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比黄骄想象地要大，里面兜售登陆器的人很多，甚至还有各种外形的。
多看了两家，黄骄还是没能摸索出来该买哪家，她揉揉太阳穴，估计是屈右夏的事情，给她带来的疲惫太大了，她现在思考得有些头疼。
但是，屈右夏已经牵扯进来了，她压下不安，继续观察这里。
“女士，我看你看了这么久，有什么不对吗？”低沉的少年音响起，黄骄不动声色地摸向腰后的手枪。
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搭话的是一位穿着黑色衬衫的少年，少年笑语盈盈，似乎并不在乎自己被警戒了。
而且，对方说的是中文。
“不，谢谢您的好意。”黄骄婉言。
“女士，您是在找真正靠谱的不被政府控制的登陆器吧，我实话告诉您吧，这里上出现的可以不需要绑定的登陆器，九城都是从政府那里进的货，好点的就是给你改了个外型卖。”少年低声道。
“我知道。”黄骄说。
少年也看不出来她是不是在说谎，继续道，“女士，五万，我带您去靠谱的，那些靠谱才不会大剌剌地售卖，她们需要一点门路。”
黄骄不理她，“我又如何相信你不是骗人的。”她转身正欲离开。
这个人没有拒绝这个价格！少年眼前一亮，有戏！“如果我欺骗了您，那就请您一枪崩了我吧。”
黄骄陡然转身，目光冷冽。
少年笑得人畜无害，“女士，那我为您带路？童叟无欺，您购买后确认无误后，再向我付费都行。”
“你不怕我不付费？”黄骄不远不近地跟着少年。
少年轻笑，并不说什么不怕的话，“怕啊，但是十个人里有一个人付款都是我赚了。”
意外的坦诚，黄骄挑眉。
少年带她越走越偏，最后走到了一个角落。
少年主动打开楼道里的灯，黄骄四处观察了一番，这里周遭的人少，但上街独行的还是有瘦弱的老幼，看起来治安还算不错。
少年伸出手，语气温柔，“女士，这里有几级台阶损坏了，避免您受伤，需要的话可以和我牵手。”
少年的手虎口处有茧子，骨架也很小，黄骄拒绝道，“不用了，我可以。”
上了这栋楼的二楼，里面设施很简洁，比黄骄想象的要简介多了，四面墙都是各种带有编号的登陆器。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老板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听到有人推门而入，才摇摇晃晃醒来，抹了一把脸。
“Mike，有客人来了，出来招呼客人。”老板看到少年并不奇怪。
Mike精准走到黄骄面前，轻车熟路道，“客人要什么型号的。”
少年插话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劳烦Mike哥给她介绍一下。”
“好姑娘，合着你带了个菜鸟过来？”Mike有些惊讶。
少年耸肩，走到柜台拿了个苹果擦了擦就啃了起来。
Mike任命道，“登陆器总知道吧。”
黄骄点头。
“你都找我们这种黑市的登陆器了，那应该知道我们的登陆器和官方的不同了。”
“我们的登陆器，是不需要绑定你唯一的身份编码，换言之进入旧金山后，你是不被强制进入虚拟现实的。”
这是黄骄不知道，原来官方的登陆器还会让人强制进入虚拟现实。
“这就是旧金山，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进去。”Mike拿出一些新手常用的登陆器。
“这些型号有什么不同？”黄骄拿起两个小心对比，但是两条除了内侧的编号不一样，她没看出来哪里有不同。
Mike回头喊道，“Boss，说明书呢？”
老板把头发挽起来，在身后的杂物箱里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扔给黄骄。
黄骄接住，迎面而来就是各种看不懂的参数。
少年上前去，笑语盈盈道，“三千，为您诚挚讲解。”
奸商，老板嘀咕了一句。
初来此地，黄骄并不介意被宰一把——她没认识的人，也没信息源，现在有个貌似不怎么坑人的商人，她乐得轻松，
靠谱的信息比钱难搞。
“成交。”黄骄点头。
少年面上表情不变，内心嘀咕，要少了？
店里面还有测试机，黄骄按照她们说的躺上去，闭上眼后，再一次睁眼，就在一间四周都是纯白的房间里了。
Mike为她介绍道，“所有虚拟空间除了我们自己的意识登录，还要有人工智能构建的服务器。这一小片区域是本店租赁的空间。”
黄骄身上的衣服还是进来那身，但是她一摸后腰，枪不见了。
五感——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和味觉——都还在。她暗中咬破了自己的口腔内肉，有点疼，但是血腥味还感觉得到。
她出来的时候，付好钱，少年递给她自己的名片，“女士，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需要，下次也可以找我哦。”
“你叫嘲风？”黄骄说，“龙生九子，三子嘲风，形似兽，是老三，平生好险又好望，殿台角上的走兽是它的遗像。也有人一直认为它是有着龙脉的凤。”
