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前祈求

    “玄度大师,你今日找我,是为何事。”殷夜辰入殿,便看到了佛堂前的玄度。

    “玄度有几件旧事想问问您。”

    殷夜辰看着慈悲微笑的佛像,问道:“在佛像前,倒是有些惶恐,我怕是不敢撒谎。”

    玄度愕然抬头,“你们巫族不是不信仰佛么?”

    “我们?你怎知我们是巫族?”殷夜辰眉头一挑。

    “海镜王姬曾告知过我此事。”玄度将衣衫打开,露出后背,上面有一张墨色的法阵,“这是我幼时,苍先生在我身上刻下的,你们巫族生性多疑,苍先生便用此阵助海镜王姬约制于我。十八年前此阵沉寂,可那日您探查我时,此阵竟如复生。”

    “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用此阵制约你?”殷夜辰继续看向佛像。

    “玄度只想用此阵明示忠心。”

    “你曾经的名字叫花茗,现在却以玄度自称。这佛真的可信么?”殷夜辰看着佛像,心中动容,“若我向佛祈求,那佛可会让我诸事顺遂?”

    玄度将衣衫整理好,道:“殷小姐,佛会不会庇佑人,玄度不知。但佛确实能让人心安,玄度答应过王姬镇守椤兽,不可离开齐安寺。所以多年来,只能在此为王姬和她的孩子祈福。”

    “那你会为了我们背叛上垚么?”殷夜辰走至玄度跟前,“你知道的,无论是禾郡还是山黍都与上垚交战过,若是有一日禾郡与上垚断交,你该如何自处?”

    玄度摇了摇头,低语了一声“阿弥陀佛”,答道:“当年玄度以将士身份投敌,虽是因为王姬。可二十年过去,玄度只是玄度了,玄度受国主照拂,并不愿叛国。但是殷小姐之令,玄度是不可能违背的。“

    想到他身后的符阵,殷夜辰心下了然。

    “说吧,阐邱怎么会被母亲镇压在此?”

    “您可知,二十年前国主身边有一异族女子,禁院内镇压的就是她的椤兽。当年,王姬与我被那女子为首的异族追杀,是国主出手救助的。”

    “什么?”殷夜辰倒是十分意外,那队人显然是辛亚放出的王族,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母亲,“被国主身边的异族女子追杀?国主如何助母亲逃过?”

    “人族本就与巫族之间有盟约,国主不愿伤我们。何况王姬未曾伤过国主身边的一个异族,只是那椤兽太过暴戾,伤人无数。无奈下王姬只得将此兽镇压。”玄度顿了顿,回忆起一个模糊的俊朗贵公子,“国主是个好国主,他当日是期翼,巫族与异族有交好的机会,可惜王姬和那女子因椤兽不和。倒是殿下是有些像他父亲的。”

    殷夜辰从香案上拿起三支佛香。

    “殷小姐可知晓辛亚?当年王姬是为了查辛亚才来都城。”玄度将烛火递过去,为殷夜辰点香。

    殷夜辰将佛香递过去,待燃出星火,好奇道:“那苍先生可曾来过都城?”

    “玄度不知。”玄度见佛香上燃出星火,将烛火放回香案上,“王姬曾嘱咐于玄度,若得辛亚消息,需时刻传信于她。玄度无能,今日才勉强有了辛亚的消息,可却不知王姬何在。”

    殷夜辰将香秉于身前,闭上双眼。

    “什么消息,从何得知。”

    “近几日一位旧识,望舒玄师来此礼佛,与玄度谈起他的旧友辛亚,似是十分苦惑。可惜王姬要找的辛亚已经死了。”

    闭目的殷夜辰并不诧异,只是对着佛像拜了拜。

    “原来这玄师也是要礼佛的。这佛真的会灵验么?”

    “殷小姐是有何愿望么?”

