉。

    他们也不是亲人,就算是亲人,手足相残、自相残杀的事还算少么。可他偏偏是有着这一分担忧,在他心上盘桓不去。

    少女的面庞平静无波,与周遭的喧嚣混乱相比,她似是一块沉静的璞玉。脸上略有点暗红的水渍,似是脸上的伤口在流血。

    锁魂阵与幻象相结合,构筑起此方幻境。既入此局,唯有一剑斩破幻眼。幻眼为幻象的核心,只有破此核心,幻境才可破。

    可李今朝不能死,只有她醒来,幻眼才可破。这幻眼汲取她的灵力,支撑此方幻境,李今朝便为这南华池之幻眼。

    想来此前他与李明珠刚入郑府,一路畅行无阻,便已入了此方幻境。

    “崔郎君,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李明珠焦急地大喊道。

    “李娘子,将手里的迷穀树枝折成四段,在东南西北的地上各竖插一段。”

    李明珠闻言立马照做。

    崔怀月掐指念诀,桃木剑上的黄符早已化成烟灰洒于池水中用于震慑妖力。此时,李今朝的魂魄被锁困四散于这方池水之中,唯需迷穀枝为其指路,将四散的魂魄凝聚于她的身体之中,她方能苏醒过来。

    见李明珠摆好树枝,崔怀月也不耽搁。他用桃木剑划过手指,手指顿时沁出血珠,那抹血珠沾在剑尖上。

    他挥剑直指随池水起起伏伏的李今朝,那滴血瞬间随着剑风滴入李今朝的眉心,刹那间消失不见,似是深入肌肤。

    “阿朝,起来喝酒。师兄酿明月销魂给你喝。”崔怀月轻轻说了一句。

    可李今朝并未苏醒。崔怀月刚想将她从水中捞起,却又突感危机,一个旋身站于荷叶之上,只见他刚站着的木桥上已是几支黑羽插在地上,那几支黑羽又立马化为黑色毒液,腐蚀了那块木板。

    他抬眼望去,只见远方的墙角之上,飘着一个黑发红衣的人,随风飘荡的遮面庞的黑色长发,状似可怖女鬼。

    崔怀月几道剑风挥过去,那女鬼又消失不见了。他垂眸间,那莲叶下的李今朝却又不见了踪影。

    “啊——阿朝!”

    他转头望去。远远的,有一道单薄的身影持剑守在那倒地的女子面前,那人面色苍白,湿透的身子在冷风中发抖。

    她紧咬下唇,神情倔强而狠厉。

    她道:“我不许你,伤我阿姊。”

    李今朝面前飘着一道红影,那道红影并没有腿脚,虚虚飘荡在半空中。那红影的乌发被风吹开,脸上露出隐约的狰狞伤疤。

    “阿朝,你退后!”

    李明珠从地上爬起来,拾起自己的小剑,要拉李今朝到自己身后。一摸李今朝才发觉她浑身冰冷。

    一道剑光自远处飞来,那抹飘荡的红影刹那间灰飞烟灭,仿佛只是一团虚假的幻影。

    “阿朝。”

    崔怀月蹙着眉,想来搀扶李今朝。李明珠却抢先一步,将站不稳摇摇欲倒的李今朝给搀扶住。

    “阿朝,你怎么样?”李明珠担忧地问道。

    李今朝痛苦地皱着眉,此时她只感觉体内灵气枯竭,三魂六魄似是随意拼凑在一起,她就像一个用碎玻璃与胶水强行粘合在一起的玻璃娃娃,脆弱而即将在下一刻破碎。

    “阿姊带你回家,给你医治一下好不好……”李明珠眼眶泛红,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我不回去。”

    李今朝奋力将李明珠给推开。撑着自己的剑颤巍巍立在地上借以依靠,可那难以言计的痛苦击垮了她,她一下子跪在地上,额上直冒冷汗。

    “李娘子,师妹还是由崔某带走吧,如今师妹刚破锁魂阵,三魂六魄有将散之风险。”

    崔怀月小心地将李今朝给拉起,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胛上,一只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似是怜惜的安抚。

    李今朝只感觉靠着的身体淡淡的温热。崔怀月看着清清冷冷一个人,身上竟也是人一样的体温。她靠着他,耳边似乎能听见他月白衣裳下稳而慢的心跳声。

    若是她此时晕过去,这便宜占了也无妨。可她偏偏此时昏不过去,半睁着眼,心底总有点尴尬与无措。

    假若她真昏过去了,崔怀月要怎么把她带回去?

    背回去?

    抱、抱……回去?

    不、不行!

    这太羞耻尴尬了。她公主抱他还差不多。她不能昏过去,半搀半扶她也能自己走。

    反正她不想跟李明珠回去,绝不回去。谁回去谁小狗。

    可李明珠她,她……怎么哭了?