嘲风点头，她笑得温和，不轻不重恭维道，“客人懂得很多嘛。”
“记忆力比较好罢了。”黄骄按照Mike的说法戴上登陆器。黑色的项圈禁锢住脖颈，让黄骄有一种不适的感觉。
“为什么非得设计成项圈的样式？”黄骄扭了扭脖子。
嘲风用手指指向自己的脑袋，“因为这里离我们的脑袋最近啊。”
“耳环不行吗？”黄骄反问。
“不行，接触面积太小。”
所以，就设计成了这样禁锢人的样式？黄骄想到了遛狗的狗圈。
如何进入旧金山，黄骄倒是打算直接走官方通道，她对黑市的了解不多，要是一个不小心，万一被运到缅甸什么的，或者被强制进入虚拟世界，她根本分不清的情况下，很可能就在虚拟世界蹉跎了一辈子。
她离开没多久，嘲风并没有和她一起离开。
老板打着哈欠道，“你不去揽生意？”
嘲风面无表情道，“还有个客人，这个也算我拉的，你得给我提成。”
老板正欲说什么，Mike首先出声，“欢迎光临。”
嘲风嘴角含笑，眼神泛起笑意，“诺，来了。”
站在门口的人抬眼，眼里全是肃然，“我要和刚刚那个人一样的登陆器。”
“哦，女士我叫Mike，是刚刚那位客人的导购，请问尊姓大名？”
“周玉。”
周玉也接到叶文松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是个陌生男生的声音，那边说自己叫叶文松，是黄骄的男朋友。黄骄去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希望自己去劝她回来。
“她在旧金山，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接您去旧金山，将黄骄接回来。”叶文松说。
叶文松这个时候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毕竟之前给何念打电话，何念压根不记得自己认识屈右夏这个人，直说他是骗子。
不过没关系，还有周玉和周望，就算他俩不去，至少还有个屈右夏答应去了。
“你还打电话让谁去了？”周玉开口问。
叶文松说，“何念没去，屈右夏去了。”他知道周玉没失忆了，当初那场游戏，他托他爸查到了黄骄当初的队友们。
他妈甚至是送黄骄去旧金山的人，根本不可能让他知道黄骄的信息。
可是啊......
“那里很危险，黄骄会死的，那里只会比你们小时候的虚拟游戏更残酷！”叶文松的声音颤抖起来。
周玉深吸一口气，“你查过黄骄？”
“啊，”叶文松不知道为什么周玉这样说，“也，也不算查吧，黄骄不愿意告诉我，她那个人高中的时候就这样，喜欢什么都不说，喜欢的东西也逼着自己不多吃。”
所以他只有靠自己，才能去解救黄骄。
“圣彼得医院和旧金山有联系吗？”周玉问了一句和黄骄毫无联系的事情。
“如果答案让你满意，你会跟我去旧金山劝说黄骄回来吗？”
“也许吧。”
“有关系，圣彼得医院的研究本部在旧金山。”
“给我三天，我的地址是xxxxxxx。还有，别打电话给周望，我跟你去，周望去只会起反效果。”
三天时间，她得瞒天过海——尤其是周望，周望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周玉。
他很了解她，就像她了解他一样。
屈右夏不记得她了，再次和右夏见面，右夏的眼神很陌生。
两个人一路去旧金山的路上非常沉默，只有叶文松一路上话很多。
“那里多危险啊，她要是受伤怎么办？”
“你们保证能让她回来吗？”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怎么不说话。”
屈右夏说，“纠正一下，我和她过去是好朋友，现在不太熟。”她说的是周玉。
周玉忍不住看了一眼屈右夏，屈右夏坦然回望。
“啊，那个我说的是黄骄。”叶文松默默出声。
临到头了，周玉反悔了，她拒绝去见黄骄。
叶文松想着屈右夏应该够了——上次见面，屈右夏和黄骄看起来关系不错，还是一个参赛队伍呢，
等到她回过神来，黄骄对他开枪，周玉失踪，屈右夏拒绝后回国——他爸说她被一个天才科学家看上了。
“儿子！你知道那个博士有多挑吗！常春藤的博士都可能被刷下来！她可是旧金山AI背后最大的研发者！服务器里她个人可是有百分之五的股份！”父亲非常高兴。
本来父亲答应屈右夏找到虚拟世界开发者进行学习，只是随手让她参加博士的助手招聘面试，让小姑娘知难而退，没想到意外之喜！屈右夏过了！
屈右夏一脸平静。
“谢谢，叶文松，感谢您带我来这里。”
叶文松忍不住后退一步，屈右夏却紧接着上前一步走，诚恳道，“真的非常感谢您带我来到这个天堂，这一切技术真的是太美妙了！”
“你疯了！”叶文松转身落荒而逃，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喜欢的人对他开枪，带来的两个人一个失踪了，一个一脚踏入地狱。
是他造成的吗？
周玉跟踪黄骄来到店铺，在黄骄离开后，她进入店铺。
她是来追随黄骄的——当然，是先斩后奏的方式。
既然上天给了她第二次追随黄骄的机会，她不会再放弃了。
那么，就大闹一场吧！