    殷夜辰睁开双眼,看向佛像,“我也不知,我该求什么。不如,殷夜辰向佛祈求,愿巫族与异族之间的纠葛能被放下,异族能重回故土,人族终归一统。吾原奉献性命,祈愿三族平顺。”

    玄度看着佛前的女郎,她的眼中竟然都是悲怆与决绝,端庄如神女一般,透着一股慈悲怜悯。

    “殷......”玄度本欲再开口,可眼前之人如此庄严肃穆,便不敢开口。不知为何,眼前的人虽貌似王姬,端正持香的模样和气度让他频频想起苍先生。

    香灰落下,灼伤了女子的手背,持香之人似乎才清醒过来,她将香插入香坛内。

    “玄度大师,海镜王姬十八年前已经不在了。”

    玄度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她?那时她才二十!怎么会?”

    殷夜辰转身向他行了一礼,感激道:“此番谢过玄度大师对母亲的忠义。”

    玄度看着走出佛殿那清瘦的身影,内心澎湃,想起海镜,竟呕出一口血来,可忽然肩上一沉。

    “殿下!”

    “孤一直都在!”圣伯鱼的视线也落在离去的倩影身上。想到国事所报:殷夜辰为大巫。

    “她明明是大巫,在孤面前却藏得这般深。孤于她而言,就那般不可信么?”

    -

    祈福日。

    “小姐,你这般呆在院内不去见人,是否有所不妥。毕竟…...”阿狸给殷夜辰梳着头,心中有丝担忧。

    “毕竟什么?”殷夜辰看着镜中的自己,脑中想的皆是昨日之事。

    “毕竟今日国后也在。”阿狸想着,小姐与殿下之间似乎有些什么,那小姐总该好好见见国后。

    殷夜辰见阿狸将自己的头发梳理得差不多,开口道:“既然所有人都去祈福了,寺里空荡,我们倒是可以走动走动。”

    温媪记得殷夫人的嘱托,忙拦住她,劝阻道:“不可,小姐,这里皆是贵人,只怕冲撞了些王族中人,便是不妥了。且再过一个时辰,所有人便会拥着国后慢慢回到后院。”

    殷夜辰并不担心,起身让阿狸给自己穿上外裳,宽慰道:“温媪且在房中呆着,我与阿狸出去便可,我们还有一个时辰。”

    温媪虽有意阻拦,可主仆有别,只得作罢。

    从房中走出后,阿狸跟着疾步的殷夜辰有些吃力,在后头喊着,可前面的女子似乎听不到,阿狸追了会便再见不着她。这到底是齐安寺,阿狸也不敢高呼。甩开阿狸的殷夜辰指尖在空中比划,算出玄度居所的位置,疾步向那处行去。

    果然多数僧人去祈福了,玄度居所不过两个僧人看守。见状,她闪身跃入玄度房中,掌中释出青丝,将整个房间缠绕。

    探寻许久,在书架的暗格中翻出一封禾玄烛十八年前写与花茗的密令:海镜有孕,曾修书于孤,恐山黍王秋芈对此不满。汝跟随使臣入山黍,若海镜有所求,不惜一切救助于她。若她不愿离去,汝需留于山黍,护她周全。

    “难道玄度当年助母亲离开山黍,可山黍王后与殷相之间尚有流言,是否是殷相与玄度二人同谋,助母亲离开山黍。殷夜辰攥着密令,有丝不解,为何这玄度还留着这封密令。除非,他想用此密令挑拨山黍与禾郡。”

    殷夜辰想了半响也未想明白,又在这房内搜索几番。见得不到其他线索,便收回青丝退出玄度的房间。

    回去的路上,她竟迎面遇到国后一行人。

    “这不是殷小姐么?”国后身边的女官看到前面走来的殷夜辰,转头对国后道。

    对面的殷夜辰一时止住脚步,暗自懊恼倒霉。方才她算出阿狸在这附近,本想寻来,竟然撞到了国后。

    国后见到殷夜辰也是诧异,见她匆匆,忙上前来道:“那日在李府一别,便想再见你,殷夫人说你身体不大好,你怎么?”