    “李明珠。”她唤了她一声。

    那石榴裙娘子正浑身狼狈,身上全是泥土与水渍。她低垂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泪珠一滴一滴从脸上滚下来。

    “李阿朝,你干脆死在外面好了!永远别回家!”

    李明珠恨恨地盯她一眼,拿着小剑就走了。

    李今朝则一脸困惑,她也没惹她呀?她干啥了?她也没说不回家,等她好了再回去,这么破防。李明珠真恶毒。

    “你阿姊是担心你。”崔怀月垂眸望了她一眼。

    “师兄,你就这样搀着我回去吗?会不会还没到地方我就倒下了……”

    “如此,自然太慢。”崔怀月垂眸思索道,“委屈师妹了。”

    李今朝只见崔怀月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眉心,指尖冰凉,似是一滴雪落入她的眉心。

    一道白光闪过,李今朝只感觉崔怀月突然变成一个巨人,而她则落入了这个巨人的掌心。

    “你、你干什么了?”李今朝大声嚷嚷,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小小的叽叽喳喳声。

    她伸出自己的手,发现变成一只嫩黄嫩黄的小翅膀。

    “委屈师妹,做一只小鸡了。这样师兄带你不累。”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竟对美丽少女做出这般人神共愤之事!

    李今朝愤怒地骂骂咧咧,可奈何出口全变成叽叽喳喳的小鸡叫声。给她脸气歪了。

    “别骂了,我听得懂。”崔怀月轻笑,左手掌心坐着她,右手轻轻拍了拍掌心嫩黄小鸡的头。

    “小鸡现在要睡觉了。”李今朝无语道。

    崔怀月的另一只手立刻盖住了她,霎时她的视野天昏地暗,唯余他指缝里透出的一点细微光亮。

    李今朝撇嘴,但说实话还蛮有安全感。她感觉崔怀月在走路,走得很稳,却不慢。

    她也听到碧萝带笑的声音——

    “咦,主人哪里找的一只乖乖小鸡呀?好可爱呦。”

    李今朝想起身反驳,却发现很累很困,她的意识渐渐模糊,闭上了眼睛。

    *

    夜色渐深,夜雨悄无声息地下起来。雨不大,却也不小。天上乌云黑压压地一片。

    雪衣少年正于廊檐下调香。他抬眼看了看异常的天象,心脏竟跳快了一拍。

    “主人。”碧萝轻轻走来,跪在他身边静候命令。

    “你去将这安神香给阿朝点上,在她旁边守着。”

    “是。”碧萝端着香又走了。

    雨水不自觉随风飘进廊檐下,沾湿了他的睫毛。他的眼神从容悠然,神情散漫,似无欲无求。

    崔怀月此时心中正有一点困惑。困惑那心中不自觉的担忧与怜惜之情。他试图去分析这一点奇怪的情感。

    他救她是有理由的。其一,是为师命。师父所托,师兄应遵照师父的意旨保证师妹的人身安全,是师命。

    其二,她是陇西崔氏女。是为友也好,还是将来拉拢之需要也好。她的不凡出生不允许她今日就死在此地,就是卦象,也暗示此女命格奇殊,那一线光明的线就系在她的身上。

    其三,是师兄对师妹的怜爱,或许。这点倒是不寻常。任何情感,在执棋人手上,似乎都是多余。就算是有,也应合乎于理性的控制之中。

    向来棋子在他手中,都是冰冷而无情的。每一颗棋子,都有它的用武之地,它行进的轨迹、它过去将来所发生的作用都应当在棋盘上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又何来情字一说。

    而一颗不按常理走的棋子,就应当及时放弃,将任何不确定性都扼杀在摇篮之中。情感,也是某种不确定性。他无法预知它能结下一颗甜美丰盈的果实还是酸臭腐烂的。

    他将她救下,便是顺应天时地利。于他与她而言,皆是人和。而她欠下他的一笔笔人情债,便是他借以困住她的第一重枷锁。

    如果乱棋肯为人操纵,便也无不确定之说。它便不会成为摧毁棋阵的隐患,而只全心全意地辅以一盘大棋之将成。

    可他不想在未完全把握制服这颗棋子之前就放任它脱离自己的视线。她的阿姊想带她走。

    若是她答应了,又平生许多不确定。这恰恰让他无法容忍。既如此,救她干什么。不如让她死了好,得不到的便叫它被摧毁。

    可她没走,还是安安稳稳睡在他的雪竹居里。雨声淅淅沥沥,可他似乎能听见她平稳而细微的呼吸声。

    到底,她是他崔少玄的师妹,酉鹖子之徒。他们曾在同样的雪山寒梅下练剑打坐,同样的风景,似曾相识的心境。

    师兄对师妹,惜才之心有,爱怜之心,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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