    殷夜辰勉强笑道:“国后,夜辰身体确实不适,可一直在房中难受,便与婢女出来走走。可走了一会便与不见婢女,夜辰着急,才形色匆匆。”

    国后身后有一相貌艳丽,身姿姣好的泼辣女子忽然开口:“原是如此。我当是殷小姐不愿见我等。”

    而在她另一侧却站着站着一女子,相貌气度与她极为不同。那女子生得秀雅绝俗,温乎如荧。正是那日离开太子府时所遇见的,从南王马车走下的抱着稚子的妇人。

    见殷夜辰不回她而看向身侧的南夫人,阿兰心中有了丝怒气,站到南夫人跟前,与殷夜辰四目相对。

    “这位是?”殷夜辰看向国后。

    国后身边的女官开了口:“殷小姐,这位是殿下身边的得力女将,阿兰王姬,出于南边的一个属国。这一位,是殿下的一位夫人,南王的嫡亲女儿,南枝夫人。”

    南夫人对着殷夜辰盈盈一笑,行了个礼。

    “见殷小姐好,那日殷小姐来南王借兵时,我也在府上,可惜未见着小姐。”

    “殿下的夫人?”殷夜辰语气谈不上好。

    阿兰王姬将南夫人拉至身后,国后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而此时,仆妇们抱着的稚子突然啼哭。这一啼哭,惊得南夫人转身抱起孩子。

    殷夜辰的眸光也落在这个孩子身上。

    “国后请见谅,夜辰未曾听闻殿下娶妻,不免诧异。”当下,殷夜辰也猜出这孩子是圣伯鱼的。

    国后看了眼啼哭的孩子,对殷夜辰解释道:“殷小姐,太子尚未娶妻,南夫人是他的庶夫人。”

    “不过,这可是殿下的长子。”阿兰王姬对着殷夜辰似有敌意,语气生硬。

    “阿兰总跟着伯鱼征战,又被伯鱼惯坏了,说话难免直爽些,殷小姐莫要见怪。”国后看殷夜辰脸色并不好,顾忌这她与太子的关系,还是解释了两句。

    而此时的殷夜辰恰好见到不远处的阿狸,殷夜辰指着远处的阿狸,向国后行了个礼:“国后,夜辰见到婢女了,便先行离去了。”

    “殷小姐,不若与吾一道午食。与南枝和阿兰也熟络熟络。”

    国后本觉得太子对殷夜辰有意,想有意拉拢,可殷夜辰看了几眼那个孩子,心中十分不快,胸口更似堵了口气。

    “国后好意,夜辰明白。”

    殷夜辰草草行了礼,便转身离去。阿兰王姬见她傲慢,不悦道:“国后,阿兰听闻殿下曾将雁林与了这女子!她明明书院出生,还是苍先生弟子,可这般脾性,见了您竟然都礼数不周,他日在太子府中,可有我们南枝与这孩子的一席之地。”

    国后见殷夜辰今日确实有些无理,似是对南枝怀中的孩子有所不满,心中忍不住感慨:若此子善妒,可如何是好。

    “南枝,你且随国后去午食,我晚些来。”南枝见阿兰王姬往殷夜辰离去的方向走去,忙将孩子递给身边的妇人,小跑着追上阿兰王姬。

    ”阿兰,你莫不是要去找殷小姐。”南枝拉住阿兰衣袖。

    “这是自然,她如此傲慢无理,我若不训她一训,岂能消心头之恨。”

    阿兰欲往前行,南枝将阿兰的衣袖抓得更紧,劝阻道:“阿兰,她是峋阿山书院苍先生的弟子,与殷相相熟,并不是寻常贵女,傲慢些也是无妨。你若因我开罪于她,不值当!何况她并无任何无理之举!”

    “南枝,方才她见了你的孩子脸色转瞬之间变得极难看,显然对你生了妒意,若是殿下他日真的娶她为太子妃,你屈居于那般傲慢之人,我如何放心,今日自当说教说教她。”阿兰将南枝的手掰开,提起裙摆,往殷夜辰那处跑去。一串的宫娥也追了上去。南枝本欲追上,可身后稚子的哭泣还是将她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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